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点恐怖的故事》明仔

64、第 64 章

　　可现在这个局，乔锦山摆明了不想让他插手，这里面的深意乔远也明白。乔远代表的锦玉集团虽然是这次罗家村迁坟的大功臣，但他毕竟还嫩，在联盟的场合，与其让别人卖乔锦山的面子，还不如乔锦山自己亲自出马。更何况，在结盟的过程中，这只商场老狐狸还能看清楚里面的深浅，就乔远这样的道行，还远不能分辨出商业对话里的真心假意。
　　可乔远最讨厌别人在他背后搞阴谋，于是便请了靠谱的私家侦探去调查罗家村的几个人物。村长虽然嫌疑最大，但这是明面上的人，加上他和王昆仑的沟通显然是没有任何事先的准备，乔远不认为他在里面起着多大的作用。倒是这段时间接触过的几个村镇干部，乔远凭直觉认为有猫腻。
　　就在王昆仑宣称自己已经找到几块备选用地的时候，一份调查报告也送到了乔远面前。
　　这几个人的亲朋戚友都调查了一遍，最扎眼的莫过于第一次就跟他们一起上山的办公室主任。
　　这位月薪仅七八千的办公室主任，老婆孩子都在市区居住，最近他的大女儿明显穿戴上有了质的飞跃，一个普通的文员，居然开始背起奢侈品包包，花销也大方了许多，连他老婆的信用卡都翻了十倍的额度。
　　再仔细一查，大女儿最近三个月的出入境记录新增了八次的港岛。
　　乔远冷笑。这个办公室主任恐怕就是让前几个风水先生败走的幕后黑手吧，本地村民想要在自己地盘上搞点什么花样简直易如反掌，再回想一下那些风水先生闭口不谈的模样，只怕不是技术上的难处，而是人情或其他方面的威胁。
　　他们就是在等着王昆仑。而王昆仑选的地，恐怕将是整个事件的雷点。
　　乔远没把事情隐瞒，直接去找乔锦山汇报了。而此刻乔锦山已经谈妥两家带中字血统的港资，而G城城市建设投资集团（简称城投）基本上达成了合作意向，就等这个迁坟地的事情尘埃落地。
　　王昆仑选的几块地都有优缺点，他做事很谨慎，让人抓不到一点错处，他把选择权交给村民，自己只是罗列了选地的原因。
　　“我有一点不明白，我们在选祖坟上没有一点话语权，就算后面出事，也只是村民和王昆仑的问题，他们会在哪里等着我们钻进去？”乔远很诚恳地请教。固然他有优异的天资，但社会经验是要靠时间和实际体验才能积累的，只靠自己的小聪明去判断一件事，一定会被现实打脸。
　　乔锦山最是欣赏孙子这个优点。固然性格有傲慢冷血的一面，但这在现代商业社会是利大于弊。有天分，有勤奋，又有目标，只要不跑偏，乔家在他手里会更上一层楼。
　　至于严玖这个因素，在他眼里根本就不算问题。年轻人，谈恋爱是必不可少的调剂品。等过了十年八年，正是乔远鼎盛时期，又是事业野心最蓬勃的年纪，恋爱？呵，你看哪个搞事业的男人会真的把心思放在自己配偶身上。
　　到时候相处腻了，要么结婚，要么直接试管，年轻的热血最终都会埋葬在社会的繁冗复杂下。
　　乔锦山自己也有过热血青年时期，因此更不把此刻两个小年轻的热恋放在眼里。那时候的山盟海誓，在几十年后回首，也不过是嘴边的莞尔一笑罢了。
　　他深信，雄性的进攻性和野心，才是雄性永恒不变的生命动力。
　　因此当终有一天，他看到孙子残酷地甩开男性情人的手时，他的心理也不过是“终于长大了”的感叹而已。
　　乔远哪里知道自家老爷子有这么佛系的心态，在他看来，他俩的恋情对于两边的家庭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事情，只能用时间换空间，却没想过他们自己的时间对于老一辈来说，就不是一个计算体系。对于年轻人来说，三年恋情已经是珍稀，对于老年人来说，三年算什么，就是三十年金婚，也来得及再换对象生一个。
　　时间是个相对论，从开始到终止，只要没死，就叫“过去”。
　　乔锦山仔细思索过后，才答他：“现在我们的参与度还不高，出了事别人也不会算到我们头上，只有等参与度足够高了，这个棋子才会发挥最大的作用。”
　　眼下他们没打算把蛋糕让出去，设局者必然不会满意这个选择，但第一个选择他们已经做出，接下来就是看谁更胆大心细的对局了。
　　王昆仑的三个方案丢出来时已经是年二十八。在G城，大部分企业已经放假，许多在外地打工的村民们也都回到村里，一个春节假期正好给足了全村开大会讨论的时间。
　　乔远和严玖总算有了个长假。前者不想回家过年，后者家里没人陪过年，于是两个还在热恋期的小年轻干脆跑到了英国玩了一个星期，在街上肆无忌惮地手牵手，接吻，甚至是参加了一场彩虹运动。
　　年轻的他们，从来不屑什么情深不寿，青春的骄纵和肆意在这个刚刚闯入社会的年纪达到了最大值。
　　他的眼里只有他，就算是满天的星辰都比不上他们眼里的光芒。
　　乔夏在初五的家庭聚餐时再次看到乔远，看这个本就精致漂亮的青年此刻连头发丝都闪耀着光芒，就知道他的心情好到什么程度。
　　苦追沈郁陶多年终于在春节前才获得对方默认带回家吃饭的乔夏酸溜溜地怼了一句：“我看你干脆入赘到他家算了。”
　　反正乔远根本不想回自己家。
　　“公务员不能是外国籍，国内改宪法就靠你了。”乔远一语双关地反击。
　　两个都是公务员的乔处长嘴角微抽。
　　两个基佬堂兄弟坐在家族聚会人群的最外围，可没过多久这里就成了人群最拥挤的地方。所有后辈或者平辈都过来跟他们搭话，乔夏很有耐心，乔远的应答虽然比从前多几个字，但还是很难让人聊下去。
　　“哥，听说你去英国了？”一个声音刚开口，周遭的叽叽喳喳就小了许多。
　　被大家齐齐盯住的少年有些局促，但还是努力让自己笑的自然。
　　乔艺，乔远小八岁的亲弟弟，众所周知的乔远的逆鳞，居然还敢过来搭讪。
　　大家忍不住在心里给他点个蜡。
　　没想到乔远这次并没有出言讽刺——不过想来好像也是，这家伙讽刺的从来是跟在他弟弟身后的父母，而不是这个弟弟。
　　可乔远也没有回答。他盯着这个偷偷摆脱了母亲自己跑过来的弟弟，发现他跟自己一点都不像以后，轻笑了下。
　　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我，所以那个害怕的母亲可以放心了，所以就算我死了，也没有人可以代替我在严玖心里的位置。
　　面对这个家庭的一份子，他从来没有这么平静过。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改变的，或许是很久以前开始的，或许是昨天吻别以后才突然变的，但此刻，他只是勾起唇角，好像在看着一个陌生人般，淡淡说：“你不像我。”
　　乔艺先是一喜，然后又是一呆。
　　直到被母亲快速拉走，他都没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