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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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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远绝对是个十分配合的病人,医生的吩咐都会认真完成,复健时从来不叫痛,主治的医生和护士都很喜欢他。
一个人生活了很久,祁远对别人表现出的情绪很敏感。他的亲和力很强,一张带有婴儿肥的脸又给他减龄不少,特别是上了年龄的护士们总是格外照顾他,偶尔也给带一些零嘴给他。
陆珉对此颇有微词,他还当着祁远面抱怨过,然、除了得到变本加厉的白眼和祁远爱莫能助的眼神外什么都没改变。想他也是大好青年一枚,以前来的时候多受欢迎啊!由于祁远的出现,这些护士姐姐现在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距离手术后时间已经过了一个月,陆珉把祁远当作弟弟一般照顾,每天都陪祁远做复健,也做到了他所说的话、三陪」:陪吃,陪乐,陪复健。
祁远身上的伤口大多都结痂了,至少看起来没有大碍。
目前双腿恢复情况良好,但他的腿还是承受不住长时间站立。祁远对此已经很知足了,比起瘫痪而言,至少他能自己扶着栏杆走几步。
白启的医术确实对得起他的名望。
陆珉本就打算自己开办独立的小诊所,专门为广大的妇女同胞服务。但考虑了种种因素,这个计划延迟了,他目前先在医院的妇科部门实习累积经验,也方便就近照顾祁远。
每天下班之后陆珉就带着俞晴做的便当到祁远的病房陪他就餐,然后陪他一起去复健。
在俞晴看来,祁远还是太过瘦弱,为了给他补身体,俞晴可是变着法做好吃的,连带陆珉都被养肥了好几斤,腹肌都少了两块。
陆珉比祁远自己还关心他的恢复情况。
看得出来,陆珉虽然嘴贫,但却不是一个整天把愧疚挂在嘴边的人,即使他有时候真的很话唠。在这照顾祈远时,陆珉还是很细心的,祈远只能尽力配合治疗,加快恢复速度,来报答陆珉和白启夫妇的好。
在医院的这一个月来,陆珉和白叔叔都很照顾他,祁远没有太多和亲人相处的经验也不会去表达,但他在心里已经把白启当作父亲,陆珉当作哥哥。
他有时候就会默默地想,家人的感觉大抵如此吧!
祁远不禁回忆高考填志愿前夕,那么不绝于耳的声音:
“妈,我就想学工商管理,不想去学法律,头疼……”“你这孩子,怎么不听妈妈劝呢妈妈会……”
“爸,你觉得我应该选什么专业?”“土木工程吧,男孩子学这个比较好。”
“哥,你说我去学兽医好不好?爸妈肯定不会同意,但是,我就是想学这个。我不管,你必须跟我一派,帮我说服爸妈……”
……
一个人的祁远,没有人来帮他决定或者劝说他选择什么专业。同学羡慕他的自由,殊不知祁远却羡慕他们之间的温情。
现目前祁远的日子过得充实而规律,吃饭、睡觉、复健,祁远没有什么不满意的。
只是偶尔将白启夫妇和陆珉想成自己的家人,一切大概会是不一样的感觉。
“小远,猜猜今天我们吃什么?”人还没影声音就到了。
相处了一个月,祁远已经足够了解陆珉,这时候他很配合陆珉,毕竟陆珉是他这段时间的「衣食父母」。
光闻味道,祁远便脱口而出:“红烧排骨、老鸭汤和皮蛋肉丝粥。”厨艺好,这点小事根本难不倒祁远。
“每次都能全猜中。”陆珉故意扭曲真相,“小远,你肯定作弊了,我要惩罚你。”把吃的放好后,陆珉就把魔爪伸到祁远的脸上,左捏捏右捏捏。
嗯、皮肤好滑,好有弹性,手感真好!
