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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Flowers are not flowers 75 ...

  •   入了九月,纽约这里的天气就会变幻不定,偶尔,海风里裹着来自大西洋深处的腥咸,顺着自由女神的裙边袭进城市,让人感觉到夏末的暑潮正逐渐退去。

      艾温斯在自家的私人小岛上办了个聚会,请了纽约市的各界名流以及各大家的青年才俊们,当然,还有一些外来的客商。

      在这种聚会上,南来北往都得应承是主人交际的权力,所以那些不管在商场上斗得如何昏天黑地的死对头们到了这儿,也得做到面子上过得去,脱下战甲,换上华服,搁在一起搅和搅和,愣是搞出了和乐融融一家亲的假象。

      雷纳德举杯游走于这些虚情假意一派平和的幻境里,不仅要做到谈笑风声,还要与帕瓦兹遥首对望,而摩兰奇在领悟了其家父家兄趁火打劫的生存真谛后,也开始了一本正经的坑蒙拐骗,终于走上成长的阶梯。

      艾温斯依然还是那么温文尔雅,从婉约至极的神情里看不出一丁点的老谋深算,他端着酒杯从一拨人转向另一拨人,然后再回到雷纳德的身旁,面带笑容地将这些人模狗样的所谓社会名流们统统骂了个遍。

      “呵呵,麦洛老爷子看样子还是有点不死心,但摩兰奇确实很难下手,怎么看怎么像只刺猬,放不下又扎手,啧啧!”

      雷纳德哼哼一笑,与艾温斯一同举杯向不远处的麦洛致意。

      “而且现在好像想攀上沃森家这棵大树的还不止他一个,听说最近其他几家也在私下里带着自家的千金小姐们去摩兰奇经常出没的地方活动,大概也是有那个意思,上个星期托马斯的小女儿从马上掉了下来,现在还躺在医院里,呵,也真够拼的。”

      他再次举杯,朝其他人敬了一下,随后回过头来看着雷纳德。

      “我看你今天情绪不高,怎么了?”

      雷纳德随便摇了摇手里那杯红酒,“没怎么,有点累。”

      “累?”艾温斯讶异道,“这话可不像从你嘴里说出来的。”

      雷纳德瞥了他一眼,“我也是吃饭喝水的,没什么特别。”

      “呵呵,也对,外头的事不省心,家里也是一团乱,雷纳德,你现在是腹背受敌,怎么样?当三明治里的火腿感觉舒服吗?”

      雷纳德猜想今天艾温斯是不是心里特别不痛快,调侃完别人觉得不尽兴,就又把这股邪火发到了自己身上。

      他抬头在人群寻了寻,果真没看到费尔顿的影子。

      好在雷纳德也不跟他计较,认为这绝对是荷尔蒙失调造成的连锁反应,于是自动将话题引向了别处。

      “我前天刚从休斯顿回来。”

      “卡罗桑妮要生了?”

      “还没有,我在德克萨斯和路易斯安娜这两个州呆了十几天,见了那两家的人。”

      艾温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你想要南方的市场?”

      雷纳德点点头,“安德森的立案已经通过了,很快就会实施,南方那几家现在正急于为自己找条后路,想找合作伙伴。”

      “可你若是跟他们合作了岂不是正好和安德森成了对立方?到时你怎么操作?而且那几家在南方已经习惯独大,恐怕你也没那么好控制。”艾温斯开始为他的冒险而担忧。

      “所以……我必须得开出对自己有利的条件,还得……为自己留条后路。”

      艾温斯顿时明了,“休斯顿?你想把你的分公司安在休斯顿?”

      “不是分公司,是重新建立一个新控股石油业,不过总载不是我,是卡罗桑妮,我持有一定股份,这个全新的石油业公司将成为第一个国有制石油业,有安德森的鼎力支持相信很快就能站稳南方市场。”

      众所周知,休斯顿是美国最大的石油石化工业基地,占全美的输油出油百分之二十以上,在此之前,南北各占市场从没发生过分歧,但由于南方商家众多,经常互相哄抬油价,市场极不稳定,安德森的这个提案正好是针对这个弊病而采取的有力措施。

      不过,如果雷纳德真的进入了南方市场,而那些零散的小商家又急于依附在他这棵大树上,那么,雷纳德就相当于拥有了整个美国百分之七十以上的石油控股权,成了真正的美国石油巨亨。

      艾温斯的手不禁抖了一下,转而把目光停在了远处帕瓦兹的身上。

      德克萨斯,路易斯安娜和佛罗里达,同在墨西哥湾,同样是掌控着国内外进出口贸易的主要关道,如果雷纳德真的打进了南方市场,那跟跑到他霍齐亚家的大门口挑衅示威有什么区别?

