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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   陈蓝回家了,孟川是一个月后才得知的这个消息,当他信步走进皇后酒吧的时候,几个人活像见了鬼。

      “你……你……”

      “怎么,不欢迎我吗?”陈蓝笑得与平常无异。

      李爿恩回A城之前来过一次皇后酒吧,结了陈蓝之前做手术的医药费,付了撞坏皮卡的车钱,最重要的是,告诉了他们他和陈蓝已经分手的事情,说以后不会经常来B城,拜托他们时常去照应一下陈蓝。气得孟川当场拿凳子砸他,绣花嗓子都吼破音了,“你他妈自己的人自己不会照顾啊?老娘凭什么帮你啊?!”

      李爿恩也没躲,生生挨了他一凳子。

      那天之后李爿恩再没出现过,陈蓝住的医院级别太高,是政部要员专用的,他们进不去,因此也不知道陈蓝什么时候已经出院了。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方盟啪啪啪鼓起掌,立即把里面正在调酒的小师傅拽出来,“来来来,都闪开,让专业的来。”

      陈蓝恢复了在酒吧的日常工作,最高兴的当然要属孟川,看到他还这么有干劲,心里还挺欣慰,原本他还以为陈蓝会在家里嚎啕大哭或者萎靡不振。然而高兴了没几天,孟川就发现不太对,陈蓝虽然调酒依然认真,人也照样活跃,但状况有点奇怪,比如他总是在忙碌中不经意停下来,发一下呆,嘴角又莫名其妙地笑笑,接着低头继续调酒。

      “你们有没有觉得,他……他好像哪里不对劲儿啊?”某天打烊收拾了店面之后,孟川终于没忍住。

      “对,太正常了。”

      “按照陈蓝平时的个性,不是应该轮流拉着我们哭诉一番,再疯狂地敲诈我们一顿吗?”

      “就是啊,他竟然不哭也不闹,他真的跟小片儿分手了吗,不会耍我们的吧?”

      “那倒不至于,他最近一个月,手机一次也没响过,这要是搁以前,小片儿一天至少两个啊。”

      孟川一听到李爿恩的名字就心烦意乱:“算了算了,不管他。”

      陈蓝表现得太正常了,正常到孟川挑刺都挑不出来,这反而让他心里不安,每次看着陈蓝调酒,脑子里总是跳出来他下一秒就高举酒杯癫狂大笑的画面。

      孟川一个激灵,痛苦地狂挠脑袋,“再这样下去,陈蓝不疯老娘都要疯了……”

      一转半年,圣诞节来临前,一个消息像轰炸机似的炮轰了皇后酒吧——李爿恩要结婚了。

      “哦。”这是陈蓝知道后给出的反应。

      方盟还不想死,小心翼翼地问陈蓝:“那……你要去参加他的婚礼吗?”

      陈蓝难得地抬头愣了一下,随即又笑出来,“去啊,怎么不去,我家小片儿结婚怎么能少了我。”

      “确定要去?不怕受刺激?他可是和别人结婚啊?”孟川死也要豁出去了,他现在甚至非常好奇,陈蓝的底线到底在哪里,他有一种直觉,只有闯过这道底线,陈蓝才能真正脱下那层伪装,也才能真正地放下。

      陈蓝抿嘴笑了笑,对孟川说:“我还有三个月工资在你这儿没发吧,下班的时候给我,我得给片儿包个大点儿的红包。”

      李爿恩的婚礼订在了元宵节那天,和陈蓝的生日挨得很近,等过完生日,他的三十六岁就要过去了。都说本命年多灾,陈蓝觉得古人诚不欺我,纵观他这一年,能干的不能干的什么都干了,尾巴上还能赶上小片儿的婚礼,简直能给他的本命年悲剧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头一天就赶到了A市,孟川不放心他,死活让方盟跟着过来了,并委以重任:万一陈蓝要搞破坏,一定别阻止,记得去帮忙。

      陈蓝倒是平静得很,好像结婚的真的只是他一个普通晚辈而已,一早起来洗了个澡,吹了头发,刮干净胡子,换上新买的礼服。

      站在镜子前,陈蓝摸了摸自己的脸,人长得嫩就是这点儿好,看着都有点儿像来给小片儿当伴郎的了。

      入场时,方盟怂得不敢说话,颤巍巍地跟在陈蓝身后。收礼金的是男方家长,看见陈蓝的红包,不由愣了一下,“您这……没弄错吧?”

