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子与桂子的仙侠传奇》金色阳光

14、第十三训

　　这时，桂突然发现这屋子里少了一个人。
　　张小凡——这对善良夫妇的儿子居然不见了。
　　意识到可能还有存活的桂猛地站了起来到处寻找。就在这时，他便听到了有人喊道：“这里还有两个小孩子活着！”
　　桂急忙跑出去看，果然，其中一个正是张小凡！
　　他大概是晕过去的，紧蹙的眉宇间透露出来的是深深的颤栗。
　　而同样晕过去的也是个小男孩。桂认出来这个是在昨日与张小凡一同玩耍的其中一个孩子，林惊羽。
　　宋大仁上前，看着这两个也就只有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深深的叹了口气。
　　“这两个孩子也真可怜……把他们带回青云山吧。”
　　桂没有吭声，却是回过头看着这俨然变成了废墟的村子，面无表情。
　　这时，一道疯狂的嘶喊声传了过来。
　　“鬼、鬼、鬼啊！！恶鬼！！”
　　桂皱眉看了过去，只见一个中年男子，眼眶赤红的抱头乱窜，满脸的恐惧。
　　几名弟子不停的在安抚着他但都收效甚微，不得已，其中一个弟子只能把他给打晕了。
　　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的搜索了一遍后，最终只有这三人存活。
　　对于这桩惨案，所有人都唏嘘不已。
　　一众弟子在把这些可怜的村民埋葬好后便带着这三人一同回到了青云山。

　　也不知过了多久，张小凡霍然惊醒，一下子坐了起来，大口喘气，双手微微颤抖。适才昏睡过去时，他脑中满是凶恶鬼脸，鲜血白骨，端的是噩梦连连。
　　“没事吧？”
　　温柔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桂此时正端着一碗药站在床边看着他。
　　看着面前自己认识的脸孔，张小凡的眼泪就这么哗啦啦的流下来了。
　　“桂子……姐姐……”
　　张小凡哽噎着，抽泣道：“爹娘他们……还有村里的其他人……”
　　桂沉默着，轻轻的摇着头。
　　那一刻，还依存着可能是梦境的张小凡彻底的绝望了。他整个人像是失去了魂魄那样疲软了下来。
　　“对不起……”桂愧疚的说道，“明明你们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我们居然都没有发现，倘若我们可以早点发现，那么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惨案了。对此，我表示很抱歉……”
　　张小凡没有回应桂的话，确实渐渐的，从小小声的抽泣变成了抱紧了桂嗷啕大哭。大概是这个时候，对于眼前仅存的认识的人在自己身边让他稍微感觉到一丝的安心吧。
　　桂轻轻的叹了口气。
　　“不过，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你还活着，你父母大概泉下有知也能安息。”
　　不过为何这孩子可以逃过一劫？从发现他的地点来看当时他大概没在屋子里，那么这么晚了他跑到哪里去了呢？他有看到行凶者吗？
　　诸多的疑问，桂都无法得知，但他也清楚这个时候并不方便去询问这一切，因此只能沉默的，任由这孩子在自己的怀里哭泣。
　　终于，慢慢的，哭声渐渐低了下来。张小凡哭着哭着终于哭睡过去了。
　　小心的把他放回在床上后，桂离开了这个房间，结果刚走出房门便遇到了另一个孩子。
　　桂看着他，问道：“你是林惊羽，对吧。”
　　林惊羽略略惊讶的看着桂：“你是……昨天的姐姐……小、小凡怎样的？”
　　“哭着哭着就睡着了。”桂看着林惊羽，问道：“你呢，撑得下去吗？”
　　林惊羽一惊，低下了头，眼里积满了泪水。
　　桂拍了拍他的肩膀，轻轻道：“你们村子的事，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所以，你们一定要坚强，知道吗？”
