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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Fog is not fog 9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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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整整一夜……
帕瓦兹将比利从剧院带走,带回到自己所居住的半山庭院。
比利即没有挣扎,也没有反抗,他的眼神里甚至充满了藐视、冷漠、还有高傲……
将比利从剧院里带回来一直到现在,帕瓦兹的目光就始终停留在他身上,没有离开过。
他看着比利漫步走进卧室,安然地坐在床上,然后像是累极了似的打了个哈欠。
他们之间没有对话,没有眼神交流,帕瓦兹自己就坐在房间的沙发上,一眼不错,目不转睛地……看了比利整整一夜。
是的,他看了一夜。
可比利却睡了一夜。
在他面前,毫无防备地……睡着了。
这太不合常理了,帕瓦兹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
这个人到底是谁?真的是比利?还是像极了比利的另外一个人?还是……住在比利躯壳里的一个妖魅?
于是他起身,慢慢地走进卧房里,他放缓了脚步,小心翼翼地靠近床边,用质疑的眼神从头到脚将床上这个正在沉睡的人细细地打量了一遍。
此时比利正十分放松地侧身躺在床上,暗紫色的头发散在枕头边,就像一朵盛开到极致的紫罗兰,而他的脸,还是那么的精致,那么的细腻。柔弱无骨的躯体,纤细的腰枝,长衣的下摆随着身体的扭动缠在了臀部,露出了修长的美腿。
他身上穿的依然是昨晚跳舞时穿的演出服,颜色鲜艳的面料柔软地随着身体的高低起伏,贴在他身上,仿佛是第二层皮肤。
这让帕瓦兹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一条五彩斑斓的蟒蛇。
而这样的美景……实在是太吸引人了!
帕瓦兹将脸浮贴着这副躯体由上至下缓缓地移动,闻着他身上一如既往的淡雅清香。
没错,这是比利。
他没认错,这就是他丢了四年的乖宝,终于……被他找回来了。
“呵哈哈哈……呵哈哈……”帕瓦兹一阵怪异的长笑,抑制不住内心的狂喜兴奋大笑出声。
床上的人懒懒地翻了个身,接着又软绵绵地发出一声呻·吟,随后睁开眼,紫色的眼睛闪着妖冶魅惑的光芒。
“啊,宝贝儿你醒了?这一晚上你睡得好不好?对不起宝贝儿,是我吵醒你了吗?”帕瓦兹有些神经质地讨好,甚至神色有点慌张。
比利故意不理采他,把头转向了另一边。
帕瓦兹坐在床边一点点挨近,抬起手,疑虑了好半晌才敢用手背轻轻地摩挲着他迷人的侧脸。
比利又微微哼了一声,低哑地问道,“天亮了吗?”
帕瓦兹听闻恍然地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确实已经是早上七点了,只是卧室里的遮光窗帘把光线挡得太严实,才没意识到清早的来临。
他走到窗前,唰啦一声拉开窗帘,柔和的阳光立即扑面而来,照亮了他绝佳的好心情。
是的,太好了!绝妙的好!即使今天是世界末日,他也会觉得这是上天带给他最大的恩赐。
他满心欢喜地转过头,却万万没想到……
比利已经起身,他正迎着朝阳伸了个懒腰,与帕瓦兹的视线对上之后,他缩起双腿,将自己抱成了一团,头枕在膝盖上露出了一抹明媚的笑。
帕瓦兹再次难以抑制地激动了起来,因为就在刚才他转身的一瞬间,他看到的比利又重新变回了一个一头黑发,闪着黑色眼眸,表情像一只无辜小鹿般的灵动少年。
和六年前一样……
六年前,当他打开赛赫姑姑家的房门,这个明朗的少年,就像只慌乱逃窜的小鹿般闯进了他的心。
到现在为止,他还在那里。
“Billy!Billy!”
这一夜的惊喜简直是一个接着一个,帕瓦兹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走回到床边,然后用双手轻轻地托起比利的脸。
“真的是你,哦Billy,我的Billy!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比利黑羽般的睫毛低垂着,突然眨了眨眼看向帕瓦兹,说道,“我饿了!”
