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飞的棉被》鱼肠之鞘

6、路灯和小虫

　　这是一片城市边缘的贫民区，房子很久很破了，只住着几户人家，一对下岗夫妇和他们的女儿，一个单身汉民工，还有一个老奶奶，她唯一的儿子在很远城市中心工作生活。
　　这片贫民区的入口，有一个路灯，也很老很旧了，灯光昏黄，还有些污渍。路灯旁边有一棵小槐树，两岁了，还年幼。不知道是哪年哪月槐树上生了一只小虫，它通身都是青青的，只是很瘦，这并不是一只爱槐树的尺蠖，它只是没有能力离开这棵槐树，要想到另外一棵树要几天几夜的时间才行，这可是很大的冒险，而小虫还太年幼。
　　路灯发现了这只小虫，于是它每天都在默默注视着这小虫的一举一动。小虫早上懒懒起来喝一滴露珠，或者觑着眉嚼两口槐树叶，再或者在不多的几个树枝间跳来跳去，偶尔掉到地面上，再慢慢爬上来。在无聊的时候，任何其它事物都有可能成为你眼中的风景，路灯就是这么觉得的。
　　小虫对于路灯是没有概念的，毕竟没有人教过它路灯是什么。它只知道，白天的时候路灯就灭了，晚上的时候，路灯就亮了。而这里的居民们，都很需要路灯。
　　有一个夜里路灯坏掉了，小女孩崴到了脚，老奶奶摔了一跤，而自己，也漆黑的夜里也没有办法入睡。第二天早上，小虫爬到几乎贴在路灯身上的那片树叶上，跟路灯讲话：
　　你生病了么？
　　嗯。
　　那什么时候能好呢？
　　等电工来修理。
　　电工什么时候会来呢？
　　可能要一个星期或者可能一个月吧？
　　都要这么久么？
　　我以前在城市中心的时候，一天就可以了。
　　你以前住在城市中心的么？
　　嗯，后来中心整修，路灯都统一换了新型的，我们这些旧的路灯就都分散到城市各个边缘了。
　　以后的日子，小虫就都住在离路灯最近的树枝上，与路灯聊天，或者，两个就这么互相望着安静地待着。
　　后来小虫越来越懒了，虽然槐树叶还是很难吃，可仍然吃得越来越多，然后小虫变胖了，不再吃任何东西，抽出了茧把自己裹了起来。等小虫从茧里爬出来的时候，看到路灯正对着自己笑呢。小虫抖抖自己蓝色的小翅膀，很开心，围着路灯飞了一圈。
　　原来你是一只蓝色的小蛾子。
　　你的病好了么？
　　嗯。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小女孩的爸妈找到了工作，搬走了。老奶奶的儿子终于来接她了。单身汉回乡下结婚了。
　　那你呢？
　　我还要留在这里，这里时时会有些流浪汉。他们都不需要我的时候，我就要退休了。
　　小虫于是飞去了远处的花园，它要在那里结婚繁衍。不过小虫经常飞回来陪路灯聊聊天。再后来，小虫在那个生机勃勃的花园里产下了宝宝，它知道生产完毕就是自己种族的死期，便自己用尽最后的力气飞回路灯身边。
　　“我想过要让我的孩子来继续陪伴你，可是槐树的叶子真的不好吃。”
　　后来的每年夏天，都会有几只漂亮的蓝色小娥子，时时飞到路灯身边，陪它聊天，直到贫民区建起了大楼，高大的槐树被砍掉，路灯被拆除成了一堆废铁或者什么，再也没人知道。

作者有话说

　　其实想表达很多东西
而且非常阴暗
不过我自己语言能力不怎么好，可能没表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