      陈蓝礼貌一笑,“给李爿恩。”

      那女人收下,交给一旁的小姑狼数钞去了,又看了眼名字,不由心中一颤。不得不说,陈蓝这张脸在对付长辈的时候是很占优势的,对方一脸的讶异全摆在脸上,大概没想到这人比自己儿子还年轻。

      李爿恩的母亲只是临时接替了这个工作,没想到有幸见到了陈蓝本人,知道当初是自己儿子先追求的陈蓝,后来又搞成那样,如今儿子结婚他还给这么大的红包,更加不好意思起来。

      “快,过去坐吧。”她站起来道。

      陈蓝对她笑着点了点头,十足的风度。

      婚礼场地布置得非常隆重,大厅里权贵云集,包括角落在内,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家世和身份,不仅是方盟,连陈蓝都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已经接近婚礼时间,依然没有看到新郎新娘的影子,方盟不由奇怪,想到走前孟川对他的嘱托,心里还隐隐有点激动。他乐于见到出状况,陈蓝却不这么想,主动起身走到主桌的位置,就听桌上一个穿着雍容华贵的女人拿着手机站了起来。

      “你说什么?他收到一条短信就走了?!那婚礼呢?”

      陈蓝心里一个咯噔,忍不住脱口而出:“是李爿恩吗?”

      几个人都没见过他,没人回答他,那女人脸色不善,又打了个电话,那头显然直接挂断了,她顿时气得当场把手机甩了出来,扔在桌上:“这什么人,你们看看!亲家母,您儿子这是怎么了呀?”

      是一张手机屏幕照片,应该是新娘拍了发过来的,李母也是一头雾水,拿着手机盯着看了一会儿,心里只隐约猜测到是有人临时约他出去,可以他儿子的性格,不可能真的就丢下这么多人出去赴约,能让他现在去赴约的只有一个人,而这个人现在就在她面前。

      她有点担心这是陈蓝故意耍的把戏,但又觉得不太可能,陈蓝看起来不像是人品低劣的人,再说分手和结婚都是他们自己做出的选择,现在来演这么一出,怎么也说不过去。

      她心眼不多,想不出来什么别的可能了,干脆把手机递给陈蓝:“陈先生,不如你看看?”

      陈蓝求之不得,拿来一看,屏幕上面只有一条短信,还是来自他的号码。

      “我有话跟你说,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很快陈蓝就发现了异常,这不是他的号码,和他的号码只差了一位,有人在冒充他!他心中警铃大作,暗叫不好,没等李母反应过来,率先冲了出去。

      肯定是李爿恩太心急,根本没细看,一见到疑似陈蓝的短信就直接过去了,或者就算他发现了号码不对,多半也会被勾起好奇心,不得不说发短信这个人非常聪明。走在路上,陈蓝心焦地分析起操控短信背后的人是谁,是针对他还是针对李爿恩。

      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那是A城的一个酒吧,知道的人不多,能想到的就是当年围堵过他的陆氏兄弟,可陈蓝改判之后,他们二人已经出国了。除此之外还会有谁呢?

      如果是针对他的那还好说,如果是针对小片儿的……陈蓝不敢想,心焦得更加厉害,“师傅,麻烦再快点儿。”

      正开到半路,旁边来了一辆车,嘟嘟地按着喇叭,一副要把他们逼停的意思,陈蓝摁下车窗,脏话都到了嘴边,看清对面那张脸后又生生咽了下去。

      “你他妈想干什么?!”他没骂,李承淮倒是骂出来了。

      陈蓝心说你是智障吗,嘴上不甘示弱:“有人要杀你儿子!”

      “谁?!”

      “不知道,但肯定是陆家帮会的人!”

      李承淮竟然骂了句洋文,一脚踩了刹车,他开的是一辆重型越野,直接把出租车拦在了路中间。

      “上来。”李承淮用下巴示意他。

      陈蓝警惕地瞥了他一眼,想到李爿恩的处境,心说行吧那就随你处置了,拉开车门跳上了车。

      “在哪儿?”

