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街·灯火阑珊》梅三有语

30、Three big families 30

　　就在帕瓦兹褪下比利的裤子，打算更进一步时，突然间听到了玻璃破碎的声音，他惊愕抬头，发现比利不知何时打碎了桌子上的酒瓶，手里正举着那剩下的一半，抵在了他的侧颈。

　　门口的保镖闻声开门闯了进来，见到两人的姿态后，却又不敢上前。

　　“放开我。”比利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声音很低，可手上的力度却丝毫没有减缓，见帕瓦兹没有起身的意思，就又重申了一遍，“帕瓦兹，放开我！”

　　帕瓦兹用余光瞥了下比利颤抖的手，哼哼笑道，“宝贝儿，你舍得吗？”

　　比利没有回答，他吞咽了几口唾沫，用颤抖的手又往前推了几分，帕瓦兹感觉到脖子上传来一股刺痛，再看比利眼中坚定的神情，这才意识到，他是认真的。

　　帕瓦兹急忙握住比利的手腕，用力地阻止了他。

　　“霍齐亚先生？”门口的两个保镖看到这种情形也正要准备上前帮忙，却当即被帕瓦兹厉声制住。

　　“都出去。”

　　“先生！”

　　“出去！”

　　两个保镖无奈，只好关上门，重新退了出去。

　　帕瓦兹眯起眼睛，打量了比利好一会儿，低声问道，“你就这么恨我？”

　　比利闭上眼睛，“是。”

　　两人又僵持了一小会儿，各自的力道都在渐渐收回，最后比利松开手，碎酒瓶应声落地。

　　帕瓦兹放开了比利的手脚，坐回到沙发上，然后发觉脖子上似乎有热呼呼的液体流了下来，于是伸手抚了下，却摸到了满手的血。

　　他知道那伤口并不深，只掏出手帕捂在了伤口上，没有急于做任何的处理。

　　比利翻身坐起，用余光瞟了他一眼，便迅速重新整理好衣服朝门口走了过去。

　　“Billy！”帕瓦兹再一次叫住他，想了想，问道，“知道我为什么会来纽约吗？”

　　那当然是为了生意，像你这种为了利益可以出卖一切的人，还能为了什么？

　　比利在心里作答，却不屑开口。

　　于是帕瓦兹就只能自问自答，“Billy，这四年来，我排查了南方每一家医院和戒毒所，因为只有找到你弟弟和你的母亲，我才能找到你的行踪。”

　　比利霍然回头，“你把他们怎么了？”

　　帕瓦兹轻轻哼笑，“放心，我不会把他们怎么样，我不仅不会做什么，还会像以前那样照顾他们。”

　　“帕瓦兹，你究竟想我怎么样？”

　　“Billy，你是个聪明人，我想要什么，你懂的……”帕瓦兹的眼中透着渴望，可他的神色却又十分镇定，已然没有方才的冲动。

　　因为他要的，是长期拥有，而不是一时间的意乱情迷。

　　比利却摇头，“帕瓦兹，那根本不可能。”

　　“为什么？”

　　“因为，我再也不会，跟一个魔鬼呆在一起了。”比利义正言辞地告诉他。

　　帕瓦兹听后反而大笑，“我是魔鬼？哈哈哈，如果我是魔鬼，那谁才是救世主？是雷纳德？”

　　“这跟他没有关系！”

　　“别口是心非，Billy，没人能比我更了解你。”帕瓦兹突然把口气放轻，“不要跟我说谎，Billy，你爱上他了，我看得出来。”

　　比利的心口一紧，像是被人当头棒喝，而这个人还是帕瓦兹。

　　“所以你听着，Billy，我帕瓦兹向来说一不二，为了得到我想要的，我可以不择手段，这点，你是知道的。”

　　“帕瓦兹，你想要干什么？”

　　“我想要干什么？哼哼！”帕瓦兹冷笑，“我们慢慢……走着瞧。”

　　******

　　“艾温斯，真的不需要我带人过去吗？”柯里弗从窗口那里看到比利进入包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而期间站在门口的两个保镖又冲进去过一次，他实在担心里面会发生什么。

　　艾温斯站在玻璃窗前，盯着那间包房的门口，摆了摆手，“再等等。”。

　　在帕瓦兹踏进俱乐部的第一时间他便已经知道了，他知道他的目标是谁，可他同样也笃定帕瓦兹不会轻举妄动。

　　从这个男人到纽约之后所走的每一步都可以看出，这个叫帕瓦兹的男人，他的野心和手段，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可艾温斯就是想赌一赌，赌一赌他的胆量。

