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资格考核 ...
-
二楼相比热闹非常的一楼，显得空旷和寂寞许多。
楼梯的尽头便是粗制石纹遍布的厚实地板，推开不远处、同样厚重的石纹木门，听上去劳累伤神的“吱呀”声之后，眼前豁然开朗。
空旷巨大的方形平台突起于水平面，周围除了透气采光用的气窗之外，不设脆弱的木框大窗，阳光穿透的路径中，偶尔可以看到上下飞舞的灰尘颗粒，安静中透着淡淡的戾气之美。
“咕嘟”咽一下口水，绯离看着这布满了各种刻痕和伤口的石台，似乎能够看到曾经站在这石台之上，挥舞手中武器的各种佣兵们的雄姿……
“好久没有新人了哦，哦呵呵呵……~”从暗处突然出现的声音，结结实实地吓到了紧张状态之中的绯离，月洛蔚轻轻地握住她的手，默默安抚她像是受到了惊吓的小猫一般的紧绷神经。
“哦呵呵呵呵~看来今天来到的小朋友很有趣呢……”随着声音，终于从黑暗的阴影处慢慢跺出脚步的老者，绯离看到他的第一秒，就脱口而出——
“啊！尼特罗！！！！——！！”
有没有搞错！为什么猎人里面的老头子会跑到这里来？怪不得刚才听到那种变态笑声的时候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等到他的身形走出阴影的时候，才终于看清楚：奇怪的冲天头发，白花花的胡子，真是……叫人泪流地相似着哟！
“啊？”
奇怪老头子掏了掏耳朵，稍微一愣，随即又爆发出叫人汗毛直竖的奇怪笑声：“哦呵呵呵呵~……小朋友叫错了哦，我不叫‘尼特罗’，我叫‘尼罗’！哦呵呵呵……~”
寒……
绯离揉了揉手臂上冒出来的鸡皮疙瘩，嘴里小小嘀咕：“你怎么不索性叫尼罗河算了……”
“嘙”的清脆声响，老人大赞，“对了对了！我的全名就是‘尼罗•赫’哟！小姑娘你认识我吗？哦呵呵呵呵~……”
嘴角终于在几番挣扎之后，宿命般地抽搐起来：太扯了吧？！还真的敢叫尼罗河这种没水准的名字……
“尼罗•赫……”
身边的月洛蔚轻轻轻地喃喃，绯离心里欲哭无泪：作为美好派的宅女，怎么可以允许美人嘴里念着这么囧的名字呢……
“佣兵协会的长老么，今天真是荣幸啊……”
说话的语调仍旧不变地带着月洛蔚惯常的那种甜腻声调，但是、真的如同绯离要求的那样，月洛蔚的脸上，居然没有那男女通吃、老少皆宜的魅惑版本微笑！！
只是小小声地提到而已，没有想到他居然真的就这么做了，绯离的心底轻缓地浮起了微微胀痛的幸福感觉，就好像被小心翼翼地守护着一样……（什么一样，就是被月月视作生命、哦不、说不定是比生命还要重要地守护着嘛！）
“哦呵呵呵~居然还有人知道我这么个无聊的老头子啊！”
“尼罗河”“HOHOHOHO”地笑起来，然后老神在在地拖了把椅子出来，坐在圆台的中心点，埋在白色浓密的眉毛之下，那双饱含锋利视线的眸子，紧紧地盯着站在入口的三个人：
少女、美人（男）、小孩子。
唔……今天说不定会很有趣呢。
“你们~谁先上？”尼罗河摸着他辫成了一条小辫子的白胡子，嘴里冒出了叫人喷饭的话。
“噗——！！！”
——所以绯离很配合地直接就喷了。
没有饭也没有血，因此绯离选择笑喷：
哇哈哈哈哈哈哈~！！这么个跟尼特罗超级相像的老头子，居然开口说出了总受才会说的话啊！！“你们谁先上”？——不是吧，谁会上啊！
不行了不行了，绯离弯着腰，除了似乎永无休止的爆发出来的笑声之外，只能看到她一抽又抽再抽再再抽的肩膀。
“小姑娘怎么了？”尼罗河不解地看着像是突发神经病一般笑抽的绯离，无辜地眨了眨眼睛。
“……”月洛蔚轻抚着绯离的后背，任她爱笑多久笑多久。
“离在笑啊！”莲契老实地回答。
好吧。——老头子瞬间意识到自己想要从这群人之中期待到正常范围以内的反应，显然是自己的妄想。
“我先来吧。”
直到绯离差不多笑够了，月洛蔚才淡淡地开口，优雅又慵懒地缓缓走上石台。
“哦~呵呵……”老头子满意地看着月洛蔚轻得连自己都几乎听不到的脚步，连放松状态下都保持着这样的习惯，这个青年，不简单。
“规则是什么？”微微甜腻的声音，带有天生蛊惑人的力量。
“规则？没有规则啊，想要攻击我打败我甚至杀了我，或者只是释放一个魔法给我看，随便你，只要能够让我觉得还不错，就可以了咯。”