      看来先前的石油风波过后雷纳德并没有打算就此罢了,他酝酿了几个月,看似每一步都是顺势而为,却全部都在他的计划之内,而且严谨周密,滴水不漏。

      “雷纳德,你真打算这么做?”

      “这是个绝好的机会,不是吗?”

      艾温斯点点头,忽而笑道,“你都已经安排好了,哪有不做的道理,需要我做什么,到时通知我一声就行。”

      “当然,既然是好戏,哪有不让你出场的道理。”

      两人相视而笑,举杯邀饮。

      “好了,人也来了,酒也喝了,您发发善心,放我回家吧!”

      “这么早?”艾温斯抬手看了眼手表,才九点多。

      “啊,真的很累!”

      “呵,我看是……你怕有人在家孤独寂寞吧?”

      雷纳德笑而不答,扬了扬手,“随你怎么说,走了!”他转身就要离开。

      “雷纳德!”艾温斯突然叫住了他,摇晃着手中的酒杯问道,“你和卡罗桑妮的事……还没告诉他吗?”

      雷纳德半转过身,看着艾温斯想了想,“这件事对外界来说还是个秘密,他当然也是知道的越少越好,而且……我觉得这并不是个问题。”

      “你这么想?”

      雷纳德若有所思了一会,摊开手,“我和卡罗桑妮的婚姻之前就摆在那,不是吗?”

      艾温斯扬着眉,玩味着话里的意思,悠悠地答道,“是的……没错!”

      然后看着雷纳德朝他笑着摆了摆手,转身退场,一步一步消失在大门外,才低声喃道,“可你说了,那是之前,不是现在……”

      比利由医院里出来的时候还不到晚上十点,等他回到家时发现卧室里的灯居然亮着。

      雷纳德今天回来的这么早?

      他犹疑了一下,蹑手蹑脚地开了门,没在卧房里看到雷纳德的身影,却听到了由浴室里传来的哗哗的流水声。

      回来的这么早,又去提前洗了澡,比利听着那涓涓的水声,心里突然有些小小的忐忑。

      三个月前,比利把哈罗伊和母亲由萨凡纳接到纽约,随后雷纳德就把他们母子安排在了默里安的私人医院里,并且找来了美国最俱权威的几名专家,专门针对哈罗伊的特殊病情展开了治疗,大概是因为有了亲人的陪伴,哈罗伊的心情大好,对于治疗也起了关键性的作用,目前身体各方面数值已经都有了明显的回升,而比利的母亲经过了这几个月的调养,身体状况也在逐渐转好,发作的间隔时间越来越长,现在基本已经脱离了药物治疗,只靠精神抑制,只要她不再复吸,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一切都被雷纳德安排得妥妥当当,比利心里的这块巨石也终于被抛到了天外,自己仿佛获得了重生。上个月凯琳回到了休斯顿以后,他几乎把白天一整天的时间都放在了医院里,每天陪着哈罗伊做治疗,给他带一些各式各样新奇的东西,母亲除了每天定时做检查之外,也整天围绕在两Xiong-Di身边做这做那,母子三人终于在时隔多年以后,重新感受到了家的温暖。

      这一切都是雷纳德的功劳,虽然这些事对于他本人来说或许不值一提,可比利会把这份恩情一直放在心里,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雷纳德从浴室里出来,看到比利已经换好了家居装正坐在床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他一边用毛巾擦干头发一边走过去,直到挡住了比利面前的光线,比利才抬起了头。

      “你怎么了?”雷纳德抛开毛巾,坐在他旁边。

      比利耸了耸肩,回道,“没怎么,大概是听了那些专家太多的医学术语,脑子到现在还有点反应不过来。”

      “哦!”雷纳德挑了一下眉,表示理解,想了想,接着问道,“你弟弟今天怎么样?那些专家到现在还是没研究出针对性的治疗方案吗?”

