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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遐思无限 ...

  •   虽然仍是一身黑衣,可曲令并不想把自己变成黑寡妇似的,特意在黑色的面巾右上角绣上一朵白色的雏菊,在镜子前面绕着一圈,好了,终于可以见到溪浩了,想起这,真是又甜蜜,又伤心,即使对面而过,曲令也不敢大声宣告自己,甚至连一点爱慕都不能表现出来,她必须把曲令倔强,清傲的个性隐藏起来,她现在是个人见人恨的妖女,是个不择手段要挟溪浩的无耻女人,必须表现的绝情决意,幸灾乐祸,不知廉耻,甚至卑鄙无耻,反正现在,她必须是个坏人,继续维护她在临江楼上尖酸刻薄的形象。对,就是这样。
      曲令出的门来,仆人们见了,个个怒目而视,却敢怒不敢言,这种被所有的人怨恨的感觉,开始还让曲令有点内疚和难堪,可渐渐的,也就习以为常了,反倒为自己成为众人的焦点而骄傲,可不是,世上大概也只有她能惹恼了临江所有的人,却安安稳稳的住在夏侯家吧。也许世界上所有的坏人都是这样想的吧,既然你已经把我当成了坏人,那我就把坏事做绝了给你看,看看是你难过还是我难过,看看是你得意还是我得意。
      听见房内噼里啪啦的算盘珠子声,曲令知道这是账房了,不由心生一计:“我要取三百两银子。”账房先生抬眼见是曲令,翻个白眼,继续算自己的帐,曲令吃了个闭门羹,耸耸肩膀,我是坏人我怕谁:“我看你还是给我吧,我买了信鸽才能告诉我的人我还好,不然他们就把那个什么独孤曲令,杀了油炸,油炸了再晒成人干防天阴。”
      账房知道那个曲令是溪浩的心头肉,而溪浩现在是夏侯家的恩人兼朋友,夏侯家元气大伤,得罪不起林溪浩,还要依靠林溪浩找回小主子,只得憋了口闷气:“我问问东家。”
      一会儿就回来了,支取了三百两银子给曲令:“东家说,你需要什么,我们都会满足你的,也请你不要食言。”
      曲令扬扬眉毛 :“放心,白用不了你们的,这每一两银子都会花在独孤曲令身上的。”
      现在的心情不是一般的好啊,曲令一口气买了一百个信鸽,都堆放在院子里,听这咕咕的鸽子叫声,曲令拿了纸笔,开始写字,才划了一笔,惊觉溪浩认的自己的字,又改用左手写,虽然难看了点,可总还是能辨认出的,这么一划一划,写的胳膊酸的厉害,待会儿要吃点好东西补补啊,不然还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再挨饿,那时候可真对不起自己。
      溪浩走进院子,看到满院子的信鸽和鸟粪,纸张飞了一地,这场景,跟他以前的书房杂乱的程度不相上下:“你买这么多信鸽做什么?还有,你若是缺钱,找我要就好了,连我也只是夏侯家的客人,怎么能花费夏侯家的银子。”
      曲令见是溪浩,开心的不得了,走上前去想仔细看看他,那么久没见,如今见到,定要好好的说说话,谁知道溪浩却退开一步:“姑娘有事就说吧。”
      看着三丈远的距离,如隔天涯,曲令呆了一会,默默走回去,继续写字。
      溪浩见她不说话,捡起一张纸头,上面写着:一切安好。
      “你倒是守信。不过需要那么多信鸽吗?”溪浩觉得奇怪,而且拿左手写的字,的确是难看,至少这表明她怕溪浩从字上辨认出她是谁。
      曲令把纸头绑在信鸽腿上,忽地放飞了,看着拿鸽子飞去,如同箭矢,才感觉自己是多么的孤独和寂寞,心爱的人在身边却不能相认,想说话却要在肚子里再三斟酌方敢答话,什么时候,敢爱敢恨的曲令变的如此畏首畏尾,瞻前怕后?“至少一百个鸽子飞向一百个方向,你们没那么容易找到曲令,不是吗?我是不是恨聪明?”
      溪浩也看着飞翔的鸽子,忽然想变成鸽子飞去她的身边,陪在她身边,她吃苦了吗?她会在月夜下想着他吗?她会害怕寂寞吗?一年了,杳无音信,如今终于得知消息,仍是遥不可及,命运似乎总是在戏耍他们,让他们相爱,却不能相守,让他们交会,却不让他们重合,让他们相思,却不让他们相依。他们真的有缘无份吗?“她过的好吗?”
      曲令看着溪浩迷茫的神情,心疼起来,忽然很想拥抱下他,告诉他自己很好,虽然容貌已毁,只要你在身边,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溪浩。。。。”
      一个女子闯了进来,那天真无邪的眼神,那笑意百态的纯美,她拉着溪浩,比划着什么。
      溪浩拉拉她的长辫子:“都安排好了?好了,细柳,不要再做冰糖桂花糕给我吃了,我现在再不能吃那么多了,再吃下去走路都要人抬了,曲令不喜欢我那么胖的,现在呢,我要减肥了,决定再见到她的时候,我还是个漂漂亮亮的小伙子。”
      细柳呀呀的比划:那你不需要我再做东西给你吃了吗?