“切！”臭老头！
石台下爆发出来不满声音，不用费心看都知道一定是绯离干的。
这看似简单的条件，实则暧昧而艰涩，怎样才算“还不错”？仅凭借他的一句话就可以判定的规则，才是最最困难的过程。
“……”台上的月洛蔚没有说话。似乎在考虑究竟用哪一种手法才能震慑住这个名字怪异、在大陆佣兵历史上赫赫有名的长老级BOSS。
尼罗河悠哉地翘着腿坐在石台中心，月洛蔚优雅地站在他身旁，过了一会，突然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要达到B级水准的话，长老觉得怎样的程度算是合格呢？”
“呵呵呵……年轻人只问我B级的水准吗？”老人的眼睛里琢磨不透的神采，抹了抹他长长的胡子，“B级的水准……从最低级的E级开始算的话……我想想……单人猎到小型魔兽的能力，差不多就是……碰到我的衣角的程度吧……”
臭屁的老头子敲着腿，很轻松地这么说。
月洛蔚轻轻地迈前一步、伸出手。
那双漂亮得号称艺术品的手伸出来之后发生的事情，绯离一下也没有看清。只有淡淡的人影在石台之上晃来晃去，上蹿下跳，然后十秒钟不到，这迅速流窜的动态景象再次静止下来——
两个人就像从来没有移动过一般站在原地，唯一的区别，是月洛蔚的手上捏着一小撮白色的东西。
“哎呀呀，你这个年轻人真是的……说好了是碰到衣角嘛！你拔我胡子做什么！”老头子心痛无比地看着月洛蔚手里那小撮完美华丽的自家胡子，声音里尽是埋怨，“真是真是，判定A级好了！你赶快下去吧！”
很随便地挥了挥手，不再管月洛蔚，老头子自顾自地掏出镜子查看自己的“伤势”。
绯离维持“O”字形嘴巴，看着款款下台来的月洛蔚，“你刚刚……刚刚做了啥？”
“没什么啊……”轻轻地帮她合上张得大大的嘴巴，“我冲上去、然后尼罗后退，他在跳到天花板墙角的时候我已经追上去踢向他的胃，他为了躲避自然就头往前了十公分……”
“然后妖怪大叔就想去碰爷爷的衣领早点结束算了，没想到爷爷右拳冲过来，妖怪大叔退到石台上，在爷爷追击过来快要打到他的时候，笑了一下，拔掉他几根胡子……”一边的莲契突然开口，接着月洛蔚的话说下去，末了，还看着月洛蔚的脸补了句，
“大叔，你真的很强。只是完全不认真的打斗，居然都那么快，作为人类，你真的很强。”
这……应该算是夸赞吧？
绯离看看认真地称赞着月洛蔚的莲契，再看看听到“大叔”，额头上的某些血管就抽一下的月洛蔚，居然诡异地露出了笑容（？！），
“该、你、了、小、龙~”
“人家有名字的！”莲契嘟着嘴巴，不情不愿地磨磨蹭蹭上了台，站到收回镜子的尼罗河面前。
“哦呵呵呵~这次是小孩子吗？今年几岁了？”
“363！”莲契元气满满地笑着回答。
“……”
尼罗河的额头青筋一抽，“算我没问。”
“爷爷，我不碰你的衣角可以吗？”怕扯坏了。
“呵呵呵呵~可以啊~~你就挑你喜欢的做好了！”小孩子嘛，要求可以降低的。
“那好吧！”莲契嘟着嘴巴，似乎在很认真地想到底做什么比较好，然后，突然喊出来，“想到了！就‘那个’吧！”
“哦哦~是什么呢，真叫我这个老头子期待啊~哦呵呵呵呵……”尼罗河捻着自己长长的胡子，满怀兴趣地看着一步之遥的莲契。
他粉红色的眼瞳像是没有杂质的一汪泉水，潋滟的水波深处，平静无波……莲契缓缓地抬起右手，
“风啊！——”
气氛变了。
他周围的空气好像突然被抽去了踪迹，粉红色的眼瞳深处掠过一丝深浓的光芒，面前这个孩子，开始释放十倍、百倍、乃至千倍胜过他本身的力量。猎猎地刮过耳边的风，不见踪影、却丝毫不含糊地将扼杀生命的狠绝概入其中。
即使是身在台下，仍然感觉到了周围强大的压迫力，绯离开始因为气压的转变而感受到些微的晕眩。
“绯离……”
月洛蔚轻轻拉过绯离的手，将她掩在自己身后。
“嗯？”绯离透过空空如也的场地中央，分明什么也看不到，可是，这铺天盖地而来的灵压，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等一下轮到你的时候，”月洛蔚顿了顿，好笑地看着绯离贼头贼脑的思索样子，“直接召唤出项链里的东西吧。”
“哦……”绯离心不在焉地回答着，注意力完全放在台上两相对峙中的老人和小孩身上。