　　林惊羽看着桂，咬牙擦了擦眼泪，重重的点了一下头。

　　一个时辰后，张小凡终于再次醒过来了，并且与林惊羽一起被一个弟子带到了玉清殿。
　　大殿之上，站着数十个人。众人之前，摆着七张檀木大椅，左右各三，居中最前方又有一张，那便是道玄真人的位置。其余的自然便是各脉峰的首座，然而，唯独小竹峰的水月大师没有出席。
　　而桂自然是站在道玄真人的身侧。
　　见到唯一熟悉的身影，张小凡那慌乱的心也算是有所平复，想开口叫他，却碍于这个陌生并且充满陌生人的地方，他还是没有喊出来。
　　带领张小凡和林惊羽来的青年道士在门外一整衣袍，恭声道：“掌门，各位师叔，弟子常箭，奉命将两位小……”
　　他话未说完，突然间在这神圣肃穆的大殿之上，竟传出一声凄厉呼喊，打断了他：“鬼，恶鬼！鬼啊！……”
　　常箭吃了一惊，但张小凡和林惊羽却是吃惊更甚，这声音虽然尖利难听，却是耳熟之极。
　　张小凡顾不得那么多，一下子冲进殿去，大声喊道：“王二叔，王二叔，是你吗？”
　　殿内，他们立刻都认出这人是草庙村里一个樵夫，姓王，排行老二，为人善良，整日笑呵呵的，对他们一班小孩也是极好，平日上山打柴之余，都会带些山间野果分给众小孩。
　　张小凡想也不想，冲了过去，跑到王二叔身边，用力抓住他的肩膀，大声道：“王二叔，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村里的人都、都死了？！”
　　王二叔听到张小凡一叠声地追问，似是有所触动，缓缓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张小凡。
　　张小凡见王二叔半天没有反应，只是死气沉沉地看着自己，心中大是着急，大声道：“王二叔，你怎么了？”
　　不料王二叔被他大声一喊，全身一抖，面上惧色大做，整个人突然连滚带爬地窜到一边，又是双手抱头，缩成一团，口中不停哀号：“鬼，鬼，鬼啊！……”
　　大殿内叹息之声顿时四起，青云门众人脸上都有失望之色。张小凡还待追问，却被一旁的林惊羽一把抓住。
　　张小凡不解回头，却见林惊羽眼角有泪，凄然道：“没用的，他已经疯了！”
　　张小凡愣在当地，做声不得。
　　林惊羽比他大了一岁，心思较为细密，向大殿中人看了一眼，便知道了形势，当下更不多话，拉上张小凡，跑到那六人跟前，对着道玄真人跪了下去，叩头不止。
　　道玄真人细细看了他二人一眼，微叹一声，道：“可怜的孩子，你们起来吧！”
　　林惊羽却并不起身，抬头悲声道：“真人，我二人年幼无知，突然遭此大变，实在是不知如何是好。您老人家神通广大，能知过去将来，请一定要为我们做主啊！”
　　张小凡没他那么会讲话，而且此刻脑中乱成一团，也跟着道：“是啊！神仙爷爷，你要做主啊！”
　　众人听了，脸上都不禁露出微笑。张小凡自是童言无知，但随后众人的眼光都落在了林惊羽的身上。
　　林惊羽小小年纪，身处大变，又面对道玄真人这般名动天下的高人，说话仍是井井有条，条理清楚，这份冷静远胜过寻常孩童，更不用说那一无所知，还把道玄看做神仙的张小凡了。
　　在座之人，个个都是目光如炬，看着林惊羽，此时都在心下说了一句：好一块美玉。
　　道玄真人微微一笑，道：“这将来过去我是不知道的，但你们居住在青云山下，我青云门自然不会置之不理。只是我有几个问题想要问你，希望你好好回答。”
　　林惊羽点头道：“是，弟子知无不言。请真人问话吧！”
　　道玄真人点了点头，道：“你是怎么逃过这一劫的？”
　　林惊羽一呆，道：“回禀真人，我昨晚还记得在家里床上睡觉，但早上醒来却和小凡一起躺在野外一棵松树下，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后来小凡叫醒了我，我们一起跑回村去，便见到那、那、那个景象，就吓昏过去了。”
　　道玄真人一皱眉头，看向张小凡，道：“是你叫醒他的，那你又是如何呢？”