　　难道他就不怕纽约的三大家族共同的实力吗？还是他对意大利南部的地下势力，就真的不屑一顾？

　　艾温斯相信，不管是这几家的哪一个，他帕瓦兹·霍齐亚，都惹不起。

　　又过了几分钟之后，站在二楼办公室的两个人终于看到帕瓦兹带着两个保镖匆匆离开了，而比利却迟迟没有出来。

　　艾温斯隐约感觉到不妙，本打算叫柯里弗马上派人去看一看，可再低头一看，见比利已经缓缓地由包房里走了出来，他手扶着墙壁，似乎很无力的样子，但好像也没有受伤。

　　艾温斯默默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回头对柯里弗吩咐道，“这件事别让雷纳德知道。”

　　柯里弗点点头，“我明白。”

　　“他什么时候回来？”

　　“大概还要过两天吧，好不容易才逮到人，老莫里蒂怎么可能轻易放他回来，呵呵，搞不好……心里是打算让他们夫妻再造一个小孩出来才是目的吧！”

　　艾温斯愣了一下，默默地转过头看向柯里弗，沉寂了片刻。

　　“真他妈的，也不知道最近怎么，这些人好像都挺反常。”

　　艾温斯挑了下眉头，“还有谁？”

　　“那个费尔顿。”柯里弗哼了一声。

　　“他？他又怎么了？”艾温斯把视线拉了回来。

　　“那家伙最近也不知道犯了什么疯，好端端地一把火烧了自己整座玫瑰园，还叫人到处收购郁金香花圃，真搞不懂！”柯里弗摇摇头，想了想，突然恍悟道，“难道是不想再卖军火了，想改行卖花了？”

　　“还有……这样的事？”艾温斯诧异地低声问道，虽然感到不可思议，但他突然间想起，前两天当他看到一屋子的大红色玫瑰后，确实跟费尔顿愤愤地说他最讨厌玫瑰，然后在费尔顿的追问下随口说了句自己喜欢郁金香。

　　哎……

　　艾温斯叹了口气，纽约的今夜无风无波，却不知道意大利的风景，是否依然美丽。

　　******

　　老莫里蒂的生日已经过去了两天，但聚会后的热度仍旧不减。

　　而此刻，令整个意大利都闻风丧胆的这位地下教父，怀里却抱着自己乖巧的外孙女，和全家人一起，正其乐融融地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

　　生日聚会过后，他刻意留下了雷纳德一家，并没有急着放他们回去。

　　硕长的餐桌上，老莫里蒂坐在主位，左边的儿子，右边是女儿。

　　年轻的时候风流成性，可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子孙不旺，人丁稀少，一边是正妻留下的儿子，另一边是最爱的女人为他生的女儿，有时候想想，未免老来孤苦。

　　更何况，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他怎么也想不到，一个温柔至极的女人，会生出一个这么好胜心极强的女儿。

　　卡罗桑妮，她的未来着实让人担心。

　　“雷纳德，我知道你很忙，可你们实在是难得才回来一趟，就多住几天再走吧！”老莫里蒂一边逗着小孙女，一边看了看雷纳德的神色，见他没有拒绝之意，便又加了点甜头，“更何况，我还有很多东西要给凯琳准备，我可不能让我的小孙女这么远回来，空手而归。”

　　“全听您的意思，爸爸。”雷纳德微笑着看了看女儿，又看了眼坐在身旁的卡罗桑妮。

　　坐在一旁的卡罗桑妮挑了挑细致的眉毛，端庄地继续吃自己的早餐，可唇边却扯出了一抹冷笑。

　　声音极轻，但在寂静的餐厅里足已清楚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

　　老莫里蒂适时地清了下嗓子，“正好埃德蒙多最近也有时间，跟着雷纳德可以多学学。”

　　“抱歉，爸爸，真不巧，我最近正好有事。”

　　对于一儿一女的不留情面，还有相继拆台，任老莫里蒂再枪淋弹雨了半生，也有点老脸挂不住了。

　　“你能有什么正经事？”

　　他的声音不大，但仍有威慑力，被抱在怀里的凯琳也不由地吓了一跳，正小心翼翼地仰起头看向外公。

　　“哦，抱歉，宝贝儿！”老莫里蒂轻轻揉了下外孙女的小脸，将她交给女佣，然后支着拐杖，由餐桌前站了起来，“这一次的事你办得不错，但不代表万无一失，埃德蒙多，你要学习的东西还多着呢！”他用拐杖点了一下儿子，眼睛却瞟到了雷纳德身上。

