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花花》弥彧

10、第 10 章

　　那男人有着一张端正的脸，并不十分出色，比起花花身边的三人都逊色许多，但却有着令人心安的沉稳和从容。

　　那男人脸色也透露着震惊欣喜，却也有一丝怒气。

　　对上大师兄不可置信的眼神，他微微一笑，却感觉笑中带着无限的苦涩，他站起来，慢慢踱步过来。

　　“袁启…”他深深的看着大师兄，眼神里表达的东西太多，花花看得一阵心酸。

　　“好久不见…”他的声音有点抖。

　　大师兄仰望着他，微笑着说：“嗯。”

　　花花从大师兄怀里爬出来，饶有兴奋的看着这一幕。

　　夜凉威不解的转过脸，虚心问道：“等等，花花大师兄不是叫袁启灭吗？”

　　“是啊。”花花干脆的说，顺便把一口菜塞进嘴里。

　　“那…他是不是认错人了？”夜凉威再问。

　　花花鄙视道：“你觉得像吗？都那么亲密得叫名字了，怎么可能没奸情！”

　　“哦！”夜凉威了解的叹谓道。在他们热烈讨论的时刻，大师兄和那男人一直都在对视着，旁若无人。
　　“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再谈谈吧，两位？”曹仲忽然出声，“这里似乎不是叙旧的地方。”他示意周围已经石化的众人。

　　那男人才恍然大悟，兴奋的说：“那，那去我家吧。我，我叫胡适人。”

　　多久了…多久没有再想到这里了？那个曾经纯真无邪的自己，曾经疼爱自己的亲戚，曾经亲密在一起的俩人…就因为他的情不自禁，全都没有了，没有了。然后只剩下他一个。

　　“放心，我已经搬出来了，只有我一个人住这，他们不会知道的。”

　　他的思绪一下就被打断了，望着眼前这个人，十几年了，他不再是那个对着自己青涩微笑的那个他，自己不再是那个长相中性妩媚动人的胡家表少年袁启灭了。

　　“表哥…我某想去。”大师兄轻轻叹一声。胡适人闻言僵在那里，正要跨入门槛的脚硬是停在了半空。

　　“阿姨识得会生气。”大师兄缓缓的说。

　　大师兄清朗的眼中带着些许哀伤。

　　“他们都不在，你…”大师兄摇摇头。

　　“唔系锦噶，表哥。”

　　花花看着僵持着的俩人，小心翼翼的说：“我们还是进门再说吧。”

　　说完，对后面两个人使了眼色。曹仲和夜凉威对视了一眼，连忙把僵持在门口的俩人推进门。然后很主动的拉着老管事找他们自己的房间去了。

　　站在花厅里，两人都沉默着，半晌胡适人才沉声说道：“是因为她吗？那个抱孩子的女人。”

　　大师兄一时没反应过来，说：“花花？”

　　“花花？那么难听的名字。”胡适人一脸铁青尖刻的说，“那是你们的孩子？”

　　大师兄不自禁的嗤笑了声，“算是吧，企叫唐袁。”

　　胡适人闻言立即冲过来，紧紧捏着大师兄的手，四目相交，颤声说道：“你不等我…你不等我！”最后一声竟嘶叫了起来。

　　大师兄淡淡的看着他，冷清的说：“你要一个九岁的孩子等你什么？”

　　胡适人一脸震惊，不可置信。捏着大师兄手的手也不自觉的放松了。“你说什么？”胡适人茫然的说。

　　“表哥，错一次就某要再错第二次了，我们当年一时糊涂就伤了阿姨和姨丈的心，我某希望这件事重演。”大师兄认真的看着胡适人。

　　胡适人一把甩开他的手，恨恨的说：“一时糊涂…你竟然说是一时糊涂！”

　　“是啊，那是一时冲动，我放弃了继承权，自己出来闯荡，梦想着就这样和你安静的过一辈子，就是我的一时冲动，我被爹娘囚禁在家里依然不依不饶的以死相胁，也是那一时的冲动，我发疯似的找了你十三年，然后换来一句，能指望九岁的孩子干什么。你狠，你够狠！”胡适人撕心裂肺的吼着。

　　“我好抱歉…”

　　“我不要你的道歉，我只要我的袁起…我只要缘起，我不要缘灭，我不要…”胡适人说到最后竟呜呜哭了起来。

　　大师兄隐忍着的心防也不禁松裂，阵阵酸楚扑面而来，令他无法招架，他只能惊恐的转身逃走。

　　一切似乎已经遗忘的东西正要悄悄觉醒。

　　袁启灭，那个颠倒众生的中性少年，正在恭谦文静的在大厅里叩见他将来寄居的亲阿姨和姨丈。

　　阿姨很亲切，姨丈也很和蔼，但是这不是他的家，他的家已经在一场大火后消失了，连同爹娘妹妹，全都没有了，只剩下被夜起的奶娘救下的他。那年他才六岁。

　　表亲很友善，经常找他一起玩，外出也不忘给他带东西。可是那种隔隔不入的感觉萦绕着他，毕竟是寄人篱下啊。

　　还有一双手，在一次意外中，他掉进了猎人的捕兽坑，那个宽厚的手掌把他拉了出来，然后把他背了回家，他这才注意到这个充满了安全感的二表哥，然后，就是然后，他变贪心了。

　　喜欢看二表哥痴痴看着自己的样子，所以总是若有若无的刻意接近他，只接近他，少年间的暧昧顿生，那时只觉得和二表哥在一起，很安全很舒服，完全没想到竟然会导致那样的结果。

　　少年间的暧昧被长者们发现，二表哥坦然面对这一切，当着长辈的面拉起他的手许下一生的承诺，他那时候太小，小到不知将会有多少巨大的风浪在前面等他们，只想到能和安全的二表哥过一生，便痴痴的应下了。

　　长辈震怒了，把二表哥软禁了起来，把他扫地出门。那年他九岁，胡适人十六岁。

　　大师兄猛然从梦中惊醒，一身冷汗。

　　是梦啊…当年所幸遇见花花，不然他袁启灭将是一堆白骨了。

　　他揉揉脸，躺下再睡。阿姨，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