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十六章： 双 面[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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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次元的生活中总是不免会发生这样一些情景——
萌萌哒女孩子一不留神以各种匪夷所思的奇特理由在不同的形势下重重的摔到地上，而酷酷哒男孩子则正是突然将对方扑倒在地上的始作俑者，他们视线交错，心跳重叠，难免头晕目眩，任由静谧横亘在情绪中湮灭，岂料两人衣衫凌乱，额发缠接，唇稍相抵，神思不属手脚打结，笨手笨脚更是致使彼此难分难解，直到有人镇定下来才彻底控制局势，禁不住或局促或不安的亲近对方……不过也有可能是以女孩子啪啪啪将男孩子打得鼻青脸肿作为收场。
“啪啪啪。”
鬼咒堂夜纱伸出双手拍了拍常陆院馨的脸颊，示意他赶紧醒神，有鉴于她本人尚处于被对方压迫得只足够小幅度动作的情况，因此她出手时的力度恰好维持在可以使皮肤形成红晕然而却也不会显得太过严重的程度。
“真纯情啊……通常在发生这种意外以后，就该开始是恋爱的季节了呢。”
黑发少女捧住对方的脸，就像是在衬托着一朵花，她仔细的端详着茶发少年不停变换的神情，饶有兴致的继续说道：“Lucky，First kiss with mia．”
常陆院馨：∑(////▼;#ノ）ノ
茶发少年迅速地从地上跳了起来，站起身的同时还不忘果断的与对方拉开了一段距离，直至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现下的激烈反应或许是正中了对方的圈套，不由得顿时停住了脚步，而后更是以极其恶劣的态度顺势反讽道：“想要和我交往的话，不如做些更有趣点的告白吧？”
鬼咒堂夜纱：╮("￣▽￣)╭
闻言，黑发少女格外淡然的举起双手，在自己的脸颊上轻轻拍打了两三下。
她的肢体动作就像是最羞怯的少女，受人亲吻后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脸，欲语还休的故作掩饰，然而她的神情却如是一口古井，目光平静而冷清，至始至终都从未让对方脱离于自己的视线。
“真纯情啊。”
她意有所指的重复着，甚至仍然坐在地上，如同一只狩猎时匍匐蓄势的猫。
「看起来越是温柔的猫，抓起老鼠来就越是残忍。」
简直是空前绝后的恶劣，果然是故意把他当老鼠耍吗？茶发少年不悦的勾了勾嘴角，忽而联想起对方先前有恃无恐的暧昧做为，心下更是憋闷，“刚才不是还说马上就要进入恋爱的季节吗？现在就已经准备幻想第二次亲吻了？比起正常的人类，你倒是更像恰好处于交·配·季的母猫——”
“喂喂，可不要在我面前恼羞成怒啊？”
黑发少女半眯着眼睛打断了对方的毒舌，“母猫这个词语是可以随便乱用的吗？这可真是一下子令人完全纯情不起来啊，莫非你就那么热衷于想要听我对你说……nya？”
＃卧槽，可耻的硬了。＃
他仿佛感觉有一层厚厚的弹幕即将从滚动屏显示器里脱颖而出，进而霸占整个屏幕。
茶发少年黑线不已的察觉到无论自己再如何掉节操也绝无可能战胜对方根本没下限这个事实。
“适可而止吧。”
他近乎是长吁着说道，“我差不多感到厌倦了。”
随着越渐轻飘婉转的尾音结束在少年脸上的，是整日停滞在嘴角处略微上扬的弧度。
少年平时总是在笑，因此即使当他不笑时，也依然自带着一股嬉笑谐谑的态度，只是那态度更像是代表着一种趋向于恶意和冷淡的嘲讽，尽管无论如何都仅仅是由于小孩子反复无常的脾气在作祟，但偏偏就像是粹取了这世上最纯粹的毒，让人不由得心生寒意。
“赞同。”
黑发少女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裤脚，“虽然不想与你抱有类似的看法，不过我这边也已经烦躁得快要突破临界线了——”
少女温润的眸子里迷漾着若有还无的光，碧水连青，如同世上被追捧得价值连城的翡翠。
他看着她缓步走向他，然后越过他，在与他擦肩而过的瞬息似笑非笑的瞥向他，又阐述着与他不尽相同的情绪和想法，致使他不由自主的转身跟上她，接着追上她，在与她齐头并进的同时郑重其事的打量她，又与她不谋而合的相继嗤笑着对方。
“那你们倒是少来挑衅我们啊。”
“那你们倒是别来招惹我们啊。”
他们在不着痕迹的情况下渐渐撤离于摄像头的拍摄范围之内，带着势均力敌的气势与及争锋相对的气场，一往无前的疾步迈向藤冈春绯和凤镜夜现在所处的位置，整个交接对持的过程流畅而自然，完全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与怀疑，甚至就连另一对常陆院和鬼咒堂组合都暂时遭到了选择性屏蔽。
