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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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亭内，月华趴在石桌上凝眸望向不远处被人群遮掩的网球场，那儿正进行着比赛，也许是第三也许是第四场，确切的情形月华并不是很清楚。谁让应该于场边加油的她离开网球场来此避雨之后就没再回去过，而这只是因为她在避雨期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失去看比赛的欲望甚至产生抵触情绪，但仍记得自己任务的月华明白她不能太任性的离开，结果就是雨将停之际好友要回到场边时她找了个借口留下，跟着一直待到现在。
「不知道比赛现在打到第几场了，虽然河村学长应该没事，可是还是会很担心。」月华对着空无一人的凉亭喃喃自语。
「水无，原来你在这里，害我一阵好找，你的两个朋友说他们临时有事先回去了，让我转告你不用再等他们了。」
开朗的声音传来，月华趴在桌上有些无趣的朝声音来源看去，凉亭外此刻站着桃城。动了动嘴唇，月华懒懒的语气带着疑问：「为什么不打手机给我？」
「他们说你的手机打不通。」
拿出手机一看，月华手机屏幕不知道何时已呈灰暗的状态。带着意兴阑珊的口气，她道：「原来手机没电了。」
「喂，水无你没事吧，从刚刚看起来就没什么精神。」发现月华从见面开始的对话都带有些许的无力，桃城关心的问。
笑了一笑，月华总算没有趴在桌上的回答：「只是有点情绪低落而已，没有什么大问题，对了，比赛打完了吗？」
「阿，」桃城大叫。「我就是来找你说这个的，我们赢了，要去庆祝，你要不要去阿？」
「你们庆祝我去做什么阿，我又没有上场打比赛。」
「有什么关系，大家一起不是更开心，而且你刚不是说你情绪低落吗？跟我们一起庆祝，说不定你的情绪就会好起来了，这样不是很好吗？」
「这…」
「就这么决定了，走吧。」桃城不由分说的将月华带走。
走到一半，月华突然想起来刚刚跟不动峰以前同学的约定，同时也发现他们正朝自己走来。月华让桃城等自己一下，就上前与眼前的人解决之前残留的历史问题，同时由于她和桃城所耽误的时间太长，已经整装好的青学网球部的众人已经朝他们这里过来了。
「…水无，我们必需要跟妳道歉，我们希望可以取消之前我们打的赌。」
这句话对月华来说毫无疑问的是好消息，但月华还是不免追问：「为什么？」
两人对看一眼，齐道：「其实我们都已经交女朋友了，所以…希望可以用别的方式来取代之前的赌约，能够做到的我们一定会去做。」
「原来如此。老实说之前我也是在周遭人的期待下才答应的，并没有很心甘情愿，现在既然你们跟我的意向一样也想取消掉，那就当作没有这回事好了。至于用的别的方式取代…其实我们的赌一直都没有成立过，他不是一直都没有下场比赛吗？所以我们现在只是正式把这个问题处理掉如此而已。」
「如果你这样说的话…那…谢谢。」
「不用，我又没有做什么需要道谢的事，到是你们记得下次带你们的女朋友给我评鉴、评鉴，我要看看导致我被抛弃的女孩子长的有多漂亮，才让你们舍我而取她们，害我一颗玻璃心碎成一片一片的。」月华讲到最后完全是开玩笑的语气。
「呵呵，没问题，有机会一定带来给你看，不过记得见面前要有心理准备，不然原本碎成一片片的心要是在经打击风化成粉末就糟糕了。」听出月华的玩笑话，其中一人顺着这么说。
「哈哈哈！」那人讲完，三人齐声笑开，月华还边笑边说：「我…我好可怜喔，要…要被打击成…成那样…咳咳咳…」
一个不经意月华就被呛着，她低头并捂着嘴急咳了几下。一只温暖的手在此时轻轻的顺了顺月华的背，同时月华在耳旁听见一道柔和的问话：「月华，你还好吧？」
