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手摄影馆》浪里浪

5、老板

　　李笑时这一病来得挺凶的，醒来后下地脚是软的、人是飘的，还他妈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鬼地方。

　　不像是酒店，也不像是酒店，更不像是在天堂，李笑时记起他昏睡前是看着店老板抹唇膏。

　　一个大老爷们抹什么唇膏啊，李笑时光着脚走踩在地上，心里头嘀咕，还能抹得这么优雅漂亮。

　　李笑时往窗外瞧了一眼，确定他是在相馆二楼，店老板的住所了。透过窗子能看到对面街那个垃圾桶，还能看到崔所的车。

　　店老板将崔所送至门口，挥手告别，等着崔所下次的到来。

　　这两个家伙勾搭上的速度可真快！李笑时撇了撇嘴，离开了窗前，他还是不大愿意被崔所撞见，尽管他曾经异常惋惜他和崔所之间的友谊。

　　店老板似乎很喜欢玻璃制品，卧房和外面的隔断就是高高的玻璃柜。

　　绕过玻璃高柜就能看到对面的墙，墙上画着几根曲线，在左下角的地方贴了几张照片，李笑时瞥了一眼，然后乐了，这店老板还真是开相馆的呀。

　　头一张照片差点让李笑时看愣了，第一张照片有点儿像是生活照，但里头的人却是李笑时最喜欢的歌星，叫亦夕。李笑时练车的时候就爱听他的歌，他能算是李笑时的偶像。

　　照片上的亦夕很随意的端着咖啡杯，翘脚窝在沙发里，周围的环境是一片空白。这张照片相比于亦夕平日里的海报、写真显得有些单调，特别的地方除了空白和随意，还有亦夕望着镜头外满怀爱意的双眸显得胜券在握。

　　照片的上面顶头写着一行小楷字：结局注定是单恋。

　　旁边有一行小行楷：宝贝儿，你昨晚在床上可不是这么说的哦。

　　小楷体：臭流氓，讨厌啦。

　　小行楷：哈哈哈哈哈……

　　李笑时被酸的牙酸，不知道是谁恋了谁，但可以肯定他的偶像有一段狗血的、虐恋情深的爱恋……

　　又看了几张照片，都还蛮有意思的，上面均有小楷体写的字，都是些叫当事人看了脑门充血的语句。

　　最后一张里面的人李笑时认识，就是崔所，不知道店老板是怎么拍出来的。整张照片光线很暗，场景只有玻璃碎片，崔所被人踩着脸颊侧翻在碎片上，一两片花瓣碎落在崔所眼前，他痛苦的表情依然风度翩翩。照片旁的小楷字写着：爱情还没开始便已然破碎，得到的仅有别人脚底的悲伤。

　　李笑时移开了目光，特别想吸烟。

　　崔所真的让他蛋很疼，崔所是喜欢他，他让崔所的爱情从一开始就是七零八落也正确，但他可没本事也不会将崔所踩在脚底下，给他十八个胆子、一百八十万他都办不到。

　　这拨睫毛、涂唇膏的店老板凶得很呢。

　　李笑时找烟的时候，翻到了店老板的名片。

　　抽出一张来看，李笑时一个字一个字念着上面的内容：“分、手、摄影馆，那、特……店长。”

　　那特？咋不叫那粹呢？李笑时叼着名片，翻书桌，好歹让他找着根烟啊。

　　“咳咳。”店老板干咳两声。

　　李笑时回过身来，拿掉嘴上的名片，问道：“有烟吗？”

　　那特丢了一根过去，“还能走路吗？”

　　吸了口烟，李笑时在那特面前蹦跶两下，“你看爷我这样像是不能走路的？上天都行。”

　　那特笑了两声，“那好，出门左转右转随你，总之，慢走不送。”

