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太上忘情诀 ...
-
天魔大战，最后以水神锦觅的香消玉殒作为结局。
——本来应该是这样的。
只是中间横插进来一个变数。
天水碧的身影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一片狼藉的战场上，这是一位正当妙龄的美貌少女——至少从外表上来看是这样的没错。她的出现携夹着潮湿的水汽，还有花木的清香。她一言不发的扫过这战后的惨状，眸光冷冷，宛若崖上白雪。
被她这目光扫到的两个人——魔尊宛若行尸走肉，毫无反应。天帝却是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一下，连脸上的惊痛也跟着消减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惊讶。
就像是看到了什么绝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出现在眼前一般。
“惜昼……”
天帝喃喃道。
被喊到名字的顾惜昼毫无情绪波动的看了他一眼，挥袖卷走水神锦觅仅剩下的那抹气息就走。失去了最后寄托的魔尊当场发疯，想要将妻子的最后遗留的气息抢回来，却被她一掌风击到了忘川对岸。没动手的天帝待遇要好上一点。
顾惜昼没和他说话。
他也没挨揍。
一场大战就这么奇奇怪怪的结束了。
魔尊昏迷不醒，自然有忠心耿耿的手下将他带走宣布退兵，天帝在忘川河边怔怔的站了一会儿，然后才一挥手，令大军退回天界，去处理一系列的战后事宜。
他实在是很勤奋用心，虽然很好奇顾惜昼到底是为何出现在战场之中又带走了什么要做什么，但也还是在处理完了自己的分内之事后才去朝露殿找顾惜昼。
话是这么说，但上元仙子邝露，总觉得天帝陛下像是在逃避什么似得。
分明天天都派人在朝露殿外头看着，却死活不敢踏出宫门一步，更不要说是去朝露殿看看了。
现在天帝终于愿意挪地方了，上元仙子非常迅速的就送走了沉迷政务的天帝，看着他踏出了璇玑宫。
她的心中有些奇异的预感，但却是努力的在微笑。
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能够接受的。譬如说水神仙上有望复生，这是好事呀。哪怕她不会留在陛下的身边，但只要陛下能因此而感到一点点的宽慰，她便也觉得幸福。
邝露遥望着天帝的背影，一直到看不见了——她想，这时候陛下应该走到朝露殿了吧？
天帝的确是已经走到了朝露殿。
朝露殿的门一直都是开着的，门外还有着他派来的守门兵将。他们见到天帝的时候想要行礼，却被天帝抬手阻止了。他走进去，路过庭中的时候见到熟悉的天水碧身影正在花树下打坐。她闭着眼，面容带着点苍白，脸颊上却泛着奇异的浅红色，发上落了不少的雪白花瓣。
看起来竟然不像是真实存在着的，反而像是什么瑰美的幻境幻化出来的人，轻轻一碰就要烟消云散。
天帝为这怪异的联想而怔忡了片刻，止住了脚步。
他的停驻打扰了顾惜昼的打坐，她睁开眼，注视着路过的天帝，道：“水神在偏殿。”
像是将他的来意知道的一清二楚。
天帝含糊的应了一声，又问道：“你……阿惜，你强行复活觅儿，如今感觉如何，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挺好。”顾惜昼竟然是微微一笑，恰如她身边那棵花树上盛放的雪白花朵，“因果两清，这几千年里，我再没有一日，如此刻这般轻松过。”
“你没事就好。”天帝也因着这回答而松了一口气，他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见顾惜昼已经又闭上了眼。他踌躇片刻，还是没有继续站下去，而是直接往偏殿去了。
天帝与顾惜昼有很多年的交情，来彼此的住处做客也有很多次，他对于朝露殿的熟悉程度就像是顾惜昼对于璇玑宫一样。偏殿在哪里，他自然是知道的很清楚的，连怎么抄近道都很明白。
推开门的时候天帝还有些迟疑，这心情类似于近乡情怯——虽然意思不太对，但总的来说道理都是一样的。但之后他就很长的松了一口气。
因为他所牵挂的人正安安静静的躺在偏殿的客房里头。
肌肤雪白柔软，脸颊丰盈红润，呼吸绵长，显然是十分健康的模样。
见到一个活生生的锦觅，哪怕如今她还闭着眼灵识还昏沉着人还没有醒过来，但亲眼见着原本灰飞烟灭的锦觅躺在那儿，天帝也觉得十分喜悦。
他已经不再强求想要锦觅留在自己的身边，只要见着她幸福自己便也觉得喜悦……他已经有了这样的想法和心思。
但天帝也并未喜悦太久，他的目光短暂的在昏睡之中的锦觅身上停留了，片刻之后便又施法为锦觅身上叠加上了一层又一层的防护术法，然后便从偏殿之中走了出来。他走去庭中，见了在花树下打坐的顾惜昼，欲言又止：“惜昼，你……”
“我只是在还因果罢了。”
顾惜昼早料到今天不可能这么轻易的过去，也就是摆了个打坐的样子在闭目养神而已，这时候被打扰了也没什么不快的。她好声好气的说道，语气也十分的平和从容，声调也是不紧不慢的，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完全无关的事情。
“昔年我被害身死，一缕魂魄寄身于生前所爱的龙女花之上，全凭先花神无意之间落下来的一缕灵力温养方才能保持神智，这才有了后来的修炼飞升之事。先花神于我自然是有大恩的，我欠她因果。先花神不在了，这因果自然是落在了她的女儿身上。”
天帝只是望着她，眼里竟然沉淀出深沉的痛色来：“你原本是不在意因果的，阿惜。”
“人总是会变的，仙也一样。”顾惜昼抬眸望了他一眼，说道，“润玉，你从前是夜神，如今不也成了天帝吗？我自然也是如此。”
“在不同的阶段，我也会发生不同的变化。从前我不在意因果，甚至愿意刻意结下因果，但如今这些过去的因果已经打扰了我的修炼，我自然要将它们一一斩去，这方才能踏足更高的境界，这才是我的追求。”
“阿惜，你不必糊弄我！”天帝甚至都有些焦躁起来：“难道为了这个……只是因为这样，你就能用自己的命去换锦觅的命吗？”
锦觅的那一缕气息才被带回来多久？如此短暂的时间就能让她复生，顾惜昼定然付出了难以想象的代价。这甚至都不用去猜，因为花树下的顾惜昼状态是显而易见的不好。她的脸色苍白并非是因为阳光太盛，而是因为大损的血气和修为！
“她的性命珍贵，你的性命……难道就不重要吗？”
他几乎是在质问了。
“只要能够还清因果，怎样都是值得的。”顾惜昼说道，“我从前便说过，人之一生，除却死生，并无大事。而与修为境界相比，死生亦非大事。”
“所以，为了修炼，你就什么都能够利用吗？”
天帝轻声问道。
顾惜昼想了想，道：“我并未利用什么，还望陛下莫要胡言乱语。”
“那你看看你抛下了多少！”天帝突然的就发起怒来，“将所有的因果都切断，在这九重天上也是无牵无挂，你又无欲无求——你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去什么地方！”
顾惜昼道：“自然是上清天。”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太上忘情诀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