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古来征战几人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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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向生活在一个和平的年代里，实在难以理解，为什么这些充满生命力的男孩子，要把自己的性命虚掷在荒野上、泥泞中。我知道霍去病自有他的生活方式，日后他也将藉此留名青史，但是——这真的值得吗？
对于我来说这是不值得的，对于聂真来说，也是不值得的。我们这些人的勇气与能力，比起我们的老祖先，实在差得远！
发呆半晌，才发现霍去病在盯着我看，一碰到我的眼光，又是一阵脸红。
“倾城姑娘……这衣服挺奇怪的，似乎不是本地装束呢。”原来他在研究我的衣服，这也难怪，我这身现代装，在古代看来实在匪夷所思。特别是牛仔裤的两条瘦裤腿，这两天我自己看了也觉得太碍眼了，跟外部环境完全格格不入啊。
我笑了笑，说：“是啊，这种衣服，是一个西域商人送给我的，据说在他们国家，干体力活的人都穿这个，耐磨又经脏。”
霍去病道：“原来如此。”但眼中精光闪烁，我看他像他舅舅一样，对我的话，也未必全信。
这就对了！君子可欺之以方，军人却不可以上人家的当。对救命恩人如我，还存着警惕，难怪年轻的他可以成就一番事业。
话虽如此，但以后的日子里，“军人的警惕”还是给我带来不少麻烦，虽然我没有被禁锢，但我走到哪里，背后总跟着一个士兵，美其名曰照顾我，但是他总是时不时的在我想跟人聊天的时候，咳嗽几声，在这样的暗示下，整个军营的人几乎都不怎么跟我说话了。
但是霍去病似乎对我并不抵触，也许是因为他毕竟欠了我人情的缘故。不过，也只是聊几句“今天的天气不错……”之类的话题。
某一天，我起来得挺早，但一出我的帐篷，就发现整个营地少了不少人。
我下意识的跑去霍去病的帐篷，天哪，这小子也不见了，他伤还没全好呢！
我问跟在我后面的士兵：“霍校尉呢？”
“不知道！”这位大哥一贯的敷衍我。
还好卫青还在，当我着急的跑去问他的时候，卫青却若无其事的微笑着说：“去病只是出去活动一下筋骨，不碍事的。”
“人都少了这么多，肯定是军事行动。”我快人快语，“我不会打听我不该知道的，只是，您能确保霍校尉安全吗？”
卫青呵呵一笑，说：“要说绝对安全，那也不一定，就算走在平地，也难免不摔交啊，不过我对去病还是放心的，姑娘也放宽心吧。”
我冷笑道：“您倒是放心得很，可是前几天霍校尉差点就……”
卫青的笑容忽然顿住了，看到他的脸色，我哪里还不敢往下说，只恨自己多嘴。不过，我实在看不惯他推着自己外甥上战场的行为。特别是霍去病差点死了以后，他还让他去打仗，这算什么舅舅啊！
“我是他舅舅——”卫青真神，居然知道我在想什么，“可是，我首先是一名军人。而去病，他也是。”
卫青淡淡的说着，眉宇间却忽然显出一股凌厉严肃的神色，我被震慑住了——在这样的军人面前，我的那些担忧，那些生气，包括我自己，都像尘埃一样渺小。
我转回自己的帐篷，却看到我床上坐着一个不速之客——那只从我来到这个时代就不见踪迹的玳瑁猫！
“死猫！”我白了它一眼，“你倒是长胖了呀。”
“不会比你更胖！”
天哪，猫也说起话来了，这是什么？难道我穿越到的不是古代，而是个童话故事吗？
“哈哈哈——”
这会儿倒是听出来了，是聂真的声音。他好端端的不附在霍去病的身上，去惹这只猫干什么呢？
“那位霍去病真厉害呀！”聂真说，“他的身体一天比一天好，又有天人庇佑，我在他身上依附不了多久。”
“什么叫天人庇佑？”
“这种事情，你不需要知道。”
“但是你也不用附在一只畜生身上吧……”
“那我该怎样？附身到死人身上？”
“不要不要！”我连连挥手，千万不要弄个僵尸出来啊。
“再说，当猫好呀！”“猫咪”得意的说，“连常人不能听到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我马上醒悟到他知道了军营的行动，连忙问：“霍去病他们去干什么了？”
“军事行动，你女孩子不用知道那么多。”还真是只大男子主义的猫啊，拽什么你！
但是为了真相，我只好委曲求全，一边用手指挠着猫咪的脖子，一边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是记者，记者当然想了解多一点内幕消息啦，拜托，你就告诉我吧……”
