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不流泪》饭团子转

19、十二阿哥

　　塞外行围第七天，我和雅柔已经快无聊死了，作为宫女，特别是我们这种阿哥贴身丫环，每天什么事都没有，阿哥们去打猎，偌大的草原也不让随便逛，我根本连皇上的背影都看不到。我俩每天就是嗑瓜子聊天等阿哥回来，真像被包养的小蜜。
　　现在我最大的乐趣就是等着吃晚饭，烤肉这玩意儿我是百吃不厌。
　　席间，我对那个漂亮妹妹百看不厌，漂亮妹妹被我看得小脸羞红，躲在一旁不敢出头。雅柔戳戳我的胳膊：“你能不能别露出这么猥琐的表情，我都替你丢人。”
　　反正我给你丢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习惯就好。
　　“十四，这是？”十二阿哥看看我，瞧我脸色迷迷的样子，无奈地笑笑，转而问十四阿哥。
　　十四阿哥没吱声，倒是跟他来的漂亮妹妹说话了：“我是完颜•芙蓉。”说完，水汪汪的眼睛朝我瞟过来。
　　我这还没来得及为美女的媚眼窃喜呢，雅柔那家伙一口水全喷我脸上了，我的形象，我在美女面前的形象！
　　接过十二阿哥递给我的手帕，我狠狠擦干脸，再压住雅柔不顾她的抵抗，把湿乎乎的手帕往她脸上招呼。
　　十二阿哥在后面拼命拉住我，倒不是他有多心疼雅柔，主要是雅柔叫得太凄惨，他怕把狼招来。
　　“你闹够了没有，别在这丢人现眼的！”一声厉喝吓得我跌坐在地上，雅柔也一脸不可思议地朝说话的人望过去。
　　只见十四阿哥铁青着脸，看我俩的眼神都带有那么点烦躁。说实话，跟在他身边这些年，他这个态度我还是头一次见，虽然平时他也是对我吆五喝六，但总觉得不一样。
　　一阵银铃似的笑声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也勉强化解了我的尴尬。芙蓉妹妹咯咯笑得天真：“婉月姐好有趣，和祯哥哥说的一样。”
　　祯……哥哥！为什么我脑中第一个画面就是韩剧里的“哦爸”。还有我不是四块六一袋的好友趣，我要当十块一桶的品客。
　　“到底是粗人，这么久都学不会规矩，真不知你阿玛怎么教的你！”
　　一个大男人心眼怎么那么小，这么长时间还不忘处处攻击我，难怪成不了大事。
　　我斜斜坐起，端起酒杯一扬而尽，拿着酒杯我看向九阿哥，笑容愈发无赖：“九阿哥还真说对了，我就是个有娘生没爹养的野孩子，怎么？高兴了。”
　　说完，我掸掸身上的草渣子，掏出锦帕，用娘叫我的礼仪行礼：“奴婢扫了诸位主子的兴，真是大大的罪过。主子慢用，奴婢告退。”
　　这一刻，我意识到，游戏结束了。

　　躺在毡子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觉，脑子里都是十四阿哥带着完颜•芙蓉出现时的场景，他和她并肩走着，不时侧头微笑说着什么，她低头静静聆听，偶尔抬头和他对视，眼神中流露的感情令我恐慌。
　　我当然知道她是谁，完颜氏嘛，如果历史按着我所知道的那个轨迹走，她就是十四的大老婆，皇上亲指的嫡福晋。只是这两年我从来没听十四提起过完颜氏，所以今天这面见得让我措手不及。
　　夜深了，塞外的晚风很大，呼地吹进来，蜡烛熄了一半，眼前顿时有些昏暗。十四还没有回来，他和我一样向来早眠，只是今天已经很晚了，他却没有回来。心微酸，我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他谈他的情，我睡我的觉，两不相干不是挺好。
　　烙锅贴似的翻了几过，我一声狼嚎，蹭地起身，撩帘子出门散心去！

