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街·灯火阑珊》梅三有语

17、King's Castle 17

　　这是一次专门为了答谢多年来一直支持俱乐部的会员们，所举行的大型汇演。
　　汇演的内容很多样化，有歌舞，有内衣秀，还有个人技能展示，并且汇演之后，俱乐会还会进行一次名为“一夜销魂”的竞价比拼，听听这个名字，便可知道俱乐部要拍的是什么了。
　　“商品”就是走在舞台上那些美艳的□□。
　　这对那些会员们来说，这完全是一场金钱上的较量，艾温斯很有办法，他了解这些人的心理，成功地激起了那些人男性本身的好胜心和虚荣心，为了面子和满足□□他们可以一掷千金，甚至是付出更加高昂的代价。
　　你可以想像，那样的场面，让人热血沸腾，会是怎样的激烈！
　　前边的歌舞表演算是走了个过场，依然由娜塔丽开舞，一群身材火爆的舞娘和体型纤瘦的舞男们在台上热情摇摆，中间穿插了俱乐部里那些比较普通Whore的一些小节目，然后又是一大段性感而撩人的舞蹈……
　　那些俱乐部的红人只做压轴表演，大部分是个人秀，只有到了这段节目，场下的气氛才有了一点点热烈的表现。
　　而接下来就是内衣秀表演，十几个身材撩人的美女挺着傲人的胸脯在台上走起了猫步，她们并非是专业的，但她们却敢于做那些极具煽动性的动作，让场下的宾客们，个个欲罢不能。
　　场外是爆棚的欢呼声与口哨声，后台催促比利出场的声音再度在更衣室门外响起。
　　“我说，Billy，你好了没有？”柯里弗站在门外，啪啪地敲着门，叫了五六遍比利都没出来，“快点，Billy，你该出场了。”
　　然后只听“砰”地一声，比利猛地打开了门，脸上的寒气能冻结整个King's Castle。
　　柯里弗吓了一跳，“怎么了？”
　　比利二话没说，直接抓住了柯里弗的脖领子，把他拽进了屋。
　　“嘿，我说Billy，别这样，让人看见……”
　　“柯里弗，耍人也要有个限度。”
　　“怎么了？”
　　“怎么了？”比利咬着牙，“我说柯里弗，你高价请来的那位，该死的造型师，他的眼睛难道是瞎的吗？”
　　“当然不是。”
　　“不是？那好，那我问你，凭什么？凭什么只有我一个男人，非要跟着一帮波妹，穿着这种东西，在台上蹦来蹦去？”比利一手拎着一块布片，狠狠地塞进了柯里弗的领口里。
　　“嗨！嗨！”柯里弗一手挡住了他的手，一手将那两块布从领子里掏了出来，抖开一看，不禁乐了，“嘿，他眼光不错呀！”
　　那是一件豹纹款式的比基尼，胸罩面积很小，底裤呈丁字，穿上之后基本跟裸着也没什么区别。
　　“别告诉我，这又是艾温斯的主意。”
　　柯里弗呵呵笑了两声，“别怀疑，Billy，穿上这个，你将为整场的亮点，不怕某人不乖乖上勾。”
　　比利嘴角抽动了两下，看着柯里弗，“柯里弗，恕我直言，我个人觉得……雷纳德的口味，可没这么重。”
　　“可事情总有万一，谁保证他的口味不会变。”场外的呼声再一次掀起了小浪潮，柯里弗将比利转了个身，把那件比基尼重新塞进了他手里，“行了，快点！”挑着眉又问，“需要我帮你穿吗？”
　　比利扭过头，瞪了他一眼，狠狠地扯开了自己身上那件衬衫。
　　二楼最大的包间里，雷纳德手里端着酒杯站在落地窗前，在这里正好可以看到一楼演绎厅，艾温斯则静静坐在他身后的沙发上。
　　跟那天的状态不同，艾温斯今天的穿着比较随意，米色的休闲装里穿着一件浅咖色T恤，没戴眼镜，头发篷松自然，除了斯文更增了些随性率真。
　　“雷纳德，我下边已经为你准备好了贵宾席，又舒服视野又好，你干嘛非要跑到这来？”
　　雷纳德哼哼笑道，“你不是也在这吗？”
　　艾温斯笑得依然婉约动人，“我可不一样，下面那些人，谁的面子都要给，谁也得罪不起，所以，还是不露面的好。”
　　雷纳德点点头，笑得有些玩味，“可现在整个纽约，似乎……只有你的面子最大。”
　　“哦？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雷纳德回身放下酒杯，轻轻叹道，“乔伊，就算你不告诉我，我也知道。“
　　“知道什么？”艾温斯的表情很无辜。
