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紫色的眼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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汗水滴落锁骨的缓慢节奏。
撞击到泥土，碎成千万片的缭乱画面。
每一个动作，都牵引所有人心神的绝对存在感。
修斯的剑刮擦着从地上盘旋升腾的金属质地的藤蔓，锋利的剑刃摩擦着藤蔓手腕粗的枝干，发出刺耳的尖锐啸叫声。
他眼角带笑，看着司雾轻喃声中突然出现的这株植物，眯了下眼，
“不错呢……看上去，你也变强了。”
对面的司雾，脸上清淡的反响，不动声色地眼看着魔法的攻势，被巧妙化解，
“殿下过奖。”
两方静止的漂亮定格，
直待尘、埃、落、定。
然后，
这场所谓的“展示”，就在这宣告着什么一般冲破云端的喧嚣中，
落下帷幕。
修斯笑意盈盈的眼睛，手里那把在地上拖滑出深深痕迹的巨剑，走回原来的位置；看着一脸满意地端坐于宝座的国王，
“父王。”
“呵呵，你的技艺还是一样的高超啊！”国王毫不吝啬自己的赞扬，就像每一个普通父亲那样骄傲地看着自己的儿子，“不愧是我认同的儿子！”
相比较国王露骨的夸奖，修斯的脸上，却只是和往常的嚣张不同的淡常微笑，对这一切早就习惯似地没什么反应，一句“多谢父王夸奖”，便一笔带过；看着这反应一冷一热的两人，绯离心里莫名地觉得奇怪。
明明是对和谐的父子嘛，怎么自己……老是有点不太顺畅的别扭感呢？
哎……宅女神经质的第六感！
修斯靠到绯离身边，眼睛看着空地上热烈讨论着的贵族们，喉咙里低低的声音，“喂，你看到了？”
“看到什么啊？”仍旧处于烦恼状态的绯离随口回答。
“我……变强了啊。”
就像那个时候承诺的一样，已经……足够强大了，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伤害的强大。
“是吗？哦。”
“你看，这种程度的打斗，也不会觉得累。”像是急于证明什么的口吻，从他嘴里说出来，和带着邪恶表情的“王子殿下”不符的神情。
这倒是真的，绯离瞥了一眼看上去神清气爽的修斯，呼吸平缓，表情柔和，连汗都没有出过一滴，他是……怪物吗？按照常理，不可能这样的吧！
“哦，你真厉害。”随口称赞他一下，“这样可以了？”
分明是成心避开问题的关键，看着这个狡猾的小女人，修斯顿生欺负她的冲动。
“喂，”
突然凑到耳朵边的声音，带着点虚弱的暧昧颤音，钻到身体里的微痒感觉，让绯离条件反射般躲开；可是，
逃跑的路线却被他封死，只能僵硬地停顿在别开脸的动态中，半边脸，被他牢牢地扶住，“要是做不成圣女的话，”
半句话不干脆的停顿，叫人把心悬起来的假设句；什么意思啊，难道是诅咒今天的成果展示失败么？
这个没义气的……
“就嫁给我吧。”
诶？
连同掌握在手里的半边脸都僵掉的石化状态，呵呵，真是可爱的反应，让人忍不住补上一句：
“我还……没有正妃哦。”
简直就是在勾引一般低沉沙哑的嗓音。
“下面——”疤痕大叔突然提高的音量，使得全场再次从热闹中冷静下来，“有请这一次祭祀的圣女绯离，为我们展示，她神圣的力量！”
恶俗的报幕式介绍手法，尚处于石化状态的绯离被修斯轻柔地推送到人群围拢的空地当中，撂下一句压抑着笑声的耳语，“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绯离嘴角一歪，就这么莫名其妙地，站在了人群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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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发黑眼的圣女，这属于……夜的颜色。
全场静谧中，圣女被笼在暖色调和冷色调的分界线，似乎在烦恼着什么严重问题，表情呆板地安静立在那里，不发一言。她的头发，像是夜晚最漆黑的天幕，闪着迷人魅惑的光泽，映衬着橘色的火光，美丽异常。
人们眯着眼睛，神情肃穆地看着站在场地中心的圣女，心里不住地赞叹——
嗯……她一定是在做与神祗沟通的准备工作。
对，一定是这样。
观望的人们伸长了脖子，似乎想要从她怎么看都觉得像是愣住了一样的表情里，看出什么特别的端倪。直到她，缓缓地动作起来
——
哦哦！
她举起手了。
哦哦！
她举起的手指向国王所在的人群方向！
哦哦！
她指指那里，又指指自己的眼睛，嘴里好像在说什么？
这也是仪式的一部分吗？是在为了我玄宇国的昌盛繁荣祈福吗？
不愧是圣女！
吾神果真好微妙！
人们带着迷醉于神之力的崇拜眼神，紧盯绯离的一举一动。
而，事实上。
国王身边站着的修斯，嘴角好心情地上扬着，眼睛里，闪着灼人的光彩：
