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要和主角在一起》大嘘菊

24、封家④

　　晚饭时候有一道菜味道特别好，封皎的筷子在封母眼皮子底下不停戳进盘子夹上一大口，很快再戳回来。以往封皎如此惯了，封豫又护着封皎从来由着她性子，封母每天在饭桌上大多都是要询问一日的功课或是数落封皎又怎样怎样，封皎耳朵里听着筷子也不会停。而且封母拿到晚饭时间的埋怨一般都不会夹带太大火气，因为再生气的情况里往往封皎就不在这个饭桌上了。

　　可今日算是客人第一天入府，封母摆桌前特意请来盛知环。有客在场，还能再惯着她？

　　一旁的盛知环用餐姿势极为优雅，一手托碗，小口轻抿。封母瞥了几眼回头猛地伸手打在封皎又伸出来的筷子上。
　　“娘！你干嘛？”
　　“一个盘子里不许夹超过三次，这个菜不许你吃了！”
　　“以前家里也没这个规矩呀！”
　　封母眼神剜过来，“从今儿起就有这规矩了，我看你手再敢伸过来！”
　　封皎委委屈屈地瘪了嘴，手缩回去，使劲儿一筷子在离自己最近的菜盘子里夹走小半盘菜。因为封豫想到桌上会有女客，这次的晚饭就以有事为由缺席了，所以身边没了迁就自己的哥哥，又怕真气坏了封母，封皎在接下来果然舍弃了想吃的菜。不过为了表达愤怒，今天她努力多吃了一碗饭。

　　盛知环没有出声，但她一直在暗暗观察这个“劣迹斑斑”的封小姐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从昨日把她堵在轿子前从头到脚打量起到现在饭桌上言行无拘束，暂时心里下了结论：不过是个宠坏了大小姐。然后结合她来之前打听的针对封皎的各种传闻粗粗拟了个计划。封母同时放话给她，不必对封皎客气，怎么狠怎么来。

　　一大早，盛知环穿着蓝色长裙，盘发端正，妆容精致。她亲自来到封皎的院子里等她。

　　封皎的院子布置上看得出十分用心。很大一片空地里养花种草但规划得雅致却不凌乱，院子里有个很显眼的漂亮的秋千架，还挖了个小小的池子，上头还有格外精致的木桥。临水建了亭子，盛知环被引到亭子里“小等片刻”。

　　而她等了足足一个时辰，期间茶水点心充足，还有侍女来询问是否需要在座下加个软垫。可盛知环再好的耐心也不是用在这种无用的等待上的，她不顾春元的阻拦（实际上春元也没认真阻拦），径直走到内室。

　　春元又拦一把，这时候盛知环已经能看见软纱床帐合起，封皎躺在床上的身形依稀可见。春元追过来对她说：“我们小姐每日是要睡到日头高悬的，目前还早呢，这个时候哪怕冷水泼上去我们小姐也不会醒的。”

　　盛知环多年在后宅给或顽劣或性子急躁的大家闺秀扳性子，教会她们如何优雅端庄。资历老的教习嬷嬷都不比她能循循善诱，尤善攻心。对于封皎这样一身坏毛病的，在她看来还是封母和封将军狠不下心。

　　她嘴角一挑，走到桌前倒了杯水，“那我今日倒要看看，能不能浇得醒封小姐。”她掀了帐子，封皎穿得清凉，一杯水手一倾都倒在封皎脸上。
　　隔日封皎就病了。

　　夜里封皎偷偷洗冷水澡，吹冷风，果然得偿所愿发了低烧。她裹着特意让春元翻出来的棉被，委屈地吸吸鼻子，脸颊上有不正常的红晕。
　　封母心疼地不得了，嘴里说她，“哪里能一杯水就把你淋病了，你平日到处疯也不见你有什么。”
　　封皎趁病撒娇，“总之您这是找人来折腾你女儿来了。反正我不要学什么端庄优雅，什么贵女仪态。”说完这话半天没听见封母反驳，封皎凑过去一看，封母眼眶都红了，立刻就急了：“娘，您别哭啊，娘，我没事。”

　　封母哭着说：“我还不都是为了你有个好归宿！你就这么气我，你气死我好了！”
　　封皎伸手给她娘抹眼泪，也坦白着说：“娘，您为什么一定要女儿嫁出去呢？我一直陪着娘不好吗，永远都呆在您身边。”她见封母还是抻着袖子在那里抹眼泪，故意逗她：“娘你急着赶我出门是不是怕我饭量太大吃穷咱们将军府啊……我以后饭量可以缩减，留在府里你和哥不用管我，只需要保证三餐！”

　　封母气都气笑了，“还三餐，我死了就叫你哥把你撵出府去。”
　　“呸呸呸，娘，你说什么呢！不许这么咒自己！”
　　“皎皎。”封母语重心长，“你哥哥总是要娶亲的，现在我若由着你，你以为到了以后你还能在将军府呆得自在吗？”
　　封皎嘟囔着：“哥哥这名声比我还差，凑活着一起孤独终老不好吗？”封母轻轻打她嘴巴，“又说胡话！”

　　晚上封豫来看她，她当时正坐在床上玩她的自制纸牌，一个人自娱自乐。封豫坐在她床边，手盖在她脑袋上，开门见山，“昨晚你偷偷洗冷水澡，就为了一场苦肉戏？”
　　封皎苦着脸，“而且还没成功，亏大了。”

　　“我中午就已经找人送走了盛姑娘。”
　　封皎眼睛瞪得大大的，“娘准了？”
　　封豫常年冷冰冰的脸被笑意柔化，“先斩后奏，娘也没办法。”他思考了一下，难得有些迟疑：“皎皎，不愿意嫁给别人？”
　　封皎不看他，但很认真地嗯了一声。

　　封豫突然就笑了，下定决心有时候只需要一瞬间，有时候也需要很多年。他对封皎说：“那就一直留在将军府。”

　　封家多年的冤情终于在封豫的努力和新皇的支持下昭雪。旨意一下，封母只觉得所经受的数年辛苦，终有所偿。但她不能理解另一道紧随昭雪旨意的圣旨。
　　“为什么要让皎皎认祖归宗？”
　　“娘，皎皎是季家人，季家如今也不再背负莫须有的罪名，皎皎应当重回以前的身份。”
　　“我不同意！季家现在一个人都没有，皎皎回去一个人生活在季家的老宅子里吗？”

　　封豫认真地看着封母，“按着旨意，皎皎现在是季家的女儿，我们不再是兄妹。”他手下按着明黄的圣旨，缓缓摸了一下，接着说：“我想，娶皎皎做我的妻子。”
　　封母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