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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旧事多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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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子带着秦宛穿过一片树林,树阴遮蔽,凉风习习,一个老妪坐在大树下打盹,旁边放着煮馄饨的小担子,那窝里还嘟嘟地冒着热气,秦宛闻了那飘出的香味,拉了拉大公子的衣袖,用眼神瞄了眼那个老妪,大公子见了,摇了摇头,秦宛跺跺脚,低低地赖着。大公子无奈,走上前去,唤醒老妪,老妪睁开昏花的眼睛,见是几个大家公子,急忙起身:“公子想吃馄饨?”
大公子笑笑:“正是,老人家怎么一个人出来啊?”
老妪颤抖着手装馄饨,喃喃说道:“有什么办法,家里穷啊,我走到这里就累了,想歇会儿,可没想到就睡过去了,人老咯,没用了。”
大公子端过一碗馄饨,又递给老妪:“老人家辛苦了,一定也不舍的吃,这碗算我孝敬您的。”
老妪昏花的眼睛看着大公子淡然的神色一会,复又合起双手拜道:“公子真是好人啊,菩萨一定保佑夫人生个大胖小子。”说完接过碗,唏唏的吃完馄饨,又开始给其他人装馄饨。
秦宛笑道:“你也吃点吧,待会儿怕是几个时辰都吃不上热的东西。”
大公子本不想吃东西,可是看着秦宛可爱的神情,不忍拒绝,就喝了点汤,又吩咐仆人也喝点暖暖身子。
大公子起身,给了那老妪一两银子:“老人家多保重。”
老妪头次尖锐地笑出声:“只怕你自己都保重不了。”
大公子呵道:“你说什么?”
老妪身手矫健地避开大公子的大擒拿手,笑声如银铃般:“几年不见,功夫果然长进了啊。”
大公子大惊失色,扶着秦宛:“你怎么样?”
“我,还好。”秦宛奋力抵抗松软昏眩的感觉,几个仆人却是扑咚扑咚都趴地上了。
老妪看着瘫软在地上的大公子,笑道:“正是大风大浪闯过来,阴沟里翻了船啊,夏侯大公子,你说是不是啊,你可记的故人呢?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你怎么不开心呢?”
“关念寒,你想做什么?你我并无恩怨的。”夏侯大公子实在想不起什么时候招惹了五毒教的人。
“并无恩怨?”关念寒气愤的甩大公子个大耳光,想那大公子是含着金汤羹出世,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般羞辱,一张俊脸涨地通红,咬地嘴唇苍白,护着秦宛的手更是捏着紧紧的,却是没有吭一声,只是冷冷的看着关念寒,平常他都是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如怀暖风,如今那双冰冷仇恨的眼神连秦宛见了也不禁打了个寒战,同时也感觉到他扶着她的手放松了,轻轻的安抚着她。
关念寒似乎也给吓了一跳,见他没有什么动作,才安下心,冷嘲道:“夏侯家最尊贵的大公子,自然是不记的我们低下的人的恩怨了。哼,想我五毒圣姑背叛师门,与你相好的时候,你是怎么温情,怎么的醉人,你却告诉我你根本不屑和任何女人成亲,谁都高攀不上你夏侯世家,也入不了你夏侯大公子的慧眼。这样就把我打入十八层地狱,你可知道因为你这句话,我练功走火入魔,幸的师傅不弃相救,才苟延残喘到今日。你若是真的信守誓言也就罢了,现在你看看,你居然成亲了,孩子都要生了。”
关念寒一口气把这些年的怨恨吐出来才觉得舒心不已,看向吃惊的秦宛不怀好意地笑笑:“我说这位幸运的夫人,大概还不知道夏侯大公子是怎么样的人,就糊涂的嫁了吧,要不要我告诉你啊。”
秦宛觉得夏侯的手又紧了,脸绷地面无表情:“我夫君是个什么样的人用不着你来告诉我,他是我的丈夫,是我孩子的父亲,我不相信他难道相信这个无耻可怜的女人吗?真是笑话。”
从担子里拔出一把精致的圆刀,关念寒在秦宛细致的脸上笔画着:“就是这张颠倒众生的脸骗了我心爱的良人啊,”摸摸自己的脸,又转向夏侯,“你们男人已经掌握了所有吸引人的东西。金钱、权力、力量,你们只留了一件东西给女人,那就是她的身体。而你们男人呢,没有多少男人会为自己的身体而困扰,你们可以变胖,能够多胖就有多胖;你们可以很丑,能够多丑就有多丑,但你们仍旧引人注目,因为你们有权力。你想要水灵灵的青菜,黄了的就扔了,当我已不再美丽,我才会被你无情的抛弃,尊贵的夏侯大公子,你说是不是?天下所有的男人都是这样的,我也就认了,可你居然还就娶了这个女人,多少人为你活,为你死,为你不死不活,你可想过我们这些可怜的女人?”
秦宛冷哼一声:“你不过是个妒妇。”
“是,我是个妒妇,我妒忌,我仇恨,难道不可以吗?你们男才女貌,才子佳人,而我人老珠黄,孤苦无依,凭什么你们就能逍遥快活,我就该垂死挣扎?你们就活该受到所有人的妒忌,活该着受别人的怨恨,秦宛,你若是看着人见人爱的夏侯大公子和我出双入对,你会不怨恨?会不妒忌?”关念寒看着秦宛,手中把玩着圆刀。
秦宛听了,仔细想了会儿,是呀,她一定会发疯的,她一定会妒忌的,她一定会怨恨的,谁能不嫉妒那个幸运的女子呢?谁能忍受别人快活,而自己形单影只呢?