这小女人，居然学会了挑衅呢。嘴巴张合之间拼凑出的四个字，再清楚不过地传达了她可爱的倔强——
“你、看、好、了。”
“鬼才要嫁给你！”
绯离站在空地中心，紧握拳头，小声嘀咕一句。
突然又觉得心里冒出怪怪的感觉，后脖子上凉风嗖嗖地吹，汗毛们警觉地站立起来；似乎，周围温度瞬间降低若干……在这样不同寻常的夜里，宣告着某种讽刺的事实：
话说那个女人，应该也算是“鬼”吧？
切。
还真的是“鬼”才要嫁给你……呢……
被机缘巧合、或是背后蓄意已久的谁，引发出的秘密，那个教会自己掌握奇迹的女人，那个自称叫做“夜”的，不愿意随着生命的终结离开这世界的固执家伙。
哼。
你看好了。不管你是要嫁给他还是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本人以御宅族至高无上的荣誉起誓，绝对不会；
输给你。
秋夜里独有的微凉气氛，她被吹得四散的黑发，
抓紧手里的项链，慢慢低下头，闭上双眼，深呼吸；只专注于自己的世界。
就好像在家里欣赏限量手办那样的专心程度；对，虽然因为不熟练而放慢了精神传递的速度，但只要坚持把意志全部注入手里的项链，直到周围的声响，都缓慢地退到远处……那个时候；
就可以做到。
是时候了，好像被抽干了空气一般的静谧，轻缓地，说出想要的东西吧。
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用再清晰不过的一字一句，
“自由。”
现在想要的东西，是自由。
“哗啦”一声，从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隐约透着红色光芒的项链中心，荡开的声响。
水流一般清冽汹涌的能量从那里冒出来，虽然绯离的心里没来由地对这红色的光芒透出的难言情绪，感到莫名地不舒服：
悲伤、痛恨，一切负面情绪混合成的，与“爱”一样沉重的意念，耳边隐约缭绕的挽歌，夹杂了泪水酸涩的心情，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避之唯恐不及的讨厌感觉。
不过，随着那股情绪的淡去，光芒的颜色紧接着转变，呈现出翠绿的光团，倒是让她滋生出欢喜。
它们蜿蜒着上升到面前，互相嬉戏旋舞，缤纷绚烂的四散又聚拢，似乎只是瞬间的事情，就如同相互吸引的液体一般，凝集成细长的弓箭形状；
随着周围观看的人们轻微的抽气声，随后“啪”一下，清脆的裂纹，从中间，直蔓延到整个弓面。
光芒四溅。
一气呵成的绚烂变化，人们回过神的时候，绯离手里，已经牢牢握着那把好久不见，依旧好看得叫她欢喜的细弓。
现在的自己，大概可以做到。
这把跟着自己一起来到这个世界的、带着无上力量的神秘白色巨弓，它其中蕴藏的秘密，可以召唤出它的自己，大概可以挖掘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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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晴朗，还鸟语花香。
嗯，不错不错。
绯离舒服地躺在吊床上，清风抚过脸颊，空气里香喷喷的郁金花香味，真是米虫最适合的日子啦！
自从前两天自己成功地把那把弓从项链里弄出来之后，日子就开始过得特别舒坦。
过去即使再怎么掩藏，周围人眼里那难免的怀疑目光，现在统统转变成了认同与信任，还带着信仰造成的独特敬仰。那位完美诠释“骄傲”的希斯莉娅九公主殿下，好像被谁狠狠敲了一下脑袋似地尚未缓过神，整天端庄地窝在她华丽的宫殿里绣花念诗、顺带练剑骑马，最近两天也完全没有出现在附近找茬碍眼。
如此酒足饭饱蹲点守着时间过去的好日子，要说有什么不满意的话……
应该就是修斯。
仍旧时不时地瞬移般出现在自己附近，口口声声要自己为他失去正妃的严重损失负责的无赖表情。
他脸上暧昧又危险的笑，怎么看都不觉得他有“伤心”的成分，亏侍女还老是用仰慕的口吻说“王国第一王子”殿下怎么怎么繁忙又怎么有能耐，怎么自己就觉得他整天闲得没事干，除了以调戏自己为乐之外，根本没有什么追求呢？
和他打也不能打，骂了又没有用的尴尬身份相比；自己神经质的“父子不和谐”第六感，以及月洛蔚不负责任的暧昧“消失威胁”暗示，都不是现今状态下，自己考量范围以内的事情了。
总结一下的话，现在的日子，就是四个字——
好、无、聊、啊。
本来还有狩猎活动值得自己天天为它烦恼，顺便运动自己的大脑。
而自从那天以后，翼听就发挥他神秘出现在附近的高强本事，神秘地不见了；没有他带路，想要在这地形无比复杂的王宫内部，凭着自己路痴的伟大天赋，找到羽言那件不起眼的实验室，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昨天好不容易在修斯提供的地图帮助下，逼迫迷路时候遇到的侍卫把自己送到那里。