      “啊,这个……我不太懂,他们大概的意思应该还是主张保守治疗,等实际方案出来了再进行下一步,默里安医生一直在跟进,等具体操作的时候他会提前通知我们。”

      在比利看来,默里安虽然一直对他很有成见,但却是个很有专业精神的医生,本着医者仁心和职业操守,是绝不会因为他的关系而对哈罗伊和母亲产生歧视和怠慢,并且哈罗伊的病情是属于罕见的案例,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一次攻克医学疑难的机会,所以即使没有雷纳德的特意交待,他也一定会全力以赴地对待,这一点比利根本不需要操心。

      只是……就算医院里的条件再好,他们也不可能一直住下去,母亲已经不再需要做药物治疗,哈罗伊最近也可以到医院以外的地方自由活动,而他看着医院里每天都有一大堆病患和家属进进出出,心情实在是有些压抑。

      他说过,要带他们回家的,就得实实在在有一个能回去的地方,可问题是,一直到目前为止他都是生活别人的屋檐下,这个“家”……他又怎么能凭空变得出来。

      编一个谎就得用另一个谎来圆,为了这事,比利现在还有点头疼。

      比利聊了两句就开始神游天外,雷纳德则静静地坐在一旁,也没表现出不满,直到比利又叹出一口气他才把人搂了过来。

      “是不是最近总是两头跑,把你累坏了?”

      比起雷纳德常年早起晚归天南地北地跑来跑去应付商业上和家族相关的那些烂事,比利只是去医院陪亲人,哪有言累的道理。

      他闻着雷纳德身上沐浴后的清香,有些恍惚地摇了摇头,“不累,就是……医院里的味太浓了,每次回来我都感觉鼻子不是自己的。”

      “呵呵,那下次记得先到默里安那里领个氧气袋,再让他给你安排十个八个小护士,每人手里捧束花把你围在中间,外带一个人……随时站在你身前往半空喷洒清新剂为你开拓芬芳之路,我想……这样是不是就能好点?”

      自打从萨凡纳回来以后,雷纳德前一段时间阴晴不定的情绪就好像彻底收没了,有时还会像刚开始那样偶尔说说冷笑话,关心和纵容比以前更多,而比利也慢慢地放下了心防,和雷纳德又渐渐地相处自如起来。

      比利听了雷纳德的话认真地想了想,“你确定我这样做了……默里安医生不会把我从医院里一脚踢出去?”

      “有我在,他不敢。”雷纳德的表情也很认真。

      “哦,那我就放心了。”比利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却立即又皱起眉说道,“可我觉得……再多鲜花和清新剂根本都没什么用,它们都不如另一种味道。”

      “哦?什么味道这么厉害,能盖得住默里安医院里的敌杀死?”这下连雷纳德也颇为感兴趣起来。

      比利先故作神秘地眯了下眼,然后看着雷纳德,一点,一点朝他身上凑了过去,嗅嗅鼻子说道,“就是……你刚洗完澡的这个味道。”说完他抬起头,抿唇一笑。

      雷纳德扬了扬眉,随着他的语调回应,“哦,是吗……”

      他轻轻哼笑了两声,却没再继续陪着比利贫下去。

      其实这个玩笑开到了这,屋内的气氛就已经陡然有了些暧昧的转向,比利低着头,脸离他的胸膛很近,气息一波一波地拂过,越发地有些撩人,雷纳德静静地坐在床上,低着头与他对视。

      他们互相目不转睛地看着对方,就这么大眼瞪小眼,足足小半晌谁都没说话也没动作,后来比利觉得再这么拖下去,即使两人瞪到天亮也有可能,就实在忍不下心继续折磨两人的眼珠子了。

      他动了动腿,从床上站了起来,“我去……洗个澡,马上回来。”说完,从衣柜里挑了件浅紫色的睡袍子去了浴室。

      这样的暗示已经够明显了,雷纳德听到浴室的门啪地一声合上以后,想了想,还是跑到碟架子上挑了张音乐盘塞进音箱里,随后又跑酒柜子那里挑了瓶好酒,这才挠了挠头回到床边继续等着。

      算算时间,两个人距离上一次滚床单已经是一个多月以前的事了,那次两人也是因为喝了点酒,气氛使然,到最后还是比利主动给他解的衬衫。

      可再后来两个人就一直都在各忙各的事,白天完全见不到面,晚上他回家的时间也不固定,通常回到家以后发现房间已经关了灯或者比利正在昏昏欲睡,他走了这半个月,更是连人影都看不着。

      人往往就是这样,虽然好吃的东西放在眼前,你若不吃光想着,还能控制住偷嘴的欲望,可若是吃过了,那好吃的还总在眼前飘来飘去,却让你闻着味不许下嘴,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雷纳德现在的状态就相当于,两手已备好了刀叉,垫好了餐巾布,慢条斯里地敲着盘子边,想着一句流行的广告词。

      嘿,快到碗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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