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牛角不该长在熊身上 ...
-
……
三天后。
狩猎的日子。
淡褐色鹦鹉螺朝着天空，响彻云霄的闷声吹奏。
可以一直传出很远距离的、频率极低的音律，像是在向整个狩猎场宣布皇室的驾到。骑士们整装待发，银色盔甲在阳光下反射着耀眼光芒，代表皇家身份的暗红色旗帜随风猎猎；血一般的红，镶着金色的边。
更不用说，皇室直系亲卫队早早地、就守候在狩猎场外，将整座山地的外围守备完全。
束到一起的头发灵巧地在耳边飞舞，绯离微微眯起眼，透过树顶斑驳下来的阳光，审视着这个狩猎场。
终于还是来了。
玄宇国皇室最喜欢的娱乐地点，连绵起伏的山地构造，西面是断壁悬崖构成的天然屏障，加上适合动物生存的天然环境……
这山地之间活蹦乱跳亲切可爱的那么多动物，它们的存在、难道只是为了给人射杀取乐么？
在箭矢银色的光芒之下轻易丧失生命，求得生存的奋力奔跑也演变成人们娱乐的一部分……就算宅女的本业并不是环保，绯离也不能苟同这样的娱乐方式；在她眼里，这眼前那么多人明显的跃跃欲试，根本只是腐败的恶趣味罢了。
喧哗的人们渐渐情绪高涨，绯离嘴角抽搐、再看一眼身旁的人山人海……悄悄叹气，好吧，还是很、多、人、的恶趣味！
啊啊，好困……真想早点回去睡觉。
一想到这里，很自然地伸手掩了掩将要破土而出的哈欠，“哈——，”柔柔酸涩的眼睛，无奈地叹气：昨天晚上做梦又梦到“夜”，居然告诉自己可以用那把弓作为武器；还很严肃地附加了一句，“这武器威力强大，不到必要时候，请不要随便使用”？！鬼扯……自己连射箭都不会，才不要听她的呢！
“困了？”
废话。
绯离心里小小声地嘀咕，瞬间又像是见到鬼一般差点从马上掉下来，“修、修斯？！”
——整个人包裹在耀眼的阳光里头，映衬着他海水一般深蓝色的眼睛，眼睛深处笑意盈盈，幽灵一样突然出现的家伙，
“见到我这么高兴啊……”
“谁高兴了，是吓得好不好？！拜托你没事不要突然出现会吓出事情来得！”绯离的额角开始疼痛，望一眼山脚下被最多数量的亲卫军层层守护的中心，聚集的那堆玄宇国最高权利的拥有者，“你不在那里好好呆着、过来做什么？”
“怕你一个人害怕呀……”
伴着浓浓笑意，总是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低沉声线，修斯的气息，近在咫尺。
“太近了。”一把推开他的脸，绯离恰好看到他眼睛里满满的光线，这家伙，今天怎么心情这么好，“走开走开，本姑娘好得很，不需要你来打搅。”
一边还不耐地挥了挥手，脸上赶苍蝇的皱眉头表情。
“真是冷漠……”暧昧的停顿，伸手轻抚着绯离被风吹乱的额发，却被她侧脸躲开了，只触到飞扬在空中的发梢。看着绯离囧到一起的表情，修斯脸上依旧挂着丝毫不受影响的魅力微笑，
“呵呵，第一次骑马居然就这么镇定……真不愧是我的公主。”语毕，在手里攥着的发梢尾端，轻轻落下一吻。
“谁是你的公主啊！”皱眉，不满的声调。
从那个自己晕倒的晚上之后，修斯就认定了自己是他的专署物品一般，嘴里老是“公主公主”地叫个不停，老神在在的暧昧话语，怎么打击都不退缩的心理，啧，
痴心是很好、长得帅也不是你的错，可你弄错人了怎么就不明白呢！
绯离心里重重地叹气，深知自己身体里存在着“夜”的缘故，怎么跟他解释他也不会听。算了，总有一天反正会远远离开这个纠结的王宫，到时候他不相信也不行！心里这么想着，绯离鼓励一般自顾自地点了个头：
我才不会输！
不会输给你。
……更不会输给她。
不明白是什么原因把自己带到这个世界来，也不明白那个“夜”怎么会有一半存在在自己的身体里，这简直就像是寄生虫一般的、缺乏逻辑的存在，还有那把奇怪的弓，“夜”和修斯的纠结关系……
似乎所有的东西，都被一丝看不见的线索吸引着、牵连着……朝向不能被掌控的终点前行，而自己，也不过是这些线索中的一个小小串联而已。
