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戏》流深净水

10、10

　　我想我是伤害了小岚。这几个月，我一直以为她在伤害我，没想到，却是我在伤害她。我一遍遍的挑衅，让她在罗旭面前陷入危险的境地。我半夜带着她到别墅给她抽血，我还……最后，我竟在她的面前和萧亚君出双入对。反了，全反了。我以为她的那个游戏是让我离开她，其实她是想用那个游戏在半年的时间证明我们爱的坚定。
　　我能够想象得出，在我说完自己的身份，她默默喝着三杯咖啡的那段时间，她如何的内心焦灼。现在，半年的时间到了，游戏结束。小岚，你还愿不愿意听我的告白呢？那天分别的时候她问我，“岳洋，你说爱是什么呢？”我说，爱就是永远相伴，所以，我要娶你。
　　她微笑着点点头，“好的，岳洋。我记住了。”转身向门外走去，我站起身，她停下来，回头对我说：“站在那里别动。听我说，爱，就是信任。”

　　接连几天我一直在找韩瑞，他对我避而不见。萧亚君给我打电话，说要见面。我和她约在了圣迪亚酒店。她见到我时愣了一下，随即坐下来，微笑着说：“我还疑惑为什么维佳这么着急让我来和你见面。原来几天不见，你去了趟非洲啊。”
　　“是啊，我见到了土著,酋长向我介绍说，他们的生活模式最自然健康。所以我就认真学习了一下。”
　　萧雅君收起笑容，沉默的看了我一会儿，正色说：“岳洋，我知道可能你出了一点麻烦的事情。如果我能帮得上忙的，请不要客气。”
　　我笑笑摇了摇头：“谢谢你，亚君。可惜你帮不了我。”
　　“如果是……恩，如果是周小姐对你有误会，我可以出面帮你澄清一下。”
　　“呵呵。知道么？亚君。你的精明让我嫉妒。”

　　从圣迪亚出来，我又开车到了缉毒大队。这次我没有在外面等候，直接找到韩瑞的办公室。他见到我一脸的不耐：“请你出去，不要影响我的工作。不然我告你妨碍司法。”
　　“我要和你谈谈。”
　　“你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
　　“我今天必须要和你谈。”
　　“岳丰集团的总经理天天到公安局来蹲点，难道你就是这么管理公司的？”
　　“我要立刻见到小岚！你有什么权力限制我们见面？我有话要对她说。她原谅我与否，取决于她自己而不是你！”
　　“你要对她说什么？爱她？要娶她？”
　　“她本来就是我的未婚妻，我当然要娶她！”
　　“如果她残废了呢？”
　　“什……么？她在哪？我要见她！”我抓住韩瑞的警服，拼命的摇晃。韩瑞一侧身，轻松摆脱我的双手。一反手，把我推在椅子上：“告诉我，岳先生。如果我妹妹残废了，你还会娶她么？岳丰集团唯一的继承人可能娶一个残废么？”
　　我和韩瑞互相对视，时间像过了千年那么久。我们彼此都想从对方眼中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眼中的悲伤和痛苦告诉我，刚刚他说的一切，是真的。
　　我想起父亲的话，门当户对就好。我究竟是选择离开小岚呢？还是选择离开岳丰？
　　对我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一道选择题。我无需选择。
　　看着韩瑞，我掏出电话，想了想，按了那串熟悉的号码：“喂？爸爸。是我。上次跟您说的那个我要娶的女孩，恐怕不能带她到洛杉矶看您了。她……残废了，行动不便。不过近期我将召开记者会宣布我的婚事，如果您不满意我的决定，我可以离开岳丰。如果您想祝福我们，请到珠海来看看您的儿媳，她叫韩岚。”
　　挂断电话，我转向韩瑞：“哥，请让我见见小岚。”

　　我坐在副驾驶上，韩瑞开着车。路过花店的时候，我让他停下来。花店里的红玫瑰娇艳异常，老板问我，“先生要什么花？送给什么人呢？我可以帮您参考参考。”
　　“送给我的爱人。我要最好的玫瑰。”
　　“最名贵的玫瑰是蓝色妖姬，请问您要多少朵？”
　　“多少朵？呃,全部吧……我要你店里所有的。”
　　店老板将玫瑰交给我的时候，我才知道，最名贵的玫瑰不是艳丽的红色，而是忧郁的蓝色。蓝色妖姬。就和它的名字一样美艳。冷漠而孤独，难以打动。店老板殷勤的说：“您的爱人真幸福。”我笑了笑：“希望她能感觉到。”
　　回到车里，韩瑞看了看我手中的花，点点头：“很漂亮。”
　　“谢谢。”
　　“可惜，不一定适合她。”说完他下了车。“你去哪?”我问。
　　“我去买适合她的花。”
　　我知道，韩瑞不喜欢我，但我相信，这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答应带我来看小岚，就说明已经相信了我对小岚的情感。如果时间是最好的证明，我会用今后的所有时间，让小岚感受幸福。