终于，聂真说：“他们出去找匈奴去了。霍去病那天就是偶尔侦察到了匈奴人的动向，才被追杀的。现在卫青派出四支队伍，分四方搜索去了。”
“霍去病呢？”
聂真揶揄道：“就惦记着那个小帅哥啊？他就是其中一支队伍的领队啊。”
“他伤还没好呢，折腾什么呀！”我跳起来，“上次他运气好，遇到我们，才留了条命在。这次如果又出什么意外怎么办？”
“那也无非是死了，死有什么可怕。”聂真淡淡的说。
对哦，差点忘了他就是死过一次的人，而且他一点也不在乎自己为什么会死，这也是个值得探究的内幕，以后有机会一定要查一查。
我在营中焦急的等待着消息，不止是霍去病的消息，还有其他人——这么多人生死未卜，而且都是我的老祖先，让我怎么能坐视不理呢。可是，一整天也没有任何消息。
第二天一早，我忽然听到外面喧哗起来，还有隐约的马蹄声，那如闷雷般的隆隆的声音，绝对不是一两匹马，而是成百上千的马才会有的阵势。我急忙冲出帐篷，只见天际尘土飞扬，黄沙深处一队人马渐渐显现，飘扬的汉家军旗也越来越清晰。
留守营中的军士们都涌到大门口，有人问：“会不会是前锋张将军回来了？”又有人说：“我看是骠姚校尉的队伍。领头那匹马看着就像他的‘小旋风’。”
“这么快回来了？不会又受伤了吧？”我暗暗担心。
“呜呜——”营中号角声响起，前方也有号角回应。
“喔！”营里立刻欢腾一片，“打胜仗啦，打胜仗啦！”
马蹄声越来越近，隆隆如雷鸣。我在人堆里扒开一道缝，只见马上骑士戴着铜盔，隔着这么远，仍是不能识别。但士兵们已经在喊：“霍校尉回来啦！”
卫青也手拈长须，出帐观看。他仍是面色如常，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他朝着骑士的方向不为人注意的颔首，然后微微笑了笑。
领头的马冲进了军营，把其余的马匹都甩出五六个马身，果然很像是我知道的那个很拽的马兄，跑得这么快，怪不得叫小旋风呢。再看马上的骑士，钢盔下露出微黑的皮肤，刚毅的嘴角，真是霍去病啊，但是他英姿勃发，目光如电，哪里还是昨天病榻上的害羞少年？
而且他手中还提着一个包袱，包袱里有两个圆球般的东西，隐隐透出红色。
聂真后来挖苦我说：“作为一个记者，应该意志坚定，有直面真相的勇气，怎么能动不动就晕过去呢？”
可是，我不过是一名儿童报刊的记者而已，平时采访所见，都是天真可爱的小朋友（偶尔也有一点也不天真可爱的小朋友）。所以，当看到两颗人头从包袱里掉出来在地上滚，而且有一颗还滚到我的脚边的时候，我除了晕过去，好像就别无他法了。
我悠悠醒转，一度不敢相信我是真的醒了。
尸体、人头、卫青、霍去病，这些真的都是我亲眼看到的吗？
“喵——”玳瑁猫就躺在我枕头边，它不说人话，这回正常了，这是现实了吧，哈哈，我就知道我是做梦，做了个莫名其妙的回到汉朝的梦。
但是，为什么会有猫？
头很疼，而且昏昏沉沉的，我想坐起来，但身上为什么这么酸痛？
“倾城姑娘……”
一个肤色微黑的英俊少年扶住我：“你再休息一阵吧，先不要起来了。”
“你是谁啊？”我眨巴着眼睛。
“霍去病。”
“哦，你好。”我闭上眼睛，顺从的躺下——一定是还在做梦呢，那就继续睡，睡到醒为止！
梦里有双手温柔的扶起我的头，给我喂药，好苦的中药！
我挣扎着要吐，可是当我睁开眼，看到一双清亮的眼睛看着我，带着命令般的威严，又透出一点怜惜。我终于把药咽下去，刚想说什么，又是一大口药灌进来……
“呜，肚子好饿……”我在梦中偶尔会想起吃饭的问题来。
“终于想吃东西了？想吃什么？”
“银记鸡粥。”我吞吞口水。
“这个……怎么做的？”
“放点油，放点姜末……”
一会儿果然闻到鸡粥的香味，那双手又扶我起来：“张嘴，小心烫……”
“哇……”贪心的我还是烫到了。
看来这不是梦，真是是现实啊，我无奈的睁大眼睛：“霍校尉？”
捧着鸡粥的英俊少年做生气状：“霍校尉的手艺哪有这么好！”
“聂真？”我瞪大眼睛。
“还是你对我好啊！霍去病他那个人，就知道打仗，料想也不会照顾人。”我撇撇嘴，“病里照顾我的，一直是你吧？”
聂真笑笑，说：“我可不愿意抢人家的功劳——其实一直都是他在照顾你，只不过你说要喝银记鸡粥以后，他笨手笨脚的烧坏了一大锅粥，浪费了三只鸡，我看着实在受不了，就趁他睡觉的时候替你煮粥了。”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古来征战几人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