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凶手无罪兼柳暗花明》阿鹏

38、凶手无罪兼柳暗花明

　　凶手无罪兼柳暗花明
　　(长篇小说）
　　主题词

　　复仇逃亡遇美辩冤情爱邪恶正义解放
　　第三十八章
　　宋晋生答应厉现芳要好好想一想，再给她答复。
　　一个月过去了，两个月过去了，却一直没有宋晋生的消息。厉现芳认为宋晋生舍不得那个师长的位子，不值得为自己丢了高官。心里时时涌起一股失望和惆怅的情绪。如果宋晋生就这么一去不复返，那父母的仇也就无从报起了。
　　就在厉现芳濒临绝望的时候，宋晋生再次出现了。
　　再次出现的宋晋生穿着一身便服，他兴冲冲地告诉厉现芳，为了照顾你的一生，我已经辞去师长的职务，回来和你结婚。
　　大红喜字，高堂红烛。宋晋生终于抱得美人归，和厉现芳结为伉俪。在婚宴的酒席上，厉现芳的目光在悄悄地寻视着。
　　厉现芳揣测，做为宋晋生的朋友，徐保帮应该来参加宋晋生的婚礼。但是，厉现芳没有看到徐保帮的影子。
　　厉现芳想从宋晋生的口中得到徐保帮的下落，她对宋晋生说：
　　“晋生，我们结婚都一个月了。你那个好朋友徐保帮怎么连面儿都不露呢？他为了咱们的事儿受了我爹不少的气，咱们现在如愿以偿了，怎么也得请他来喝杯酒啊！”
　　“别提他了。从那次他背着我提亲以后，我就跟他断了联系，一直没有来往。”
　　“噢，那就算了。”厉现芳非常失望。
　　婚后的厉现芳郁郁寡欢，很少见到笑脸；每当宋晋生问及此时，厉现芳都以思念父母为由遮掩过去。她含着泪向宋晋生表示：这块伤心之地不想再住下去了，咱们搬家吧。
　　宋晋生对厉现芳百依百顺，不久就搬到了肉包子胡同13号，也就是现在的小白楼。
　　从表面上看，他们的感情非常好，宋晋生自己也认为和厉现芳的感情非常好，附近的邻居见他们常常双进双出，并肩而行，也认为他们的感情非常好。
　　只有厉现芳心里知道，她和宋晋生只不过是假凤虚凰。不但没有感情，反而充满了满腔的仇恨。
　　宋晋生时时刻刻处在危险中，自己却浑然不知。
　　有一天，宋晋生在看报纸。厉现芳在抽屉里面发现了一支手枪，她拿起枪，把玩着问道：
　　“晋生，哪儿来的手枪啊？”
　　“我在军队的时候就喜欢枪。辞职的时候，我带回来的。”宋晋生继续看着报，随后回答。
　　“晋生，你教我打枪吧。”
　　“自古之兵非好战。枪，凶器也。男子用它乃是无奈之举，你一个女子动枪干什么？”宋晋生不大愿意厉现芳学打枪。
　　女人就是女人，女人得有女人的样子。
　　“我觉着新鲜，你就教教我嘛。”厉现芳撒娇道。这是厉现芳结婚以来第一次撒娇，所以效果甚佳。
　　“好，好。我教我教。只要你高兴，我就教你。”
　　厉现芳很快就学会了使枪，她握住枪，枪口对着宋晋生，嫣然笑道：
　　“晋生，我要是这样一搂枪机，你是不是就完了？”
　　宋晋生起初惊愣，然后坦然地一笑，说：
　　“现芳，能在你的枪下归天，我死而无怨恨啊！”
　　但是，厉现芳却没有抠动扳机。她一直希望把徐保帮也找到，叫这两个坏人一块跪在她面前，向她的父母忏悔自己的罪恶。
　　日子在厉现芳内心的煎熬中一天一天地过去。
　　厉现芳一直变着法儿向宋晋生打听徐保帮的下落。但不知他是有意相瞒，还是真的不知道徐保帮在哪儿，厉现芳从宋晋生的嘴里一直也没有得到徐保帮的消息。