　　这一次的事指的就是之前埃德蒙多与艾温斯合作谈的那笔买卖，这次合作不止增加了莫里蒂家的收益，更为莫里蒂家扩充南部势力打开了又一道关卡，老莫里蒂实际上心里是欣喜的儿子所取得的成绩，但表面上还要将功劳归公于雷纳德。

　　毕竟权益双收，锋芒太过，未必就是件好事。

　　坐在一旁就餐的卡罗桑妮此时放下手中的刀具，用餐巾擦了擦唇角，“这里似乎没我的事了，我先告辞，你们慢慢用。”

　　“卡罗桑妮！”老莫里蒂叫住了她，“回来，坐下。”

　　“爸爸，我不想打扰你们。”

　　“说的什么话，一家人就不能坐下来好好把这顿饭吃完吗？”

　　卡罗桑妮冲着父亲扯出一抹笑，“您觉得这样能把饭好好吃完吗？一大早一张口就是生意，我还以为您是在开晨会。”她分别看了看面前的三个男人，哼哼一笑，“或者……我也只适合养养花，修修草，所以……你们继续，我不打扰。”

　　“卡罗桑妮！”老莫里蒂再次叫住她，想发怒却又隐忍着，“卡罗桑妮，为什么就不能学学你母亲？”

　　“学我母亲什么？无私奉献还是忍气吞声？”卡罗桑妮的声调陡然升高了许多，看着莫里蒂的眼睛里充满着怒气，“或许在你们眼里，女人就只配做个生孩子的机器。”

　　“卡罗桑妮！”

　　“对不起爸爸，我做不到。”

　　她忘不了母亲因为思念莫里蒂整日以泪洗面的样子，莫里蒂口口声声说最爱她的母亲，可他的爱到底表现在哪？什么时候？

　　是一连几个月对他们母女不闻不问的时候？还是他流连在花草丛中的时候？

　　既然他那么爱她，可到最后为什么还是娶了一个政客的女儿？

　　就是因为权力吗？

　　她恨权力，但若是想不再重蹈她母亲的复辙，就必须要拥有权力，她不会像母亲一样坐以待毙，等着一个男人来决定她的命运。

　　那样的话，简直就太可悲了！

　　她不动声色地瞄了雷纳德一眼，然后转向莫里蒂，“爸爸，收起这些没用的心思吧，莫里蒂家如果沦落到只能靠女人讨好别人来稳固家族势力的话，那这个家族的命运也该到头了。”

　　“你……”莫里蒂气指。

　　只见卡罗桑妮甩开手上的餐巾，无视莫里蒂一脸的怒气，冷漠地离去。

　　“简直是……无法无天！”老莫里蒂看着她的背影，用拐杖使劲地敲打了两下地面，再没有了吃早餐的心情，气愤地瞪了其他人两眼，领着小外孙女也转身离去。

　　一顿好好的早餐不欢而散，剩下埃德蒙多和雷纳德两人尴尬地坐在桌子两边。

　　过了一会儿，埃德蒙多反倒笑了，“看来火气是积压得太久了，对着正主又都不敢发泄，父女俩倒成了对方的出气筒。”

　　埃德蒙多这话明显是冲着雷纳德来的，雷纳德也安然受之，“我倒是从来都不知道，我会给莫里蒂家造成这么多困扰。”

　　埃德蒙多冷冷地哼笑问道，“我很奇怪，雷纳德，这么多年你是如何忍受这样的婚姻的？我姐姐到底给了你什么样的好处？”

　　在埃德蒙多看来，卡罗桑妮和雷纳德分开这么多年，各自都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却还保持着名义上的身份，实在是多此一举。老莫里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为了依仗麦克唐纳家在美国的势力，而雷纳德呢？带了这么多年的绿帽子居然还能做到悠然自得，他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雷纳德扫了他一眼，“这是我跟你姐姐之间的事，我们会处理好。”

　　“对，没错，我没资格插言，这种利益婚姻在各大家族中早就习已为常，但不管怎么样，就算是做戏，人群面前还是得做足吧，别把事情做得太露骨，多留点余地给对方，我相信，至少表面上也会相安无事。”

　　雷纳德哼声一笑，“你最近很喜欢管闲事？”

　　“不！”埃德蒙多摇摇头，“不是喜欢管闲事，而是……太讨厌某个人。”

　　雷纳德不由地怔了一下，还没来得及细问，就见埃德蒙多离开了餐桌，站起身来走到雷纳德身旁，“不过，这次还是要谢谢你那位老情人，对于这次的合作，老爷子还是很高兴的，抱歉，我是真有事要忙，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