　　我，终于看到了小岚。
　　只不过，那情形和我预想的任何一种都不同。
　　微风阵阵的午后，黑色大理石的墓碑上，小岚在向我微笑。照片中的她一身警服，警帽上的国徽烁烁闪光。她明亮清澈的眼睛看着空寂、安静的四周。我不知道，这里的夜晚，小岚会不会孤独。
　　韩瑞拆开花朵的包装，一束白菊盛开在他的手中。是啊，这是适合小岚的花朵。
　　我的玫瑰，太晚了。
　　忧郁的蓝色使得妖艳的玫瑰越发有着致命诱惑。但其实并没有与生俱来的蓝色妖姬。制造它的方法是那样的残忍，当白玫瑰快成熟时，将其切下来放进盛有着色剂的容器里。让花像吸水一样，将色剂吸入进行染色。当它由白玫瑰变身为蓝色妖姬时，它失去了它的过去。它不再是它自己。就象人类一样。一旦改变，永远无法回到从前。
　　“对不起，小岚。”韩瑞将白菊放在墓碑前，“我没有遵守你的嘱咐，还是把他带来了。因为我知道，他是爱你的。有权利知道这一切。”
　　我蹲下身，轻轻抚摸墓碑上的照片，墓碑上的名字。我才发现，穿警服的她，是如此耀眼动人。
　　韩瑞陷入了回忆，“岳洋，你知不知道，她是个多么优秀的女孩子。在警校，她的各项成绩都是出类拔萃。她是连续三年的神枪手，散打冠军。”
　　散打冠军？我想起那天晚上，在别墅的书房，她放弃任何抵抗的神情。在我要□□她的时候，也只是求饶和哭泣……天！
　　绝望的乞求，凌乱的泪痕，跌碎一地的水晶笔架…..
　　我似乎又听到那水晶破裂的声音，心的破碎，如何听到呢？
　　“……我对不起她，”韩瑞继续说，“是我向组织上推荐小岚当卧底的。她其实想过正常的生活，她喜欢穿蓝色的警服，喜欢简单稳定的生活，我却剥夺了这一切的权利。你知不知道，当她告诉我，她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我见到她完全放松的笑容，我就后悔了。可是，一切还要继续。比起你来，我更恨我自己。”
　　“……有天晚上，她急急忙忙找我。告诉我，她再也受不了了。她无法看着你伤心失望的样子，她要求归队。她向我哭泣，可是我…..我狠心的拒绝了。”韩瑞的话把我带回那个夜晚。我跟踪小岚所看到的那个无声的画面，现在突然配了音，竟是这样的真象。我在这样的事实面前看到自己当初的卑劣，如此残酷。
　　“……她说这个案子一结束，就要嫁给你。岳洋，她一直相信你是爱她的。看来，她判断的没错。”
　　“你…相信我了？”我干涩的说。
　　“是啊。当你说可以证明小岚没罪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是真心相爱的。只不过，一切都晚了。当初我们找到小岚的时候，她已经被注射了高纯度□□，剂量很大。没说出什么完整的话，就去了。”
　　“小岚…..有没有给我留下什么话？”
　　“她行动之前跟我说，如果她有什么不测，千万不要告诉你。”韩瑞站起身，“天快黑了，我走了。”

　　我蹲在墓碑前，双腿已经完全麻木。暮色渐渐笼罩了整个墓园。墓碑上，韩岚的名字一点点模糊，就像一场梦幻。
　　如果，真的是梦幻就好了。
　　蓝色的玫瑰，白色的菊花。就像她清冷个性和纯洁心灵的写照。
　　岳洋……微风中似乎听到她的呼唤。我急忙转过头，站起身寻找。双腿的麻痹让我跑起来左摇右摆，整个墓园空空荡荡，除了寂寞的墓碑。
　　这样的深入骨髓的寂寞，我怎能让她独自承受，我要陪在小岚的身边。
　　她的碑前，那束白菊被风吹倒，我扶起花束，一页纸从里面掉落下来。
　　我捡起它，打开。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在昏暗的斜阳下，依旧能够看到那样几句话：
　　岳洋，如果你还爱我的话，请陪我再玩一个游戏好么？
　　游戏的时间是一辈子。
　　游戏的规则是遗忘。
　　如果你输了，就要答应我一个请求。
　　我的请求就是：要你幸福。
　　我说过，爱，就是信任。所以，请相信我，你会幸福。

　　闭上眼，放开手。
　　想象手中的纸片随风飞去，我似乎听到一男一女在对话。

　　“岳洋，你说爱是什么呢？”
　　“爱就是永远相伴，所以，我要娶你。”
　　“好的，岳洋。我记住了。”
　　“站在那里别动。听我说，爱，就是信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