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千年歌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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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刀刀脸埋在顾久尧胸口，感觉到他按住自己脑袋的手掌，用了极大的力道。
白烟化开，顾久尧似是看到了什么，身形一滞。左刀刀挣扎着抬起头，然后，她瞧见了那“宁松音”的模样。
血脉模糊的骷髅，骨肉翻飞的腐面，她空洞干枯的眼球，溜溜地望着他们。
她仍是一身黛色轻纱，与宁松音的袍子别无二致，只是沾满了血污，残破不堪。
顾久尧沉默着，凝视她，他拢着左刀刀的手掌，依旧用了极大的力道。
“你当真是命大。”她又重复了一遍，“胧月谷的秘密被人窥见，可害得防风那小子担忧了好久。”
她亲昵地称已过花甲之年的宁谷主为防风，还说那小子，配上她脸上幽幽扯动的筋肉，自是说不出的诡异。
“但既然秘密并未被大肆宣扬，我想二位皆是聪明人，方才引二位来此。”
她说着，朝他们走过来。她一手抚着墙面的壁文，似在细细观摩。动作虽是僵直可怖，而光看那悠慢的步调，便不难想象出这女子风华正茂时，该是怎样一番绝世姿容。
然而左刀刀并不信她的话，她根本不是引他们来，她根本想要杀了自己的！保留在颈上的那挥之不去的窒息感，到现在仍是让左刀刀后怕。
可她不敢说出来，只躲在顾久尧身后，战战兢兢地瞪着“宁松音”。
“想必二位也见过这些石刻了。”那人说。
“没错，我不是宁松音，可我是胧月仙子，宁松音只是用了我的名号，我才是真正的胧月仙。这些壁文，都是这千年来，我一刀一刀刻上去的。”她笑了一下，极是温柔，“我曾是始皇的宫人，活到现在，我已经……我也不清楚我究竟活了多少年月，大概，有千岁了罢！”
她说罢，淡淡扭过头，血肉空洞。她似是在笑，又记起自己现下可怖的模样，只得作罢，模糊沙哑的声线，唯余迷茫：“我曾是一个歌女，风华动咸阳，后来被召进了宫，成了教坊司。我记得在秦宫里，我曾经过得不错，很不错……可不知为什么，我竟成了最后的三个试药人之一。对，就是始皇的不死药，那药研制出来总不能给皇帝吃吧！我就是试药的人。
那时候，我和其他两人被锁在地宫里，在宫人的监管下，一起咽下了不死药——有一个人当场就死了！再后来，咸阳就传来了始皇驾崩的消息，他都已经死了，却仍逼着我们给他试了药，试不死药！死人要不死药又有何用？”
她字字皆似泣血，句句胜过剐心，听得左刀刀胆寒。顾久尧却是沉默，他从头至尾，都在审视着这位据说是活了千年的歌姬。
“之后，我才得知那炼药的方士，把秘方一分为二，分别藏于焚天胧月两把剑里。唯有集齐这两把神兵，找到秘方，才能寻得长生诅咒的破解之法。于是我想方设法逃出了地宫，在地宫里，无数次，有无数次，我都以为我死了。
然而，终于得以重见天日后，我伤痕累累面目全非，可我却仍是活着的，我没死！
不死药居然那么成功！我居然死不了！”
顾久尧目光灼灼，他问：“既是有人当场死了，阁下，又为何死不了？”
“胧月仙子”垂下脑袋，她空洞的眼窝里筋肉翻飞。“起先我也不懂，后来才明白，原来不死药的药效因人而异。当初与我一同试药的，还有一人活了下来。只是不死药在他身上究竟如何反噬，我就不清楚了，我的反噬，二位也见到了，是容貌尽毁。”
左刀刀仍有疑问，却不敢提出，只静静倚在顾久尧怀里，听着“胧月仙”的陈述。
“出了地宫后，我为寻找焚天胧月两把宝剑，以这副面孔，在世间寻觅多年，终于被我找到这处。”她低低笑了两声，“那时，这谷里还没有人，亦不叫胧月谷，只是我一旦靠近这处，容貌便可复原，成了真正不老不死的妖物。听谷外的百姓说，这里，曾是当年始皇斩断的第一条龙脉，我便明白过来，我终于找到了我要找的。于是我带着很多人迁进了山谷，并世世代代在这处定居，可我不能让所有人都见到我。
因为我是妖物。
于是，我便创立了胧月山庄，只有历任的庄主可以知道我的秘密。而自山庄创建至今，奉承的祖训就只有一条，便是寻得焚天剑——不为称霸天下，不为长生不死，只为求得不死诅咒的破解之法。直至百年前，江湖上兴起了一方，名唤焚天宫的组织，我便明白，我所企盼的死亡，终于快到了。”
“然而，如你所见，现如今，我的不败容貌也毁了，胧月谷的胧月，也不再了。”她继续道，“皆因当年始皇用于镇压龙气而埋在潭底的胧月剑，被人盗走了。没有胧月剑的守护，我便只剩下一具不死躯壳，若要见人，须得日日活在这人.皮.面.具下。”
“我并不知胧月剑是何人所盗，我亦不知，能够从守备森严的胧月谷盗走宝剑的，究竟是何人。”
