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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半支莲臂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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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支莲臂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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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山冷苍雪,
季暖暖弦音。
夜色恋曙光,
半支莲蕊心。
她是漠北苍山阁阁主四妹,名唤苍雪,小字半莲。
她从小父母早逝,上有一姊两兄。
父母早逝,阿姐将他们几个小的从小拉扯到,对他们管得很严。
阿姐常对他们说,父母是被所谓正道之人所害,让他们时刻谨记莫和正道之人来往,见了正道之人也该为父母报仇,见必杀之。
阿姐在外人看来,爽朗大方,亲切温和。
但内心却极其偏执,对所有正道之人都怀有很深的敌意。
苍山虽辽阔美丽,但日日看着,却有些单调枯燥。尤其阿姐不许他们常出去,她更觉压抑枯燥。
她很向往外面的世界。虽然阿姐说外面的世界太丑陋,人心险恶。
及笄不久,她便和三哥一道偷偷出了苍山阁,下了苍山,往外面世界而去。
外面的世界果然是多姿多彩,有着各种风景,各种民情。
虽然偶尔有碰到强盗无赖,但因为她和三哥有武艺防身,倒也无碍。
她和三哥还常打抱不平,做些好事。
到楼铃京都,她和三哥分道扬镳。
三哥喜欢兵器,想去兵藏楼看兵器。
她想去女儿家都喜欢去的季暖山。想看看季暖山的各种花儿,想去古老的慈音寺拜一拜。想去看看传说中的芙蓉仙乡……
很快至季暖山,她在季暖山见识到了很多有传奇故事的花林花田,去慈音寺也上香求了签,占的是中上签。签文注的是:福中险,险中福!
准备下山时,她却被一阵如轻风泉水般的琴音吸引。
循着琴音,她到了一处茅屋前。
茅屋前一片葱绿,葱绿之中有一石桌,石桌上放着一张瑶琴,一位白衣男子正在抚琴。
由男子手中弹出的琴声纯净悠远,仿佛与自然合为一体。
男子也生得眉目疏朗,不染纤尘,宛若谪仙。
她对抚琴男子,一见倾了心,动了情。
只是,他好像已经有了妻子和孩子。
她只得无奈放弃,又情不自禁之下,只每日上山,默默听他弹琴,并不打扰他们。
他们发现她后,并不理会她。
后来,她听琴时遇上暴雨,来不及下山回所住的客栈,他们才请她进茅屋避雨。
茅屋里有两个卧室,她发现他们并不住一处。谈话中,得知了他们并不是夫妻。她很欣喜。
避雨那夜,她在茅屋住了一夜。
她知道了那位女子名唤舞儿,性子直接,敢爱敢恨。
和舞儿熟悉后,她常常在茅屋过夜。
她渐渐加入他们,帮着做家务,照顾孩子,照顾那片种着花草树木各种蔬菜水果的葱绿田地。
舞儿从不下山,都是那抚琴男子音白下山购置衣食用品。
她便自告奋勇地跟去帮忙,以找机会增加感情。
于是,他们相处机会增多,山上一起照顾花木菜地,他弹琴时她听琴。
又一起下山,下山后他带着她逛集市,他们一起买东西。他不会讨价还价,她帮着讨价还价。
渐渐地,他们熟悉起来。
她央求他教她弹琴,他也答应了。
他教她弹琴时,他们的肢体接触比较多,她很欢喜甜蜜。
他教得认真,她学得心不在焉,经常受他影响。每次他教她弹琴,她都心跳加快。
后来,他严厉地用尺子打了她几下手心,又语重心长地给她讲了一番学习的道理,她才认真学起来。
她常发愁怎么跟他表白,他才不会拒绝她。她不能肯定他对她的感情。她觉得他应该对她无男女之情。
她向舞儿诉苦,向舞儿讨主意。
舞儿却沉默以对。
她想起三哥所说,就问舞儿:“我三哥曾经说过,想征服女人的心,一定要征服她的身。这个对男人适不适用?想征服男人的心,一定要征服他的身。舞儿,你觉得如何?”
舞儿一听,却脸色苍白。她自嘲地笑了笑,说:“千万别那样做,不然那男子会轻看你,或许会鄙视你,永远都不会喜欢你!我以前也是……现在明白了,我们女子也该有点自尊。他若喜欢你,你不用征服他的身,他也喜欢你!他若不喜欢你,你即便征服了他的身,他还是不喜欢你,甚至厌恶你。”
听舞儿所说,她忙打消了念头。想着舞儿的孩子,没有父亲,又如此之说,她觉得自己揭了她的伤疤,挺内疚。她不打算再问下去。
舞儿却说:“你直接向他表白,他若拒绝了你,你留书一封说心灰意冷要回家嫁人。他若去追你,表示他在乎你。他若不去追你,表示他根本不喜欢你,一点儿不在乎你。你也该果断放弃他了。”
她问舞儿:“赌输了怎么办?真的放弃他?不能细水长流,慢慢感动他?”
