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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24章 ...

  •   一时间锦元宫充满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只是我们的快乐当然是建立在李敢的痛苦之上。
      “卫长公主驾到!”
      “冠军侯驾到!”
      侍卫的吆喝声从门外传来,诸邑公主奇道:“怎么姐姐和表哥也来了?”
      我恍然大悟,原来诸邑公主就是霍去病的阿姨卫子夫的女儿,所以她唤霍去病做表哥。而卫长公主,一定是先去入宫时遇到的那个美貌公主了,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是霍去病的表妹呢?
      卫长公主含笑走进来,说:“妹妹这里真是热闹呢。”
      诸邑公主笑道:“姐姐和表哥来了,这才叫热闹。”
      霍去病默默跟进来,跟诸邑公主只是淡淡打了个招呼。诸邑公主要他看小红马,他也似乎没多大兴趣的样子。
      “哎?表哥,你不是最喜欢好马的吗?”诸邑公主这小姑娘也看出他的心不在焉,堵着嘴问。
      “是啊,冠军侯,你不是说要来看乌孙国进贡的汗血宝马吗?”卫长公主侧头看了看霍去病。
      霍去病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走到小红马身边仔细观看一番:“果然是好马……”但他有意无意的瞟了我一眼,似询问,似责备,更似哀怜,我一阵心悸,忙装作看向别处,胸口却起伏不定。
      “姐姐,你为什么不像小时候一样叫表哥,非要叫这见外的冠军侯呢?”诸邑公主好奇的问。
      “咱们都长大了,也该有点礼仪。”卫长公主微微一笑,原来她也是卫子夫的女儿,难怪貌美如花,诸邑公主现在太小,还看不出妈妈的优良遗传来。
      “父皇果然疼爱妹妹,连这么珍贵的汗血宝马都可以送给妹妹来学骑马。”卫长公主也走到小红马身边,啧啧称赞道。
      “嘻嘻,那是我求了父皇两日,父皇不得已才给我的。父皇更疼姐姐,如果姐姐开口要,父皇一定不会给我!”诸邑公主笑嘻嘻的说,“姐姐却从来不问父皇索要东西,难怪大家都夸卫长公主是父皇最温顺懂事的女儿!”
      卫长公主笑着摇首,又看了一会儿,跟大家聊了几句,就跟霍去病一起走了。
      我还沉浸在霍去病看我那一眼的震撼中,忽然听到诸邑公主冷哼一声:“装模作样的,真是讨厌!”
      也不知道她是在骂霍去病,还是在骂她姐姐,但这位貌似任性天真的小女孩,竟然也有如此心机,当着人家的面丝毫不表露出来,不由得激起我心中一阵寒意。
      李敢似乎有意逗她说话,道:“你原本也该学卫长公主那样注重礼仪啊。”
      诸邑公主白眼看天道:“她喜欢表哥,才故意这么讨好他。表哥也好笑,外戚有什么不好,这么怕人家说闲话!”
      随即又发脾气道:“姐姐想要什么,不管是人也好,是哪样东西也罢,她是从来不会开口索要的,但是她总能得到她想要的东西。你们不要以为我冤枉她,她从小到大,不知抢了我多少心爱之物了,哼,却总装个好人的样子,以为我真不知道吗?”
      我心里一动:难道卫长公主其实也暗恋霍去病?按照诸邑公主的说法,霍去病的婚事也许会有变化也不一定。
      我暗地里大大的幸灾乐祸起来,许是藏不住,嘴角还挂了一丝微笑,李敢看了看我,忽然问:“春天到了?”

      自从那次入未央宫以后,诸邑公主与我熟络起来,时时央求我进宫去陪她玩。我也挺喜欢她,这个女孩虽然有些娇纵,但是性子爽直,爱憎分明,也算性情中人。何况时时拿她捉拿一下李敢,也是我的一大乐趣。
      这天我又“奉旨”入宫,还没到锦元宫,一路就听到有黄门在议论:
      “听说这次来的真是个神仙……”
      “非也,这位先生只是个书生……”
      我心想,皇帝又找来个什么奇怪的人了?我听诸邑公主在闲谈时说起过,汉武帝沉迷方术,经常找一些方士入宫来炼丹。
      一进锦元宫,就见一群人在林圃旁低头围成一个圈,诸邑公主的声音最大:
      “东方先生吹牛!这么久了,还没看见一点动静!”