　　雷纳德用手轻轻地敲着桌面，问他，“布兰森·诺里斯那件事，你在背后到底做了多少？”
　　“我？”艾温斯笑道，“不关我的事。”
　　“是吗？”雷纳德低下头，扯了下嘴角，“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费尔顿那里，你应该是答应了他什么，是不是？”
　　艾温斯微微怔愣了下，“为什么……这么说？”
　　所有人都知道，布兰森·诺里斯，是费尔顿摆在前面的一张明牌，嚣张已久，没人敢动他，但是，如果一旦有人可以代替他，为费尔顿打开美国东部的石油市场，那么，他的作用也将到此为止。
　　所以雷纳德这一次，不惜动用了自己在家族中的权力，与费尔顿达成了这次的协议，改用莱维特上台，并且答应费尔顿，他会与东部各家协商，让各家从中给他让利百分之二十，这将是一笔很庞大的数字，没有人会不动容。然而，交易虽然达成了，但费尔顿的反应，似乎并没有他想像中的那么大。
　　于是他想到了一些事，也从某人那里得知，另外一个人，比他提前一步，做了什么。
　　他紧盯着艾温斯的眼睛，与他默视许久。
　　最后，艾温斯终于忍不住失笑出声，却掩不住一脸的苦涩。
　　“是的，没错，雷纳德，你猜对了，我是在你之前找过他。”
　　“就为了这么一条狗，值得动这么大干戈？”
　　艾温斯昂起头，扯出一抹笑意，“雷纳德，我们的目的不一样，这件事上，你是你，我是我，布兰森·诺里斯不把我放在眼里，在我的地盘闹事，我就不能留他。”
　　“可这件事，连柯里弗都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认定是他一手办了布兰森，而艾温斯做任何事向来都不会瞒着柯里弗，所以这里有隐情。
　　“他只是个做事的，不必每件事都告诉他。”
　　“乔伊！”雷纳德的眼神突然变得凝重起来，“告诉我，你到底答应了费尔顿什么？”
　　面对雷纳德的紧追不舍，艾温斯的情绪也起了小小的波动。
　　“雷纳德，这是我的事！”
　　“乔伊，那家伙的心思都写在脸上，瞒不住我。”
　　艾温斯的身体突然微微一抖，闭上了眼睛。
　　“乔伊！”
　　“是，没错！”艾温斯倏地转过身，眼圈有点发红，“是，我们是上了一次床，可这有什么！”
　　终于问出了答案，雷纳德反倒释然了许多。
　　他默默地坐在一旁，眉头逐渐舒展开来。
　　“这么长时间了，他还没放弃？”
　　艾温斯吐出一口气，语调也恢复了平缓，“他这个人，你是知道的，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只要有机会，他都会拿来作条件。”他悠悠地说着，口气就像天上飘过的云。
　　“那你这次，损失还真是有点大了。”
　　艾温斯一惯婉和的面孔终于撑不住了，他怎么能告诉雷纳德，那一次基本上完全属于半强迫，他根本是要拒绝的。
　　他咬了咬牙，才回道，“这没什么，本来我们之间也不止这一件事要解决，而且，我也已经跟他说明了，我的目标很明确，我跟他只是合作关系，生意上的往来，以后这种事也不会再发生了。”他揉了下自己的耳垂，向来擅于伪装的脸颊上略微带了点绯红。
　　雷纳德看在眼里，只是淡淡一笑，不再多言。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知道该怎么向某人答复了。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这时，他们听到整个会场的欢呼声突然沸腾了起来。
　　雷纳德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酒，可酒才喝到一半，他就僵住了，他把目光紧紧地定在了台上。
　　那个穿豹纹比基尼泳衣的人，怎么看着挺眼熟，是谁？
　　短头发，挺精神，走路带风，大长腿，一步能迈出老远。
　　那人迅速在台上晃了一圈，尖叫声，口哨声立刻在他出场时响遍了整场，坐在前排的那些人几乎全都站了起来。
　　“哇靠！Billy！Billy！嗨！宝贝儿！宝贝儿！”
　　比利一步一步由台后走到台前，面无表情，台下开始一片混乱。
