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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好自为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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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天朝版图中南方发展比之北方较为慢了一步,内陆又比之沿海不足,是以南方大都生活节奏舒缓,二三线城市普遍分布在南方,说大不大,可能转个路口就能遇到曾经同学,说小也不小,一不小心迷路的人不在少数。
而看似繁华的省会内,也有存在少说十年以上的老房子,树藤围绕墙根攀附向上,铁质防盗窗内小小平台放着几株盆栽,从喧闹街道走过那道红色生锈铁栅栏,仿佛一瞬世界静谧。
这就是柳书言租房所在地,城中村,外表或许有些破旧,却能在让人踏进这儿就能平和淡定,这或许就是老房子的魅力所在。
起码,她自己是很喜欢的。
距离那日已经过去五天,实际上,书言是在昨天才回到家中,电视时间与手机开机后更新的时间明确显示,从进入墓中到出墓,他们一共在里面待了三天,并在第四天早上才真正出来。
时间有异常,加上临走前她回头所看到的,已经可以确定那地方有问题,只是她还不能再回去冒险,那功法…她连理解都有问题,能看懂文字已经是传承带来的好处,弄懂其中意思就要靠她自己了,好在那气流是在体内自主运转的,于她有益无害,在没弄清楚前不用担心。
摆在眼前的问题是,柳书言看着镜子中变化比较大的自己,明眸皓齿不为过,本是寻常的睡凤眼中碎光清浅,发质都变好了,回来这两天每次照镜子都能发现有所不同,那灵潭余力还在体内源源不断,就连邻居都惊诧,何况那些熟人。
明天的开学怎么办?
没错,最大的问题是开学如何解释她的变化,总不能说一个暑假保养太好,只可惜,发呆将近半小时的书言依旧没有头绪,只好化作一声沉沉叹息,随机应变就是。
摸了摸被她找根细绳串起当作项链的木戒,有些凉,学校不许佩戴饰品,只能如此。
随手拒接从刚刚开始就响个不停的手机,五指嵌入发丝顺了一把,依旧利落牛仔衣裤,当然长度在现在的她身上硬是穿出了七分感,小挎包装满常用品,就此出门。
从昨天开机过后手机差点被打爆,粗略翻看,大多是同学问她暑假作业能不能借去‘参考’,也有常联系的社团成员,猜测应该是找她要那天拍的照片,时间拖得略久,苏佛有两三通,不以为意,唯独在看到父母分别都有一通时才略有松动,随即闭屏睡觉。
今天,就是去解决这些事的,照片刚醒来就发了过去,酬金没过多久出现在支付宝里,她需要去见见苏佛,见见父母,剪个短发,买一两套合身的衣服。
没有选择楼下自己的电动车,她没有驾驶证,没什么急事就不动它,被交警抓到就不好了,短发则是她这五年来的固定发型,在小区门口的理发店剪回堪堪盖住后颈的短发,鬓边碎发恰好过耳,斜刘海,镜中人少了以往每次的呆蠢,多了一点柔和路线的帅气。
果然,只要有颜值,长发短发什么的根本没差,毕竟这是个看脸的世界,作为一个女生,她很满意。
与苏佛约好见面的地方是一个麦当劳店里,一个她不是很想见但不得不在开学前见一次的,大男孩。
谁又没有个不堪回首的往事,用这个词可能有点夸张,尽管书言不认为苏佛有什么不可提起的,但她依旧不想过多接触,也许是心里还有一些小情绪在抵触。
坐在店里最接近空调的座位,要了一杯冰可乐后就没点东西,衣袖习惯性挽到手肘处,随意将视线瞥到窗外,午后晴日正好,形形色色的人们匆匆而过,年轻情侣甜蜜牵手逛街,男孩无奈带点宠溺的苦笑将女孩任性撒娇全部承受,瞧,和两年前的她与苏佛多么相似。
没错,苏佛是她前任,放暑假的前一天才分手的两年前任,主动提出分手的是书言,理由很简单:高三了,该认真学习,不能早恋。
“书…书言?”正当掐断回忆,身前桌面投下一片阴影,附带那温润好听的熟悉嗓音,带着不确定语调疑问,书言抬眼看去,少年清朗如月不改当年。
身高腿长男神预备役,苏佛,理科中所谓概率极低的学霸帅哥,眉清目秀不近视,烟酒不沾无绯闻,就是这么一个几乎零缺点的人,被书言甩了。