      我好奇的跑过去看热闹,见宫女和黄门都盯着地面,可是黄土地上明明什么都没有。
      “公主,这是在干什么呢?”我跟诸邑公主打了个招呼。
      “李家姐姐来了?快来看东方先生的戏法!”诸邑公主拉着我的袖子,指着一个男人说,“他刚才在这里埋了颗种籽,说须臾之间就长出西瓜来。你说这可能吗?”
      我看了看她指着的那个人,是个中年书生,身着玄色长衫,头戴纶巾,眼睛细长,眼神锐利,除此以外,五官普通得你见过上十次也还是记不住,却自有一股飘然出尘的气质。他正微笑着朝我点点头。
      我笑着说:“有可能啊,就是要看这个‘须臾之间’到底是多久了。”
      东方先生点头道:“姑娘此言,可算是切中要害。每个人心中的‘时间’,都不尽相同。长出西瓜需要三个月,但三个月的时间,相对于两千年,可不是‘须臾’吗?”
      我心中一震,这个东方先生似乎真有什么门道,他这话好像已经看透了我的来历。
      “我道你真有异能,原来只是耍嘴皮子。”诸邑公主泄气道,“三个月种出西瓜,这种事情谁都会,有什么稀奇?”
      黄门和宫女们也都直起腰,一脸上当受骗的懊恼。
      东方先生笑道:“原来公主是个急性子!”
      诸邑公主撅着嘴,说道:“明明是你本事不济,倒说我性子急?”伸手就要去拽东方先生颌下的山羊胡子。
      东方先生道:“罢了罢了,既然公主这么着急,我就催一催它吧。请帮我取一瓢水来。”
      有宫女真的给他端来一瓢水。
      东方先生闭目凝神一阵,然后睁开眼睛,伸手在水瓢上做了个类似画符的动作。
      然后将水慢慢浇到地上,一小瓢水很快就被土地吸干了。
      大家都眼睁睁的盯着地面看,我也不例外,忽然,有什么东西冒了出来,仔细一看,竟然是一颗小芽!不少人惊叫起来。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稀奇的事情,虽然疑心是魔术或者幻术,但是真的在眼前发生,却看不出任何破绽!
      那小芽儿转眼间又生出藤蔓,展开叶片,一会儿,还开出花来。花开了又谢,花房变成一个小瓜,然后像吹气球似的越来越大,如果不是东方先生说了声“止”,我真怀疑这个西瓜会像气球一样爆掉。
      “天,真是活神仙!”
      “太神了,真的长出来了!”
      大家都惊叫着鼓掌,诸邑公主蹦蹦跳跳的说:“真好,真好,那我们现在就把这瓜分吃了吧!”
      “真的能吃吗?”我怀疑的看着那口瓜。
      早有小黄门拿过一柄小银刀来,轻轻把西瓜切开,大家一声惊叫,那西瓜起开,里面却只有一汪清水,一下子全倾泻出来了。
      “俗语有云,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须臾之瓜,里面就只有我浇下的这瓢水而已。”
      东方先生摸着自己的胡子笑道。
      “东方先生,还有什么好玩的?我还要看!”诸邑公主叫道。
      “公主恕罪,在下还要去见过圣上呢,下次来再给公主变几个戏法吧!”东方先生告辞道。
      我灵机一动,说道:“我替公主送东方先生吧。”
      东方先生了然的一笑,随我走出锦元宫。待四周无人,我问道:
      “东方先生,你知道我的来历?”
      东方先生神秘的一笑,说:“我只知道你非今世之人。”
      我央求道:“东方先生,你说得对,我不是汉朝的人,你能帮我回去吗?”
      东方先生却摇摇头:“纵然我勘破你来自何处,我却没有这等本事,将你送回去。”
      “啊?为什么呢?”我急道,“难道我要在这里终老吗?我的家人朋友,还在等我回去呢。”
      “你来到此处,自然有原因,所谓因果,有因便有果,有来自有去,何必急在一时?”
      “我是后世之人,跟这里有何因果?这不是本末倒置吗?”我置疑。
      “哈哈,谁说因只能在前,果只能在后?前世后世,孰能分清!”东方先生拂袖而去,留下我愣愣的站在那里,思考着他话中的涵义。
      “前?后?因?果?”我脑子一片混沌,苦笑道,“简直就是二元二次方程!东方先生你勘破古今,难道不知道我是个数学白痴吗!不过,好歹我还是能回去的,这也让我放心啦!”