是谁？
是什么？
在背后，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呢？
绯离的脸上，因为想到了这种关联的存在，而露出凝重的表情，看着她的修斯，心里轻轻地起了疑惑。
才两天不见而已。
为什么眼前的小女人身上，却带着和之前不太一样的……感觉？
好像明白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好像突然发现了事件的关键，突然尖锐起来的眼神，坚定的心，和之前总是蒙着雾气的迷茫不同的光芒，从她的眼睛射出来，点点滴滴、似要洞开未知的谜团。
不由自主地，修斯轻柔地问道，“绯离，这两天……发生什么事了么？”
“咻”地，转过脸，修斯的瞬间觉得自己被很用力地瞪着，绯离脸上将抽未抽的别捏表情，分明是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
“不劳费心，我、很、好！”只不过就是突然有个女人出现在脑子里，还叫自己一定要帮她，最多再加个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噩梦而已，没、什、么、大事情！！
哼！
轻握缰绳，马匹乖巧地离开了修斯所在的地方，绯离撅着嘴，找了课地势微高的小坡，决定要离中心人物修某远一点。
修斯微微一笑，看着她倔强的背影，一样喜欢闹脾气的固执，所谓的“不同”，难道……真的只是自己的错觉吗？
但愿。
不远处山脚下，代表着出发的号角再次吹响，修斯噙着微笑，策马回到皇室成员聚集的地方。
======
“今天，很高兴，”
金色皇冠，暗红色镶金披风，脸色或许因为多年操劳国家大事，显得不是太好，但，气势依旧。
不愧是国王陛下。
听说年轻时候征战沙场气度不凡的男人，一开口，便是能够让全场都渐渐轻下来的绝对存在感，可是……他因为营养过剩或者别的什么原因而微微浮肿的和蔼笑脸，此时此刻，再怎么细看，都是渐渐被岁月磨平了棱角的平凡中年男子罢了。
脑海里浮现出每天为了生活操劳奔波，地铁站头上，永远能够看到的那些中年大叔：越来越挺出来的啤酒肚、笑起来起了鱼尾纹的眼角、没什么表情地微微驼背……绯离的心里滋生出一种夹杂了怜悯的不认同感；看着眼前这个往日风采依稀可辨，却明显被某些事负累得有些憔悴的身影：
对于任何人来说，“一国之主”这样的位置，都是向往、
却注定痛苦的华丽宝座。
若有所思地看着国王，如同听教导主任的训话时候一样的半走神状态，绯离轻抚着身下马匹的鬃毛。
马匹发出轻微的响鼻，蹄子在地上刨了刨，溅起小小的土屑。
先不用说别的……
停下抚摸鬃毛的手，不敢置信地低头，绯离听到额角的青筋突起的巨大声音，“嗙”的一声——手里的、原本应该“只”长了鬃毛的马脖子中段，露出了可疑的黑色金属状凸起……
脑海里“咻”地印着出发前一天，羽言一脸讨好的那副表情。
===回忆开始===
看着绯离清清楚楚写着“你还来干吗”的脸，羽言欲言又止、吞吞吐吐的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脚下的泥土，
“那个……食肉花情绪好点了……”
“所以呢？”
“所以……所以我抽空决定还是帮你一点吧……”
乘着绯离没有发飙，羽言“锵锵”地从树丛里拽出一匹马，看上去有点粗矮的花斑品种，奶牛一样遍布身体的褐色花斑……
果真是羽言的风格。
绯离伸着脖子看一眼它刚出现的树丛……心里小小的寒了一下：没记错的话，那里不是什么剧毒藤蔓的发源地么，黑绿色满布的诡异叶丛中缓缓走出来的这马……
“安心！我研究出的、绝对适合你使用的品种！”羽言拍着那匹看上去眼神呆呆的马，似乎有意安慰着带着“不信任”表情的绯离，一脸惯常的自豪感，