“你们怎么……”
藤冈春绯有点意外于这样的两人竟然会争执到彻底遗忘了自己另一半同胞亲人的地步。
“哟，春绯。”
“哟，春绯。”
黑发少女与茶发少年不约而同的抬起手，极有默契的冲着藤冈春绯打招呼，全然没有了片刻前互相冷脸以对、恨不得毒死对方的僵持模样，态度轻松的就像是正在结伴郊游准备寻找UFO的小学生。
「这两个家伙！」
藤冈春绯突然有点同情即将要成为所有人瞩目焦点的另一对常陆院和鬼咒堂组合。
“绝对，”凤镜夜干脆的指出。“是故意的吧。”
「问题是我完全没看出来他们是从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打算。」
藤冈春绯一边叹气一边同意，这件事显然也在她的预料之中，“你们两个……即使刚才说的话全部都是你们自己真实的感想，最终还是为了掩饰和逃避那个尴尬的局面才和对方说了实话是吧？”
“我这边是Bingo。”
黑发少女环起双臂颔首肯定。
“我事先声明，”茶发少年满不在意的发出哼笑，“虽然前面说的都是实话，但是这种程度的实话是需要有目的才能说出口的吗？”
“原来如此，我受教了。”
黑发少女侧首向对方投以微笑，而茶发少年也恰在此时做出了与她相似的行径。
“你们真是超讨厌的。”
“你们真是超碍眼的。”
救命！这根本就是猫狗大战还正在进行中的修罗场！
藤冈饲养员头疼不已的放弃了劝架，不过在真正放弃前她还是尽其所能的抢救了一下，“你们就不能试试和平相处？双胞胎与双胞胎不是也挺有默契的吗？”
“那压根谈不上是默契，只是出于相同的目的才勉为其难达成了共识。”
两人不以为意的分别回应着藤冈春绯，在发现彼此的想法又不禁再度重合了以后，难免略有些嫌弃的相互睨了对方一眼。
「事到如今还在嘴硬什么？」
藤冈春绯神情麻木的在心中吐槽，彻底放弃了这两个自以为是的笨蛋，视线偏移时恰好转向了另一对常陆院和鬼咒堂组合所在的位置，正巧目睹到鬼咒堂修萝咬上常陆院馨嘴唇的经过。
“啊……”
她诧异的叫出了声。
由于两组双生子摔倒的时间点不同，虽然至多仅有三十秒左右的时间差，但是两边的后续性发展却可以说是截然不同——
『我们是不同的个体。』
『这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黑发少女猛地转过头，结果却发现了一幕令她极其震惊的事。她下意识的握紧手指，翡翠般的眸子霎时沉郁下来，隐约泛漾着接近于墨翠的死黑。
「虽然仅仅是发生在一瞬间的事……」
「但是……那个时候——」
茶发少年面上的神情在须臾间呈现出了一种难以形容的复杂，他敏锐的意识到了刚才发生在鬼咒堂修萝与常陆院光之间的不同，是几乎能称得上『特别』的『不同』。
「他们是在用看待个体的目光正视对方本身。」
少年与少女情不自禁的面面相觎，就像是忽然缺失了另一半翅膀的比翼鸟，近乎是惊慌而可怜的在地面上胡乱的扑哧着唯独属于自己的那一□□翼，盲目且习惯性的想要从自己身边寻找到世上最亲密的同伴，然而——
『我们是共同的存在。』
『这又是另外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然而当他们注意到彼此时，也同样注意到了另外一件事。那是一种非常微妙的体会，也是一种相当不妙的预感。尽管他们所能设想到的事情是同样的，所能产生的感想和情绪都是极尽相同的，但于此同时，也正是在那样一个共同的瞬间，他们对于彼此的敌视甚至因此而飙升至有史以来的最高点。
『这个世界只分为“我们”及“我们之外”两部分。』
『不是我的那个人就是你，不是你的那个人就是我。』
他们从未感受过如此激烈的矛盾与冲突，理解与敌视同时存在，有趣与厌烦共同滋长，他们天然就能够了解彼此，因为他们具备任何一对双胞胎都应该具备的特点，他们天然就仇恨彼此，因为他们拥有任何一对双胞胎都应该拥有的共性——
而如同对方那样的存在，对于他们各自来说，天然就象征着一种招惹与挑衅。
“要去阻止吗？你很想吧？”
黑发少女缓缓地松开了手指，转而轻轻的揉捏它们。她若有所思的盯着鬼咒堂修萝与常陆院光，霍然地冲着自己身畔的茶发少年发问。
“光还差得远呢，那家伙完全没有自觉。”
茶发少年不为所动的挠了挠自己的发尾，冷笑着回应道：“与其说我，实际上更想阻止他们的人是你吧？至少你的那位或多或少也应该有察觉到不同……而且比起我们，你们对彼此的占有欲才是真的强到恐怖，即使是变态百合也不遑多让。”
“……我常常会感到无聊。”
