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语诉衷情》曾嫒歌

3、三

　　裴隽被墨琪晾了足足一个月，他不知道墨琪到底怎么了，但是他更不敢问。一个不安的想法在他心底徘徊，令他更加焦虑。
　　墨琪可能是记起落水的事了。
　　裴隽坐在扶手椅里，懊悔万分，早知道宁致回来就不会有什么好事，可是，不管以什么理由，对他而言都是不占优势的。当年墨琪落水，是宁致救了她，而自己却是罪魁祸首，就连墨琪最爱的耳语都是他从宁致那学来的。
　　就这样输了吗？
　　怎么可能？
　　就在裴隽还在犹豫要不要和墨琪见面说清楚说清楚的时候，墨琪抢先一步约了他。

　　墨琪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可是直觉告诉她，她应该把裴隽约出来谈谈。
　　她知道这么多年裴隽陪在她身边对她细心呵护，照顾有加，她知道裴隽在乎自己，她也知道裴隽有意留意着自己的喜好和习惯，可是，她对他的感觉，只像是哥哥一样，再无其他。
　　裴隽和她记忆中那个救起她的人给她的感觉不一样。
　　宁致出现以前，这种差异还没有那样明显，可是墨琪遇见了宁致，这种差异在和宁致的对比下愈来愈明显，她已经很久没有再做过那个梦了，自从和宁致越来越亲密，她就没再做过那个梦了。
　　她开始怀疑，当年的落水到底是不是裴隽救了她？
　　或者是另有其人。
　　周凌若听她说了自己的疑惑，只是说：“这件事情应该你自己去探索啊。”并且与此同时表达了对墨琪这个决定的认同。
　　墨琪想了想，把约见裴隽的事情告诉了宁致，宁致考虑了一下，对墨琪说：“要是你需要的话，我陪你去。”
　　墨琪摇了摇头，“我自己可以的。”
　　说实话墨琪不知道自己应该以什么样的姿态来面对裴隽，毕竟是自己变心在先，裴隽对自己还那样好，可是自己呢，不过是把他当作一个依靠。
　　约定的前天晚上，墨琪难得又做起了那个噩梦，令人窒息而绝望的深蓝，越来越渺茫的光线，绝望之下，一个身影向自己游来，她伸出手去，那人飞快地游过来，抓住自己游上水面。她被拖上了陆地，她尽力想看一眼那个人的样子，她成功了，那是幼年的宁致。
　　宁致俯下身，在她耳边耳语，这次，她终于听清了他说的话。
　　“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噩梦，结束了。
　　她从床上醒来，阳光从窗帘的缝隙溜进来，刺得她想要流泪。
　　难道，当年救她的人是宁致？如果真是那样，裴隽为什么要在医院等她醒过来？
　　重重疑惑压在她心口让她觉得喘不过气。
　　晚上，她带着疑惑和愧疚去见见裴隽，而裴隽也是惴惴不安，两个人各怀心思，面对面坐在了两人经常光顾的西餐厅里。
　　西餐厅是个好地方，宁静而放松的背景音乐实在让人没办法发脾气。裴隽和墨琪各自点了餐，然后，相顾无言。他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墨琪看着裴隽，他也是若有所思的样子，狠了狠心，开口问道：“你最近，还好吧？”话一出口就觉得自己失言了，好在裴隽也觉得有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就顺着墨琪的话接了下去。
　　“还好，你呢？”
　　“我......”墨琪看着他，一咬牙，“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裴隽笑了，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
　　墨琪低下头去，“对不起，我......”
　　“不好意思，先生，小姐，这是您点的菜。”服务生来的时机恰到好处，两个人停下了谈话等着服务生离开。墨琪此时看着桌子上卖相良好的食物却兴致全无，突然觉得自己做出了一个极其愚蠢的决定，早知道这样就选在咖啡厅好了。
　　服务生给两个人端上食物，礼貌地微微躬身，然后离开了。两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墨琪拿起面前的红酒杯子抿了一口，咬咬唇开口道：“我喜欢上宁致了。”
　　裴隽显得并不吃惊，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的样子。他看着面前的食物，手里摆弄着叉子，轻轻回答道：“嗯。”
　　墨琪见他这样，心里更加愧疚，小心翼翼地试探着问道：“裴隽，你还记得我小时候落水的事情吗？”
　　裴隽突然紧张起来，看着墨琪的眼神是从来没有过的严肃。他说：“我记得。”
　　墨琪犹豫了一下，问道：“那次，到底是谁救了我？”
　　裴隽知道已经隐瞒不过了，只好坦白：“不是我。”
　　“是......”墨琪吃了一惊，那个名字就在嘴边可是她说不出来
　　“是宁致。”裴隽替她说出了这个名字。
　　就好像是心中的落石放下，墨琪觉得放松下来，“那你为什么要在医院等我醒过来？”
　　裴隽笑了，笑得那样无奈那样辛酸，“因为，害你掉下去的人，就是我啊。”
　　墨琪惊愕得看着他，裴隽知道自己恐怕是要被墨琪嫌弃了，苦涩地笑，“没关系，你要讨厌我也没关系，毕竟我对你做出那样过分的事，你会喜欢上宁致，我也不怪你，毕竟，他才是真正爱你的那个，我才是应该说对不起的那个。”毕竟他，内心充满了愧疚。
　　输得一败涂地，彻底地。
　　墨琪听他说完这一番话觉得又感动又心酸，“其实，我不讨厌你，你对我一直那么温柔，我把你当作哥哥一样看待，对不起。”
　　到了此刻，两个人终于能彼此放下心结，坦诚相待。
　　晚饭结束，墨琪和裴隽一同走出餐厅，裴隽远远看见宁致的车停在前面，心里突然灵机一动，俯下身来在墨琪耳边耳语道：“一定，要幸福啊。”
　　墨琪笑着对他点了点头，转过身向宁致走去。
　　裴隽看着她的背影，心想，他恐怕，以后再也不会对任何人用耳语这种亲昵的姿态了。
　　细语诉衷情，呢喃一人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