见秦宛不再言语,关念寒对大公子笑笑:“虽然你是这么的对不起我,我却不想把事情做绝,我给你一个选择,是选择你自己死还是选择你妻子死,总算也替你夏侯家留了一点血脉。”秦宛看向大公子,大公子冷笑:“你叫我选就选?我夏侯家的人从来不受人威胁。”
关念寒耸耸肩:“我数三个数,你若不选,我就替你选。”说完又开始在秦宛脸上比画着,还一直滑到她微突的肚子上,吓的秦宛倒吸口气,冷汗直冒,这个时候,连她也没有主意了。
“一。”关念寒好整以暇的数着,觉得有趣极了,掌握他人的生死并不难,难的是让别人生不如死,又入地无门,这种超然的凌驾他人之上的感觉真是妙不可言,怪不得谁都只想做人上人。
“二。”大公子的心揪紧了,喉咙发颤,大脑在快速地想着应对之策,却是一片空白:“慢,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是怎么吓的药?我明明见你也喝了。”
关念寒冷笑:“原来堂堂大公子也会害怕啊?人死了,也就碗大的疤,你再怎么拖延又是没用的。”正要喊“三。”千钧一发之间,一把飞刀从后面呼啸着而来,显然来人是有意示警才发出那么尖锐的破空声,关念寒急忙侧身躲开,一个着水湖色长裙的水灵女子拦在前面,后面是个黑着脸的史落。
关念寒恨恨地看着史落:“你想和五毒教为敌?”
水灵女子咯咯的笑开了:“五毒教?哈哈,我还是百毒不侵教教主呢,还怕与你为敌?你若是来拜见拜见我,我就考虑放了你?”
史落摇头:“洁玉,别闹了,先去看看大公子和夫人,替他们解了毒再说。”
“哦,遵命,亲亲大人。”洁玉露个鬼脸把史落的脸闹的更黑了,也不知道是黑里透出红来,还是红里透出黑来。
洁玉很快就给他们解了毒,骄傲地走到史落面前邀功。
大公子迎上前去,握住史落的手,点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对着吃惊不已的关念寒,史落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置她?”
关念寒高仰着头颅,紧紧的盯着大公子,却是没有出声。
大公子看着斗鸡一般的关念寒,摇头叹息:“关念寒,以前我的确很狂妄自大,目空一切,也让很多人都误会了,这本是我家族的传统,我不想辩解什么,你走吧,放过别人,也放过你自己吧。”
“误会?交游天下豪杰,结交名门闺秀,讨好所有女子,就是你们夏侯家最大的传统?你送珠钗给我,你和师兄高谈阔论,我们都以真心相待,你却是游戏风尘的浪子,一切的一切,都是你维护夏侯家的声誉的传统,好个英俊风流潇洒的夏侯公子?”关念寒大声斥责着。
秦宛不待大公子说话,先骂道:“逃命之人还要反咬一口嘛?“
关念寒鄙弃地哼了声:“事情不会就这么结束的,夏侯大公子,你等着。”说完,扬长而去。洁玉嘟嚷着:“好大脾气的人啊。亲亲,和你有得一拼哦。”
大公子看着关念寒落寞的身影,想起曾经风华绝代的圣姑,如今冷情绝义,他之过岂能不视?“啊,对了,这位是?未请教姑娘芳名。这是拙荆。”
洁玉拉着史落的手,呵呵笑道:“我是他的新娘子啊,你们来不就是来参加我的喜事嘛?我说秦姐姐有了身孕,不能劳累,就拖了我家亲亲出门接你们来了,不想遇上这等事情。”
大公子奇异,看着洁玉:“姑娘果然与众不同啊,胆气见识把我个堂堂男子汉都比下去了。”
洁玉似乎很受用:“大公子真会说话,啊,亲亲,我们备的轿子呢?”
史落冷着脸警告道:“不许再这么叫,没规没矩的,怎么你能这么叫自己的夫君?”
洁玉委屈着说:“我不叫你亲亲,谁叫你亲亲?还是你不喜欢我叫你亲亲,喜欢别人叫你亲亲?那我算什么啊?”
史落看着她的泪水,无奈:“算了,随便你了。”
秦宛和大公子相视一笑,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大公子却想的更多,那个临江的女子,又该如何自处呢?她也会像关念寒一样报复史落吗?她也会开始学会仇恨吗?她也要如此落寞的一个人离开吗?难道又有一个悲剧正在上演吗?他也无能为力了。
史家别院里,桂花开的正盛,浓浓的桂花香味撒在空气中,却解并不开人内心的苦闷。实在忍不住,秦宛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大公子,严肃的问:“那个时候,如果史落没有赶来,你会给我一个什么结果?”
大公子睨着她,微露苦楚:“宛儿,何苦呢?选你你伤心,选我你也伤心,何苦一定要自己伤心的呢?看开点吧。”
秦宛眼里蕴含着泪水,别过头拭去,又回过头来,笑笑:“你说的是,我们去瞧瞧那个新娘子吧。”
“宛儿,”大公子叫住她,仔细端倪着她一会,才斯条慢理的说:“不要打扮的那么漂亮,我担心别人会误会你才是新娘子,那我可亏大了。”
秦宛忍不住笑出声,娇羞着跑开了。即使曾经有过泪水,那一抹的美丽怎么能不让人刻骨铭心?那一点笑意怎么能让人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