温热的气息袭上脸颊，勉强止住咳的月华被这样近在咫尺的面容弄得有些无措，赶紧站直身躯后稍微偏过头避开那惹的她有些慌乱的脸孔并道：「没…没事，刚才只是呛到而已，没有什么问题的。」
「没事就好。」在月华站直身躯时就收回手的不二如是道。
没有将视线完全移开的月华对不二略一点头后就听到带着调笑语气的话：「没想到不是我们先打击水无，而是水无先把我们打击到体无完肤阿！」
「什么？」觉得自己被奇怪的罪名指控的月华赶紧转过头去发出疑问。
「哎呀，别装傻，我们都看出来了，有这么优秀的男朋友难怪对我们不屑一顾，阿~~~心碎了，我要回去找我女朋友安慰我。」
顺着两人提到男朋友这三字的视线转过去，月华着急的对两人喊：「你们误会了啦。」这话让两人对看一眼，然后朝月华勾勾手指，走过去的月华就被两人拖到远处去进行小声的谈话。
「水无，青学的不二不是你的男朋友？」
摇摇头月华道：「当然不是阿，我们只是好朋友而已。」
「你确定他没有喜欢你吗？」语气中带着浓浓的疑惑，月华原本马上要回答却听他又补了一句：「仔细思考以后再回答我。」
闻言月华努力的回想，把从认识不二开始到刚才的事情从头想了一遍，跟着有些不确定说：「应该…没有…吧。」
「你真的…确定吗？」
「我…」月华讲不出我确定三个字，她知道若是在之前她可以毫不犹豫的回答，可是最近她自己也很迷惑，有时候会开始怀疑但又觉得是自己想太多，最后只能忽视过去的放任疑惑驻扎在心底。但现在有人要她正视这个问题，她却没有办法给出个确切的答案，只能沉默。
见月华迟迟没有办法给出不受动摇的答案，感受到她迷惘的两人有些欣慰的道：「看吧，妳自己也无法肯定不二周助对你是什么感觉，我就说他表现的这么明显，就算再迟钝的人也不应该完全没任何怀疑，不然就要换我怀疑妳不是迟钝而是没神经了。」
「不…不对，他不应该会喜欢我，没错，是我们误会了，他不可能喜欢我才对，你们两个跟我一样都被周助骗了，他是个爱开玩笑的人，所以我们都是被他的玩笑误导而已。」想了很久的月华突然下了这样一个结论。
听闻此言，两人都皱起眉头相望数秒才由其中一人开口：「水无，妳在逃避什么，妳对自己没有自信吗？」
「我没有在逃避什么，这跟自信不自信也没有关系吧。」
「那…妳为什么会轻易的说出不可能三个字，要知道不可能是对自己的一种否定，尤其妳居然是在有一点苗头的事情上说不可能，水无，为什么妳会这么不认同自己？」
「跟认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而是事实本来就没有什么苗头，我们只是被周助他误导，所以当然不可能了。」
「…没想到你出乎意料的固执，那我们也不再多说什么了，妳也不好意思让妳那些朋友等太久吧。」
月华回过头去看那些等着自己的朋友，默认的点头。
「那…就这样了。」
「恩。」
「对了，离去前还是想跟你说我们真的认为不二喜欢妳，妳不妨多花一分心思注意看看，也希望妳早点找到自信并认同自己，掰掰啰。」说罢两人挥手离去。
目送两人的离开，月华此时心中百感万千。刚才的那番对话于她并不是没有影响，只是她不愿意去想，但现在所有的思绪却都出来作乱。
怔怔的望着那两人的背影，想法杂乱无章的月华目前只抓住三个字，像是询问自己般，月华低吟。
认同…吗？
专注在这三个字的月华不知道此刻她的手无意识的抚住了自己的脸颊。
青学的众人见月华在她朋友离开后还像傻了一样的待在原地，赶紧大声的唤她。出神的月华像是突然惊醒一样回神，回过头带着浅浅的笑道：「我马上过来。」
小跑步回到众人之中的月华事实上仍有点心神不属，不过她表面上表现的很好，很快的融入并跟大家一起离开运动公园到河村家的寿司店去庆祝。