　　“外面风大，小心风寒。”悦耳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我抬眼望去，却发现十二阿哥已经坐到我身边了。“闹情绪呢？”
　　“别把我说的跟个小孩似的。”
　　“你不就是个孩子。”十二阿哥学着我的样子，仰躺到草地上，“从来都不懂掩饰，什么心事一看就知道。”
　　那是因为你们个个都是人精，成天就琢磨人脸上那点细微变化，我可没你们那个功力。
　　“我问过了，十四和那个完颜氏没什么关系，你犯不着跑出来生闷气。”
　　“我才没兴趣知道呢。”
　　“又说谎呢。”
　　我坐起来，玩着手里草叶，好一会才扭头对跟着我一起起来的十二阿哥正色道：“我是真的没兴趣，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你拦也拦不住，索性不知道。”
　　“娘要嫁人……”十二阿哥小声嘀咕着，看样子有点消化不了这话。
　　“婉月想嫁个什么人呢？”
　　我认真想了想，回答道：“想娶我，我想嫁的人。”
　　“这叫什么答案？”十二阿哥显然认为我在敷衍他。
　　“这种事又不是我想就行的，我想有一天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踏着七彩祥云来接我，可天下美女那么多，哪有那么多英雄分给我，紫霞不是也只猜到个开头猜不到结局吗，所以我不猜。”
　　我给十二阿哥讲过《大话西游》，他听时很认真，听完很较真，非要挑出里面不合理的地方，我当时差点没让他气死，他倒是笑得很愉悦。
　　“你们这些皇子皇孙终究是要妻妾成群、儿女满堂的，管她是完颜芙蓉还是完颜海棠，早晚都要盛开在十四的身边，所以我没兴趣知道，因为我早看开了。”
　　说完，我看向十二阿哥，不太明白地问：“你今年也十八了吧，怎么还不成亲？”
　　“你希望我成亲？”十二阿哥笑眯眯地看着我，我总觉得他最近越来越深不可测了。
　　“那倒不是，只是奇怪，难道都没人跟你耳边唠叨？”他这个年龄在这里绝对算大龄青年了，他额娘就不着急？
　　十二阿哥仰望天空，学着我的口气说道：“我得找一个我想娶，她想嫁的。”
　　“你找到了吗？”我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他认真地瞧着我，渐渐露出清风般怡人的笑容：“算是吧，只可惜只找到了半个，我想娶她却不想嫁。”
　　“一定是脑子坏掉了，这么个大好青年都看不上。”我安慰似的拍拍他肩膀。
　　“谁说不是呢，我看她脑子也不好使。”十二无所谓地耸耸肩，我怎么觉得这番对话，特别是他刚刚说的那句话，让我非常不爽快呢？
　　“婉月，还记得咱俩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吗？”
　　怎么会不记得，要不是十二阿哥及时出现，估计我现在就半残了。“你像至尊宝一样用无比光辉的形象震撼了我的心，拯救我于水火。”
　　“要不说你脑子不好使呢！”十二阿哥笑起来的样子不是很畅快，我可没心情理会他那略带苦涩的笑容，这帮阿哥怎么都喜欢拿我的脑子说事，九阿哥这样、十四阿哥这样，现在连十二阿哥也这样。
　　十二阿哥看我凶神恶煞的样子，立马偃旗息鼓举白旗休战。
　　“我第一次见你，是在那条路上，我在最后，就看到一个瘦小的姑娘挺直了脊背嘲弄十四，心想这丫头胆子可真大，该说是不知天高地厚。那时你的眼睛就像一滩死水毫无生的气息，你跪在那，我却觉得你站得比谁都倔强。”
　　“等再见你时，你的眼睛充满的光彩，我觉得那样才是真的你。婉月，我很喜欢看你胡闹的样子，张牙舞爪神气活现。”
　　我琢磨了一下，觉得这里面既有夸我的，又有损我的，所以我决定不搭话。
　　“婉月，你可以叫我名字吗？”
　　我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提出这么个要求，这些阿哥的名讳怎么能随便叫，连皇上都是老九、老十、小十四呀地叫着，他们为后人所熟知的名字只能出现在奏表及祭祀大典中。
　　“这个，我怕砍头。”不过十二阿哥看上去有点可怜，所以我选了另一个方案，“要不我给你起个得了。”
　　“好呀。”十二阿哥精神奕奕，这人真好说话。
　　我想了想：“桃子！”
　　“桃子？”
　　“嗯，毛茸茸、水嫩嫩、香甜可口的桃子。”
　　十二阿哥摸着自己光滑细嫩的脸，一遍遍嘟哝：“毛茸茸，毛茸茸……”
　　我呵呵乐着：“很好很好，就用这个了，汁多味美的大桃子。”
　　我重新躺回草地，十二阿哥摆弄手中的草叶，放到嘴边竟然吹出了动听乐曲，我闭上眼静静享受由阿哥带来的才艺表演，很惬意很放松。

　　迷迷糊糊中，我只觉不远处吵闹得很，也不知又是谁家侧福晋掐上了哪个美艳小妾，谁家公子抽上了哪个没眼力的奴才，宫里的是是非非说白了也脱不过那些家长里短。
　　“婉月……”
　　耳边有人再叫我，我不乐意地挥挥手，“不要吵，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再猛烈些，怕是咱俩都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愉悦的声音透出几许幸灾乐祸，这个语气怎么那么熟悉？微微睁眼，清晨淡淡迷雾模糊了眼前的景象，灰白的天、青绿的草，一望无垠空空荡荡，配上微寒的空气总让人不是很爽快。
　　撑着地勉强起身，浑身酸疼地像是散了架，藏蓝的袍子从身上滑了下来，我攥着做工精致的衣服有点发懵，环顾四周视线落在对面含笑不语之人身上。
　　“我在这睡了一晚？”我吃惊地问道。
　　“本来是想叫你回去，可是你又踢又踹死活不肯起来，我要是让你这么个小丫头伤了，还有什么脸面面对自家兄弟，索性就让你这么睡了，反正天也不算冷。”
　　十二阿哥拍拍身上的草渣子，居高临下地对我说。我看着他那神清气爽的脸，怎么也不像在草地上滚了一晚上的人，阿哥果然不一样，连露宿野外都是如此气质非凡。
　　我低声笑着，和十二阿哥在一起，永远都不需要掩藏，我永远都是那个跟在无尘后面下河摸鱼爬树逃鸟窝的孩子。
　　“你别以为我睡糊涂了，就随便诬赖我。”
　　“我堂堂阿哥，怎会做那种事，你那副凶悍的样子，真是让我心有余悸。”十二阿哥心情颇好的调侃我。
　　我深吸口气站了起来，摸摸热的发烫的脸，打起精神把手里的衣服递给十二阿哥，然后扭过头看着不远处的营地，问道：“这是怎么了？”
　　“许是丢了一个阿哥一个丫头，大家都以为私奔了，正乱作一团呢。”
　　十二阿哥云淡风轻地描述着在我看来掉脑袋的大事，天哪，这要是让皇帝大人知道了，还不弄死我全家。我正惊恐的不知所措，十二阿哥又打趣道：“婉月也有害怕的时候？”
　　我无奈地瞧着十二阿哥，他是不是睡傻了？
　　“傻丫头，我早嘱咐过了，要是找咱俩会有人来通报的。”
　　十二阿哥把衣服披在我身上，背着手不紧不慢地往回走，我跟在他身后将信将疑，说实话，笑嘻嘻的十二阿哥有时真是让人看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