“高度智慧、性格稳重，体能超绝、速度也很快的好马！我叫它点点！对了，点点，这是绯离，你们以后要好好相处哦，来，笑一个看看！”
绯离惊恐地退后一小步，看到那匹呆呆表情的马，呆呆抬起头，长长的睫毛下，一双……呆呆的眼睛，真的咧了咧嘴，露出白花花的牙齿，拼凑了一个诡异的表情。
这是……马在“笑”咩？
===回忆终了===
算了。
绯离叹了口气，羽言的发明、恐怖归恐怖，至少除了这个诡异的小黑点，其他地方，点点还是很符合居家旅行、出门访友探亲必备的良品这一要求的，轻轻拍了拍手下点点的脑袋，绯离嘴里小声地嘀咕：
“喂……等下可不要出什么状况哦！”
似乎感觉到绯离的心里一样，点点踩着蹄子，轻轻地颠了一下。
那边，国王陛下的演讲，也终于接近尾声——
“……我宣布，狩猎，开始！”
相应着国王的口令，四周此起彼伏地响起了嘹亮的号角，一直一直、似乎延续到山的尽头。
众人像是吃了兴奋剂的老鼠，以国王为中心，迅速地四散开来，冲入远方一望无际的山岭地区；绯离坐在点点的背上，都能明显感觉到，千百匹各类奔腾的马蹄踏到地上的微微震动，整座山林都被撼得轻微颤抖。
好吧。
心里小小叹一下。不得不承认，到底算是个……气势不凡的恶、趣、味。
在神圣周中举行的狩猎，活动的惯例，一直都是“白天时候举行畅快淋漓的狩猎，到了晚上，则是在野外举行的庆典。”
脑海里翻滚出尼娜绵连期待的表情，“向崇尚戎马精神的国王展示自己的能力，年轻的侍卫官，也有可能获得特别的青睐。因此不要说贵族少爷小姐们，就连公主王子，也要齐齐出场，几个不怎么会狩猎的公主躲在随行的马车里，和她们的母亲呆在一起。真好！小姐也能去真是太幸运了！”
冷眼看着一堆兴奋的大众策马飞奔。
这会，就连被众多人跟随着的“国王集团”也开始加快速度，朝着山林进发，绯离没什么想法地看着那群人，策马飞奔中的修斯捉住了她远观的视线，抽空朝她微微一笑：金发飞舞，海水般深蓝的眼睛反射着太阳的光芒，嘴边性感的弧度惹得身边若干贵族小姐几乎要尖叫出声；他身旁，没有表情的司雾默默跟随，哟，怎么连国师也要打猎的吗？
两人领在“国王集团”的最前列，快速前进。
空气里，马蹄“嗒嗒”的踏地声响，合着冉冉烟尘，热闹了整片山林。
“……”
绯离看着除了外围士兵和躲在马车里的几位公主、夫人外，已经空无一人的草地，不急不徐地看着表情依旧缓慢的点点一眼，绯离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喂，我们找个安静地方看看风景去吧。”
什么狩猎时间嘛。
腰间那把修斯特别托人为自己订做的弓，还有肩上鹰羽尾毛、象牙箭头的装备，自己根本没有必要用到。
没错，
对于自己，最重要的事件，就像尼娜说过的，“技艺的展示，就是在晚餐以后的庆典之中哦！”
晚餐以后……，自己的时间，才刚要开始。
点点喷着鼻息，迈开步伐，也朝着山林缓缓进发。
======
“哇……”
合不拢的嘴。
“点点，”和依旧表情呆呆的马儿对视，绯离眼睛里闪着钦佩的光芒，
“你真得很厉害也！”
简直比Earth google还要好用！
看着眼前的细小泉水，被一边青苔包裹的圆浑石块妆点着，草地柔软的质感，带着露珠的干净空气，还有头顶，被阳光晒成朦胧得几乎要透明的片片枝叶，哦哟哟，简直是“看风景的安静地方”的最好诠释！
点点不知用了什么特殊本事，一路上居然没有碰到一个带着血腥企图搭弓狩猎的人；这么大的林子……要包含渺小的人类，再多，也是足够。
“好舒服的地方哦……”两手枕在背后，深吸一口带着草腥气的空气，绯离望着上方的天空，心情愉悦，“点点，说不定这次羽言真的把你改造得很成功哪！……全球定位，对风景品位独特颇有自己见解，呵呵……我们家点点简直是居家旅行、偷香窃玉必备佳品！”
看着溪边慢慢嚼着嘴巴里的草，眼神还是那样呆呆的点点，绯离“嘿嘿”笑两声，“这下赚到了，那就姑且原谅那天羽言把我踢出门的没义气行为吧！”