陆珉最近有了机会就会蹂躏祁远的脸蛋,祁远只能无奈地接受惩罚,他已经习惯了,每天都会有这么一遭。
吃过晚饭,陆珉扶着祁远往复健室走去。这时医护人员急急忙忙地推着一个人往急诊室跑去,站在墙边让路的祁远不经意抬头看了一眼,瞳孔突然张大,整个人像被定住了似的。
直到那群人过去后,祁远也没有走的意向,陆珉感到很奇怪,侧头只看到一颗毛茸茸的脑袋。
“小远?”陆珉不禁奇怪叫道。
祁远一时没有出声,也没有抬头,陆珉只看到一颗颗眼泪滴到光洁的地板上。
不管是受重伤或是知道自己有可能瘫痪都没有哭的小远现在却悄然落泪,即使心里面有诸多疑问,陆珉并没有现在询问祁远的想法,他知道这个时候祁远需要的是一个人静静。
陆珉侧过身挡住祁远,安静地陪着祁远在原地逗留了几分钟。之后,陆珉陪祁远回了病房,那天也是积极配合治疗的祁远第一次没有参加复健,只说自己有点不舒服,红红的鼻头和带有鼻音的声音泄露了他的难过。
陆珉把祈远送回病房后没有多问,叮嘱祈远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陆珉出去后,祁远将被子拉上去将自己的脑袋埋在里面,眼泪顺着脸颊湿了枕巾。
这些天祁远一直刻意忽视自己出现在医院的原因,因为他不要想起任何关于司墨的事,任何让他痛苦的事。人是高等动物,趋利避害是人天生的本能,但人又是最复杂的生物,也不允许一直逃避。
刻意封存的记忆,刻意遗忘的司墨,都随宋允楽的出现而清晰地显示在祁远的脑海里,一切封闭在心底的记忆纷沓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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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有两个月就是司墨的生日了,这也是司墨和他在一起的第一个生日,祁远想要有所表示,虽然司墨嘴上从来没有要求过。
祁远用自己存了三个月的薪水给司墨买了生日礼物,是一对宝蓝色的袖扣,仔细看去上面有着精致的纹路,低调而奢华,第一眼看见它们,祁远就觉得很适合司墨。他第一次买价格这么高的东西,拿在手里都觉得贵重,但是谁叫他喜欢司墨呢,为司墨买他认为最好的东西,他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
恋人才会住在一起,他和司墨住在一起已经快一年了。
虽然最开始,他也有稍微的纠结司墨的性别就是了,但谁叫他经不住诱惑呢,他特别喜欢司墨的霸道和帅气。
而且司墨就像爷爷一样,是真正愿意对他好的人,虽然有时候表达方式有那么点与众不同。
一直以来,在左邻右舍眼里,祁远是最听话、最乖的小孩,是给自己家孩子做标兵的对象;
在同学眼里,祁远是那个温柔又聪明的小神童,可以给他们讲解课上没有完全听懂的知识点;
在老师眼里,祁远是奖学金的获得者,聪明又听话的好学生,还可以用来教育那些调皮的孩子该认真学习了的正面榜样。
邻里孩子不认真做作业,想要出去玩,被妈妈拎着耳朵教训,看到祁远时,孩子妈妈就会对自家孩子吼道:“看看人家祁远,一个人多懂事,都不需要妈妈提醒,成绩那么好,又懂事又贴心,再看看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到处玩,成个什么样子。”虽然是训斥的话,还是可以听出其中饱含中妈妈对儿子的爱。
或许他们都没有什么恶意,却没有看到小小的祁远眼中的那种羡慕,他羡慕那些被父母关心的孩子,即使是挨打,他也愿意的。
后来爷爷的离开让祁远懂得了,不是自己的东西是强求不来的。所以,他也慢慢地养成了不对任何东西或人产生执念的习惯。
小小年纪的他学会了做简单的饭菜养活自己,学会自己一个人做所有的家务。
祁远很爱笑,笑代表快乐,笑也能给他人带去温暖,这是爷爷告诉他的,祈远也是这样做的。
他的笑容似乎能够感染人,总是让看到的人,产生一种错觉,觉得身边的所有都是美好的。
光看祁远对待生活豁达的态度,一般人甚至还以为他是个被人从小宠到大的小孩,并不知人间疾苦。其实不然,只有在尝尽了人间疾苦人情冷暖后,才尤为珍惜甜的滋味。
祁远也会感到孤单,只是他习惯性地压制这种对他来说是很致命的「奢侈想法」。所以在司墨以强势的姿态介入他的生活时,私心里他是松了一口气,紧绷着的弦得意放松片刻,因为他不再是孤单一个人。
祁远不知道司墨的职业是什么,甚至于司墨家里的基本情况,司墨也没有要告诉他的意思,怕打破这种宁静的幸福生活,祈远也一直没有敢问。
祁远第一次见到司墨时,是在他租住的小屋前面的巷子里,司墨靠在墙角,衣服上全是干涸的血迹,脸色苍白,已经陷入半昏迷的状态。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祁远将司墨运回到自己的家里,过程或许可以用拖来形容更为贴切。
祁远简单地帮司墨擦拭了手臂上的划伤,用买来的纱布粗粗地包扎好,然后把他移到自己在网上淘的打折的榻榻米上。因为司墨过于高大,目测有一米八五,所以他的腿只能委屈地超出榻榻米伸到地板上了,还好地板是木质的,不怎么凉。
司墨的状况看着吓人,其实那些血大部分都不是他的,至于为什么会晕在祁远的家前面,祁远推测大概是体力透支。
今日的运动量已经大大地超过了祁远的承受能力,他累到不行,避开司墨受伤的手臂上,躺在只留有很小部分的榻榻米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