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那一抹云》斯言

23、说书评侠

　　过了些日子，曲令被教主唤去。走入阴暗的大殿，直感觉凉嗖嗖的，好像有什么冰冷的东西顺着脊背爬上脑袋，曲令僵硬着身子，跪在地上，忽然想起溪浩，那么久了，她一直不敢去想溪浩，只觉得溪浩那么阳光的人，不应该在这里玷污了他，就是想想也不能，可是，在这个极度阴冷的屋子里，她却是无可抑制的想起了溪浩，大概是因为每次危险来临的时候，溪浩总在自己身边，有了他在身边，那么她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想到这，曲令鼓起了勇气，一板一眼地叩头，来到这已经没有尊严的叩了不知道多少头了，要是溪浩见了，定取笑自己没骨气。
　　过了好一会，一个冰冷的声音才响起：“听说，你想见我？”
　　曲令道：“是，奴婢自从入教，未有寸功，深感不安，得知教主正为夏侯世家恼怒，所以斗胆献上一计，以表忠心。”
　　“哦？说来听听。”教主隐在黑暗中，只能看见个蒙蒙的人影子。

　　临江，全国最大的水路交汇处，每天车水马龙，络绎不绝，办好了货，都喜欢去临江楼喝杯小酒，看看风景，最近又有个有趣的东西，说书，临江楼来了个很会说书的女子，虽然蒙着脸，黑不溜秋的好像黑寡妇，沙哑的嗓子已经不属于难听的范畴了，可是却是妙趣横生，语出惊人，常常妙语连珠，令人叹为观止。最绝妙之处就是她说的不是一般的书，而是点评武林世家，想那武林世家，高阀之门，其中奥妙，谁人知晓？大家听的有人揭露世家绝密，都趋之若鹜，纷纷欲先听为快。
　　曲令清一清嗓子，拍下惊堂木，满屋子的人立即鸦雀无声，静静的等待着。
　　“话说，武林世家之林家，林越然本是一落难孤儿，后来成为一代大侠，不能说是没有缘故的，请君听我说。林越然自从蒙难，一直漂泊江湖，浪迹天涯，做过乞丐，小偷，挑夫，伙计，账房先生见他聪明伶俐，有时候教他读几个字，他倒是好学，没几年就能读书算账了，本该对账房先生感恩戴德的，谁想料他过河拆桥，跑倒老板那，说只要账房先生一半的工钱，做的和账房一样好的账，老板一听，能省下不少银子，第二天就把老先生给请走了，小伙计成了账房，自然是小人得意，欺压下人是不说了，勾结采购私扣钱物更是没少做，这么欺上瞒下的过了几年，还勾搭上了小姐，你说一个大家小姐怎么就看上个小伙计呢？要钱没钱，要权没权，嘿，你抵不住人家林越然长的俊啊，又是能说会道，自然把个闺阁中不通世事的小姐哄的团团转啦。那小姐要死要活的一定要嫁给林越然，老板娘岂会同意？呸，才不是因为女儿要嫁个没身份的人呢，原来那老板娘早和林越然暗度陈仓了，就瞒着老板一个人不知道，那娘们知道他还勾搭上了自己女儿，能不气吗?立即扫地出门了。可怜大雪天，光着身子出门，被孩童耻笑，被路人笑骂，算他还有点自知者明，鬼鬼祟祟逃出城去，巧了，居然遇上个满头白发的老人，对，就是传奇般的武林奇人，白发老人，那老人也糊涂，见林越然光着身子在雪地里跑，当是百年难见的大贵人，难得的练武材料，而且还勤奋刻苦，立即收为大弟子，你说那白发老人这么那么糊涂呢，见了那么个诡计多端的人，还教了大烈掌法给他，好在白发老人没有糊涂到头，临死终于知道他是个怎么样的人，没有把大烈掌法的后半部教给他，反是教给小徒弟北放了，就是要北放防着他，可没想啊，北放人小，临越然几句好话就哄的乖乖的，好在师命难违，总算没有把那后半部书给大师兄，大师兄恼了啊，使计关了小师弟，不放他下山，从那以后，江湖上就许久没有见到北放了，就是这缘故的。”