点点低头吃草，耳朵突然抖了两下，缓缓抬起脑袋。
“诶？干吗？她那天真得很过分啊！”
不知道为什么，依旧呆呆的表情，可是……
自己一定是疯了。
绯离居然从它的眼神里，读出了警告的意味……难道这马，暗恋羽言？
不可能不可能。绯离耸了耸肩膀，肯定是自己多心了。
点点小跑到绯离面前，牙齿咬住她的袖子，开始倒退着把她从地上拉起来。
“诶？你怎么了嘛……”
绯离被它拖得一个踉跄，差点又摔回地上，好不容易才终于站起来，“干吗拉我起来啊？”
点点不安地踏着蹄子，在柔软的泥地上剜起小小泥块，鼻息不定地进出。
“诶，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下次不说羽言坏话啦……”绯离揉乱它的鬃毛，臭小子，还知道维护喜欢的人啊。
点点似乎毫不领情，“喀”地一口咬住她的袖子，把绯离扯到自己身旁来，还一边不安地后退着。
“你到底怎么了？”绯离看着它敌视的眼神，看着自己原先坐着的那个方向，牙齿紧紧地咬着不放，莫名地也顺着它的视线看过去……
自己原先坐的地方，背后是郁郁葱葱互相覆盖的树木，落脚点一丛小小的蘑菇，再往后是渐渐模糊了轮廓的山林，偶尔窜过的小动物，还有缓慢移动的巨大轮廓……
诶？！！
巨大轮廓？！
似乎是感受到了绯离瞬间浓郁起来的防备味道，伴随着一声响彻云霄的怒吼，那身影突然推倒身边的小树，从原先的阴影，快速窜到阳光下来。
深褐色的华丽毛皮，毛茸茸的肚子……
如果这一切不是配合粗重的鼻息、闪着嗜血光芒的眼睛、锋利的爪子、还有滴着恶心口水的超级大牙齿的话，应该……还是蛮可爱的外表。
几乎失去思考能力，呆呆地看着眼前这只身高超过两米半，配合着一对不合常理的可笑牛角的熊状生物，绯离，悄悄咽了下口水，
“这是……什……么啊？”
没有人回答她。
当然了。
突然意识到周围只有自己一个的绯离，拼命强迫自己要冷静下来。
原来……刚才点点是感觉到危险，才做出那样反常的举动。
绯离看着那只喘着粗气的动物，好像在网上曾经看到过：碰到猛兽的时候，要是气势退缩，马上就会被攻击，虽然这个世界的猛兽，不知道是不是符合这个规律……要命，哪管得了这么多，谁知道它到底有没有道理，自己现在只能丝毫不示弱地瞪着它，
“点……点，”声音轻得不能再轻，“你……有信心，跑得掉吗……”
要是跑不掉……
绯离慢慢呼出一口气。
那就……提前用“那招”，管自己会不会射箭，就听从“夜”的话，
在这里，
做好决战的准备。
与此同时，那只动物似乎也正在评估绯离的威胁程度，盯着她的眼睛精光闪闪，喉咙里“呼呼”作响的轻吼：对于这两个闯进自己领地的家伙，绝不放过！
绯离感到被紧紧咬住的袖子松了下来，点点，很轻微地，
抖了一下它的耳朵。
“那好，”依旧死死地盯着巨兽的眼睛，“我喊出来的时候……我们就跑。”
人在绝境下，果真什么都干得出来，和一匹奶牛花纹的马说话……应该也不算什么怪事。
绯离一点一点，侧过身朝着点点，眼神却是丝毫不敢移动，看着距离不到20米的愤怒动物，心里估算着：
即使它的瞬间爆发力和猎豹一样快，20米的距离……
足够了。
足够爬上点点的背了。
手搭上马鞍的边缘。
对，只要……它不发动攻击，我就有机会。
像是为了表现出迎接关键那一刻的期待心情，缓缓地，数着数字：
“一。”
脚，缓缓抬到马镫的高度。
我就有机会跳上点点的马背，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拉开距离。
“二。”
只要在它的攻击范围之外，
我就有机会，
活下来。
“三。”
“哗”地伶俐翻身，绯离以自己最快的速度窜上马背，大吼：
“跑——啊——！！！！！”
点点一声响亮的嘶鸣，抬高前蹄，乘着巨兽发愣的几秒钟，
箭一般，冲出去。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那巨兽怒吼一声，也挥舞着巨大的利爪追了上来！
