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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还要写标题啊,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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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经想象过那样一种情形,我整个身体陷入淤泥之中,一只手颤颤巍巍地露出来,当太阳把我的手的影子稍稍拉长,我的手就垂了下来。我死了。
所以我的世界总是或多或少的带上悲观色彩,我以为我活不长了。我整日的喝酒,醉熏熏地把头抵在桌子上,看着酒坛影影绰绰晃晃悠悠。我曾想用手把整个身体撑起来,然而当我的手接触桌面的那一刻,我便放弃了。我想:我,没法撑起来;或者是撑久一点。
我有些悲伤,于是我微微地抽泣起来。
这时有一个中年人坐到我面前。我看不清他的脸。一开始我以为那是因为我醉过头了,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的眼睛充满泪水。我不去抹泪水就那样让手垂着让头抵着,隐隐地却听他说了一句话。他说:“你还认识我吧?” 我既不点头也不摇头,因为我更倾向于认为那怕他是在自言自语也不该跟我说上一句话。这时他又说了一句。我抬起头来,我看不清他却还是努力的看着,我张了张嘴巴。“什么!”他靠近我的头问道。实际上我什么都没说我只是张了张嘴巴而已,但是这次我决定把它说出来。
我说,谢谢。
他爽朗地笑了笑,就在我的对面坐了下来,然后拿起桌上未喝完的一坛酒饮了一口,又重重地放到桌子上。我感到一股安全的气息,就安详地闭上眼睛,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他敲了敲桌子,试图把我从梦中拉出来。我打了个长长的呵欠缓缓地抬起来睁开眼睛,当我逐步适应白天的微光时,却找不到那样的一个人。我站起来四处看了一下心里却早已明白过来:他走了。我只好重新坐回位置上,心想着或许这一切幻境我醒来了我将继续睡去如此而已。但是我看到桌子上有一把剑。我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一把好剑。我笑了笑。我很欣慰自己对剑还有鉴赏力,然而真正高兴的是,那真的是一把好剑。
我无意隐瞒但我也不想解释,我是一个使剑的好手。我可以嗅出剑气从而灵活地用出来或者躲过去。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要不是眼前的这把剑或许我早把这一切忘掉了。
然而我宁愿把这一切忘掉,就像昨天或者前天一样。
不管怎样,我还是把那把剑拿了起来。轻重适度,光线反射均匀,剑柄手感奇佳,剑尖稍缓,并不十分尖锐,两侧剑刃没有任何缺口,可见铸工之精妙。我平稳地缓住呼吸,手轻轻地挥了一下长剑。然而当我闻到那种剑气时,身体不禁一颤,而剑气所达到的那张桌子,悄悄地裂开一个缝,猛地又分成两半,桌上的酒坛跟着落到地上碎成好多片。一切都那样的突然。我呆呆的站着,对于眼前的情景我并不惊讶,而是惊悚于那种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我对于手上的这把剑产生了一种恐惧。
我害怕了,我闻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味道,有点冰凉,更多的是邪恶。
“喂。”
“喂——”
我抬起头来,看见一个女子站在我面前,脸红扑扑的。
“这桌子是你弄的吧?”她问道。
我只是那样看着她。我还没有从恐惧中醒过来去面对现实中的事。
“你说话呀!”她不满地叫了一声。
我只好点点头。
“你点什么头呀,我问你问问题!”显然她有些火了。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点头,我只是木然的把头点下去,一点意识都没有,一点意思都没有。
终于我发觉我该说点什么,因为她似乎愤怒起来了。然而我还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在我心中的恐惧感仍然没有散去。于是我张开嘴巴示意她我确实想说些什么,或者是我正努力地想说些什么。
然而她握紧拳头朝我的脸砸了过来,正中我的鼻梁,力道十分之重。待我的鼻血流出时,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别以为你什么都不说就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我看见了!”