　　脸上陪着假笑，心却在流血的厉现芳不能再忍下去了。
　　厉现芳决定要对宋晋生动手了。
　　就在要动手的那天晚上，厉现芳又发现了一个东西，这个东西，使厉现芳受到了更大的刺激，也更坚定了要杀死宋晋生的决心！
　　厉现芳发现的是，那个父亲戴了一辈子的翡翠扳指！
　　这个扳指一直戴在父亲的手上，怎么会出现在宋晋生装衣服的皮箱里呢？
　　只能这样解释：徐保帮从父亲手上抢走了扳指，送给了宋晋生；宋晋生由于疏忽，在和厉现芳结婚的时候，忘记了处理这个扳指。
　　厉现芳望着扳指，仿佛父母又出现在自己的眼前。她不禁浑身颤抖，泪流满面。脚步声打断了厉现芳的悲哀，宋晋生走到她面前，看见厉现芳在哭，仍旧认为妻子是在思念父母，便轻抚着厉现芳的头发，轻叹一声，说：
　　“往事难追。现芳，别太难过了，当心你自己的身体。”
　　“我知道。你要出门儿？”
　　“几个朋友晚上有个饭局，我可能晚一点儿回来，你要是累了，就自己睡，不用等我。”
　　宋晋生在厉现芳的腮上亲吻了一下，走出了房间。
　　厉现芳忍受着越来越强烈的仇恨的火焰，终于等到了半夜。她把酩酊大醉的宋晋生放在床上，解开他的衣襟，露出胸膛，然后右手紧握匕首，左手拿着扳指，摇晃醒了宋晋生。
　　虽然醒了，宋晋生还是迷迷糊糊的；厉现芳在迷迷糊糊的宋晋生手臂上割了一刀。
　　宋晋生疼醒了，惊愕地瞪着厉现芳！
　　“你！……”
　　厉现芳将扳指举到宋晋生眼前：
　　“宋晋生！你看看这是什么？你还认得这个东西吗？”
　　知道底细的宋晋生大吃一惊，他一向认为厉现芳不知道底细，现在，他豁然明白了：厉现芳和他一样，知道所有的底细！
　　“这是我爹手上戴的扳指，”厉现芳声色俱厉地问道。“怎么会到了你的手上？你说！”
　　“现芳，你听我说……”
　　“该死的！你还想说什么？”厉现芳银牙紧咬，柳眉倒竖，其恶狠狠的表情令宋晋生毛骨悚然。他不敢轻举妄动，他知道，厉现芳会武术，任何抵抗都是徒劳的；况且，她的手里还握着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
　　“误会？你还想骗我吗？宋晋生！你为了把我弄到手，串通徐保帮杀害了我父母，你又出面假装作好人，欺负我年小不懂事。我早就看穿了你们这套鬼把戏！我要给我父母报仇雪恨！你这个恶贼，杀人是要偿命的！今天就是你死的日子到了！”
　　“现芳，你听我说……”
　　“你到阴曹地府去说吧。”厉现芳把牙一咬，一刀捅进宋晋生的胸口。
　　宋晋生负痛，狂乱挣扎，指着厉现芳，艰难地说道：
　　“你！你我夫妻……你怎么下这样的毒手……”
　　“有什么话你到阎王爷那儿说去吧……”
　　“现芳……我是真的爱……你，你不容我……我死在你手里……这是我的福份……”宋晋生拔出匕首，自己刺入喉咙，怪吼一声，霍的站起，望着厉现芳。
　　厉现芳后退两步。
　　“现芳……我是爱……爱……你……”宋晋生摇晃了两下，颓然倒在床上。
　　厉现芳惊叫一声，愕然后退，碰翻了一把椅子，转身狂奔而出。

　　“我跑到客厅，正看见罗先生，下面的事就不必说了。”
　　厉现芳讲到这里，已经是珠泪横流，她恳切地说：
　　“现在，甭管是从良心上说，还是从情理上看，我都没有再躲避的道理，我实在不忍心叫罗先生为我再东躲西藏，到处逃亡。那个天杀的徐保帮，该着他躲过我这一劫。妹妹，你一定要接受我这点儿财产。日后我如果被判偿命，你把我的尸首领回来埋了，也算是咱们姐妹一场；万一有一天我能够活着回来，有你替我保管着财产，我到老年也能有个着落。妹妹，你一定要收下，千万不要客气。”