“你瘦了。”看着看着,书言回神眨眼来了这么一句,让人入座,知道他不喜欢汽水饮料,就给他点了一杯橙汁。
苏佛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交往好好的女朋友会突然提分手,这个比任何理科题目都难的问题让他思考了整整一个暑假,而在假期里,书言这个人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从他生活中消失得十分彻底,搬家后除去偶尔的电话便再无联系,面都没见过。
昨天本只是想着快要开学打个电话试试,未曾想到的是今日便被叫出门见面,苏佛心里有点小雀跃,莫名的,雀跃。
直到他在门口一眼看到那正发呆的少女,一个月不见的蜕变让这喜悦中似乎夹杂了一点期待,会是期待什么,他自己也不清楚。
直奔主题。“苏佛,朋友比情侣更长久,否则……”书言邀他出来当然不会叙旧情,说话并不疏离可也不算亲昵,平淡一句话出口后叹了一口气,补上后面句子时带上了坚定意味,“大路朝天,各不相干。”
她不想再与苏佛交流时还得去故意忽视对方话里的暗示,也不想再每次对话他都有种走地雷区的感觉,她有那么可怕?到最后看见他的信息都开始挑着回复,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给他任何希望。——一个奉行及时享乐的人,又怎会在同一个地方停留太久。
空调运转的声音不大不小,身后好像有个偷懒的店员正在挨训,其他客人小声交谈时不时传来笑声几许,窗外,树静风止,就连行人都少了很多,苏佛茫然无措仍坐原地,对面早已空无一人。
柳书言的父母两人都是教育行业,可以说是出生在一个书香人家,很小很小的时候,嗅觉所感知就被墨香占领,也因此,身上书卷气较浓。
但,父母二人在她尚在幼龄时就貌合神离,只因一个书言存在才迟迟没有离婚,也没有家暴吵架大闹,知识人用的都是冷暴力,只有在唯一的女儿面前才会温和许多,直到书言进了初中,十二岁那年,分居离婚,而她也是在那年维持短发到今日。
书言第一个去见的是柳父,从普通教师兢兢业业在天命年前成为教授级人物,省大管理阶层,身子微微发福,白发稀松却不谢顶,皱纹不多,也许是常年板着脸的缘故。
独居,养有一大型犬,书言看到他的时候,他正在院前打理花坛,居家服手上拿着大剪子修理枝叶,气质内敛沉淀如茶中罗汉沉香,醇厚蕴雅,丝毫没有学生口中铁面形象。
深呼吸调整了一下状态,书言把凑上来亲近的犬打发了去,步子沉稳定心来到柳父身后几米处,略低头,“父亲。”自打父母离婚后一个都不愿抚养而是送到寄宿学校后,再见面,书言已经喊不出爸妈二字,五年来的所有费用,包括她一人租房,都是由他二人负责,十七岁,是最后一年。
“来了。”柳父听闻动静亦是不曾转身,仿佛那些花草比她女儿更为重要一般。
目光微闪,近些年随着她长大,态度越来越冷淡了啊。“是,父亲昨日联系,可有要紧事?”
“快毕业了吧,填报志愿你就写省大。”
“这…”
“怎么,有难度?”
省大,Y省最好的一所大学,211工程全国名列前茅的院校,要进去,听说只能通过成绩。
书言的犹豫不决也许超出柳父预料,便是让他回头瞥了一眼,意味不明,“闺女长大了。”
“知道了,女儿,尽力。”不过几秒,书言应了下来,垂首面容却是紧咬下唇不再出声,五年来从未拒绝过父母的任何要求的她,这次,就当作最后一次。
“今年的生活费已经打到你卡上。”“好。”
没有在柳父这里多留,出大门的一刹那书言浑身一松,舒了口气,这是下意识的动作,无关其它。
就算这样,和柳父比起来,她更不想面对的人却是母亲,那个在离婚后辞去教师岗位的女人,转而用两年时间在医师界有了自己一席之地的…精神科主任医师,书言也是在百度上才知道,母亲学生时代主要研究方向是心理学。
心理学,精神科……呵呵。
到最后,顶着烈日在医院门口的书言没能见到那位自带气场的女人,她很忙,只给了书言一个短信,“钱已到,好自为之。”书言没回,沉默盯着屏幕直到它自动息屏,她还是早点回家准备晚饭吧。
这就是柳书言的家庭。
“柳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