　　曲令喝口水，继续编着：“那林越然趾高气扬地下山了，一下山就遇上江湖同朝廷一起在关山扫荡无毒教等其他邪教，俗称关山大战，林越然见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居然不顾廉耻的认那个带兵的太监做干爹，好，干儿子自然是作为先锋上阵了，杀的那是血肉横飞，血腥一片啊，杀的性气，渴饮死人血，饥餐俘虏肉，你道这么残忍，穷凶极恶的人，怎么会被称做大侠呢？嘿，这就是林越然的高明之处啦，每次见了干爹，就哭鼻子，说杀了许多人，造孽太深，宁愿做和尚去赎罪，武林上的英雄见了，不明真相，自然把他当成大善人了，从那以后，就被人称做林大侠了，好啊，林大侠啊，出门浩浩汤汤堪比皇帝，归家府门络绎不绝，那拜贺恭维的人，把门槛都踏破了，以前那小姐一直就没嫁，听的他风光了，拼死跑到江北去找他，去，人家是名门大阀了，谁还看的上个乡下的老姑娘，早定了朝廷大员的女儿了，像赶瘟疫一样赶了去，不久就死了，你去江北郊外还能找到她的墓地呢。那林越然娶了妻子，不久妻子生孩子，当天就死了，为什么啊，就是因为那小姐诅咒的，冤魂不散啊，林越然只要娶妻子，就是早死的，所以他以后都没有娶妻子了。怕啊。他家儿子，大家都知道，太不像话了，打小不学好，仗着四肢发达，欺负别人那是常事，上妓院更像回家，为什么啊？上梁不正下梁歪啊，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什么样的老子，就有什么样的儿子，怎么能教的好出来呢？最荒唐的是他癞蛤蟆居然觊觎秦家女儿，半夜三更的，伙同好些酒肉朋友去抢亲呢，登梯子的登梯子，搜人的搜人，闹得秦家鸡犬不宁，嘿，好在姜还是老的辣，中了圈套，全给一窝端了，你说那简直和他老爹一个德行的，被揭露了身份，哭啊，跪地求饶啊，哪像个世家弟子啊，简直一无赖，秦大侠是个好脾气的人，就小小教育了他，还担心天黑了路不好走，派了人送他回去，那人哪知道好啊，背地里不知道做了多少小人咒着秦大侠呢，扯远了，我们再回头说说林大侠，好个林大侠啊，自以为是大侠了，带着他那票无恶不作的人，扫荡起其他绿林好汉了，别的不说，单就表铁百行铁家，那在绿林上也是一好汉，刀口舔血的大丈夫，不就是占了别人一点地安葬祖先嘛，什么大罪行，百善孝为先，有什么大错？林越然就看不顺眼了，好家伙，也带着人抄家起来了，当自己是皇帝不成？杀人放火，抢掠无数，连孤儿寡妇都不放过，要不是有人看着，他还想把铁百行家的女人都带回他家去充实他的小后宫呢。再后来，更是不的了，派人偷学了独孤家的绝技，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他儿子也真不知道廉耻，居然在人家门口就耍了出来，你说是不是头脑简单的家伙？也该他家倒霉了，新皇帝登基，一朝皇帝一朝臣，老早就抓了那老太监不轨的证据，这一扯就扯上一大串，查出不少人和事，林越然也给查了出来，十八般罪行，样样都有，简直是罄竹难书啊。不久就说死了，林溪浩也给逃了，其实那是金蝉脱壳之计，祸害遗千年，哪有那么容易死的，早偷偷赎买了人，换了别的死囚替死，作孽啊，说是大侠，其实流氓，遗臭万年尚嫌不解恨，祸害怎么能死心？大家小心了，回去的时候，多听少说，说不定那林越然两父子就躲在你家附近呢。好了，今天多谢各位捧场，下次，我们就说说临江本地的世家之首—夏侯世家，请各位下次赶早。”曲令鞠了一躬，退下台。
　　台下已经开始沸腾了，说什么都有，有人拥护的，有人大骂，左右是喧闹不已，吵的简直可以掀起屋顶。吵吵囔囔，左推右挪，自然是少不了打架流血了。
　　曲令低声对阿双说：“看样子，我们已经引起夏侯家注意了，我看到好几个夏侯家的家丁鬼鬼祟祟的，你去通知圣姑，按计划行事。”
　　“好。”阿双却没有立即走：“你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上次你已经把山南史家骂的体无完肤，今天更狠，江北林家简直是不堪入耳了，你怎么知道那么多事情？”
　　曲令笑笑：“人说三分我十分，我说十分却三分，管他手段如何，能引的大公子到临江楼就算成了。”溪浩，你也一定会来的，是吗？我找不到任何办法来找你，我只能让你来找我了，也许我冒犯了林大侠，可真的是权宜之计，你能原谅我吗？我已经筋疲力尽了，我真的需要你在身边啊。为什么你还不出现呢？还要等多少天，我才能等到你呢？也许等不到了，也许，曲令不敢再想下去，只知道只有这个办法才能激的溪浩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