      溪浩点了下她的鼻子:“你可以尝试把我的小子养成猪,这样我就有本钱取笑她了。”
      曲令听了,是又惊又喜,任何时候,他都没有把她淡忘,可是,这个女子是谁?看他们亲密的模样,似乎相处的非常久,也非常好,女人天生的嫉妒让她气恼。
      细柳咬着嘴唇:可是,我只喜欢做给你吃,不喜欢做给别的男人吃。
      溪浩哈哈大笑,“她不是个男人,她呀,是个专门欺负男人的坏小子。”
      曲令也哈哈大笑,发出的不是清亮的笑声,而是好像破门吱呀的古怪笑声,把细柳吓了一跳:“林公子果然是风流倜傥之人啊,到哪里都是蝴蝶飞飞,胡蜂舞舞的。连个乡下小丫头都不放过,也太饥不择食了吧,做什么也要挑挑才显的出你们林家大门大户的品味啊。”
      溪浩眯着眼睛瞧着她,除了曲令,这是第二个敢取笑他的人了。“姑娘,管的太多,你的嘴长,手也长了,会变畸形的。”
      “林大公子怎么风流是你的事情,我只关心我手中的筹码会不会缩水罢了。你要是个喜新厌旧的人,我这买卖就不划算了。”曲令开始试探他。
      溪浩这个时候直想拍晕自己脑袋,老爹教的怎么全给忘了,任何时候都不要把自己的弱点告诉别人,也不要揭开自己的底牌,不然就会永远处于被动,他是怎么啦,一听到曲令,脑袋就不转了,居然急急忙忙以林家先人荣誉做出保证,这不是明摆着告诉别人自己的弱点和底牌吗?现在他有点讨厌这种被人抓在手中搓揉捏扁的窝囊感觉,甚至连曲令都恼起来了。 “那可说不定呢,曲令是我儿时的玩伴,可是呢,我们分开许久了,而且我们之间还有血海深仇,要是你再胡来,我还真的懒的管她的死活了。反正天下的好女子那么多,天涯何处无芳草?你说是不是,细柳,我们走,再不要做冰糖桂花糕给我吃了,腻死了。”
      溪浩出门的时候,听到后头‘啪’的一声,一支上好湖州狼毫笔被辣手摧花了。
      瞬间天上地下,曲令几乎要恼羞成怒了,极力平复好心情,既然如此,她还留在这里做什么?不如趁早离开,省的丢人现眼。想到做到,曲令把鸽子全给放了,鸽子扑腾着四处飞散开去,自由了,你们全都自由了,我也自由了,去寻找你们的幸福吧。

      今年冬天真的好长啊。往年已经是春暖花开,如今天却下起雪来,飘飘扬扬的,好似柳絮随风舞,这在临江很是少见,雪花落落点点,飘荡在整个苍茫宇宙之间,一片两片三四片,腊梅花也来凑热闹,红的娇艳,白的耀眼,红白相间,红妆素裹,更有袅袅清音从林中传来,吸引了刚要出门的曲令,似乎是鬼使神差,曲令就这么穿过重重腊梅树林,在那转角处,一个孤立清高的身影立在那红梅白雪之间,一曲箫音缓缓的戏弄着飞舞的雪花和梅花,那天蓝色的绸缎外套上,像底色一样落了,许多红的梅花,白的雪花,组成一副阳春白雪,曼妙绝伦的画面。
      曲令觉得心也漂浮起来了,好像要随着舞动的雪花起舞,好像要醉入这般画面之中。事实上,她真的在跳舞,请腊梅做舞伴,踏着箫音的节奏,拉起风的双手,和着雪花的舞姿,一起徜徉在这天地之间的大舞台上,任何人都是主角,如同精灵一样旋转在漫漫天地里,轻轻踏着雪花跳跃,双袖如白练飞舞,慢慢拂去,左手甩开,腰肢摇弋,绝代风华,美不胜收,那是心灵的舞蹈,那是无邪的箫音,曲调高亢,舞姿曼妙,如同混沌未开时的融洽,如同天造地设的契合,你的世界里没有我,我的世界里没有你,只有箫音和姿态。

      最后一个音符消逝在梅花的落地处,地上已经落下一层雪了,宇宙之间白茫茫一片,如同裹上了件雪白的白裘衣。大地恣意的展现自己的新装。蓝衣人转了过来,看着仍沉浸在自己思想中的曲令,感觉到一阵熟悉:“你有事情吗?”
      被打断思维的曲令猛然惊醒,看向大公子,傻笑道:“今天这么那么好兴致?”