我还是静静地站着一句话都没说任由着鼻血流下来,但是我醒过来了,这种对生理器官的严重伤害显然转移了大脑的注意力,让大脑决定去面对这个更加实际的问题。
但是我仍不说话。既然她打了一拳也就不会再有打第二拳的可能,只要她把桌子的价钱报给我我付了钱这事也就完了,而且我是老顾客她断不至于讹诈我。于是我仍像先前那样看着她,不同的是眼神里有了更多的灵动。
然后她做了一件我完全想不到的事。这件事使我下定决心去出一口气。我可以耻辱地活着而且我已经像自己想象中那样耻辱地活着,但是我确实被激怒了。我不知道,可能是手上的剑唤起了我心中的感知。有意无意之间我怀疑自己开始苏醒过来。然而愤怒使我无暇去顾及这些,我几乎无法控制自己了。
在仅存意识消失前的一刹那,我的大脑对我的手下了一个命令。在多年之后我回忆起来,我仍然把它当成是一个明智的命令,至少我无悔自己的选择。或者这仅仅是一种冲动而非意识里的东西,我把自己的手砍了。
我用右手把左手砍掉了。然后就晕了过去。
我想我不得不解释一下,否则有人会认为我有自虐倾向。我不希望这样一个痛苦的决定却遭到不被人理解的境地。我是一个高手。我杀过很多人并且立誓不再杀人。这或许足够了。
当我睁开眼睛时,看见的第一样东西是一串铃铛,然后才明白,我是躺在一张床上面。床的旁边可以闻到茶的味道,不过没有人。接着就有一阵风吹进来,吹响了铃铛。阳光已经把整个屋子烤得热烘烘。我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想道:我还活着。接着我就开始认识到另外一件事:我的左手没了。想到这个的时候我并没有带上任何感情,可能躺在床上的我还无法真切地感受到这件事对我的影响,而我还心存着一个梦想:就让我这样躺下去吧我想。
我张开嘴巴说了一个字:剑。我很高兴自己还可以发出声音,还没有忘记自己的名字。
渐渐地传来走路的声音,还有微微的香味。她走过来走到床边看了一下。她见我醒着睁着两颗眼睛吓了一跳。可能是我昏睡她多天了而她每次都是安详地看了睡着的我一眼然后坐在一边喝茶。她轻轻地问道:“你,醒了吗?”本来我想说是的我醒了,可是我突然有种感觉,我更喜欢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她。于是我眨了几下眼睛。“你不会说话吗?”她带着些许不满的口气,向我问道,“还是给你多少钱才说一句?”说完她自己乐了。我也笑了笑,说道:“我也不知道,我有太多的东西要问,后来我又决定不问了。”“你问啊!”她提高嗓门叫了一声,“你真是个奇怪的人。”我就问她:“我的手哪去了?”她愣了一下又猛地一乐:“呵呵!”我不去问她就那样让她乐着,最后她自个儿停下来有点愧疚地说道:“对不起,我忘记这件事对你是个伤害。”“没事,我早就想通了。”我平稳地说道,“现在能告诉我它在哪里了吧。”她想着要说的时候不禁又笑了一下,她说道:“我把它密封在装了河水的缸里,早上我去看时发现里面又多一只蝌蚪,正好成对了。”我微微笑了笑就算把这件事接受了下来。我问她:“那把剑呢?”其实我真正想问的是这个。我不知道为什么我要这么问,可能在心灵深处我已经不再相信谁,哪怕是一个简单的询问也要隐藏起来。但是她并没有回答我,她听到外面有人叫她就跑了出去,把我剩下了。
我重新平躺下来,视线正好又落在铃铛上。铃铛共有5个,像葡萄一样一节左边一节右边垂下来。在我记忆中没有关于铃铛的资料。铃铛仅仅是铃铛。我只好闭上眼睛。我想着我是否应该这样听天由命的躺下去,实际上我已经厌倦了,对于这个世界,对于我自己。
我睁开眼睛,然后就坐了起来,站了起来。我可以忍受静寂,痛苦,甚至于死亡,但是我却放心不下那把剑。我漠视了整个世界,却受制于一把剑。我有些不甘心,可是我宁愿这个样子。我笑了笑,我发觉自己确实有些不可理喻。“就这样吧,仅仅是为了一把剑。”我自己跟自己约定了誓言。
我离开那间屋子去寻找剑。原来我还是在客栈里,我一直就没离开过。我从二楼下来拐进厨房里,由于我左手臂缠着绷带不时有人朝我看过来。我四处看了一下,没有发现剑之类的,只是厨师满头大汗的烧着菜。我想问他那个女孩在哪里。然后我发现了一件事,我不知道那女孩叫什么名字,于是我问了另一个问题。我问他:“你认识我?”厨师回过头惊讶地问道:“你在问我?”我摇摇头。从他的表情我已经可以看出来,他认识我。而且我还看出来,他不知道剑在哪里。我转身从厨房走出来,迎面碰上了一个人。他叫鹤泣。我无奈的摇摇头,既然我浪迹天涯也无法逃离他人的追杀,也就只有认命了。显然他也认出了我。在他的生命中我是一个永不泯灭的存在。一开始他很惊讶,对于眼前的人有些不可置信,然后他就眼露凶光,大脑里充满了复仇二字。而我只是那样站着一动不动。
没有了以前的杀气,没有了盲目的屠戮,没有了疯狂。仅仅是一个躯壳。他拔出身上的刀,端在空气中。他有些怀疑了。这不是他所认识的我,疑心太重的他感到这可能是一个圈套。但他还是有些激动,他假设着可能我受了很重的内伤,而此时正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或许也是唯一的复仇机会。他的手不禁哆嗦起来,因为我闭上了眼睛。