　　“嘿！宝贝儿！”低沉的声音带着忍不住的□□钻进了比利的耳朵，“小Billy，把屁股扭起来，给叔叔瞧瞧！”
　　比利朝台下翻了一记白眼，可在所有人眼里，那简直成了比利在向他们抛媚眼，立即又是响声一片。
　　“转两圈，转两圈，Billy！哦！屁股真他妈的诱人，等着，晚上跟哥哥走……”
　　“跟我走，跟我走……这个星期我包了！”
　　场下的叫喊声传进了二楼的包房，雷纳德低着头，眯起眼睛细看，又猛地把头抬起。
　　“乔伊？”
　　“嗯？什么事，雷纳德？”艾温斯由沉思中倏地抬起头来。
　　雷纳德伸出一指，指向台上，“这个是……今天的特别节目？”
　　艾温斯斜着头，向窗下一望，终于忍不住展颜一笑，“特别吗？我可没觉得。”他笑着摇了摇头，也把目光停在了中央舞台上。
　　从前台退下来的时候比利随手扯过来一条帘布围在身上，走回后台，有人跟他打招呼，有人跟他打趣，但一转身看到了娜塔丽，又不免有点尴尬。
　　“嘿，娜塔丽！”
　　娜塔丽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扯着嘴唇笑了笑。
　　“喂！娜塔丽！”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娜塔丽清了清嗓子。
　　身前的器官被紧紧贴身的泳衣勾勒出了形状，比利赶紧把围帘又往下撤了撤，“这件事你可别罗杰说，他会笑死。”又问，“他最近的情绪好点了吗？”
　　娜塔丽摇摇头回他，“还是老样子，还有，昨天他心情不好，想喝点酒，被我阻止了。”
　　“哦！”比利的心沉了一下，点点头，“谢谢你，娜塔丽！”
　　“没什么，我也不希望他再出事。”
　　“是呀，他不能再喝了。”比利心里有些泛酸，他捂了下眼睛，把头扭到了另一边。
　　是呀，心情怎么会好？
　　自从出院以后，罗杰就一直在找工作。
　　可像他们这种人，没学历没工作经验，又有哪个地方肯要他们，高层次的他们不敢想，低层次的工资待遇又太少，而且像他们这种常年出入在风月场所的人，身体大多数早就被烟酒给泡垮了，手不提肩不能扛的，力气活他们更是甭指望了。
　　前几天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汽车销售员的工作，可没想到试用的第一天就在那里碰到了一个在俱乐部的熟客，当即就被认了出来，尴尬得要死，第二天他就没再去了。
　　工作找不到，没房子还可以暂时住在娜塔丽那里，但疗养院那里每月的报帐单就像雪片一样飞到他手里，而上面的数字一排排看下去，看得他整个人都在发抖。
　　比利很担心，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在工作没找到之前，没准罗杰的精神会先垮下去。
　　他得想想办法了。
　　“娜塔丽，麻烦你回去以后告诉罗杰，钱的事他暂时先不用担心，工作也可以慢慢找，或者……”他想了想，眼睛突然闪了下亮光，“娜塔丽，你告诉罗杰，让他再等一阵，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可以自己做点什么。”
　　娜塔丽怔忡了一下，“自己？”
　　“对，我们自己，罗杰不是一直想自己开家唱片店吗？等过段时间，我攒够了钱，就让他自己干。”
　　娜塔丽显然是被比利这个想法惊呆了，“可是Billy，你哪来那么多钱？”
　　比利摆摆手，“不用担心，我会有办法的。”忽然间又想起了一件事，“哦对了，我前两天给他妈妈那里打去了二十万，你暂时先别告诉他，否则他又要来找我说些乱七八糟的话了。”
　　“Billy！”娜塔丽的眼睛红了一圈，她想说些什么，可还是隐忍着，点点头，“好，我先不告诉他。”
　　“娜塔丽，谢谢你！”
　　后台那里又传来了柯里弗催促的叫喊声，比利低声骂了一句，举起手回应，正准备离开，娜塔丽忽然又叫住了他。
　　“怎么了，娜塔丽？”
　　娜塔丽摇头，皱着眉轻笑，“Billy，你真是个好人！”
　　比利耸了下肩，笑着与娜塔丽摆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