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六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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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针指着四，分针指着六，而秒针在滴滴答答地走着。天空还是暗的，星星黯淡无光，不知道是月亮还是太阳被窗帘遮着。
风很大，吹得梁集的窗帘飞起来，有种要去黑夜追求自由的感觉。梁集有些烦躁，在床上翻来覆去，也是睡不着。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收回要去拿烟的手，两只腿夹着被子，被冷风吹得瑟瑟发抖。
“我都磨蹭四个小时了，咋就是睡不着呢？”梁集有些不开心，“这床最近不认我了是不是？”
秒针滴滴答答，分针滴滴——答答，时针滴——滴——答——答——。记不清什么时候，梁集才休息了一会。
眼睛涩的发疼，仔细看还有血丝，梁集将乱糟糟的头发梳好，又化上了淡妆，挑了一条保暖的长裙，穿上暖和的靴子，这才踩着雪出门了。
梁集的脚印有点浅，雪又下的很大，她想着脚印没多久又被会埋藏了。她将围巾靠近脸一点，又将下巴藏进去，就缩着脖子走着。
雪真大，街上真安静。她不知道六点出门做什么，也不知道六点的街会安静成这样——以前啊，早餐店开门了，一堆人在早餐店前，急匆匆拿了早餐就往公司跑。
真好，真安静。
“梁集？”
“恩？”梁集听见背后有人叫她，转过头去，眨巴眨巴眼睛，在苍茫的雪中看清楚了人，扯出一个甜腻腻的笑，“你啊。”
你啊——郑又彻啊——
时针指着四，分针指着六，而秒针在滴滴答答地走着。天空还是暗的，星星黯淡无光，不知道是月亮还是太阳被窗帘遮着。
风像是不甘心的孩子，鼓足气地跟人闹脾气，郑又彻将窗户关上，看了一眼外面被吹得乱七八糟的雪，心情逐渐沉淀下来。
像是被暴风雪洗涤过的玉石。
郑又彻一般入睡很快，几乎很少有到凌晨也睡不着的时候。
“反正四点半了，走了。”郑又彻将自己打扮的得体了，一丝不苟了，这才出了门。他忽略那种大风，那种大雪，那种街上的宁静和孤独。
冬天了。他想。
他果然还是跟冬天，最有缘。
踩着雪的感觉对于郑又彻来说不好受，他也不喜欢雪，那种深一脚浅一脚的感觉让人不爽。这个城市的冬天的早晨，挂着大风，下着大雪，不需要上班，不需要上课，并没有什么人出来。郑又彻只看见一处，雪里的朦胧罩的她身影也朦胧，郑又彻不能像以前一样，那么清楚的看见她的笑。
“梁集？”
“恩？你啊。”
郑又彻还是看不清楚她的笑，也不知道她笑的好不好看，是不是真心的，是不是跟那个时候一样的。明明就在一个城市，甚至离的都不远，以前怎么就没见到呢？懊恼。
算了。
好久不见，梁集。
咖啡厅总是不缺暖气，梁集喜欢温暖，却不喜欢暖气。那是一种缺氧的感觉，让人难受。她的手指轻轻擦着咖啡杯的一边，膝盖上盖着一个小毯子，咖啡很香，糕点也很甜，除了暖气，一切都很完美。
——包括这个人。
好几年没见了，梁集说不出来这个气氛，其实说不上来尬尴，但是梁集就是平白的找不到话题。没有以前那种侃侃而谈的感觉了，她不是之前那个为了讨好郑又彻可以聊天南地北的集集了，也不是那个在学校叱咤风云的梁姐。
都变了。
“你变了很多。好像……什么都变了。”
到最后还是他先开口，梁集喝了一口咖啡，这才不紧不慢地回答：“没办法，那种脾气很难混。毕竟社会不是学校。”
“是啊。”
然后就是相对无言。梁集搞不清楚这种氛围，她其实不觉得尴尬，也不觉得见到郑又彻有什么感觉，她觉得郑又彻也应该是。她和郑又彻在某种地方上都很聪明，该放下的不会耿耿于怀，该记住的也不会倒头就忘记，尴尬的东西不去想，维持一种气氛，维持一种距离，对谁都好。
梁集手里握着银色的勺子，搅拌着咖啡。她吃的很慢，一点点吃着，细嚼慢咽，连梁集自己都快被自己骗过去，以为自己真的是一个温柔的女孩子。
呼——梁集轻吐一口气，连着吐出一团白，她起身：“谢谢你的好意，咖啡和糕点都很好。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临走前，她还是补充一句：“真的很感谢。”
白色的气攀爬上窗户，蒙上朦胧，郑又彻喝了好几口咖啡。
“你变了很多。好像……什么都变了。”包括对他的感觉，也包括你周身的张扬。
郑又彻想了很多，突然想到她张牙舞爪的样子，他不清楚“无助”两个字可以改变一个人多少，但是梁集就好像被这两个字改变了。
“没办法，那种脾气很难混。毕竟社会不是学校。”
“是啊。”他根本没有办法忘记，她在学校有多么嚣张。嚣张到头发丝，嚣张到眼睛，嚣张到每一个地方，她嚣张到任何一个人见到她都忘不了她。
郑又彻笑的很温和，他轻声说：“你现在还调戏人吗？”
真的很轻，那个时候风又开始吹，外面有一辆车过去，耳边霎时装满了声音。郑又彻看了梁集好一会，发现她只顾着搅拌咖啡和吃糕点，他觉得梁集应该没有听到。他和梁集都不属于会逃避话题的人，那种巧合，那种小默契，让他觉得很开心。郑又彻很清楚自己的感觉，喜欢就是喜欢，放不下就是放不下。
这种感情，梁集会不会放下？
他的眼睛撒满了细碎星辰，有点亮晶晶的。他很高兴。
“谢谢你的好意，咖啡和糕点都很好。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好。郑又彻点了点头，喝了一口咖啡。
“真的很感谢。”
“不谢。”
他看着梁集的背影，有一种冒着泡泡的东西装满他的心——好像长久以前。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六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