      忽然,一只手将我拉到墙角,我猝不及防,跌入一个人的怀里。
      “你想回哪里去?”他轻轻的说,“难道想让我连远远看你一眼的机会都没有吗?”
      “去病!”我哀叹一声,多久没听他这样温柔的对我说话了,多久没触到他的怀抱了,我以为我已经忘了那是什么样的感觉,我以为可以摆脱这些回忆。可是浑身的战栗告诉我,我有多想念他。
      “东方先生的话,你都听到了?”我问。
      他低头看着我:“什么东方先生?我只见你在这里自言自语。”
      原来他并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但是,他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关系呢,他身不由己,如何系得住我的行舟?
      “姝雅,跟我出宫好吗?我有话想跟你说。”
      不待我回答,他已经拉住我的手腕。我转动一下手,他拽得紧紧的,我根本甩不开。他偏头看着我,嘴角有一丝笑意。
      “好了,我随你去就是。”我无奈的答应道,只觉得从脸到耳朵都在发烧。
      为什么明明决定不再跟他有任何纠缠,却总是一错再错?东方先生说的因果,难道是跟他有关?究竟我要怎样做,才能结束跟他的因或者果?还是我根本就舍不得真的跟他有个“了断”?
      我低头跟着他走,心中波涛翻涌,也不知走到了哪里,前方传来环佩叮当声,霍去病止住脚步,我抬头一看,前面站着一队宫装丽人。
      这些宫装女子全都衣着华丽,容貌娇媚,但以最前面的一个女子最为醒目。她肌光胜雪,发黑如墨,衬得一双剪水双瞳亮得好似天上寒星,她似乎淡淡画了眉毛,薄薄涂了胭脂,但仔细一看才发现,原来她整张脸,根本没有任何修饰,却已臻完美。
      她眼波流转,已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我只觉得一阵自惭形秽,在这样的美人面前,别说我根本没有化妆,就算描过眉画过眼,跟她一比顶多也就像个熊猫……
      “表哥?”
      大美人身后转出一名小美人,正是卫长公主,她的眼睛有意无意的落在我们相握的手上,然后灿然一笑,“这不是李家姐姐吗?怎么,你们已经这般熟络了?”
      我将手往回抽,但霍去病仍然不放开:“我和姝雅早已相识了。”
      他这话却像是对着那大美人说的。
      大美人也盯着他,轻声说:“去病,皇上对你寄以厚望,希望你的成就更胜过你舅舅,你都是知道的。我这个做姨母的,也都指望你替我争气了。”
      她的声音轻柔婉转,却让人听得心旌摇荡,我真想再听她多说几句,可惜她只说了这一句话,也不多看我一眼,就与我们插身而过。
      卫长公主也朝我甜甜的一笑,跟着其他人走了。
      我只觉得那大美人从我身边走过之际,传来淡淡幽香,环佩轻响,衣抉飘飘,真如神仙妃子,混不似个真人。
      “她是谁?真美!”我赞叹道。
      霍去病愣了一下,说:“她就是我姨母卫皇后,刚才她的话里不是说了吗?”
      “是吗?”我魂不守舍,这才想起她之前到底说了什么,“唉,从来没见过这么美的人,难怪能当皇后。去病,有这么美丽的一位阿姨,你真幸福。”
      霍去病却说:“或许吧。”
      他眉宇间多了一份沉郁,似乎见到这位漂亮阿姨,并不十分开心。但卫皇后刚才那句话,明明是在鼓励他,没有责备的意思啊。
      霍去病带我出了宫,来到一处平房。
      “这是哪里?”我好奇的看着,这里十分简朴,青砖白墙,与适才的未央宫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家。”霍去病淡淡的说。
      我吃了一惊,没想到他家里简陋如斯,他家不是皇后的亲戚吗?
      随即又想到,他带我回家是做什么呢?难道要见他父母——哎呀,这也太尴尬了……
      霍去病见了我脸上的尴尬,似乎猜到我的心思,解释说:“自我从军,我父母就搬去舅舅家住了,这里也荒废了。”
      我这才放下心来,但新的疑虑又生:既然是空房子,那带我来干什么呢。我疑惑的看着霍去病,霍去病低头抚摸着一张四角都磨损出缺口的方桌,说:
      “我十七岁以前,就住在这里……”
      我不明白他跟我说这个干什么,继续疑惑的看着他。
      “姝雅,你知道吗?我父亲以前只是个衙役,我母亲和舅舅以前都是平阳公主家的奴仆。”霍去病脸上现出一丝苦涩,“现在的冠军侯,以前只是奴婢群中生活的一个小子。你是不是听说过?”