他在想:他认命了,还是成足在胸。不!他不可能认命的。
是的,我闭上眼睛的唯一目的就是想活下来。而且我做到了。
他不知道是否该收起剑还是就那样端着,他永远也想不明白等待他的将会是什么。但他仍然不甘心,直到我向后退了一步,再退回另一只脚,深吸了一口气为止。在我猛地睁开眼睛的一刹那,他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了。
现在你知道我有多么强大,或者罪恶了吧。
我就那样一个人静静地站在厨房门口。以前我的所作所为却浮现出来,充斥着我的大脑。我看着眼中我所经历的苦难以及所犯下的罪过。无端地我的心脏开始加速。在现实和梦幻之间我努力挣扎着试图逃脱这一切。这时候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喂!老兄,让个路。”突然间我惊醒过来,意识逐渐明晰起来,对于眼前的这个人充满了感激。一种生存的欲望把我唤醒过来,真实而又亲切的味道从盘子上飘了过来。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妈的,你没完没了是不是!”端盘的小二气愤地说道。我侧过身让出一条道,转而离开了门口,重新回到二楼的房间里。
我终于意识到我失去了什么。我不想再冒险了。我要活下来。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那个女孩牵着一个头发发白的老头走了进来,女孩说到:“这是我爷爷,他有话跟你说。”
这个房间里有张圆形桌子,桌子下面有6张凳子。我和那个老头,那个女孩正对着坐了下来。显然老头想告诉我,我把你做为一个对等的人,下面所说的事是严肃的,而且不容反悔的。他说:“年轻人,剑我留下了,你想要的话你只能抢回去。”他顿了顿试图从我眼睛中探出点什么。他接着说道:“剑,就挂在我的床头。”显然他看出了点什么,于是他微笑起来,他问道:“你不想说点什么吗?”“那是一把好剑。”我说了这一句不痛不痒的话。“你想听我解释吗?”老头问道。我摇摇头。“那就算了。”老头说完就站了起来,接着又说了一句:‘这屋子我们要拿来接待客人的,你就睡到下面的仓库里吧。“”我能活过明天吗?”我站起来问道。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它需要极大的智慧和能耐。老头答道:“我不知道,你别想让我承诺什么。而且你死了那把剑就是我的了。嚯嚯嚯!”老头笑了起来。他想告诉我,我们都站起来的时候,所说的话便不再具有份量。我也笑了起来,问道:“你对自己没信心吗?”老头说道:“今晚,你就睡这里吧。”然后离开了这间屋子。
我不知道他知晓多少关于我的事。但是显然他认识那把剑。唯一让我不解的是,他好像猜到今晚要发生什么事。但是他不可能知道鹤泣认出了我,难道仅仅是出于一种直觉,还是我的眼神泄露了什么。
女孩跟着她爷爷出去了一会儿,又回到这间屋子里。她说她问爷爷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呀爷爷不回答她,所以跑回来问我。我告诉她其实我们在猜一样东西。你爷爷猜了半天但我就是不告诉他答案,他就自以为猜对了然后气愤地走了。“但是他不是笑了吗?”女孩问道:“那是因为我猜错了。”我答道。“噢!”女孩点了点头,“可是我还是不知道呀!”她想了一下就又叫了起来。我苦笑了一下,其实我也只是在猜,而我不能把一个猜测的结果告诉别人。我就向女孩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凝霜,冻住的霜气,你叫什么?”“我叫剑。”“一个字?”“对。”“好难听啊。”“不是吧?”“我帮你加一个怎么样?”我点点头。于是她指了指门外的一个招牌,问道:“你是要‘酒’呢还是要‘肆’呢?”“那就酒吧。”“不行!”她大声反驳道。”那你问我干嘛?”我问了一句。“因为,我在猜,而且我不想猜错。”她执着地说道。我笑着点了点头。“不准你点头。我要你说出来!”“说什么?”“我叫剑肆!”“我叫剑肆。”我笑着说道。
三更半夜的时候,天上没有月亮,只有隐隐从云层里透出来的星光。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平静地等着:一场混战,或者一场静寂。
一个模糊不清的影子映在纸窗上,一动不动,突然有一支箭从那里射出,直直的扎入枕头之中。而跃起的我落到地板,双腿用力又一个翻滚躲过来自背后的另一只箭,右手顺势接住前面的箭身,转过箭头投了回去。两个人影同时消失了。我重新落回地板蹲了下来。我的大脑有点兴奋了。我暗暗地告诫自己,你必须克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