在河村家的寿司店大肆喧闹一番后，大伙儿心满意足的准备各自回家休息。不过他们也没有忘记现场还有三个女孩子需要护花使者才安全，于是根据自愿和各自住家的远近来分配该如何将女孩安全送回。
由于现场不二与月华的交情最好，所以没有意外的决定月华由不二护送。
一路上月华都静悄悄的没有说话，她原来就不是个很会找话题的人，现在又因为几个小时前有人肯定的跟她说不二喜欢她的话而感到忐忑，就更不知道要跟身边的这个人讲些什么，于是从头开始月华都只是偶尔转过来看不二几眼，其余的时间是只望着前方走她自己的路。
尽管月华没有话说，但这并代表不二也没有话说，走至半途不二淡淡的问话就传到了月华的耳里：「ね，月华，妳认识不动峰网球部的人吗？」
有些讶异的看了不二一眼，月华点点头道：「之前在不动峰就读的时候跟他们的网球部的人有过几次交谈，虽然彼此不是很熟，但总算是有着共同经历。话说回来，周助，为什么你会想问这个问题？」
「你猜猜看！」不二回答这个答案的时候，月华那双与人交谈时必定注视对方的双眸，似乎同时捕捉到不二脸上一抹不同于平常似乎是带点顽皮的笑容。但由于只是一闪而过影像，月华也不敢保证是不是自己眼花看错了，所以她只是针对不二的答案摇了摇头道：「我猜不出来，不过既然不二会问这个问题的话，那大约是他们聊天中有提到我之类的被你听到了吧。」
「不是，事实上是我们提到你被他们听到了。」
「咦~」月华有些讶异的发出声音来，接着问：「这是怎么回事？」
「那个时候决赛刚打完，除了受了伤的越前、教练和教练的孙女先去医院外，我们已经决定收拾好要去阿隆家的寿司店庆功，想邀请你的英二没看到你就朝你的两个好朋友大声的问妳在哪，刚好那个时候你那两位朋友有急事就拜托我们连络你，让妳别等她们直接回家，我就让桃城先去带你。等桃城走以后，不动峰那里来了一个队员询问妳的全名，问完就离开了，整个行为像是在确认什么一样，所以我才会猜你应该跟他们认识。」
「原来如此！」月华理解的点头。再想抬头说话时就对上不二的目光，那一瞬间月华只想闪避那双蓝的深邃的眼眸，而她也做了。
看着月华的动作，不二有些不解的问：「月华，妳怎么了。」
「没…没事。」回答问题的月华这是第一次没看着对方的脸与人交谈。微低着头的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她只清楚除了不敢看向不二外，现在她的胸口也盘旋着一股奇异的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塞住一样，闷闷的、紧紧的，却又不是太难受。让月华虽然有些在意，但仍然因为自己目前难解的行为而暂时忽略此时胸口的异样。
没有抬头，不敢看向不二的月华眼珠子无意识上下左右游移，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怎么办，偏生她现在又十分在意不二对自己行为的想法，于是想借着眼角余光去偷觑不二的脸上表情，谁知道视线才扫到不二的脸，月华下意识的又将目光偏移开去，这使的不明白自己行径的月华只能焦躁的问自己：我到底怎么了？
而月华这种来来回回的小动作，不二当然没有忽略过去。起初他满腹疑云，但渐渐的他像是意会到什么笑弯了眉宇，再下一刻不二敛起笑容轻轻的靠上前去柔声问：「月华，你确定你真的没事？」
不二缓缓接近的脸庞让心不在焉的月华毫无预警的再次与他的双眸对上，那一剎那胸口尚未平复的骚动更不甘蛰伏的闹腾，让月华顿时心慌的急速退离，完全顾不上她闪避的动作有多明显，而两人前进的脚步也因此停了下来。
花了几秒钟略为平息自己的慌乱后，月华后知后觉的回想起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安的掀起眼帘，月华屏息等待着可能的质疑，却没料到不二什么都没问，只是保持着适当的距离说：「月华，妳家快到了，我们继续走吧。」