      我没有听说过……但是,我有一点明白他的心思了:“那些日子都过去了,不是吗?为什么还要去想呢?”
      “我不能不想——那些日子,他人的白眼和辱骂,我都记得清清楚楚,所以我从小习武,就是为了像舅舅一样,谋一个光宗耀祖的机会!”霍去病说着,抿紧嘴唇,脸上显出刚毅的神情,放在桌上的手也握成了拳头。
      “去病,你和你舅舅,都已经成功了,现在没有人再敢瞧不起你们了。”我轻轻将手覆在他的拳背上。
      “可是这一切都像做梦——来得太突然,就像你,莫名其妙的出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离开。”霍去病松开拳头,握住我的手,“有时候,我会从夜里惊醒,然后就猜疑,一切是不是都是一场梦,战场、战功、你,都不是真的。”
      “傻瓜……”眼中不知何时又充盈着眼泪,我含泪强笑,“下次睡觉前把你的官服摆在床前,爬起来看看就知道啦。”
      “你还笑——”霍去病把我拉到怀中,看着我的脸,“知不知道你走了,我多……”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停下不说了,只是把我抱紧。
      以前在他怀抱中的时候,我总觉得他的手臂是那么坚强,他的胸膛是那么宽广,这个十八岁的男孩子已经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无所畏惧,令我也充满安全感。可是这一次,我终于体会到,他到底还是个刚刚长大的孩子,他在用他的手臂和身躯抵挡外界的种种压力和无常。
      我的眼泪洇湿他的衣襟,为我和他在此刻的无助。
      “姝雅,”霍去病深深的叹了口气,“你瘦了。”
      我鼻子一酸,抬头强笑道:“瘦一点不是很好吗?瘦一点好看。”
      霍去病微微一笑:“可是你再瘦也还是赶不上我姨母那么好看的。”
      虽然他很少跟我开玩笑,但是每次一开口,总能让我几乎一口气背过去。
      我恨恨的看着他:“是啊,我不是美女,这就是你要跟我说的话?谢谢,我早就知道了……”
      “你总是这样,一下子就生气了。也不管是不是曲解了我的话。”
      “我当然不会曲解,我自始至终都明白你——你有自己的理想,你有你要追求的东西,你就这样去做吧,哪怕用婚姻来维系,我没有关系。”我微笑着仰头,是啊,我本来就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我也给不了你任何幸福,去病,终结这一段插曲,对我们都没有坏处。
      “姝雅!”霍去病恨恨的看着我,“你还不明白吗?我是想要青云直上,我是想要成为人上之人,但是,你也是我想要的!”
      “你怎么要?人不能太贪心!”我苦笑,“不要以为我会跟别的女人一起伺候你。我也有我的自尊!”
      霍去病抓紧我的肩膀:“除了你我不会喜欢别的女人,你何必在意一个虚名呢?”
      我挣脱他的手,站得笔直的斜看着他:“对于你来说,那只是一个虚名,对于我来说,却是人格——你知不知道什么是人格?没有人格,我就不是张姝雅了,我会看不起自己,那么总有一天你也会看不起我!”
      “我不会!”
      “好吧,就算你不会,但是我会!”
      屋子里沉默了一会儿,他苦笑了一下,打破僵局,说:“你果然这么说……”
      “什么意思?”听他的口气,他已经猜到我的立场了。
      “你知不知道你很像一个人?”霍去病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像谁?”我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像一个我没见过,却时常惦念的人。”
      “嗯?”我好奇的竖起耳朵。
      “那就是我舅妈。”
      晕,舅妈?我一时间哭笑不得。
      “当年平阳公主透露出要嫁给舅舅的意思,舅舅十分为难,但是舅妈知道以后,只字片语也未留下,就……就离去了。”
      霍去病说得很平淡,我心头却仿佛烧了一把火,卫青,你算什么男人!如果你根本没有动心的意思,你妻子怎么会出走?
      “舅舅和公主成亲以后,对公主相敬如宾,但一直在寻访舅妈。”霍去病苦笑道,“前几日终于给他查出来,舅妈却已经去世了。”
      我撇撇嘴,鄙夷道:“我一向敬佩你舅舅卫大将军,没想到,他也会做这么卑鄙的事——用自己妻子的性命换来的荣华富贵,很荣耀吗?”