　　上官淑琦没有回答厉现芳，因为他看见罗佳华和马富贵在耳语，耳语之后，两个人不声不响站起身，向阳台走去。
　　“你们二位干什么？”上官淑琦急忙呼叫道。
　　“你们稍候，咱们由大门走。”厉现芳说。
　　马富贵鲁莽地捅出一句：
　　“你老实在家坐着吧！到哪儿去？没地方可去！”
　　厉现芳和上官淑琦同时一愣。
　　罗佳华觉得马富贵没有表达出自己的意思，也没有表达出自己的心情，就补充道：
　　“宋太太，说实话，本来我被你扣上杀人的罪名，被逼的东躲西藏，心里对你是又恨又不甘心，才和我这位马大哥装神弄鬼，叫你说出实话。没想到你是为自己的父母报仇雪恨，你一个女子能够这么忍辱负重，以身事仇四年多，最终报了父母的血海深仇，真叫我从心里头钦佩！这样说吧，这个黑锅我甘心情愿替你背了。我也不会再来找你的麻烦，你踏踏实实地去办你没有办完的事儿，我和马大哥走了。”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罗佳华却把目光对准了上官淑琦。
　　“对了，就是我兄弟说的这些话。”马富贵也弥补了刚才过于简单的缺陷。“你遇见的事太惨！办出来的事儿男人也比不上，我们佩服你！过去的事儿你不用挂在心上，但愿你马到成功，把徐保帮那小子也宰了，替你父母报了深仇大恨，我们走了。”
　　马富贵说完，拉着罗佳华转身就走。
　　马富贵转身是真，罗佳华转身却是假，因为他还有一段公案未了，就这么轻易地走了，与上官淑琦那一吻将做何了断呢？自从在杨家店仓促分手之后，淑琦对罗佳华时刻不能忘记，罗佳华又何尝不是如此呢？今天在这样的场合意外地见了面，真是天赐良机。如果失掉了这个机会，何日才能再相见呢？
　　罗佳华不想失去这个机会，所以他所说的“走”，不过是虚晃一抢，为的是看一看上官淑琦的态度。马富贵不知道罗佳华的心思，一转身已经走出了两三步，罗佳华却寸步未离。
　　“兄弟，走啊。”马富贵催促道。
　　罗佳华显得有些尴尬，上官淑琦的态度在无形中避免了罗佳华的尴尬。
　　她急步跑到罗佳华面前，一时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显得有些尴尬，恰在这时，厉现芳的叫声又避免了淑琦的尴尬。
　　“你们等一等……”厉现芳叫道。
　　淑琦借机说道：“你们真是太性急了，就算是你们要走，我姐姐还有话要说呢。你们等我姐姐把话说完再走也不迟呀！”
　　罗佳华对淑琦的话心领神会，微笑着说：
　　“上官小姐，刚才匆匆忙忙，太失礼了。现在您快请坐吧，我一定听您的吩咐。”
　　上官淑琦嘴角现出一丝笑容，回到厉现芳身旁。
　　厉现芳没有看到淑琦的笑容，她的注意力完全放在表示自己的态度上了。
　　马富贵听罗佳华这样一说，也就停在了原地。
　　“罗先生的好意我很感激。不过，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还可以叫你多受几天的冤屈。现在事情已经水落石出，再叫你替我担着嫌疑，那就太不合情理了。何况，我们无亲无故的，你正在年轻有为，怎能为我这个不相干的人耽误了自己的前程呢？”厉现芳坚持着自己的意见。
