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清梦》叶小寒

10、去意徘徊

　　日子就在番儿的犹犹豫豫之中进入了四月，天气渐渐有了些暖意，只是天气依然很少放晴，总是雨雾蒙蒙的。这些天来，许安生和彩宁两人对番儿倒少了不少约束，并不再跟前跟后地督促番儿念书了。

　　四月初二那天，番儿看了看天色，是难得的晴朗天，同彩宁打了个招呼就出去散心了，不知不觉走到了初次遇到胤祥和胤祯的河畔，在一个干净一些的大石头上坐下。

　　想到这两人，番儿的嘴角微微带笑，也不知那两人是不是也被抓到了？也许是因为他们的长相与许亚安、许亚宁两兄弟太过相像的缘故，总让番儿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番儿自从到了清朝，就一直很没有时间观念，当她看着遍野烂漫的野花，意识到如今已是四月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一首现代诗《你是人间的四月天》，那时番儿总用这首诗来形容许亚宁的：我说你是人间的四月天，笑音点亮了四面风。记得那时候许亚安也颇为赞同这样的形容。只是时隔太久，整首诗番儿也只记得这一句了。

　　当番儿沉浸在对过去的回忆中时，身后却传来了一阵不知天高地厚的笑声，番儿皱了皱眉，回过头去一看，果然是他们！

　　“番儿，原来你也在这里啊！”胤祥趁着胤祯大笑尚未调整好气息的当口先开了口，坐到了番儿的身边。

　　“是啊，你们也在这儿，真巧！”

　　“我和十三哥可是从昨晚一回到苏州便想着今日要来寻你的，你这几日不见咱们，可是想我们了？”十四终于笑好了，也坐在了番儿的边上，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很让人不爽。

　　于是番儿也不理睬他，只是转过头去问胤祥，“你们俩前两日不在苏州，上哪儿去了？”

　　“我们去杭州了，那里可真漂亮！”胤祯见番儿不搭理他，就抢过了话头回答道，“你不知道，那里虽然同苏州一样都是江南水乡，可与苏州真是有不同的美，‘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这句话，还真不是骗人的！你真应该去看看，不自己去看，是不会明白那样的美景的。”

　　“哦，杭州……”番儿太明白了，她在那里少说也住了大半年了，虽然那个时候的杭州也许远不如现在的古朴，但是在那里的日子，也称得上是她最刻骨铭心的一段日子了，她怎么能忘记呢？那里还有她的孩子啊！不知不觉来到这里十年了，她的孩子和她应该一样大了吧？这么些年，许亚安会不会知道有那么个孩子存在？许亚宁是不是履行了当时的诺言抚养了这个孩子？如果真是这样，这个孩子会不会成为了许亚宁的累赘？想到这里，番儿不禁有些惭愧，虽然这些年很少想到以前的事，可是每次想，都会更加确定亚宁对自己的感情不是单纯的友情而已，这件事她早该明白的，只是不愿去面对。当她最后把这么大个包袱丢给了亚宁，自己却逃到了这个时空来不再过问，算不算利用了亚宁的感情，是不是太过卑鄙了？

　　“番儿，番儿！”胤祯说了一大通话，却发现番儿毫无反应，推了推一脸呆滞地看向远方的番儿，“你怎么了？”

　　“嗯？哦，没什么，你刚才说到哪儿了？”

　　“在说杭州发生的事情呢！算了！”胤祯见番儿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有了些颓丧，安静了下来。

　　“对了番儿，我们过两日便要离开了。”已经沉默了许久的胤祥终于开口。

　　“你们要走了？到哪儿去？”

　　“我们这次是随长辈出来游玩的，总得回去，五日内就要动身走的。”胤祥说了这些，再无下文。

　　三人都静默了好一阵子，番儿这才开口，“你们说你们姓艾？”

　　“嗯。”胤祥答道，抬头看番儿，番儿却只是望着不知何处的远方。

　　“你们是京城的人吧？”

　　“是啊！”这次回答的是胤祯。

　　“京城好不好？”

　　“你怎么这么问？京城当然好啦！”胤祯对这个问题颇有些不能理解。

　　“同苏州比起来呢？”番儿继续问道。

　　“苏州同京城恐怕不能放在一起比较的吧！”胤祥对这个问题不置可否，“怎么？发生什么事了，会想到这个问题？难道说你要上京了？”

　　“我……其实也没什么。”

　　“你要是真能来京城就好了，我和十四弟也许以后还能常来看看你！”胤祥也随着番儿望向了不知名的远方，最后像是喃喃自语地说道，“说真的，我还真不愿那么快回去……”

　　“我也是，真想留在这里，就我们几个……”胤祯也附和道，“番儿，如果你能来京城就来吧！”

　　“我……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去……”番儿本来是绝不会想到去京城的，可是在彩宁坦白自己的身世后，却突然觉得自己也并不属于这里，甚至觉得自己是许安生夫妇的累赘，因此也有了犹豫。如今这两人也说要回京城了，心里突然有些伤感，不知为什么，看到这两张与故友相似的脸庞，总觉得也是能依赖的，“我该回去了，爹娘要出来找我了。”

　　番儿说着站了起来，转身欲走，胤祥和胤祯也都站了起来，想要说什么，却都未开口。

　　番儿一个人百无聊赖地走着，不知道何去何从，京城对她而言实在太过陌生，如果继续留在苏州，总觉得和许安生及彩宁之间的隔阂将来都很难消除，未来似乎太过缥缈了。

　　“番儿，番儿！”是胤祥的声音，“还好追上你了！”胤祥似乎跑了挺长的一段路，有些气喘，“这个是我在杭州寻着的，给你！”说着，拿出一块早已穿了红线和穗子的玉佩出来。

　　“可是这，我不能接受啊！太贵重了！”番儿不懂玉，可是这块玉佩看上去温润剔透的样子，想必该是上品了。

　　“这玉只是我在杭州时看见觉得不错，并不是什么稀罕物，你喜欢便收下吧！”胤祥笑着说道，可是他并未坦白，重要的不是这块玉，而是玉佩上穿着的红线，是他偷偷溜到月老庙里求来的。

　　“要每天带在身边，别像那个荷包那样给弄丢了啊！”番儿还想推辞，胤祥却已经开始叮嘱不给番儿说话的机会，“我这两日也许不能再来找你玩了，以后若有机会再来江南，希望我们能有再见的一日！”

　　番儿看着胤祥离开的身影，心里也觉得有些酸楚，胤祥和亚宁长得这样相似，不同的是，无论什么时候，亚宁总能在番儿需要的时候及时出现，而胤祥，番儿笑着摇摇头，还是不想了。其实之前番儿就怀疑这两人并不是什么“艾祥”和“艾祯”，在了解他们这些天的行程后，对他们的身份已经有七八分的确定了。

　　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番儿期待的都只是简单平凡的生活，胤祥和胤祯都不是番儿能招惹得起的，至于盛泰这边，如此复杂的关系番儿也无心去应付，很多事情能避就不要去掺和，这样想着，番儿暗自也就暗自下了决心：京城那是非之地还是不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