      大公子皱着眉头:“今天并没有什么好兴致,我儿子还在你们的人手上,有什么好兴致的,只是今天是个朋友生辰,我答应过她今年送东西给她的,可是…….”
      曲令听出来了,讪讪笑道:“大公子还送东西给其他女子?”
      大公子盯着她说道:“你如何知道是个女子?”
      “哈,哈,公子不送给女子,难道送给男子不成?”曲令不知道现在自己的心情是如何的,心酸?惭愧?难堪?质疑?万般心思,难以明了。
      “哼,希望你能信守诺言。”大公子扬长而去。留下错愕万分的曲令。
      是啊,去也不是,那孩子因为她的缘故才被抢去的,不去也不是,待在这里受别人的指指点点,她已经厌倦了,曲令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月桂树下,清风徐来,吹的满院飘香,遐思无限。
      溪浩立在练武场旁边,满带笑意的看着曲令一招一式,起落提纵,练的满头大汗,心中充满着甜蜜的温馨,即使只是这么定定的看着她,也感到许多满足,好似连风都甜蜜了,连空气里都漂浮着所谓爱情的东西,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只觉得想大笑,又想大叫,似乎需要把满腔的热情都发泄出来,不然它就会把他淹没。溪浩冲上前去,抱起曲令,紧紧的箍着她的双臂,一使劲带着她绕起圈子,曲令的双脚和裙摆飞扬在半空中,昏眩于那让人窒息的情思中。原来爱情真的会像酒一样让人上瘾,溪浩已经恋恋不舍了,哦,那感觉,好奇怪,可是,天啊,就这么发生了,好象流星拳撞上了铜墙铁壁,哗啦哗啦的,火星四射。溪浩无法用言语来表达这样的心情,再多的文字都是多余的啊,他又怎么表达的出来的啊?
      有人说话:“溪浩,你怎麽睡在这里?”
      溪浩迷迷糊糊的醒来,看见两个人影。
      洁玉掩着嘴巴笑道:“你吵醒人家做什么?人家正做春梦呢?”
      “胡说。你这么知道的?”史落真不明白她那小脑袋瓜里装的是些什么。
      溪浩拂去落的满身的花瓣,有点哭笑不得。
      “当然是啦,你看他睡着的时候还笑眯眯的,不是发春梦难道是发噩梦不成?”洁玉理直气壮的顶撞着。“溪浩,你说你是不是做的春梦?不许撒谎啊。”
      “这个,洁玉,”溪浩决定转移话题,她绝对是个惹不得的麻烦精。“细柳姑娘的冰糖桂花糕好像做好了呢,你不先去尝尝?”
      “啊,做好了啊。”洁玉开心的跑进屋子,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嘻嘻笑道:“俗话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可这回呀,我就嘴短一次,饶了你。”
      溪浩讨好的拱拱手:”多谢多谢,女侠嘴下留人,在下一定感恩戴德,永怀铭记。“
      史落坐下,摇头:“连你也没有办法抵住她了?”
      “好汉不与女斗。”溪浩笑眯眯的说:“要是曲令在的话,一定让那小丫头心服口服。”
      史落默默不语良久。

      洁玉气恼着从屋里跑出来,气呼呼的大声嚷嚷道:“你骗人,根本就没有冰糖桂花糕。”
      溪浩起身:“不可能啊,我记得细柳早上就做好放桌上了。细柳,细柳。”
      细柳搓着两手的面粉,急忙赶出来,比划着:什么啦?
      溪浩觉得很是温暖:“天冷了,多穿件衣服,不要老忙着,我现在不吃那么多了。对了,你早上做的桂花糕收哪去了?我还说留些给洁玉呢.”
      细柳疑惑:我放在桌子上了,没有动了啊。
      大公子正好走进来:“好热闹啊,说什么呢。”
      洁玉藏不住话:“我要吃细柳做的冰糖桂花糕,可是却不见了。”
      “有这等事?莫不是我家下人吃了,太没有规矩了。”大公子决定好好教训下那些平时胡作非为的下人。
      细柳慌张的比划:算了,我再做好了。
      溪浩也觉得那么大动干戈不好:“大公子,算了,说不定是给猫叼了去了。”
      完了,曲令靠在外墙,心捣如鼓,都怪自己管不住嘴巴,见了熟悉的甜品就忍不住,现在好了,这里没外人,迟早怀疑到自己身上。曲令撇撇嘴巴,决定认罪。吃人的嘴也长啊。
      曲令挪到院子里,里面的人都停了话,奇怪她来做什么。
      “这个,那个,天气很好啊。”曲令打着哈哈。
      没人理她,看来她的人缘很不好啊。“那个,”支吾道:“嗯,啊,外头有人找你,溪浩你不去看看?”还是决定学溪浩转移话题。
      溪浩眼睛转了转,“木姑娘,你叫我林溪浩好了,我们还不是朋友。”
      曲令给咽着了,有必要那么冷淡的嘛?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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