帕瓦兹有些错愕地盯着他,回过神后立即应道,“好,你等着,我去安排,我知道你喜欢什么,等我。”他的眼睛里闪着光,一步步退到门口后,又盯着比利看了好几眼才打开房门,欣喜若狂地大笑声传遍了整个走廊。
比利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关闭的房门,过了好半晌,他终于再也抑止不住,趴在床边大力地呕吐起来。
其实从昨天早上开始他就什么都没有吃,只能干呕出几滴胃液,但那股酸气正腐蚀着他整个食道,胃部一阵阵剧烈地抽搐,身体开始不由自主地发抖。
这一整晚他根本没睡着,他只是故作轻松地躺在床上,尽量劝说自已能够平静下来放松下来,然而帕瓦兹每一次调整坐姿时所发出的吱吱声都能刺激到他的肌肉神经,他一次次极力地控制住自己想要躲到墙角的冲动,一次次压抑住想要冲出这个房间的欲望,他拼命地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恐惧,只一个晚上,就已经精疲力尽。
十分钟以后,他从床上慌忙爬了起来,匆匆忙忙跑到浴室里冲了个澡,没有换洗的衣物,他就只能继续穿着那件巫师的演出服,又过了十分钟以后,帕瓦兹的手下通知他到楼下用早餐。
来到餐厅,比利看到帕瓦兹的手下全部站在屋子的两旁,皆是离窗户最近的距离,而餐桌上只有帕瓦兹一个人,正在焦急地等待。
看到一身彩衣的比利从楼梯上缓缓地走下来,帕瓦兹立即从主位上离开,十分绅士地为比利挪开了椅子,可比利却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走到了另一边,围着餐桌慢慢绕圈。
帕瓦兹略微有些尴尬,带着邪性的目光一闪,却依然保持了风度带着微笑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继续玩味地盯着比利。
餐桌上的食物很丰盛,大概有十多种,能够在几十分钟内做出这么一大桌中西皆有的早餐,必定是整个庭院里的厨师全部上阵的结果。
比利随意地拽开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然后坐没坐相地往椅背上一歪,“没有酒吗?”
一大清早就喝酒?
两个负责用餐的佣人朝帕瓦兹示意了一下。
帕瓦兹看着比利百无聊赖地拨弄着餐具,一副对所有食物皆毫无兴趣的样子,不禁眼底有些发冷。
这些可都是他亲自安排的,也是比利以前最爱吃的,他在厨房里安排了一早上,没想到比利一点面子都不给,想了想,还是抬手示意叫人拿来了一瓶葡萄酒。
紫红色的葡萄酒倒入杯中,没有经过醒酒的过程味道有些酸涩,比利也并没有一饮而尽,他先是盯着杯里的酒晃了晃,有点嫌弃地皱了皱鼻子,然后将酒杯稍倾,伸出舌头,用舌尖一点一点将那些鲜红的酒液舔进嘴里,随后舌尖一转,把唇边的残液再一卷而尽。
帕瓦兹看着比利用那种奇怪的方式喝酒,喉咙不自觉滚动了一下,他盯着从比利嘴里不断伸出的红舌一下一下舔舐的动作,只觉得口干舌燥,身体涌起了一股莫名的躁热,他不由地收紧了握着餐具的手,同时单手松了松系在领口的领带。
他突然觉得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这样的比利是他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的,即熟悉又陌生,很新奇,很诱人。
他还是以前的模样,不,应该说以前的比利很干净很青涩,而现在的比利却充满了诱惑,不再是规规矩矩一脸无辜满目乞求的乖小孩子,而是……而是一只乖张撒野自由懒散的……猫?