　　马富贵说话永远的既愣又直，因为他非常讨厌腻腻歪歪、婆婆妈妈的人。
　　马富贵说：“你怎么叨唠个没完啊？我兄弟已经把话都说明白了，不用你去打官司，明天我就和佳华兄弟奔关外去，我马富贵最敬好样的，这是成全你的心愿！你想办法好好报那一半仇，别的就不必多说了。”
　　“马先生说的也有些道理。不过，杀人的才应该偿命，欠债的才应该还钱。罗先生本来可以在本地踏踏实实实地过日子，却为了我到处颠簸，这叫我良心上怎么过得去呢？”厉现芳虽然接的是马富贵的话话茬儿，但却是面对着罗佳华讲的。
　　“你看你这个人！你看你这个人！”马富贵急扯白脸地说。
　　“马大哥，你先别着急，听我说吧。”罗佳华劝住马富贵。“宋太太，刚才已经说过了，我现在已经一点儿都不怨恨您了，不但不恨您，而且非常敬重您的人品！忠臣孝子人人得而敬之。现在别说为您担点嫌疑，就是为您去冒险报仇，我也是甘心情愿。再说还有您埋葬我母亲的恩德，也叫我感激不尽。我为您做什么事情我都愿意，何况还只是担一点嫌疑，大不了我就离开这儿，到外地也能谋生。还有这位上官小姐……”罗佳华指了指淑琦。“我虽然不知您和她是什么关系，可是您既然和她住在一起，刚才又要把家产全都送给她，可见你们二位的关系非常亲密！您知道上官小姐是什么人？上官小姐是我的救命恩人啊！现在，我对上官小姐的救命之恩正愁没法报答，心里十分难过，难道我还忍心逼迫着上官小姐最亲密的姐姐去投案自首吗？宋太太，凡人都有良心，您不能叫我做那种恩将仇报的事情啊！”
　　罗佳华的一番表白，使上官淑琦暗暗佩服罗佳华的口才；也对他能把自己和这件事联系起来，而且联系得天衣无缝，恰到好处而感到惬意和喜悦，她顺着罗佳华的话推波助澜道：
　　“罗先生的好意，姐姐一定要接受才对。姐姐有大仇在身，如果现在去投案，就得法律制裁，不但保不住性命，而且也报不了那一半仇了。现在罗先生既然愿意替姐姐分担嫌疑，姐姐也没有什么不安的。在这个问题上，我也只能和罗先生站在一起，反对姐姐的主张了。”
　　“这……”
　　罗佳华接着说：
　　“宋太太，上官小姐的话已经说到家了。您要是再固执，不但辜负了上官小姐的一片心意，就连我们也都太失望了。宋太太，我看就这样定了吧。您安心办您的事，我们走我们的。但愿吉人自有天相，您能够安稳地报了大仇，还能平安无事。我们也不会有什么危险。等您报完了仇，我们得着信儿再来给您道喜。您看怎么样？”
　　罗佳华和上官淑琦的轮流劝诫，终于打动了厉现芳的心。
　　人家每句话都是替自己着想，真心实意，情深意切，要是再不接受，似乎有些太不近人情了。
　　“罗先生，你的好意我确实不能再推辞了。何况又有我淑琦妹妹在里面。你们都这样诚恳地对待我，我也不好不答应了。不过你们也得依我两件事，头一件，你们不能走得太远，最好别离开本地，并且还要把地址告诉我，好叫我报完仇之后很快就能找到你们。第二件，我想送你们一点儿钱，你们在外面到处奔波，手里没有钱是不行的，请你们不要拒绝。”
　　“宋太太，头一件我一定照办。不过，您也不必报完仇之后就一定要去自首，能够善自保重更好，生命是很宝贵的。至于第二件，我还真不怕您笑话，我和马大哥身上就只有一顿饭钱了。如果您方便，就请借个十块八块的好了。”
　　“那好，你们略等一会儿。淑琦，你陪着他们二位呆一会儿。我下楼去拿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