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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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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的雨带着湿湿的寒意,密密的如丝幕般。
亭中,轻纱的帷幕在风中微扬,让烛光下的一切显得不那么真实。一架古琴、一盏清香、一个青衣乌发眉目含忧的男子。
手轻抚过琴弦,撩起几声淡淡忧思。
他本是畏寒的,这深秋的雨夜风中带着难抵的寒气。可今夜,他不想太早回房。
去年的今日,他们找到了三大神器的秘密回京述职。那夜,侍郎府的竹轩中,他抚琴而奏,琴声悠扬婉转,包拯则坐在不远处解一盘棋,一盘等了他两年之久的棋。
年少时,公孙策不服包拯的聪明睿智,处处爱与他挑战。那一天是包拯的生辰,公孙策硬拉着包拯回家,要他解一盘残局。局是公孙策布下的,左手一人、右手一人,自己设套自己解套,最终将黑白二子皆逼入绝境。公孙策一旁抚琴,琴声为限,一曲终了,若这局解不开,包拯便是输了;若解开了,公孙策便应允包拯一事。而当琴声停止时,包拯笑着落下最后一子,两难的绝境豁然化解。包拯当时的要求时,以后每年的那日,公孙策都要与他对弈至天明。
包拯失踪了两年,那盘棋也为他留了两年。
琴声连绵,而包拯手执一子却始终未能落下。包拯失踪之日离他生辰尚有一月之远,一月后,久寻包拯不得的公孙策在房中独自对弈了一夜。一夜只有一盘棋,一手一人,步步紧逼,每一子的落下皆是耗尽心血,最终双方皆入绝境,进不得退不得。
房外晚风萧瑟,抚过竹林沙沙作响,圆月悬于夜幕,月色亮得遮去了星光。
琴声将终,然而包拯仍双眉紧锁,手中的子还未落下。公孙策看了看包拯,又侧过脸望了望窗外树影婆娑,右手忽地一挑,琴声急转,原本已近余韵的曲调如峰回路转般另起高潮。此曲是随心而作,何时终了皆看人为。
约摸一刻钟后,琴声依旧,棋局依旧。
“大包——”
随着一声熟悉的吼声,小蛮推门而入,不顾身后展昭的阻止直冲到包拯面前。
“大包,你怎么能不告诉我今天是你的生日啊?快快快,跟我做包子去,要吃什么馅的尽管说!”
小蛮一把拽住包拯,半是指责半是兴奋地说道。
展昭站在一旁看这已停止抚琴的公孙策说道:“对不起啊,公孙大哥。刚才我跟大娘聊天时不小心说漏了。”
虽然与公孙大哥和包大哥认识不过几年,但他知道每逢包大哥生辰他们一定会整晚地对弈。而大家为包大哥的祝生自然就推到了第二天。
公孙策微摇了摇头,站起身来走之窗前,打开纸扇,神色淡然地看着仍在拉扯的两人。
“明天再说,我和公孙策约好了要对弈的……”
“不行,今天才是你的生辰诶。要不是看在你生辰的份上,你这样瞒着我我不打你一顿才怪呢。臭大包!”
“你别这样不讲道理好不好。”
“谁不讲道理了!臭大包!”
“哎呀——你能不能有点女孩样啊!”
小蛮拽住包拯的耳朵,就跟他以前经常对傻大包做的一样。
“我就这样了,你怎么招啊?”小蛮转过身对公孙策抱歉地一笑,“公孙大哥,我等会再把大包给送过来啊。”
“不用麻烦了。夜深了,该休息了,这棋以后再下也无妨。”公孙策笑着说道,带着一丝忧伤。
“大包,听到了没有。别打扰公孙大哥休息了。吃了大包就给我乖乖回去睡觉!”
“放手,放手——”包拯好不容易将耳朵救了出来,看着公孙策不好意思地说道,“公孙,这棋我实在解不开了。”
公孙策收起扇子走了过去,他知道凭包拯的执著这局若是不解,他今夜也睡不安稳。
公孙策执起包拯刚才慌乱中放到一旁的白子,落下,两难境地顿然化解,绝处逢生。
“原来是这样。公孙策,这一次我输了,两年不见你的棋艺竟已入如此化境了。”
包拯还想再说些什么,小蛮却已拽着他往门外走了,包拯一路抱怨着由她拉去了。
公孙策看着依旧敞开的房门,门外人声已远。他执起棋子,随手布下几子,黑白二子顿时又入更加艰险的境地。
“公孙大哥?”展昭看着公孙策凝重的神情,虽然他对棋并不精通,但他也知道这盘刚刚破解的局又入了更难的困境了。
“展昭,棋如人心,包拯他并不是解不开棋局。”公孙策熄了房内的烛火,提着灯笼走出竹轩,“夜深了,你也该回去休息了。后天我们还得启程去找天芒呢。”
“那我先送公孙大哥回房吧,反正顺路。”展昭拿过公孙策手中的灯笼,为他照路。他是习武之人,即使在夜间仍能轻松视物,所以只要顾着公孙大哥便好了。
待展昭离开后,公孙策推开窗户,望着天空皎洁却孤寂的一轮明月。
“包拯,这棋并没有变难,难懂的不过是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