======
在所有的自然元素中，最神秘的异类始终是“风”，无论是水、火、土、金，全部都可以凭借实体或者带着绚烂色彩的特质被人们轻易地观察到。
但风不同。
没有颜色、没有形体、甚至连一丝气味都找寻不到。
只是凭借单纯的“感觉”的话，又有多少人可以捕捉到那一瞬间便夺走自己生命的利器呢？
然而幸好相对于它强大到变态的特性，想要释放魔法，总会要付出与力量相对应的代价：魔法相当适合于两国交战、或者具备足够时间条件的情况之下的打斗，近战和需要迅速应对的境况，魔法师直接就是队伍的——
“累赘”。
辅助魔法和治愈系魔法向来是被皇家独享的秘诀、所以像是佣兵队伍这样的“民间组织”，根本不需要魔法师的存在。
不需要吗？
尼罗看着面前的莲契手中，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聚集起来的狂躁风元素，介于绿色和蓝色之间的微妙光点、交杂着纷乱的小型闪电，他刚刚说了什么？
不是大段大段的咒语、不是从包包里掏出来的珍贵卷轴，只是……两个字而已吧？
对，只是、两个字而已。
因为维持人类形态的关系，莲契的能力打了大大的折扣，显然，要操控大范围的风元素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未免有点困难，但是小型的、只是破坏一下石台的能力的话还是……
“停停停！——”
“诶？”
这一叫停，莲契眨了眨眼睛，手里压缩积聚的能量骤然散去，化作一阵凌厉的风，吹起众人的头发。
“小鬼，想要破坏公告财产吗？”
尼罗河在他脑袋上敲了下，发出“嘙”的响声。
“唔！……”莲契两手捂着脑袋上的肿包，心不甘情不愿地跑回到绯离身边，粉色双眼里波光粼粼——
“离！爷爷欺负我！”
“不痛不痛~乖~”绯离轻轻摸了摸莲契的小脑袋，心里倍感神奇。
“行了行了，这个也是A级，下面是你了吧？小姑娘？”
“啊？对对，是我！”
绯离“嘿嘿”傻笑着走上石台，站到尼罗河面前的时候，才开始感觉到紧张。
“离！加——油——！”场边的莲契没神经地大喊，深怕自己听不到，绯离转过身，尴尬地对他笑笑，心脏不受控制地“扑通扑通”乱跳，不过，在看到月洛蔚对自己露出的温和笑容的时候，那无法抑制的紧张感，却又奇迹一般地消退下去。
对了，他说……召唤“那个”。
绯离低头看向自己胸前已经没有裂痕的漂亮项链，再缓缓地把视线转向对面的老头子，现在想要的东西吗？
嘴角一咧，脱口而出——
“帅气！”
“哈？”尼罗河刚想脸红着摆摆手说“不要这么直接嘛”，就小小地呆住了。
第三次看到它了。
绯离想，无论多少次都是华美的出场方式，零散光点在瞬间会合成弓的样子，然后，牢牢地握在左手之中。
周围的世界突然清明起来。
和以前任何一次拿出弓来的时候都不同的感觉：空气里零零散散的风元素，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甚至是天空偶尔掠过的鸟类……
好像骤然打开了感受世界的眼睛，从另一个地方清楚地看到这一切。
有点兴奋、又有点迷惑，绯离尝试着，用右手拉了拉看上去紧绷的弓弦。
哦？？！
异常轻松地拉开了很大角度，她兴奋回头，转向看着这边的月洛蔚和莲契——
“很轻松哦！好神奇！而且，我感觉好像有光照进来一样，感觉变得很通……”
“绯离！！”月洛蔚的表情一下子严肃起来，好像看到什么危险的事情。
“啊？”
——绯离下意识地放开了手里的弓弦。
======
“轰隆轰隆轰隆——！！！”
巨大的崩塌碎裂声，如同天空奔腾而下的惊雷。
然后是土榨、石块、和漫天遮蔽双眼的灰尘……。
鼻端闻到淡淡的檀香，被紧紧拥在一个温暖的怀抱。
耳边听到某个稚嫩的声音大喊：
“御守！！！——”
发、发生了什么？
在轰鸣作响的混沌里，听到耳边微微偏快的心跳。
绯离的心中反复只有这一个问题。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资格考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