　　张小凡想了想，道：“我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就到那里去了，醒过来看见惊羽在我旁边，我就叫醒他了。”
　　道玄真人和其它各位首座对看一眼，眼中都有迷惑之意。若有高人搭救，却为何只救这两个小孩，若不是，却无论如何说不过去！
　　道玄真人沉吟了一下，道：“那就是说，你们对昨晚之事一无所知了。”
　　二人同声道：“是。”
　　道玄真人叹了口气，叫了一声：“宋大仁。”
　　“弟子在。”
　　道玄真人道：“是你最先发现草庙村一事的，你便把当日情况再说一遍吧！”
　　“是。今日一早，弟子和几位同门师兄弟办事归来，在经过草庙村上空时，弟子无意间低头，竟发现村里有二百多具死尸堆在一起，惨不忍睹。弟子等人连忙下去查看，只在村后找到这两个小孩，见他们昏迷不醒，便先让一位师弟送了回来。后来又在村边茅厕之内……”他手一指缩在墙角的王二叔，道，“发现了此人。只是他目光呆滞，精神恍惚，无论弟子如何询问，他都不答，只反复说着：鬼，鬼，恶鬼这些话。”
　　林惊羽身子抖了一下，颤声道：“这位大哥，请问你们清点过人数了吗？”
　　宋大仁眼有同情之意，道：“我找到了一位平日与你们村里交易柴火的师弟，他对你们村里村民的情况很是熟悉。经他辨认，再经过我们点数，草庙村四十二户人家共二百四十七人，除了你们三人，都死了。”
　　尽管心里早有预感，但听到宋大仁明白肯定的话后，林惊羽与张小凡仍是禁不住眼前一黑，几乎又要晕去。
　　道玄真人轻轻叹了口气，左手轻拂，袖袍内飞出一颗红色小珠，飞到张、林二人身前，在他们额上心口滚了几滚，顿时一股清凉之气，透体而入。
　　不知怎么，他们心中原来紧绷绷的神经似乎也松了松，顿觉心力交瘁，忍不住便躺在这大殿之上，睡了过去。
　　道玄真人挥了挥手，站着的众弟子纷纷行礼，然后依次退了出去，然而桂却没有离去。
　　“师傅，不知道能否让弟子继续呆在这里？”
　　道玄真人看着桂，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
　　这时，田不易道：“掌门师兄，你现下用定神珠暂时安定了他们，但他们醒来之后，你准备如何处置？”
　　道玄真人沉吟了一下，转头问道：“苍松师弟，你意下如何？”
　　苍松生性严峻，除了管理本脉弟子之外，还兼管整个青云门中刑罚之事。青云弟子平日里对掌门道玄真人固然敬仰万分，但最害怕的，却反而是这个不苟言笑的苍松首座。
　　当下苍松道人两道浓眉皱起，过了一会，才道：“此事疑点甚多，急切间怕是查不清楚。但草庙村民一向质朴，我们不可对他们遗孤置之不理。我看还是把他们二人收归门下吧！”
　　道玄真人点了点头，道：“不错，我也是这个意思。这两个孩子身世孤苦，我们是要照顾他们。只是我已多年不收徒了，不知哪位师弟可将他们收到门下？”
　　这时，田不易道：“掌门师兄，依我看来，最好不要让他们二人同归于一人门下。他们身世相近，若待在一起，每见对方，都会想起往事，如此戾气不绝，只怕日后不好！”
　　道玄真人想了想，道：“田师弟言之有理。他二人小小年纪，遭此大变，我们当要好好化解他们心中怨恨，如此的确不宜让他们共居一处。那就需要两位师弟来收留他们了。”说着，他向众人看去。
　　只见其它五脉首座，以苍松为首的众人目光几乎同时都落在了林惊羽的身上，溜溜打转，不肯离去，却无人去理会一旁的张小凡。
　　修真之道，资质极其重要，世间常有所谓天才悟道，即胜过百年修行一说。而青云门人，对此更是深有体会。
　　此外，名师固然难求，但资质上乘的弟子同样难得，林惊羽天资过人，根骨奇佳，这青云门各脉首座自是一眼便看上了。
　　安静了一会之后，那田不易咳嗽一声，道：“嘿嘿，掌门师兄，你知道我大竹峰一脉一向人丁单薄，那我这次就替你解决了一个吧！”
　　说罢，手正要指向林惊羽，却被身旁的朝阳峰首座商正梁抢先起身，挡在了身前，对道玄真人道：“掌门师兄，今日我一见这孩子便觉得与他极是投缘，想是与他有宿缘在，不如便让他投入我的门下吧！”