认为这是不二体贴方式的月华感激的点点头，并对不二绽放一抹灿烂的笑容后，就与不二继续踏上回家之路。
短短的路程，月华对不二的温柔体会的更深。表面上不二像是对她与不动峰同学在运动公园私下的话感到好奇而提问，可月华却相当明白这个恍若和风的男子会如此提问，仅是为了不让自己在静默的气氛中窒息，毕竟他就是这样一个如三月春风般令人感到全然舒适的人。
拐进一个小巷，再走了二十余步，终是到达了他们的目的地—月华家大门口。
站在门边，月华轻声道：「那个…周助，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二微笑着道：「月华，不用这么客气。」
「恩，那…回去路上要小心。」
「我知道了。」
「……」
「……」
突然陷入的沉默让月华有些僵化，她有些迟疑的对仍站在原地的不二开口：「不二，你…还…不回去？」
「等妳进门，妳进去后我就走。」
「咦！」月华惊愕的发出声来，接着怔怔然道：「是这样阿。」不二眉眼弯弯的点头，月华这才明了原来刚刚双方都不动的原因是这个，因为那个时候自己是想等不二离开再进门的。
没有坚持什么，月华道：「那…我先进去了，你…恩…再见。」
「再见。」
月华开门入里，整个过程她都能感觉到某人的视线。关上门前再偷眼向外看，不二就站在刚才的地方并没有移动，目光专注似乎在等门关上。
把门轻轻合上，月华站在门前不动，她觉得今天真的很不对劲，她需要好好的思考一下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此时客厅里传来一句问话：「月华，你回来了吗？怎么不进来？」
月华大声的回话：「我回来了，我先上去洗澡了。」说完就像快步往楼上跑，从客厅出来的凌美只看见月华的背影，她喃喃道：「今个儿又是怎么啦？」
回到房间的月华趴在书桌上思考，但却思考不出个所以然来，慢慢的她的意识开始模糊，渐渐沉睡入梦，时光似乎回朔到当年她就读国中的时候。
那是一节体育课，必须测跳远、仰卧起坐、百米、还有柔软度等等项目，全班的人数并没有办法在一节体育课全部结束，所以老师让那些还不用测的人自由活动。
慕羽翎就是属于那个下一堂课才需要测试的人，她与她的好朋友站在测百米的跑道两旁正在嘻闹，除了她们还有很多同学也站在那附近没有离去。
不知道讲了什么，慕羽翎惹的她的好朋友追着她打。羽翎绕着班上另一个同学边跑边喊救命，这本是一场寻常的嬉笑打闹，照理来说不用三天就会被当事人忘的一乾二净，但是这一幕画面却是刻在羽翎的心中难以抹去。
被朋友追着跑的羽翎，看朋友已经停下来也就跟着停下来，有些喘的她无意中抬头就被眼前所见影响了心魂。她抬眼看见的不是别人，是易轩皓，是他专注的眼神。
他的周遭明明就站了几人以他为中心的在聊天，可是他的目光却投向这里；他分明没有开口对自己说任何一句话，可是那一刻自己就是读懂了他眼光中的涵义。那是关怀是专心，听闻自己喊救命的关怀，看自己不住喘气的专心。
可是…为什么？
救命，那分明是玩笑话，谁会当真，有必要用这种眼光看着自己吗？
偏过头，不想再深究他眼中的深意，那只会让自己过于在意，即便明知道现在自己的心里，已抹不去那一双专注的眼睛。
一场梦到这里已然中止，月华的神智也逐渐清明，悠悠然望向窗外，沉浸在…那段，曾经的过去，那幕，难以忘怀的回忆，那双，午夜梦回时常思念的眼睛。
只是…月华收回眼光，神色迷惘。
什么时候开始，记忆中那双注视自己的瞳眸，已经换了颜色。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