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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004章 妖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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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落飞檐,斜晖落在太极殿的琉璃瓦上,金光粼粼。
殿内,光线犹明,丹陛之上,龙椅御案,奏折堆叠,天狩帝身穿玄色银丝龙纹锦袍,正端坐在上,运笔如飞,神色淡漠,周身自带一股神鬼退避,唯吾独尊的气场。
晏青瓷被领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明明这大殿里侍立着许多內侍宫女,却个个都像泥胎木塑。不自觉的,她也屏住了呼吸,放轻了脚步。可她毕竟没经过训练,脚步放的再轻,走动时也发出了动静。
谢懿之停笔抬眸,看向跪在下头的晏青瓷,但见她乌发如云,鬓边插戴着一支衔珠凤头钗,颈上戴着赤金点翠璎珞圈,裙边系着蝴蝶结子碧色宫绦,红缎银丝绣白猫小荷包,身上穿着一件海棠红金丝绣猫咪滚绣球织锦褂,内衬一件天青色缠枝梅花对襟襦,下着一条白绸地整支红梅百褶裙,端的是娇灵妩媚,便道:“这身装扮果然衬你,到朕身边来。”
晏青瓷却不,悄然抬头窥探龙颜,深吸一口气,道:“陛下,我有陶朱公之能,愿为陛下效犬马之劳。”
“嗯?”谢懿之轻声一笑,抬手拄头,“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晏青瓷一屁股压住自己打转的腿肚子,咬着牙道:“与、与陛下巫山云雨之时,有神仙入梦传授经商赚钱之法,我会造玻璃,玻璃镜子,香水精油,还会、还会做陛下没吃过的无上美味,愿成为陛下的钱袋子,为陛下解忧!”
壁花般侍立在侧的安福海偷偷挖了下自己的耳朵眼。
谢懿之瞅着跪坐在下面,一脸严肃正经的美人,笑出了声。
晏青瓷顿时涨红脸,握紧拳头,“我说的都是真的,给我时间,我能为陛下赚很多钱,我很有用!”
“你的用处很别致。”谢懿之笑着再道:“到朕身边来。”
听话听音,晏青瓷知道自己被小看了,被嘲笑了,于是站起来就往中间的丹陛上走,安福海见状瞠目,立时呵斥,“放肆!”
已经踩在第三阶丹陛上的晏青瓷被吓了一跳,浑然不知自己犯了何错,懵然回头看向安福海,“是陛下让我到他身边去的,说了两次。”
安福海气道:“那也是你能踩踏的,走旁侧!”
谢懿之觉得有趣,唇角一直昂扬着笑意,“就从那里上来,不必管旁人。”
晏青瓷一听,立马收回想要下去从旁边阶梯重走的想法,麻利快速的走到谢懿之旁边,扬起笑脸做乖巧状,“我听陛下的。”
谢懿之又笑出了声,凝视晏青瓷片刻后让出半张龙椅来,道:“坐这里。”
晏青瓷很听话,立马就要往龙椅上坐,立在下头的安福海惊骇不已,“我的陛下啊,这是何等的僭越。”
晏青瓷也觉得屁股下的半张龙椅有点烫了,但是她看向谢懿之,小声道:“陛下,您金口玉言,您让我坐我才坐的,我什么都不懂,又蠢笨,只想着听您的话罢了,绝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心思,我身上又不像信陵王那样流着皇家的血,把龙椅坐穿也无用,您说是不是?”
安福海一听这话,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这死丫头难道不是信陵王的人?
“呵。”谢懿之一把将晏青瓷抱在怀里,轻点她红艳艳的唇珠,“什么话都敢说,谁给你的胆子?”
安福海见状,马上收敛下去,垂眸揣手,比丹陛旁边的仙鹤铜灯更像一个物件。
晏青瓷两手撑在他的胸膛上,只觉屁股下的“新座椅”比之龙椅更滚烫,烫的她心发慌,脸发红,满脑子只剩“草,这男人身上的气息真好闻”。
“怎么不说话?”