黑发少女忽然意义不详的说道，“而当我觉得无聊的时候，我就会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因为反正也很无聊，那么便不如来思考一些让我感到更很无聊的事吧，说不定它们也会因为我而逐渐变得有趣起来……举个例子，就譬如说是：砰！常陆院双子平日里的最爱——光与馨百玩不厌的幼稚游戏，明明就坦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却偏偏从来不会有人去触及的要害……”
『猜猜光是谁。』
她的目光冷静而沉凝，犹如一潭清澈见底的死水，然而她的言词却极为锋利，即便她的声音仍然悦耳轻缓，似是蕴含脉脉温情。
“这样的游戏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你们的亲人能够区别你们吗？”
黑发少女慢慢地展开了唇上的痕迹，一点被磕破的猩红，以及星星点点，带着狰狞戾气的笑意。
“为什么它会是猜猜谁是光？为什么它不是猜猜我是谁？”
她想啊想啊，因此蓦然感到有趣，因为那不是非常狡猾的事情吗？总是让别人猜测着谁是光谁是馨的他们，其实绝对不接受他人随便猜测出来的结果。不管是猜中还是猜错，哪边都称不上是完全正确的答案。
“想要被人分辨出来吧？不想被人分辨出来吗？”
希望有人能够理解你们吧？但是一般人是没办法理解的吧？
“是谁都无所谓吧？但是真的会有吗？”
不可能会有人能接受性格如此扭曲的你们吧？可以分辨出你们的人一定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吧？
“但是，如果真的会有的话——”
黑发少女道出的每个句子都充满了意味深长，分明是点到即止的反问，却每每都触之即伤，就像是天生便身负剧毒的植物，层层叠叠的收紧花枝，放任猎物在痛苦的窒息中挣扎。
“那个人……无论是谁都好啊……”
她的嗓音越来越轻，就连词义中都渗透出可怕的笑意，一点也不在乎自己是否会将人格中极致扭曲的部分暴露于人前，就连藤冈春绯和凤镜夜此时可能会有的想法和反应都已经全无顾忌。
“现在恼羞成怒的人到底是谁啊？”
茶发少年略微眯起眼，终于将放在鬼咒堂修萝和常陆院光身上的目光收了回来，他施舍似的望了她一息，精致的面容上同时浮现出寒烈和戾意，“继续说下去，我杀了你喔。”
想必这两个人在那个瞬间就已经有所察觉了吧？
那两个家伙，谁都没有更多一步，谁也没有更少一步，他们恰到好处的切中了对方的死穴，却与自己这方存在着决定性的不同，简直就像是在用相互拉仇恨的方式不停地在彼此身上刷好感……无论从哪种角度来说都不过是时常感情用事的傻瓜而已，可是却是在以再单纯、纯粹不过的眼光堂堂正正的认真看待对方，在将对方视作是双胞胎中一个独立个体的同时，也毫无自觉的是在用个体的身份、态度而与对方进行交流或接触。
……说不定。
本来是属于对方的另一半，在将来，会夺走属于自己的另一半。
“真蠢材。”
黑发少女倏地叹息道，也不知道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对方，又或者是在说另外两个一边朝着他们这里跑过来，一边质询着他们究竟是从何时起藏身于幕后的傻瓜双人组。
“是笨蛋吧？”
茶发少年看着如今已然全无异状而且正朝着他扑来的同胞兄弟，几乎是与黑发少女同时舒缓得放松了先前稍嫌无措的心情。
——看起来是没有发现啊。
凤镜夜抱着手臂默不作声地倚立于滚动屏显示器的脚架上。
不，或许是由于都有所感觉才因此达成共识了也不一定。
毕竟这边与那边还是有点不一样。
他勾起一抹笑，略有深意的注视着整个闹作一团又与自己同胞牢牢黏在一起的鬼咒堂与常陆院，忽然有点期待于他们往后的发展。
「总觉得……」
藤冈春绯毫无恶意的说道：“夜纱和馨，现在这会儿是在用做为双胞胎之一的身份与态度来看待彼此吗？明明刚才还在为了避开劣势而刻意忽略了能够和修萝、光他们合伙的机会。”
“嗳？”傻瓜双人组讶异的发出单音。
鬼咒堂修萝正拢在夜纱脖子上的双臂突然收紧。于此同一时间，常陆院光也默默地搂紧了常陆院馨的肩膀。
“啊，马上就被春绯揭破了。”黑发少女和茶发少年面无表情且毫无悔意的感叹道。
“真是的，好歹反省下吧，你们刚才吓到我了。”
藤冈春绯无奈的轻哼了声，直接握紧拳头依次敲了四个人的脑门。
……
想必这两个人在那个瞬间也应该有所感觉了吧。
因此才会达成共识也不一定。
……
在他们的同胞相互正视彼此时忽然显露出来的另一面，有关于双生子们的要害与破绽——
……
『猜中我，看着我。』
至少能够因为一直在看着我而区别出我们。
……
『看着我，猜中我。』
请打破那面镜子吧，真真正正的看着我们。
……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十六章： 双 面[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