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香水》风月四

1、橘子香水

　　炎热的夏天，人人挥汗如雨，精神萎靡，汤晨也是。
　　每天早上八点准时到这轻轨站台报到，上午才刚刚开始，就已经热的令人难以忍受，汤晨看了看手表，还有1分多钟车就会来的，没错，每天都是这个时间，日子规律的让汤晨觉得自己身体里仿佛有好多个定时时钟，到时间会发出相应的声响——相应的反应。
　　打着哈欠的汤晨张大了嘴，深吸一口气。
　　一阵非常清爽的柑橘香灌进胸腹，汤晨惊讶的忘记了继续打哈欠，她四下寻找，原来是她身后站了一个同样等车的男人。
　　就在汤晨回头看他的同时，他也抬起眼，四目相对。
　　天呢！80分！
　　半长的头发非常干净清爽，没有染发，发丝黑亮；脸很瘦削，不是窄长的，而是有棱角的那种，而且同样的很干净；白色的休闲式衬衫套在他高大瘦长的身上，从没见人穿这种平淡样式的衬衫会这么好看；下面是深色的长裤吧，没有细看，不过他单手插口袋的样子也很帅气呢。
　　最重要的是那双眼睛，非常漂亮的眼睛，深深地眼窝，在抬起时，眼神中若有似无的一丝迷茫，实在是太可爱了。
　　汤晨又嗅了嗅，橘子香水的味道带点海洋的感觉。
　　绝对80分！
　　短短一分钟过去，车准点来了，大家涌到站台前端，平时汤晨也会这么做，然后盯着滑动门，只等它一开就冲进去找个靠边的位置。
　　但是这一次，汤晨注意到这个80分的柑橘香男人并没有涌到前面，他甚至站在队伍的最后。
　　好吧，汤晨从来没有这么淑女的也默默站在后面，当门开后，也没有马上冲进去，而是等到所有人包括那男人也进去后才优雅地走进车厢，站在靠近男人旁边的位置。
　　“橘子香水”稍微侧身，让她站到靠里面一些的位置，蛮体贴的嘛。
　　靠的近了，汤晨发现他的皮肤很好，嘴巴的形状也很不错，所以才给人非常清爽干净的感觉吧。
　　90分！汤晨窃窃地想着。
　　一路上柑橘香让汤晨忘记天气的炎热，心旷神怡了一路。
　　到公司，汤晨的心情依然很好。
　　“小汤，将这几份文件各影印十份，十份啊！”
　　“小汤，一会有客户来，你先接待一下。”
　　“小汤，打这个电话催催广州那边的厂家，一定要敲定一个时间！”
　　“小汤……”
　　工作依然是那么琐碎，忙起来也渐渐忘记了那柑橘香味。
　　只是下班后在站台等车的时候又想起，不由的叹口气：怎么身边没有这样的男人呢？办公室里，除了30朝上已经结婚的男同事，还有3个自由身，只是一个已经有未婚妻，一个实在不能看，另一个嘛——小林啊，太平凡了。
　　男人总是可以分很多种的。在汤晨的眼里，一种是事业有成型，一种是飘逸艺术型，还有就是像“橘子香水”这样介于两者之间，品位独特却不怪异，工作实际但不是工作狂……
　　想着想着，汤晨已经由上午的印象，转变成臆想。这是双鱼座的影响，还是小小OL的对枯燥生活的反弹。
　　汤晨是不会去想这些的，她想的是，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他？
　　是巧合吗？第二天同一时间，汤晨居然又闻到了那股熟悉的柑橘香，今天他穿着浅蓝的休闲T恤，还穿着同品牌的休闲裤和运动鞋，看起来比昨天添了些活力，不变的是那味道。
　　汤晨有点窃喜，随即看看自己，非常没有特色的OL通勤装扮，哎呀，早上头发有点翘，懒得吹洗就直接涂了些定型摩丝，看起来会不会趴趴的很僵硬？汤晨懊恼极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又见到他了，真开心。汤晨继续观察他，发现他喜欢站在门边的位置，无表情的脸孔有点像若有所思，不光是汤晨，有一些女人也会似有似无的看他。
　　第一次遇到是平常，第二次遇到是巧合，第三次、第四次，难道也是巧合吗？
　　已经连着四天，汤晨都会在轻轨碰到“橘子香水”，看样子他也是每个这个时间乘这个方向的车上班。
　　以前都没有见他坐这个时间的车，难道……
　　汤晨的想象力爆涨。
　　同事们也发现汤晨这两天特别注意装扮。
　　小林曾经仿佛无意的问过一句：“汤晨，这两天是不是遇到什么好事情了，好像特别开心？”
　　“不光开心，还特别漂亮呢！”其他人打趣。
　　小林附和着笑了两声，眼睛仍然看着汤晨。
　　“没什么特别的，别拿我开玩笑了。”汤晨微笑着甩甩头。
　　“橘子香水”是汤晨每天早晨的小秘密，怎么能轻易让这群呱噪的家伙取笑。
　　两个礼拜后，大家半开玩笑的问汤晨是不是谈恋爱了？汤晨当然否认，但心里也在问：是不是恋爱了？
　　每天早晨依然见到“橘子香水”，他还是那么安静神秘，但是连续两个礼拜的相遇，似乎他也留意到了汤晨，有时候，在扶梯上、在车厢门口、在门旁的位置上，他会投来似笑非笑的眼神。
　　第三个礼拜，深深影响到汤晨。
　　有一次，小林“汤晨、汤晨”的叫了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小林关切的问她是不是没有睡好，不舒服？