      “前面,右边第二个路口进去。”

      他们一路飙车飙过去,陈蓝脸都吓白了,这老子比儿子脾气还急,开个车跟要故意制造车锅骗保似的。车品即人品,难怪当初他家小片儿要离家出走,换他他也要跑啊。

      飙太快的后果就是,他们到了,结果李爿恩还堵在路上。

      陈蓝急急忙忙地下车,酒吧很老旧了,他当年走的时候就一副快要倒闭的样子,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竟然维持着这种奄奄一息的状态留存了下来。一直没有装修过的缘故,外墙已经老得不能看,在这日新月异的建筑群中,反而特立独行得像个另类艺术品。

      大中午的,店里并没有营业,只有一个值班的中年大叔在吧台后面睡觉,背影陈蓝不认识,应该是后来才招进来的。

      陈蓝在四周转了转,并没有发现异样。

      “人呢?”李承淮点了根烟,好整以暇地靠在车门上盯着打转的陈蓝。

      陈蓝没理他,抬手敲了敲酒吧的玻璃门,里面的值班大叔翻了个身,爬起来给他开了门,“谁,谁啊?”

      陈蓝刚要说话,眼睛瞥到他身后,“小心!”猛地一个侧身,把值班大叔一胳膊拽到了地上,滚作一团。

      头顶嗖嗖飞过一颗子弹声,李承淮正在悠闲地弹烟灰,子弹好死不死射穿了他旁边的车玻璃,多年警觉促使他在关键时候条件反射地抬手一挡,溅起的玻璃渣刺进了他的胳膊。

      “操!”李承淮大吼。

      枪明显是消音过的,陈蓝脸都白了,爬到墙根下躲了起来,他怎么也没想到,里面的人竟然会有枪,他是什么时候溜进去的?值班大叔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陈蓝吓了一吓,用脚踹了踹他,发现他只是被吓晕过去了。

      不能冒然过去,店里没有开灯,无法确定里面的人究竟是谁,手上有几把枪,又有几发子弹。陈蓝感到一阵心慌,他只想到有人会找他和小片儿的麻烦,却万万没想到对方竟是抱了要置他们于死地的地步来的。

      陈蓝想起小片儿,当务之急一定不能让他来这里,立即去掏手机,然而晚了一步,李爿恩的白色礼服太扎眼了,从车上下来那一刻,不光是陈蓝,连李承淮也变了脸色。

      完了!那一瞬,陈蓝脑子一嗡,抬脚就飞奔了过去。

      连李承淮都没看清,他究竟是怎么做到在这么短时间内跑过这么长的一段距离的,仿佛就像小说里描述的瞬移一样。

      事情发生得太快了,电光石火间,陈蓝已经扑了过去,枪声和惊呼声同时响起,时间好像凭空定格了两秒钟。等所有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见陈蓝仿佛一下失去力气,跪倒在地上,胸口鲜血狂涌。

      好像生生被人抽走了魂魄,李爿恩身上的温度瞬间就被剥离了,身体先于意识,他抖着手抄起陈蓝就往外跑,被李承淮一下子喝住。

      李爿恩这辈子没这么吼过谁,脸上表情可以说得上是狰狞:“别拦着我!”

      李承淮气得鼻孔冒烟,他竟然吼不赢他:“妈的,能不能对你老子好点,用我的车!”

      李承淮是警察出身,后来才从的政,光天化日之下公然开枪,枪口还对准了他儿子,真是岂有此理,暴脾气和职业病同时被激发,顾不得胳膊上的伤口,挽起袖子就地一个专业打滚翻进了酒吧大厅里,里面很快发出叮铃哐啷一片令人心惊的打斗声。

      陈蓝胸口的鲜血止不住似的,滴了一路。

      李爿恩脑中一片空白,神经传导系统好像一下子瘫痪了,始终停留在陈蓝扑过来的那一刻不愿向前,然而泪腺却比大脑要诚实得多,他抱着陈蓝狂奔上车,眼泪根本停不下来。

      这一年里受过这么多伤,陈蓝已经不怕疼了,现在子弹打进他身体里,看着鲜血涓涓涌出来,反而有一种空前畅快的感觉。

      “好舒服啊……”

      舒服得很想睡过去,很想闭眼睛,可是看着李爿恩的眼泪,他又觉得舍不得,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么近距离地看过他的小片儿了,他抬手去摸小片儿的脸,手伸到一半又没了力气。

      李爿恩察觉到了他的意图,一把截住,紧紧握在了自己手里,单手去发动车子。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我们马上去医院。”这话也不知道是在安慰陈蓝还是安慰他自己。

      陈蓝似乎听不见他说话,抬头费力地扯出一个笑,“我……弄脏你衣服了……”

      陈蓝是典型的阳性体质,无论多冷的冬天,他的手总是热乎乎的,可是现在,这双手却如同被冰封一般,任李爿恩怎么握也无法带来一点热度。陈蓝好像不光身体破了一个洞,魂魄也破了个洞似的,整个人的意识像水流一样从破洞里迅速流失。

      “是,你知道我不会洗衣服的,你帮我洗好不好?”