      霍去病叫道:“不要这样说我舅舅,他如果不同意娶公主,我姨母在宫中的日子就难捱了,我们全家都会像以前一样,只能为人奴役!你知道多少人的性命和前途系于他一身吗?”
      我怔怔的问:“你是在为你舅舅辩白,还是为你自己?”
      霍去病一愣,悲道:“姝雅,你……还是不相信我?我的确有愧于你。但是你这样说我舅舅……他终究是我舅舅,是一手提携我的人。”
      我凄然一笑:“好,我不怪你舅舅,只是,大概这就是你们家男人的命运,也是爱上你们的女人……的命运。”
      “为什么就是不肯让步?”霍去病难过的慢慢垂下头,“你们都是这样,看起来柔弱得很,可是狠下心来,好像铁石心肠。难道你不知道,以后的日子还长,这样意气用事,不嫌太轻率吗?”
      我侧过头,慢慢的说:“难道不是你们自己太软弱,太轻率吗?一个人,难道不应该靠自己的力量左右自己的命运吗?”
      霍去病怒道:“你说得这般轻松,只不过你从来没遇到这样的选择!我如何不想像你说的——‘左右自己的命运’?但是我家人呢?长辈对我有养育之恩,我怎么能忤逆?边关多战事,身为大汉男儿,我只要能有更多权力,带更多的兵马,就能更加为国效力,保护黎民!难道这也叫软弱?也叫轻率?”
      我沉默了一会儿,心中无限凄凉,去病的话,也没有说错。
      我们只是在错误的时间遇到了错误的人。
      去病,要是我是在现代遇见你,我一定鼓励你冲破家庭的枷锁。
      去病,要是你在古代遇到的不是来自现代的我,而是另一个女孩,她也许会愿意默默的做一个你风光的政治婚姻背后不为人知的妾侍。
      我们静静的站着,相距不过尺余,但之间仿佛已经隔了一道深深的鸿沟。
      “我该走了,去病。”我弯弯嘴角,“谢谢你带我来这里,让我知道你的苦衷。”
      “姝雅……”霍去病退了半步,眼中一度泛起温柔凄楚,但慢慢归于宁静,“我送你回李将军府上。”
      “不用了,我自己会走。”我的语调冷漠而倔强,忽然自己也觉得这句话很耳熟。
      好笑得很,我这样的一个情场败将,也配说革命女英雄的口头禅?
      “真的不用我送?”霍去病脸色平静而陌生得让我心疼。
      “何必呢,传出去,又会给冠军侯面上抹黑,如果人家知道你出身寒门,还结识我这样一个寒微女子。”我也尽力让自己脸上显得平静自如。
      我向外走,一步,两步……
      没有脚步声跟上来。
      我一咬牙,加快脚步向前走,就快到门口了,我竟又不由自主的想回头看一下。
      犹豫间,又把头转过来,“砰”的一声,直撞得眼冒金星,这还不算,鼻子撞到了,痛得我眼泪刷的一下充满眼眶。
      “真是个傻姑娘……”
      一个温柔的声音从头上传来,我一抬头,这张儒雅俊秀的脸庞,却不是他……
      “我不小心看见你们,不小心就跟来了。”这人摸摸我的头,好像我是那匹小红马乌亚那,“你真的记得怎么回家吗?”
      “皓!”我冷静的伪装彻底崩溃了,为他那句“回家”——我就着他的臂弯大声哭起来。
      曾几何时,他轻轻把我推向那个我以为会带我回家的人。
      “带我回家,皓,带我回家!”我又痛又气又悔恨,“我要回到爸爸……身边,我要回到现代,我……我要继续以前的生活。我再也不想……不想呆在这个……这个……汉朝!呜呜……”
      “莫哭莫哭,再哭就不漂亮了!”赫连皓拍了拍我的后背,不知道为什么,仍然感觉他把我当成小红马那样……但是他的手仿佛有股莫明的力量,让我一下子觉得好放松,只想睡觉……
      “赫连将军,送她回家,也用不着点她穴道吧?”
      “霍侯爷,你对她的关照已经够多的了,你觉得现在你还有权力来管她的事情吗?”
      仿佛有争吵的声音传来,但是奇怪的是,这些声音离我越来越远……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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