“音白那样的人,不下狠药,他会一直把你当亲人。”
她想了想,觉得舞儿说的有道理。再说她时间也不长,她必须等阿姐找到她之前,先嫁了人。不然,阿姐一定会阻止她。
拿定主意,她很快按照舞儿所说,向音白表白。音白如她和舞儿所想,拒绝了她。说他从未考虑过男女之情。
她留书一封,就下了山。
她走得很慢,等了很久,却还是等不到他。
眼看太阳要落山,她失望之下,真觉得心灰意冷想回家嫁人。
最后回头遥望之际,他的身影在落日余晖中出现。落日光芒洒在他身上,格外耀眼美丽!
她朝他灿然一笑,他使轻功奔至她身前,蹙眉道:“就算我拒绝了你,你也不该随便找个人嫁了。你别拿自己的幸福赌气,那是一辈子的事情。”
她的心突然一凉,笑容变得勉强,她扯了扯唇,说:“原来你是良心不安,不是后悔来接我回去的。你放心,就算我暂时不喜欢他,他喜欢我,对我好就够了。我会慢慢喜欢上我夫君的。”
“你……”
“再见!谢谢音公子最近的收留照顾。”
她说完转身就要走。
他却狠狠拉住了她,擒住了她的唇。
他含着她的唇,吮吻地很用力,不像他平日的温文。
很久,他才放开她。
她有些蒙,只听他说:“刚说了喜欢我,这么快就移情别恋要嫁人?你就打算这么放弃我?不再争取努力一下?不再,不再多缠我一段时间?你的喜欢也太短暂了,这么轻易放弃,是真的喜欢我吗?”
他问着她,脸上染了几丝绯。
她的笑容又咧成一朵花,她扑进他怀里,嘟囔着:“我当然是真心喜欢你!只是一时太难过才……”
他搂着她,摸着她的头,轻叹了口气:“傻瓜!阿雪……”
她嘟唇:“傻瓜!小白……”
他将一对刻着半支莲的臂钏套在了她臂上。
不久,她磨着他很快成亲。
成亲那天,出来寻她的二哥带着他的心上人,也参加了她的婚礼。
二哥临走前,她心中有些不安,还给二哥的心上人留了一句话:“到了漠北,小心我大姐。”
她也嘱咐二哥,让他不要将她的消息告诉阿姐,二哥答应了她。
她和音白成亲后,舞儿带着已经两岁的怀儿打算四处游历。
她和音白依依不舍地送别了舞儿。
几个月后,她怀了身孕,正兴奋激动幸福之时,阿姐派出的人出现。
他们要带走她,她和小白虽有武功,却寡不敌众。
她的武器是他送的臂钏,臂钏很快染了血,他的琴弦在围攻下,也染了鲜血,血珠从弦上一颗颗滴落。
她从不知,他那样好听的琴也可杀人。
因为是阿姐派的人,她未下杀手,处处手下留情。
本就寡不敌众的她,还是被阿姐派的人带走。
她被带走之时,看到他还被围攻着。她以自杀要挟他们撤退,莫再伤他。
他们带她撤回。
被带回苍山阁,阿姐逼着她打胎,她誓死不从。
一天夜里,她被二哥从她被软禁的房中救了出去。
二哥告诉她,音白欲以琴音布幻境杀人,他阻止了,说会带她下山与他汇合。
房门外,他们碰到了阿姐。
阿姐拦住他们,愤怒而伤心地质问着:“你们都不听阿姐的话了吗?要反了阿姐?你们都忘了父母之仇吗?不仅不为父母报仇,还和仇人为伍,甚至爱上仇人。你们对得起死去的父母吗?”
她对阿姐说:“音白他并没有杀父母,他不是仇人。”
“他是正道之人,所有正道之人都是我们的仇人。”阿姐疯狂地说着。
“阿姐你太偏执了!”
“雪儿,别信那个男人。他会抛弃你,会背叛你,会带着所有正道之人杀过来。你听,他的琴声会杀人。他要杀了阿姐。就像当初的他,派人杀了父母。”
“阿姐,够了,别活在过去了!他不代表所有人。阿姐,如你所愿,我失去了她,再也不能和她在一起。我走了,走得远远的,离开这伤心之地。阿姐,这是我最后一声唤你阿姐了,阿姐,保重!”
二哥痛苦地说完,带着她与阿姐擦身而过。
阿姐颤抖而凄厉的声音传来:“走了,便永远不要再回来!我再也没有什么弟弟妹妹了,我等着你们后悔!”
她和二哥终是离开了苍山阁。
她问二哥三哥去向,二哥说三哥过得很好。
她问二哥有何打算,真的不能和心上人在一起了吗?
二哥默然良久,才说:“他哥哥因我而死,我们再也不可能了!”
“对不起!二哥!”
“既然选择了,就要好好珍惜!要永远记得二哥这句话!莫要后悔!”
她和二哥下了山,山下,小白正使轻功朝她奔过来,如同季暖山那次。
她亦奔了过去,扑入他怀!
二哥的身影渐渐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