      “小片儿……”陈蓝两眼放空,眼神失去了焦距,“你能不能,不要结婚了……叔看着你和别人结婚……叔好难过啊……”

      “好,我不结了,都听叔的。”

      李爿恩狠狠抹干净脸上的眼泪,油门直踩到底,陈蓝的衣服几乎全被血液浸湿了,流到了车垫上,染开一大片,车厢里充斥着强烈的血腥气。

      “陈蓝,能听见我说话吗,你怎么样了……你再说说话……”喉咙梗得生疼,他紧紧捏着陈蓝的手,几乎不敢去看那上面的血。

      “我有点累,想睡觉,我睡一会儿再跟你说……”陈蓝呼吸困难似的,眼睛闭了闭。

      李爿恩慌了,手不自觉握紧:“别睡,不能睡,马上就到了。”

      他悔得五脏六腑都疼了,他究竟为什么要放手?他为什么要答应父亲的条件?他为什么要回来?大不了再离经叛道一次,大不了带着陈蓝远走高飞,李爿恩疼得胸口发麻,竟然徒生一种呕吐感,他终于明白,陈蓝就是他的氧气,没有这口氧在,他根本活都活不下去。

      意识渐渐微弱,李爿恩哭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机械地重复:“你不要睡,你醒醒,你说好要给我生孩子的,你醒醒,你醒醒陈蓝……”

      那人好像没听到似的,眼睛还是闭了上去。

      李爿恩猛地吼道:“陈梓锡!”

      陈蓝原本感觉自己一只翅膀都长出来了,愣是被这一声喊魂生生给喊了回来,歪头吐出一口血。

      “丫的,这一口血憋死叔了。”陈蓝躺在车座上剧烈咳嗽起来。

      醒后的第一反应竟然是:老子这么作的人死后竟然不是下地狱?!

      李爿恩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又喜又惊又怕,赶紧抹干净眼泪,加速把车开到医院。

      送急诊的时候,来了很多围观的人,这一身新郎的衣服实在太扎眼,干脆直接脱了扔进垃圾桶里,穿着衬衫在门外等。

      过了没一会儿,李承淮也来了,脸上还带着伤。

      “人怎么样?”

      李爿恩哭了一路话,嗓子疼,哑道:“失血过多,还在抢救。”

      李承淮似乎是有点累了,一屁股在他旁边坐下,“有烟么?”

      “我不抽烟。”李爿恩瞥了他一眼。他从来没有这么静距离地观察过自己的父亲,一时间竟然觉得有点陌生。李承淮也老了,眼角都有了皱纹,背也没有以前那么挺直了,他年轻的时候是最优秀的警察,曾经一个人单挑一个贩毒团伙,现在揍一个持枪的劫匪却还能把自己给弄伤。

      在李爿恩很小的时候,也是享受过父亲的温柔的,只是后来他渐渐长大,两个人个性太相似,矛盾日渐凸显了出来,最后连坐下来好好说一句话的机会都没有。李爿恩认为他不是个尽职的好父亲,李承淮也觉得这个儿子没有按他规划中的路走,是他的耻辱。两人相看两厌,一别六年,谁也不肯先服软搭理谁。

      没想到终于能坐下来好好谈话,竟然是在这样一个地方。

      “等他好了,我就带他走。”李爿恩直言道。

      李承淮轻笑了一声,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不会结婚了,你要赶我出家门也好,要和我断绝关系也好,都好,你就当……就当没生过我这个儿子吧。”

      “他对你来说,比父亲还重要吗?”李承淮露出一丝疲态。

      “不一样的,”李爿恩道,“你对我来说永远重要,爸爸。”

      李承淮笑了笑,“好久没听你叫我爸爸了,上一次是几岁来着,听着耳朵好像还有点儿痒。”