　　当下商正梁话音刚落，便有落霞峰首座天云道人在一旁道：“商师兄，你门下已有二百弟子，个个都与你有宿缘的话，你的缘分未免也太多了。”
　　商正梁脸一红，正要说话，田不易却抢先道：“天云师兄说得对啊！说到弟子人数，你们最少百人以上，我大竹峰一脉却只七人，太也不象样子。不如……”
　　这时苍松道人却打断了他，道：“田师弟，这两个孩子身世如此可怜，我们要给他们的是最好的照顾，而不是顾及我们自己什么人数多少。”说完，他转头向道玄真人一拱手，道：“掌门师兄，这孩子的确是块好材料，请让我将他收入门下，我必悉心教导于他，令他成才，以告慰草庙村诸位亡灵。”
　　道玄真人沉吟了一下，田不易、商正梁等人心里都暗呼不妙，果然过了一会，道玄真人果然道：“苍松师弟说的也有道理，那就让他投入你的门下吧！”
　　苍松微微一笑，道：“多谢掌门师兄。”
　　众人看在眼里，他们与苍松同门已久，知道苍松平日不苟言笑，今日微笑已是内心极为欢喜，都不由得暗暗气恼。只是道玄真人说了话，而苍松的龙首峰一脉实力又大，只得把这口气咽了下去。
　　道玄停了一下，又道：“那这另一位……”
　　商正梁咳嗽一声，闭上眼睛；天云眼看大殿的天花板，似乎突然发现那里的图案特别美丽；田不易嘿嘿干笑了一声，忽然睡意来袭，便要沉沉睡去；而刚才还没插上嘴便已被人抢走的另一脉风回峰首座曾叔常干脆便入了定，似乎从一开始便没理这里的事。
　　只有大获全胜的苍松道人冷冷看了众人一眼，但眼里却都是笑意。
　　道玄真人不禁也有些尴尬，但他何等人物，自然不会说什么这个资质差你们难道就不要的话。
　　这时，桂居然开口了。
　　“师傅，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来做他的师傅吧。”
　　闻言，所有人都大惊。
　　道玄真人更是惊讶的看着桂，指着张小凡问道：“你说……你来当他师傅？”
　　桂点头说道：“以我的实力，做他的师傅还是有资格的吧？”
　　“为何你会想做他的师傅？”
　　沉默了一下，桂叹息道：“实不相瞒，其实我昨日去过草庙村。并且认识了这个孩子和他的父母。那是一对非常温柔善良的夫妇，他们还邀请我吃晚餐的，但是被我拒绝了……如果那个时候我答应的话，是不是就可以避免这场无妄之灾呢？”
　　如今，道玄真人明白了，为什么从早上起他听到草庙村发生了这么一件事后会如此的惊讶，并且还对这个一点资质都没有的孩子产生如此大的责任心。原来他是把一切都揽在身上了。
　　（不愧是灵尊找到的孩子，他果然心性善良！）
　　不只是道玄真人，就连其他脉峰的人都是如此想道。
　　不过道玄真人并不希望自己最喜欢的弟子就这样被一个一点资质都没有的愚钝弟子束缚着，立即说道：“虽说你的实力不错，但是年纪还是太小，做他师傅还是太早了，还是交给其他师伯吧。”
　　道玄真人淡淡的说着，眼角便找到了一个替死鬼。
　　“田师弟。”道玄真人的笑容在此刻看来如此和蔼。
　　这个死老头！！！
　　田不易心头一跳，立刻跳起，正要说话，却被道玄真人抢先道：“草庙村之事是你门下弟子宋大仁首先发现的，看来这孩子和你大竹峰一脉还是很有缘分的。嘿嘿，还是你收到门下吧！”
　　田不易大急，张小凡资质一般，一看便看了出来，收到门下只是累赘，他自然不喜。他正要分辩，但道玄如何肯让他有说话的机会，抢道：“好了，此事就此告一段落，诸位师弟也要注意调查此事，明白了吗？”
　　苍松等人一起站起，齐声道：“是。”
　　道玄真人点了点头，咳嗽几声，不去看田不易的样子，快步便走进了后殿。待他的身影在大殿中消失后，青云门玉清殿上，突然有大笑声透了出来。
　　果然是死老头！！！田不易愤恨的吐槽道。
　　而桂则走到了田不易的跟前，对着他深深的鞠了一躬道：“田师叔，小凡是个好孩子，还请您多多照顾了。”
　　盯着桂，田不易怎样都说不出一个“不”字。

　　待离开玉清殿后，桂掏出了手机发了一封邮件给银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