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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柒
众人把冯佩和架回冯府，或许因为着了凉，或许因为惊吓，他就一病不起。
万心湖的水日间涨一尺，夜间涨三寸，附近几个村子的人都人心惶惶。
“湖里死了人，接着就发洪水，怕是有冤鬼作怪，要生人祭拜才好！”
“冯家少爷害死了李长生，当然拿他祭！”
不知道谁先说的要把冯佩和淹死在万心湖，水才会消退，但是这种说法就像是传染病，一夜之间弥漫了几个村子，冯家上下打点散尽家财也没能保住儿子。
附近的村民犹如猛兽，一下子冲破冯家的大门，把还在床上昏睡的少爷从床上扯下来。
“怎么了？”冯佩和没有挣扎，只是傻愣愣的睁着眼睛问。
几百号人人声嘈杂，冲进来把冯家砸了一个稀烂，没有一个人回答他。
一个壮硕的男人拧着冯佩和的胳膊绑了，抗在肩上就要跑去万心湖淹死他。
“拿他祭湖要做法啊！？”忽然一个人大叫，“对对对，得请法师，把这小子洗干净了再投湖！”
青龙河之所以叫青龙河是因为河流形似腾龙，万心湖为龙头，蜿蜒盘区形状就像是一头睥睨万物的圣兽，河水虽清，但是河流深不见底，水流湍急。远远望去，河水是青黑色，因而得名，青龙河。
很久以前青龙观里是有法师的，每年河神生日，青龙河沿岸的村民都聚集到万心湖湖岸，为河神贺寿，但是近些年青龙河河水渐少，水流温缓，沿岸风调雨顺，村民便渐渐忘记了每年还要祭祀河神这件事。
“算来，三日后就是河神生日，三日后再祭也不迟！”
众人都连连称是，簇拥着闯出冯府，把冯佩和结结实实绑在了一间柴房里。
这天，冯佩和是被众人来的声音吵醒的。
几个男人涌进来，都嫌恶的掩住口鼻。
三天没人管他，全身都五花大绑，屎尿弄得满身是。
几个人把冯佩和扯出来，扒了衣裤直接扔进一个大桶里。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上前，撸了几下袖子，抓起一把干草开始在他身上搓洗，几下就见了血。
“你们要做什么？”冯佩和动了动几乎没知觉的手，全身一阵一阵蹿麻似的疼。
“拿你祭河神！”一个人在旁边阴阴的开口。
冯佩和盯着桶里的水，似乎没懂他的意思，突然抬起胳膊自己开始洗身子。
几个人递过来一件月牙白的衣服，冯佩和看了一眼，“我能换一件衣服么？”
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以为他要耍什么花样，打算趁机逃走。“你别想逃跑了，”一个人阴森森的开口说，“这屋子里面外面全是人，今天就拿你祭了河神，冯家人都被控制了，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冯佩和低着头，“我不穿这件。”看几个人无动于衷，抬起脸问，“你们是为了祭河神还是长生？”
屋子里几个人面面相觑，长生死了才发洪水，谁也不清楚是祭奠的谁。
“长生他喜欢我穿那件红色的衣服，你们跟着我去取吧。”冯佩和眼睛亮亮的泛着水光，全然不见了起先疯癫的样子。
“你小子不是想逃跑吧。”
冯佩和跨出了木桶，光着身子在众人面前，说话彬彬有礼，“你们这么多人，不用担心我跑掉的。是为了祭祀长生，要让他高兴是吧？”几个人互相看看，最后还是跟着冯佩和去取衣服。
冯佩和把衣服一件一件拿起来，很认真的自己穿戴，小时候淘气，总是闹着说自己不会穿衣服非要长生伺候他，长生报复他就偷偷拧他，冯佩和硬是不吱声，只是不配合长生穿衣服。
后来俩人都大了，冯佩和也不做这么无聊的事，偶尔长生帮他系衣带子也是笑着骂他，“你小时候多拧。”
冯佩和低着头穿上外衫，红衣玉面，整个人就像画中走出来的一样。冯佩和忽然抬起头来痴痴呆呆的笑笑，“我穿好了，叫长生进来吧。”
几个村民面面相觑，对着一个疯子，也没人接他这话茬，推推搡搡把他带出了屋子。
“祭河神，怎么弄的跟河神娶妻一样。”底下几个人细碎的低语，“冯少爷自己走呢，看来是真疯了。”“是啊是啊，祭河神，谁不怕啊。”