      “你们两个也真是奇怪,你为了他甘心答应联姻,他为了你直接连命都不要了,”李承淮摇摇头,“再苛求下去,看着倒像是我不仁不义棒打鸳鸯了。”

      李爿恩愣了愣,李承淮把衣服搭在肩膀上,起身出去:“你们自己的事自己处理吧,我出去找根烟抽。”

      李爿恩:“替我跟梅公说声抱歉。”

      李承淮摆摆手,头也没回:“放心,你爸爸这点事儿还是能摆平的。”

      李爿恩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很久才收回目光。

      陈蓝醒过来发现自己又在医院,恨不得当即跳起来给自己来个自拍,看见了么看见了么,第三次,第三次啊!海澜之家一年才进两次呢,他居然一年进了三次医院。

      这如果是在小说里,妥妥儿得是个男主角啊,主角光环金闪闪的那种。

      李爿恩在一旁放下报纸,对他露出笑容:“笑什么?”

      阳光很好,空气也好,人也好,重生的喜悦迟来,陈蓝鼻子一抽,幸福得几乎要哭出来,忙把脸埋进被子里。

      “呜,小片儿,你没结婚吧,你要是结婚了还是别来见叔了,让你媳妇知道多难过啊。”

      李爿恩笑:“我媳妇是挺难过的。”

      陈蓝僵住了,闷声道:“你说什么?”

      李爿恩帮他把被子拉开,笑着说:“我媳妇难过得都把头埋被子里不肯出来了。”

      “别乱动,哪有你这么精神的病人。”李爿恩把他安置好,柔声道,“多休息,等你好了,我带你出去旅行,我们去度蜜月,好不好?”

      “你……你真不结婚了?因为我吗?”

      “本来也没打算和她结婚,骗婚这种事我做不来,我跟父母谈过,婚已经退了。”

      “那你父亲……”

      李爿恩笑了,嘴角带了一点柔和:“他说要请你喝酒。”

      事实上经过上次那一闹,女方那边多少也收到了风声,约莫知道李爿恩是个同性恋,还有个能给他挡枪子的男朋友,这样谁还敢嫁啊。李承淮一提退婚,女方忙不迭就答应了,还生怕他们反悔了似的。

      至于李承淮,他似乎是想通了,打算干完今年就退休,下海做生意去。或许是他自己也在那件事中受了伤,更加能体会事情发生的当时有多凶险,能毫不犹豫地挺身为他儿子挡枪,得是抱着一种怎样的感情,陈蓝做了连他身为父亲都没能做到的事情,他又有什么资格再苛责他们呢。

      “那,开枪的人抓住了吗?”

      李爿恩点头,面露愧色,“是曾建民。”

      “他?”

      “是我的错,你被陆云生带走出事后,我心急之下去找过他,为了问出你的事情,我把他的胳膊打脱臼了。”

      陈蓝吃了一惊。

      “之后方盟打了120,他胆子小,打完电话就溜了,曾建□□气不太好,在120来之前,遇上了另外的人,似乎是被寻仇,手筋被挑了。他认为是我做的,心有不甘,于是买了枪支,来找我寻仇。”

      “那他会……”

      “□□,蓄意杀人未遂,已经进去了,法律会制裁他。”

      陈蓝还没说话,李爿恩率先拿起他的手打了自己一巴掌,“是我的错,我以后绝不会再冲动了。”

      这世上任何事情都是这样,有因必有果,因为一次冲动,最后差点间接害陈蓝丧命,这个教训太深刻了。有句话说得对,你今天所做的每一件事,都会对你的未来产生绝对影响。将自己的仇恨发泄在其他人身上,只会引发无数蝴蝶效应,于自己无益,于周围的人更无益。

      陈蓝心有余悸,他担心的倒是小片儿的安危,忙收住他的手:“知道错了就好,以后你要冲动,对叔一个人冲动就行了,有一种冲动还是可以有的。”

      “……”

      能不能好歹出院了再撩?

      陈蓝叹了口气,生无可恋:“太值了,听见你说了那么多掏心窝子的话,这一枪多值啊,你平时就不肯跟我说。”

      “你要是爱听,我天天说给你听。”

      “那还是算了,”陈蓝歪头一笑,“还是叔说给你听吧。”

      正准备进去探视的某单身酒吧老板在门口跌了一脚,痛苦地捂住了脸:“让我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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