　　李笑时一屁股坐沙发上，叼着根烟，斜着眼看那特。还真别说，店老板人长得不错，心还挺善的嘛，至少收留了他一晚，“有东西吃没？饿死我了。”

　　“崔所给你的卡，密码是：九八七一二三。”那特将银行卡甩李笑时面前，“你这几天的医药费和住宿费我已经划出去了。”

　　“这几天？”李笑时这会身子虚是虚，还没料到自己昏了三天了，他瞥了眼卡，没拿。

　　“嗯，三天了。”那特说道，“能走路了就出去。万一要死了自己躺垃圾桶里死，利人利己。”

　　李笑时没理会那特毒舌他，他躺三天了？靠，难怪走一步都虚得要上天堂了一样。

　　等等！三天了？亲表姐哟，那几个小兔崽子该不会真被称斤卖了吧！

　　“老板，借你的电话用一下。”

　　那特没有给李笑时手机，朝他抬了抬下巴，书桌上有座机。

　　李笑时扑过去，拨他表姐的电话，还是拨了很多次才有人接，一接通便听到电话那头一阵鬼哭狼嚎，“哎哟喂，我的亲弟弟啊！你死的好惨啊！”

　　李笑时把电话移开了一些，他表姐的大嗓门透过电话线传到他们耳边依然如雷贯耳，“我的弟弟啊，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他带大，结果被这些畜生活活逼死了啊。这些丧尽天良的啊，叫我们孤儿寡女怎么活啊！”

　　“噗嗤”那特没忍住乐了。

　　李笑时看了眼那特，掏了掏耳朵，脸上莫名其妙有点儿烧，想打断他表姐，但他表姐似乎过分沉浸在“悲伤”中难以自拔，“我的弟弟啊！我狠心的弟弟啊！你就忍心把你表姐丢下嘛？我没良心的弟弟啊，啊！弟弟啊……”

　　“姐，姐，李笑霞！”李笑时吼了一句，李笑霞顿了一下，声音小了些。

　　“他们都以为我死了吗？”

　　“嗯，明天就发丧。”李笑霞啜泣道。

　　李笑时捏了捏鼻梁，债主们（特别是蓝盖儿和金佛）以为他死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好事，但事实上，他还活着。

　　“李笑霞，你找个方便说话的地方。”

　　李笑时“死”了，李笑霞变成了升级版的泼妇外加不要命的，胖大肚还想叫他们还钱，李笑霞拖着菜刀要他们有命偿命，没命赔钱。

　　胖大肚不肯就这么了事，李笑时欠的钱他们还没收到。李笑霞不肯答应还钱，当初蓝盖儿说好了李笑时一条腿顶债，现在人命都没了，还想叫他们还钱？没门！不，不止没门，他们还得赔款！赔！

　　一个女人带着几个孩子，和一群汉子闹得不可开交，债主都死了，不可能真把家属也拖去沉江了。后来还是蓝盖儿发了话，他和李笑时的账一笔勾销，不关李笑霞的事了。李笑霞也不可能真有本事叫他们赔钱，这事才算休了。

　　蓝盖儿话虽这么说了，到底他和金佛还没彻底死心，时不时的到李笑霞就来搞个突袭，看看李笑时是不是跑回去和李笑霞碰头了。

　　“你去服兵役。”李笑霞说道，“我托人把你的年纪改大一岁，不会被人发现。”

　　服兵役年限三到十年不等，李笑霞的意思是让李笑时去躲躲，要是混得好的话，也不无可能留在部队里，从此升官发财大好前程无限，总而言之，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李笑时不要再在东二街露面了。

　　“离开这里，以后也别回来了。”

　　“喂！李笑霞！”李笑时并不满意李笑霞的安排，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他只要还活着，就会被知道。再说，他从没考虑过就这么离开东二街，在他心里，他就是到死也是东二街上的一个混混。

　　“你难道还要在东二街继续拖累我们吗？”她表姐说道，“你没想清楚，就别给我打电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