紧紧抱着马鞍的突起，生怕勒到点点儿不敢握紧缰绳，绯离在剧烈晃动的马背上，闭着眼睛，放声高呼：
“点——点——快——跑——啊——！！”
“啊——啊————啊——————”的回音，一直传出好远好远……
一人一马一兽的疯狂追逐战，
开打了。
“扑拉拉”一阵混乱，他们经过的地方，无差别惊起大群鸟儿；由于山林地带的路况不好，点点跑得很吃力，根本无法发挥平常的速度，只能眼看着两方的距离越来越近。
绯离不停地回头，发现巨兽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近的似乎只要稍微再伸长一点爪子，就可以将他们轻易撕裂成碎片，它巨大的牙齿，和指尖闪着银光的利爪，好像快要够到自己的背脊……
“我不要！我才不要死在这里！”
明明连最麻烦的一关都攻克了，也不用死在成为祭品的借口上，
怎么可以挂在这种关键时刻？！！
慌得大喊出来的绯离，无意中触到腰间精致柔韧的弓。
不管了，就算自己根本不会射箭，至少可以阻挡一下那只巨兽吧！
再回头，看到由它齿缝间朝后滴落去的口水，和那森森的白牙。绯离下定了决心。
扯下佩在腰部的强韧猎弓，
在颠簸的马背上快速回身，
抽箭！
诶？！！
箭呐？！！！
原本应该存在放置了50支强劲羽箭的箭篓的地方，如今只剩下虚线框微妙地闪耀。
啊……
刚才坐下看风景的时候……
好像……
拿下来……放在树根旁……了。
欲哭无泪地转回身，两方的距离片刻之间又拉近不少；
绯离有一种，很清晰、很强烈的感觉，一下一下敲打着她脆弱的心脏，——
……这回，
真、的、死、定、了！！
点点在树林间撒腿狂奔，跳跃着躲开地上枝枝蔓蔓的树根，绯离低低地俯身趴在它背上，因为背后吼叫声的越来越近，反倒奇异地镇定下来：
我不想死。
至少不能死在这里。
好吧。
小声地对自己肯定，
只能用“那个”了。
强迫自己深呼吸一次，一把抓住胸前激烈跳跃的白色链坠，绯离皱起眉毛。
对……就像那个时候。
那个讨厌家伙，“夜”告诉自己的话——
“想象。”
“在你自己的世界里。”
“以你最喜欢的方式。”
“目空一切的骄傲和满足。”
“念出来。”
“你现在最大的愿望，念出来。”
“这样的话，你所想要的那样东西，”
“就会出现。”
现在最大的愿望……吗？
深吸一口气——
“我——要——活——下……”
“砰！！”
重物倒在地上的轰然声响，成功打断绯离将要成句的高声尖叫。
慌忙回头，看到原本高速奔跑的巨兽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摔倒在地，惯性使得它硕大的身体在地上翻滚着、磨擦着，在湿润柔软的泥地表面，拖出一道长长的印迹。
“啊、啊嘞？”
绯离不敢致信地看着突然“自己绊倒”的巨兽。
……好奇怪，难道说直接就摔瘫痪了吗？
它倒下的身躯，居然就那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连森然的杀气也不见了。
点点似乎更清楚地明白了这一点，慢慢停下飞奔的脚步，转过身，面对着那倒在地上的巨大身躯。
“……怎么了？”
人看着马，马也看着人，眼睛里是一样的讯息：
别问我，我不知道。
危险突然消失，可是绯离仍旧心有余悸地紧绷着身体，不知所措地看着那静止的身躯，在担心昏迷、或者瘫痪、或者装睡着……或者死亡了的凶猛动物，什么时候又会突然蹦起来。
森林似乎瞬间又回到安静的氛围里，一时间，什么声音也没有。
“好危险呢。”
被风送到耳边的，带着淡淡甜腻味道的声音，
突然响起在寂寞的森林里。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牛角不该长在熊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