帕瓦兹似乎已经全然忘了比利之前在纽约时对他的冷嘲热讽,对他的拒人千里之外,对他的愤怒和恶言恶语。
当他前几日在奥兰多的大街小巷里,看到比利侧身的宣传海报时就清楚这就是个陷阱。
雷纳德他们想把他引出来,想把他的女儿救出来,所以用比利作饵。
他觉得好笑,想知道他们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更想知道比利为了雷纳德·麦克唐纳这个伪君子究竟能做到什么地步。
但没想到……哈哈……
帕瓦兹忽然玩性大起,他从座位上站起来,亲自拿起酒瓶往比利的酒杯里又添了半杯,然后就蹲在比利身前,这个角度不止能看到比利猩红的舌尖,还能看到他喉咙滚动下咽的动作,帕瓦兹就像是一个发现了新玩具的小孩子,满眼地期待,嘴唇扯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喝吧宝贝儿,我这里还有很多,喝吧!”他哄劝的口气就像是对着一只正在喝牛奶的小猫。
比利斜着眼角冷冷地扫了帕瓦兹一眼,用同样的方法将这半杯酒饮尽,最后还用食指蘸了杯底的残液送进嘴里,啧啧地嘬出了声响。
帕瓦兹整个人都痴了,他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猛烈地跳动,马上就要跳出了嗓子眼,盯着比利的双眼直冒火,他颤着手想继续为比利加杯,可比利却把杯口往桌子上一扣,伸手从桌子上捡起一块三明治,叼在嘴里转身就跑,跑到楼梯那里又朝帕瓦兹吐了下舌头,紧接着,就跑回了房间。
还真像一只猫啊!
“噗!哈哈哈……啊哈哈哈……”
帕瓦兹蹲在桌前,用手捂住眼睛,无法抑制地大笑出声。
看看,看看他带回来一个怎样的宝贝!
他曾经一度想要抢回比利,把他重新锁回到自己的笼子里,继续主宰他,折磨他,让他彻底地依附自己,相比之前他因为比利逃走而产生的愤怒和对雷纳德的嫉妒报复,他现在才真正意识到,他的执着没有错,可又有点不一样了。
比利……
宝贝啊……
他朝自己的手下招了招手,“去,找几个服装裁剪师。”
得给宠物做几件漂亮衣服了,漂漂亮亮地穿上,然后再由自己,一件一件……脱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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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迈进病房大门的那一刻起,摩兰奇就知道自己死定了。
雷纳德看他的眼神简直就像是要活剥了他的皮,搞得他全身上下汗毛直立。
“雷纳德,是……是这么回事,你你你……你听我说……”摩兰奇瞧着雷纳德一脸菜青的面色,吱吱呜呜地想解释又解释不通,他实在是担心雷纳德掐不死自己反倒气得呕出几口老血,那他岂不是罪上加罪?
不行不行!还是给大叔找把刀吧,让他使劲往自己身上戳,怎么解气怎么戳。
然后他不再急着解释,而是往屋里四处乱看,好像真的想要找出一把刀来似的。
可就在这个时候,雷纳德的目光已经透过摩兰奇的肩膀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埃迪,他站起身来捂着隐隐发痛的胸口一步一步朝埃迪走了过去。
摩兰奇寻找无果,回过头来才发现雷纳德的眼神不对,“等一下,雷纳德大叔。”他急切切地挡在雷纳德和埃迪之间,“听着,雷纳德,这事……要怪就怪我,是我没信守承诺,是我把比利搞丢了让那个变态佬给带走了,这事跟埃迪一点关系都没有。”
眼看着雷纳德的脸色再次由青转白,嘴唇却猩红得透着不详,埃迪终于绕开摩兰奇站在雷纳德面前,“麦克唐纳先生,您先别着急,其实这里面的利害您是非常清楚的,不必我多作解释,只是有样东西……我要交给您。”
埃迪从外套的口袋里取出了一个绒布方形礼盒,递给了雷纳德,雷纳德颤着手接了过来,他看着那个盒子的大小仿佛已经猜到了里面的东西装的是什么,可还是迟疑了一下便打开了。
“希尔先生让我对你说,请你相信他,他会带着你最爱的两个人……平平安安回来的,请你等他!”
黑色的绒布礼盒里,两粒紫色的水晶闪着炫目的光泽,就像那一晚比利交给他这两条项链时那坚定的眼神。
埃迪看到这两条项链不为外人所知的深层含义,终于给雷纳德带来了支持下去的力量,看着他强挺脊背重新返回到病房里。
然而没人看到的是,就在那个无人的角落里,缩在躺椅上的雷纳德,早已紧紧地攥着那两条项链,哭得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