“明日，该是明日罢！”她叹口气，“防风便要宣布胧月剑失窃之事了。那小子与我聊过，他的意思是，窃剑之人乃是焚天宫宫主，他欲借此之名，率领江湖众人围剿焚天宫。”
“那小子，野心大了。”
她幽幽陈述，“我是明白他的算盘的，虽并非为我，我却能从中获益。只苦了松音丫头，不幸与我生了同一张皮相，便从此活在我的阴影下，成为我这妖物的傀儡，也成为他爹雄霸天下野心的傀儡……”
她摇摇头，扯动松垮的肌理：“我对不起那丫头，可千年孤寂，谁人能懂！我看遍了周遭的生死，我只求一死，纵使对不起她，也唯有如此。”
＊＊
有没有人曾想过，自己一个突然的心血来潮，会轻易改变别人的命运？
甚至，是你直接掌控了别人的人生？
那么如果，被掌控的，是生活在平行世界的另一个你……
平行世界，即互不重合，互不相交的两个世界。或许，平行世界里会有另一个你，分明是你，却从某个时刻开始，便与你经历着不同的人生——但不可否认，你们仍是同一个人。
对左刀刀来说，她从前所在的现实世界，与如今的武侠世界，即是两个平行世界，不过要稍显特殊。
由于武侠世界所有设定，皆出自她的笔下，于是自中暑穿书那刻起，晋江写手左小仙，便分裂成了两个人：一是现实世界的大学生左小仙，一是武侠世界的算命人左刀刀。
两个世界，相互平行也同时进行。只是，她们互不知晓对方的存在，而左小仙的一个心血来潮，却可能改变左刀刀的一生，乃至于影响整个武侠世界的发展。
二零一六年，【现实世界】。
左小仙，笔名也叫左小仙，晋江武侠写手，文下女主名叫左刀刀。开文两年，却永远只有四万字，情节还卡在男女主的第一次吻戏。
但她今天终于把文里男女主角进宁府禁地，遇到千年歌姬的情节改完啦！
她觉得十分满意，然后嘚瑟地将这段发给了最好的基友——甲甲。
左小仙：甲甲！你快看我新改出来的情节！！还记得我给你说的我的惊世脑洞么？？
甲甲：不记得了。
想比起甲甲的冷淡，左小仙却是抱着电脑在床上扭动，她兴奋到了极点。
左小仙：我不管我不管，甲甲你快给我看看嘛！快告诉我我写得不雷！(╯‵□′)╯︵┻━┻
甲甲其实是在线的，却沉默许久，才回复了一个冷艳的问号。
左小仙：我刚才又改了一个设定，我在文里加了不死人！甲甲，你快夸我，快夸我思维独特！
甲甲：=_= 大大，您开心就好了。
左小仙不满于她的冷淡，便给她强行灌输这一设定的逻辑性。
左小仙：甲甲，我前文里不是有写五大神器的传说嘛！我思考了下就觉得，如果这传说不完全是传说，好像更有意思。怎么说呢……你想，秦始皇他命令人炼制不死药，那这个药肯定不可能炼出来就直接给皇帝吃吧！肯定要有试药的人啊！所以就决定加入不死人，就设定他们是那批吃了仙药的人！怎么样？快夸我甲甲！
甲甲：卧槽，说好了我们是主言情的武侠呢！别说话，让我先去看下你写的。
左小仙：嘿嘿，那现在是主言情的灵异武侠啦(*▽)
甲甲那边沉默，左小仙知道她是在看文，就从床上爬起来，端坐着静静地等待她的回复。
甲甲：你说，还有一个活下来的试药人是谁？我知道你的尿性，你这个梗肯定要留作悬念，然后再反转ヽ(‘⌒メ)ノ
左小仙笑得不行，好久才打出字。
左小仙：不说，我是个坚定又耿直的反剧透党，即使你是我心爱的甲甲，我也不会告诉你另一个不死人是谁( _ )
甲甲那边又是一阵沉默，还以为她是震撼于这个惊世脑洞，并开始寻思到底谁才是另一个活着的不死人，群聊消息却突然开始闪。
抛弃她的甲甲，竟在那边发起了红包，还是口令红包——
小仙大大，求更新求不改设定！
群里人多，口令立刻被刷了满屏。
左小仙自己也忍不住，悄咪咪领了个红包……一分钱？拿去买你的秋秋星吧！
可显然她伪装得并不错。
左小仙：请大家监督！自今日起，我定会好好修文，待我亲得男神之时，便是我直播恢复日更之日！
群里异常寂静，大家都回想起了前阵子左小仙曾说过的话，纯情到令人发指的话——
“男主是以我男神为原型的，既然是我和他的初吻，那不必须要认真对待嘛？我认为我得亲身实践了，才能够分毫不差地还原出来。”
这为艺术献身的精神，这份痴心绝对的小天真，似乎也真的说服了不少人。
而与此同时，甲甲的私信又跳出来。
左小仙点开。
甲甲：你写男女主吻戏，真的不用亲身体验啊！放过你男神好吗？大大，我仅代表所有的天使，求大大停止折腾，还我们一个更新！
基友甲的话，字字句句皆是真诚，让左小仙颇为感动——可左小仙大大乃是自律的作者，对笔下的故事，她更有自己的坚持。
左小仙：放心吧甲甲，我保证，离更新那天不会再遥远！
我和男神都抱抱过了，亲亲还会远吗？
左小仙这么想着，面上是收不住的笑。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千年歌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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