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医生》鬼策

9、山神

　　山神

　　一辆小车疾驰在马路上，到了一个岔路口，速度就慢了下来，这是一条水泥路，车停下来，熄了火，车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三个男人。

　　其中一个男人打头走向了路边一间屋子。

　　这屋子就一间房，极小，也就五个平方左右，屋子下半部分墙壁是用石头和泥垒成，上半部分是泥墙，屋顶是半树皮半瓦片搭成的。这是“神屋”。以前的时候，没有条件为神灵建庙的小村子就会在村口搭一间这样的屋子把神灵请回来，塑个像，村里的善男信女进进出出的时候就会拜一拜。

　　其实不光是在小村落里，在某些城镇也有这种简装版的小神庙，更有路边或拐角里请来的小神龛，以前的年代里时而也可以看到有人——一般是年长的女性——给神像上香点烛，虔诚叩拜。

　　这些小庙里供奉的都是些名不见经传的小神，这种民间信仰在官方那里叫“妖神淫祠”，“野老才三户，边村少四邻。婆娑依里社，箫鼓赛田神。”也就是说，一个才几户人家的荒郊野村，也会祭祀田神。从古至今，淫祠一直为人所诟病或禁止，然而，民间信仰以其顽强的生命力绵延下来，至今不绝。

　　不知道眼前这座“神屋”供奉的是哪尊神明？

　　那个男人走到了“神屋”前，打量着供奉在里面的神像，一尊面目模糊的神像，额中生目，怒目横眉，一手持戟一手拿锤，身形矮胖却也威武。站在他身后的跟他年纪差不多就是看上去有点文弱的男人也跟着看过去，有点惊讶地说道：“这个神像怎么有点眼熟，好像在哪里看到过？”

　　最后过来的那个三四十岁的男人就说了，“酆先生，陈医生，这是我们村里一些人供的山神，就是鸡关山的山神，就是我们村里那些搞封建迷信的老头老太还在这里烧香，年轻点的哪个还信这些。”

　　这是鸡关山山神？

　　陈归有点疑惑地说：“这神像不对啊，我去过鸡关山上的山神庙，那个神像是个拄着拐杖的长胡子老头，跟这个神像也差太远了。”

　　这个男人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们涌泉这里的山神就长这样的，我从小看到大的。”

　　酆从己看了一圈，也没说什么，直接喊走了。

　　上了车，陈归回头又看了那“神屋”一眼，突然就看到那个“神屋”顶上有一个青黑色的气柱，隐隐散发着邪恶又压抑的气息，陈归眨眨眼，那个青黑色的气柱又消失了，摸了摸眼睛，刚才自己并没有打开双瞳怎么也看到了，难道这双眼睛又开始不受控制了？

　　他脸色就有点不好看。

　　很快就到了万书平家，万书平就是医院里躺着那小孩的爸爸，他们家是一栋外面贴好了淡黄色瓷片的二层楼房，一个整齐的晒谷坪，围着是一圈栽好的花草，看得出来这一家家里条件不错。

　　进了屋，连水都没喝，酆从己就说先要在屋子里看一下，万书平把家里面的房间门全打开，然后就站在一边，这意思就是随便看。

　　酆从己一间屋子一间屋子看过去。

　　陈归也无所事事地跟在后面。

　　屋子里面也没什么奇怪或多余的东西，就是一些电器和家具，一直到了那个小女孩的屋子里，陈归皱起眉，觉得有点不太对，这里面弥漫着一股青黑色的气，很淡。

　　有些时候是会出现这种情况，比如说有些病人身上黑气比较重，那么他住的病房他睡的病床，也会沾染上一些，即使后来病人走了，也要过一段时间这些黑气才会慢慢消散掉。如果在这段时间里，有其他的人住进来，尤其是这个人身体虚或运势低，那么就很容易沾染上这些黑气，进而得病。古时候有个说法就是跟生病的人接触多了容易过病气，大概就是这么个原因。

　　现代医学告诉我们，没有什么病气不过病气的说法，实际上就是病菌传染，古代人虽然看不到病菌，但是他们还是从实际生活中总结出来了防止疾病传染的办法，就是把健康人和病人隔离开来。这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当然了，因为陈归能看到常人所不能看到的，所以他知道“过病气”代表的含义要更宽一些。

　　“这屋里有病气。”陈归说道。

　　“嗯。”酆从己点头道：“你看看哪里是源头？”

　　源头？

　　一般黑气浓郁一点的地方都是病人活动最多的，比如躺的床，坐的椅子等，陈归仔细看了一下，黑气淡淡的，漫开了一屋子，哪里都差不多，屋子窗户是关着的，还挂了厚重的窗帘，，但是黑气却在缓慢地流动着，这流动是混乱的，无方向的，一忽儿这边一会儿那边，让屋里好像刮起了黑风。

　　陈归尝试着跟着那些黑风。

　　但是那些酆太快了，滑滑溜溜的，他还没跟上去就溜走了，但是他并不着急，因为他知道自己是可以找到它的，它溜得越快，说明他就离得越近了。突然，陈归感到头顶一阵冰凉刺骨，他抬起头，一看是一股黑气从他头顶倒灌了进去，身体一重，陈归脑子就有点晕，头也痛了起来。

　　病气冲体，对他这种身体本来就不太好的人来说，会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陈归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他快找到它了，它急了，他揪住了冲进自己身体里那股黑气，手有些发抖，快了，快了，他顺着摸过去，就在那里，就在那里，好了，找到了，他抓到它了。他高兴地睁开了眼，手上拿着一个泥娃娃。

　　那是一个迷你的小山神，长得就跟村口那个“神屋”里的山神一个样，甚至眉眼、衣饰还要更细致一些。

　　泥娃娃是从床头柜里翻出来的。

　　陈归茫然地看着泥娃娃，他不记得自己刚才是怎么找到这个泥娃娃去了，酆从己一直站在门口，他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陈归，似喜悦似哀伤，千般情绪万种惆怅，从来不知道人的一双眼睛会那么复杂。

　　酆从己指着那个泥娃娃问万书平，“这个泥娃娃是哪里来的？”

　　万书平想了一下，又打了个电话问了还在医院的妻子，“我老婆说是一个月前赶场的时候看到路边有人在卖这个，我女儿闹着要，她又看这个做的还可以，就给她卖了一个回来玩。”

　　这种神像怎么能随便卖回来给孩子玩呢？

　　现在的人也真是不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