冯佩和拉了拉前面的人，“长生呢？”前面的人看他一眼，不说话，回身继续走，冯佩和不死心，一边又一边的问，“长生去哪儿了，他是不是去参加科举了？”说着，眼神暗了暗，“都怪我，不应该去花楼喝什么酒，长生一定是生我气了，才一声不吭，自己走了。”
冯佩和安安静静的坐在祭坛上面，面对着滚滚的河水，眼神有些迷离。背后跪满了青龙河一带附近的居民，巫婆神汉碰头赤足，口中念念有词，不由得使人心生敬畏。
“长生。”冯佩和轻轻念了一声。
河面中央“轰”的炸开，崩出黑乎乎的一只怪物，张牙舞爪的向冯佩和飞来，台下的村民惊叫着，四散奔逃，哪里有空管台上的冯佩和。
火花电石之间，破空横扫过来什么巨物，扫开了怪物，紧接着就是一只巨爪压下来，一把把穿的火红的人儿抓起来，腾空而上。
冯佩和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昏沉的神智瞬间清醒起来，被粗糙的大爪控制着全身动弹不得，勉强镇定下来定睛一看，抓着自己的巨怪竟然是一头黑色巨龙！！而与之交战的，是一条形态古怪的八爪水怪！
猎猎的风迎面刮过来，黑龙身上的鳞片反射着金色的光，冯佩和流着泪，有些睁不开眼，紧紧握着他的巨爪有些过于紧了，呼吸不畅得不自然的哽咽一下。
腾飞的黑龙似乎身形一顿，爪子稍微松了松。
冯佩和停下了咳嗽，闪着眼睛看着他，浑身忽然颤抖起来，“长生，你是长生么？”
巨龙不为所动，继续上下翻飞与八脚怪物缠斗。
那怪物八脚一拧，翻身甩出无数冰针，铺天盖地的向巨龙袭来。
巨龙身形一绷，收住了追击之势，盘着身子张嘴吐出一团巨大的火团，冲着八脚怪鱼喷射而去。
怪物看势不好，又翻身甩出冰针，仍抵挡不住，火球翻滚着攻过来，怪物躲闪不过，“刺啦”一声，其中一条腿被烧得焦黑。怪物怪叫一声，缩着身体直直的坠下青龙河里。
黑龙长啸一声，一个俯冲到了河面，沿着河面一阵飞掠，河面顿时激起千丈浪，巨龙盘旋而上，冲着河面一声怒吼，河面立即打了个旋儿，一个身着黑紫色的男子狼狈不堪的浮上来，巨龙刚要抬爪攻击，那男子大喊一声，“且慢！”巨龙眯着眼睛一弓身子就又要俯冲下去，谁知爪子里的人禁不住这样瞬间的上下翻转，一阵阵的干呕。
巨龙微微低了头，又松了松爪子，让爪子里的人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才慢慢抬起下巴，眯着眼睛一脸不屑的看着男子，那人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看了一眼冯佩和，然后开口求饶，“敖容，你不在这几十年，我治理这青龙河万心湖，兢兢业业，即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况且，我让你进京赶考，也未曾加害于你，我变化为道士提点李氏，是为救你，你为何如此赶尽杀绝！”
巨龙冷冷一笑，声音轰鸣，像是山崩地裂天塌地陷一般，“救我？你不是为了自己当这青龙河龙王么，你可记着，这河叫青龙河，可不叫墨斗鱼河。李长生命该如此，又凭什么来让你救。这些年我不在，你把这河糟践成什么样子，两岸居民引水灌溉，大肆捕鱼，河水下降，水族稀少，你却还一下你想着谋取王位，你还不该死么？”最后一句咬牙切齿的说出来，音调一高就又喷出两个火球。
墨鱼精仓惶躲开了一个火球，又烧了一角皂袍，失声叫道，“敖容！这是两岸凡人贪得无厌，伤害水族，干我何事？”
黑龙低低的笑了，笑声凛冽，就像是寒冬时节山涧之间的呼呼风声，“凡人贪得无厌，那你为何不管？青龙河河水减少，你为何不引水来救？”墨鱼精张了张嘴，刚要狡辩，被巨龙一声喝止，万顷巨雷滚滚而下，“你是怕外界知晓你这小小千年八爪怪霸占青龙河河府，你想缩在河底，等李长生过了十八岁大劫，我永堕凡尘，你好踏踏实实的做这黑龙河龙王，对也不对？”那龙又森森一笑，“凡人不知深浅，害我水族，也就罢了，这些年你欺上瞒下，上下打点，奢靡享受，吞食鱼虾，”黑龙巨目一瞪，怒道，“你当我都不知道？！”
墨鱼精见事情败露，抬手一挡现出原形，就要遁走，黑龙张嘴一喷，飓风以拔山倒树之势狂刮而来，遇到墨鱼怪风势一转，像是捆魔锁神的仙绳，上下翻转成了钢铁一样的牢笼，就把怪物困在其中。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