　　她说没有，心里却在叹气，什么时候才能认识呢？
　　直到某一日，汤晨看着他从自动扶梯上来，走到他们每次等待的老位置上，她照旧打量他的装扮，仍然那么无懈可击，汤晨喜欢永远漂亮干净的男人。
　　进车时，突然从后面冲过来的一个中年人似乎是瞄准了最后一个空位，猛的撞击到他们，“橘子香水”很自然的侧身承受了撞击，却没有碰到汤晨。
　　汤晨觉得自己的脸一下子上升了两度。
　　“没撞到吧？”第一次听到他的声音，天啊，连声音都是低沉的很有魅力。
　　汤晨露出自认为最甜美的笑容摇头，并致谢。
　　“橘子香水”露出微笑，很迷人。
　　本来汤晨以为两人会顺势交谈，但是没有，他没有再询问什么，汤晨一向是被动的人，也没有再主动开口，于是就这样两人没有再交谈，到了汤晨要下的站，她有点恍惚的走出车厢，刚随人潮走到自动扶梯口，汤晨才突然想起，今天不用去公司打卡，昨天上司吩咐了要她今天去一个客户那里。
　　汤晨马上转身，挤开人流，赶在车门关闭前再跳进去。
　　不过，她不自觉的进了另一节车厢。
　　恐怕是不想让“橘子香水”看到自己这么白痴的举动吧，汤晨吐了吐舌。
　　她偷瞄了眼在另一节车厢的他，他没有发现，正在低头讲电话。
　　然后在汤晨准备下车的时候，她发现“橘子香水”也靠到了门口。又是巧合呢！
　　是巧合吗？汤晨开心的想着，是缘分吧！
　　在他后面也出了站，汤晨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跟踪一样。当然不是咯，汤晨笑自己的念头。
　　可是她看到了什么？“橘子香水”走向一部黑色房车，车前站着一个年约四十，装扮很贵气的女人。
　　女人冲他微笑，然后转身对车上的司机说了两句，司机点点头，开走了车。
　　她挽过“橘子香水”的手臂，正好他转身，汤晨看到他的脸上挂着过分灿烂的笑容。
　　是他妈妈？长辈？年纪不像啊。
　　然后“橘子香水”看了下手表，两人就这样挽着向大道走去。
　　对了，这里是繁华的商业区，有很多家shopping mall和更多的休闲娱乐场所。
　　汤晨不知不觉的跟着他们，发现女人没有逛一般的商场柜台，只进精品店，而且决不会空手而归，“橘子香水”一直陪着她，帮她拎东西，给她参考意见，女人也帮他选了条领带，他看起来非常开心。
　　“橘子香水”说了什么，女人高兴的笑开，然后，突然的，在他干净的脸上吻了一口。
　　汤晨惊的掩嘴。
　　“橘子香水”没有意外的跟着笑。
　　汤晨却吓醒了。刚才就在怀疑，现在终于明白过来“橘子香水”是在做什么，他们是什么关系了。
　　那不是亲人的吻，他们根本不象。
　　怪不得“橘子香水”没有一般上班族男人总有的麻木倦怠感，皮肤身材保养的那么好，永远漂亮清爽，还有对女人的目光那么敏锐，甚至若有所思的表情也恐怕是他的招牌，迷人笑容是不是多次对镜训练出来的？
　　汤晨像泄了气的皮球。
　　如果自己不是这样平凡庸碌的上班族，可能他三个礼拜前就搭讪了吧。
　　对他的职业，汤晨没有什么想说的，只是她为自己这三个礼拜的幻想感到可笑而尴尬。
　　是天气太热了有点脑筋发昏，还是生活太刻板了，有点……
　　不要幻想了！汤晨对自己说。振奋精神，投入工作，重归现实！
　　回到公司已是下午，汤晨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觉得这些和自己一样庸碌的同事是那么可爱。
　　她和每个人打招呼。突然，一阵熟悉的柑橘香飘来。
　　汤晨皱眉，发现是对桌的小林。
　　“小林！你身上什么味道？”
　　小林微笑解释：“这是今年新品男用香水，叫‘绮思’”
　　汤晨不自在的喝了口水。小林继续道，“叫这个名字是因为它的头香和中段都是海洋型柑橘味，而真正的基调其实是动物麝香，只有尾香柑橘味淡了后才闻得出来，因为丰富的层次和跨度很大的转变，所以才叫‘绮思’，听说特别受职业女性欢迎的。”这几个礼拜汤晨一直像有心事，都没怎么搭理他，今天一回来就问他，小林有点兴奋。
　　“噢噢，特别受职业女性欢迎啊。”一旁的同事又起哄。
　　汤晨却被那个“动物麝香”搞的差点呛到，真不敢往下想。
　　“我说你啊！不是一直用那个甘草味道的剃须水的嘛？怎么突然学别人用香水了？”
　　小林眨眨眼睛，“你喜欢那个？”
　　“恩，怎么说呢？”汤晨点头，“反正比这个好闻，我坐在你对面，你也该为我考虑考虑。”
　　小林忙点头。
　　她居然知道自己以前一直用的剃须水，小林感动的想着。
　　汤晨露出个“真乖！”的赞赏笑容，低下头做事了。
　　小林还在感动中，随手拉开抽屉，那里面静静躺着两张音乐剧的门票，是下个礼拜的首演票，两个多月前打广告的时候，汤晨就碎碎念过：想看、想看。
　　放了几个礼拜了，这下也许是到了该派上用场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