晏青瓷轻轻吐息,道:“我心里怎么想就怎么说了,信陵王得罪我了,陛下给了我一点点偏爱,我的胆子就大了一点点。”
谢懿之一手捧起晏青瓷半张脸,另外一条环着晏青瓷细腰的手臂渐渐收紧,晏青瓷察觉到了气氛的冷窒,腰肢的疼痛,心上一寒,忽的抱住谢懿之的脖子,娇声道:“陛下,您好香啊,喜欢您身上的味道,是用了某种梨花香吗?”
带着甜味的玫瑰香忽的扑入鼻端,谢懿之停下了收紧的动作,缓缓松开,在那柔软的纤腰上摩挲揉捏,笑道:“朕也爱极你的体香。”
晏青瓷不争气红了眼圈,心里委屈,不吐不快,“陛下方才是想勒断我的腰弄死我吗?因为身为高高在上的皇帝不能有喜恶,所以陛下喜欢我就要弄死我?”
晏青瓷的坦率让谢懿之沉默了,一时有些怀疑谢瑱之挑人的眼光,怀里这个美人计里的美人是蠢还是纯?
“陛下心虚了吗?”
晏青瓷被眼泪洗过的眼睛,明亮又澄净,谢懿之清楚的在这双眼睛里看见了自己的倒影,他忽的轻咳一声,把一本奏折塞到了晏青瓷手里,又指指搁置在御案下的螺钿大板箱,“全都是弹劾你的。”
“哈?”
晏青瓷顿时睁大了眼睛,赶忙去看手里的奏折,得益于原主不是完全的文盲,所以她看得懂繁体字,这哪里是什么奏折,更像是一篇讨伐妖女的檄文,字字不带脏却字字骂的入骨三分,只是看着这些文字晏青瓷就涨红了脸,心里觉得羞耻极了。
谢懿之欣赏着晏青瓷小脸上飞速变换的表情,心情愉悦,懂得了些养猫养狗的乐趣。
“这奏折里骂的人和我对不上,我知道自己不是那样的人,所以孽力反馈!”
谢懿之见她气的眼尾泛红,两腮鼓鼓,觉得可爱又迷惑,“最后四个字说的什么?”
晏青瓷立马解释起来,“罪孽的孽,力量的力,就是他无中生有加罪于我,最终都会反噬他自己。我好端端一个人美心善小仙女,被他的笔墨扭曲成一个黑心肝的女妖精,随随便便就往别人身上泼脏水,这样的人也配做官吗?陛下,您赶紧治他的罪,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谢懿之忽的呵斥,“别乱扭。”
晏青瓷察觉到正抵着她臀的硬东西,恼羞娇叱,“陛下,你冤枉我。”
谢懿之冷哼,“下去。”
晏青瓷也极轻极轻的哼了一声,立马起身离开,却不敢再随意走动,只在龙椅背后藏着。
谢懿之一抖龙袍,哂笑,“活脱脱一个妖妃胚子。”
晏青瓷不甘心被贴标签,小声嘀咕,“我什么都没做。”
谢懿之耳力惊人,自然听到了,一面把无用的奏折扔下地,一面道:“蛊媚君王三日不早朝,这便是你做的,足以让那些士大夫用笔把你凌迟了,史书留名,高兴否?”
“什么三日不早朝?”晏青瓷从龙椅后探出脑袋,吃惊询问,“已经过去三天了?”
谢懿之不答,回眸望她。
晏青瓷眨着清灵灵的眼睛和他对视,不期然,望见了一双沉冷如渊的无情眼,一颗心顿时如坠冰窟。
谢懿之拔下晏青瓷髻上凤头钗掷于地上,冷声道:“剥去衣衫,发配沉渊殿,择日处死。”
晏青瓷震惊当场,还没反应过来,便被人从身后捂住嘴拖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