路途中历经千山万水的考验，等自己终于站在那扇破破的木门前，双眼含着成功的喜悦催化出的眼泪，重重地敲了好久、好久的门，却什么回应都没有的时候，
内心无法控制的熊熊怒火顺着呼吸系统喷薄而出，真正暴走，
——“搞咩啊！！老娘难得来一次你居然就难得一次不在家！！！”
“家”的尾音“啊——啊——啊——”相当可笑地回荡在那条长长的走道中，惊起飞鸟无数。
突然爆出的粤语腔调，完全吓到一边的侍卫先生，即使脸埋在厚实的骑士头甲之后，侍卫的大惊讶也完全表现在行动中。
绯离咬牙切齿，有仇一般狠狠地瞪着那扇木门，企图在上边留下点自己浓烈的怨念：她难道不是和自己一样就算有事，也不想出门的宅女吗？
为什么老天连自己已经无聊到，自虐心脏般找疯狂科学家聊天的让步，也不成全呢？！
真正，捶胸顿足。
欲哭无泪啊！！
所、以、现、在，无聊的宅女绯离小姐，决定学习小说里教导的那样，在花园里守株待兔，看着光明美丽的太阳升起呀升起、再慢慢地落下呀落下，顺便同时吸收天地灵气，期待不寻常事件发生。
从早饭以后一直等到午饭快要开始，哈欠在阳光的催化下不知打了几个，可是……
“为什么还是没有事情发生啊……”
“诶？有事情发生啊，”侍女轻声细语，“该用午餐了呢，小姐。”
“啊？”迷蒙无焦距的眼神缓缓落到侍女脸上，绯离兴趣缺缺地从吊床上起身，“哦。”走了没几步，又被不还意思地小声叫住，“小姐……餐厅的方向……是这边哦。”
回头看到侍女友善的微笑，绯离“唉”地叹一口气。
就在她将要乖乖转向正确方向的时候，被如清泉般温柔动听的声音突然叫住，
“你……等一下。”
从声线就可以轻易判断的美丽长相。绯离循着声音看去，果然，被这带着微颤尾音的声音主人，大大地吸引了。
好漂亮的紫色眼睛，墨一般带着隐约透明感的幽远深邃，几乎成了黑色宝石般璀璨，但这光芒蒙在一股淡淡的忧愁之中，叫人看不真切、却又更加让人着迷。
如果说，绯离看到这样幽怨美丽的女性的失神是宅女正常范围内的反应的话，那位带着淡淡忧郁的女子此刻，脸上的惊讶，则是非常罕有的事情；她的随行侍女，从来没有在自家小姐脸上，看到这样带着绝望版破碎的惊讶表情，
“小姐？墨桐小姐？”
墨桐？
很好听的名字呢。
倒是绯离先些回过神，友好地朝着被称作墨桐的女子笑笑，“你好，我是绯离，请问刚才叫住我，有事吗？”
绯离。
原来是你吗；
还是应该说，一直都是你……呢。
黑色的眼睛……
怪不得他要叫我墨桐。
墨桐。
墨瞳。
是因为眼睛颜色的关系，那个时候，才会买下自己吧，作为异族人而不受认可的存在；为了呆在他身边，受到多少的不认可都没有关系，原本以为，只要陪在他身边，听到他的声音呼唤自己，用那个他赐予的名字……
“墨桐。”
一切都是虚幻。
他脸上的爱意和眷恋，都是为了这个名字背后的另一个人。
眼前的……这个人。
“我的名字是墨桐，你好。”
带着颤音的微笑，轻声地说出来。
“哦……你好……”绯离有点犹豫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紫色眼睛此刻，正被须臾涌出的泪水遮住的光彩，她虽然在微笑，可是眼睛，却是满满的哭泣表情，不禁担心地，“嗯……你……没事吧？”
深吸一口气，等着眼泪慢慢地回到身体里。
和深切的爱一起，贮藏在身体最深的地方，这样的绝望……自以为是得到的爱，终于发现那根本不属于自己的爱；全部，都藏在自己的身体里吧。
“我没事……”
勉强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墨桐开始仔细地观察眼前这个黑发黑眼的女孩子。
前面为什么叫住她……么。
是因为害怕。
虽是数量稀有的异族人，但是自己这一族，天生拥有感知“灵”的力量。
被称为“不详之眼”的紫色眼眸，因为多少次感知到恶灵的降临，而被那些愚昧人们深深唾弃、却又害怕的能力，直接看到事物附着的灵，植物也好，动物也好，有时候，甚至是古老的器物上，也附着了各种各样的“灵”。
第一眼看到眼前的女孩子，她身上汹涌纠结的灵体，那股隐隐交缠着触目惊心的血红，和透明鲜艳的翠绿，两股同样强大、不分伯仲地在她身上萦绕不去的灵之力。
为什么，她还能好好地站在面前？
为什么，她会拥有这样两种凶猛异常、霸道狂妄的力量？
常理来说，早就应该崩溃，甚至被夺取心神的状态，又为什么可以保持这样异常的平衡？
本能的叫住她，却没想到自己倒先失了神。
苦笑一下，看着面前脸上，混合了担心、疑惑，还有预见到终于发生的事件的喜悦的脸庞，轻缓地开了口，
“最近……有梦到什么奇怪的事情么。”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紫色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