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驿站》烟水

10、[二]

　　谁在吹笛?笛声穿透雪障，在每个人耳朵里响起诡异，各自一身冰冷。
　　那姑娘刚蒸红的脸蛋瞬间降成霜，被咬地通红的唇瓣张了张，说话太过艰难了，神色慌张地看了看身旁的人。冬儿没有脱口安慰，沉冷双目，神色与栈子中人同样凝重。
　　大家的心中，几乎是杂乱无章，就连有江湖万事通的张先生也表示不知来者何人。
　　“可能，这位小姑娘知道吧。你们要想知道，也只能问她了。”
　　他摇了摇，所说的话，尽有淡淡的无奈。
　　冬儿想，或许张先生是知道的吧。只是对方的身份，他更愿相信来的是鬼也不一定。
　　张先生果然朝她笑笑，提了老酒，坐回一旁。

　　就是这一刻。门突然被外力打开。不见是谁。
　　笛声更响。这笛声里，隐约听见断断续续的人声。
　　幸好不是鬼，大伙心里想着。
　　青山来的鹤清山跳到门旁，他两尺宝剑被雪色照亮，挥舞似浮云，准备夺个先机。屋里的其他人也各自行动，华山派的几个长老守了窗口，那阵势略有点像当年围剿群魔的太极八卦阵。一些年青的弟子们，不管是来自何家的，皆跟在鹤清山以及华山派之后，守着栈子。就连江老头也没有闲着，镰刀拿手里擦了擦，火光下，到也光彩夺目。
　　乔乔忽然咯咯笑起来。外面断续模糊的人声可没她的声音来得好听悦耳，众人心中原本的紧张消极也因此消除许多。
　　乔乔说。“要是这贼人在路上遇到玄秃子，那该多好啊。”
　　年青一辈里有人欢喜地回道。“是啊，要是有玄老板在，谁还怕他啊。”
　　乔乔却是讪讪一笑。说。“要是能把玄秃子干了，这栈子不就老娘的了嘛？”
　　欢喜想当然十分沮丧了。
　　乔乔望了望，摇摇扭扭地走到张先生那里。一把夺了他的老酒，“看你还吃不吃，等栈子变我的了，叫你们这帮子欠钱不还的把子一个不剩得给老娘吐干净咯。”
　　“你就喝最后一口好了。这一口可得好好的喝。”她眉目娇媚得很。张先生却以为和她的腰一般，真是毒蝎之类的，却是不敢说出口，给她听到的。
　　他埋怨地颓了口气，望她的视线里又不只是埋怨了。“你既然已经猜到，又干嘛还要我说。”
　　“我不知道猜得对不对啊。”笑盈盈地回道。
　　“不，你猜错了。他并非昆仑来的。源头我并不好说，只能说来头不小目的很大。里面的过程太过复杂，你我还是猜不透的。”张先生看看她，示意将酒瓶子还来。
　　她给他酒，“不是昆仑来的？”
　　“恩，你看外面雪势这么猛，这小姑娘能逃到这里，而对方却也让她逃到这里。我就猜不透。如果真是昆仑来的，那定然不会顾及这么多，想要什么抢了什么便是了，还需要留于时间让我们来发挥嘛？哼，只是笛声，想骗谁啊。”他一干为快，竟然马上起了醉意。絮絮叨叨不停了。“春发之前，昆仑一派定要祭奠祖先，那种蛮荒之地，谷物欠收，单靠打猎又怎能维持生计。绝非昆仑来的。不是昆仑来的。”
　　……
　　乔乔蹙起眉头。这其中的奥妙，她也就弄不懂了。
　　倒是那地上的女孩子，这时候说了一声。这一声，吓坏了张先生。
　　只听门外的人声，唱得无非是‘花来花落三时有’，其余的，就是人声，也没一个人在能听得懂。
　　张先生站在灯火下面，神色古怪，又若隐若现，他紧张地问她。“你怎么会惹上吐蕃喇嘛的？”
　　“你是谁？”乔乔同时问她。
　　“……冰……”那姑娘眨了眨眼睛，说这个字真得很吃力。
　　乔乔略思半晌，又疑似地问了声。“你是冰家二小姐？”
　　冰二小姐望着乔乔，困难地点了点头。
　　“得，你猜对了。”张先生怪叫道。绕过去，望向栈外。栈子里的人听他们的对话，有些没有说话，像鹤清山也就哼了声，大概怪这大小姐没事情逃什么婚，害大伙白跑一趟不说，还要趟这次的浑水。
　　华山派的人也暗暗叹气，想冰震天的威望居然会生出这样的女儿来。派众们各自望了望，江老头叫道。
　　“今天救了冰家小姐，改日看冰老头子怎么还我们。”
　　“等你救下再说吧。”
　　张先生站在门口，“这人内力极高，竟然能把门打开。”
　　他的意思是这人明明在很远的地方，不仅能让唱声穿至，还能乘风势将栈子的门垂开。
　　江老头不屑地哼了声。“他奶奶的，老子看也没什么，藏头藏脸弄鬼弄神。就玄秃子家的破门，还用得到高深的内力砸它麻？”
　　“老夫就没看你砸开过。”
　　“哼！！！”

　　“老板怎么还不回来。”冬儿咕哝了声。
　　“张老头你站远点，到时伤了你，大伙不好给老嫂子交待。”
　　人群里有人嘻嘻哈哈地笑道。张先生回头看看，轻笑了声。
　　“这外面的人你们之中谁都战不胜他。青山姓鹤的你把剑收了吧，你的浮云捡法，根本招架不住人家半招，华山的你们学武当练什么八卦阵，玩这阵子人家是爷爷你们是孙子。还有你们，你你你，剑都拿不稳还想跟三时斗？还不给我收下！”
　　“张先生你这不是长别人势气麻！”鹤清山冷冷地回了句，却真得将剑了起来。
　　华山的人被人骂了句孙子，想想很气恼，可是在张某某面前，也只能灰头丧脸，一句不响的收了阵子。
　　那人群里原先嘻嘻哈哈笑张的人，这次哈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