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甜味（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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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甜味草莓提拉——猫先生厨房的另一种用法
想要猫先生按时开门，简直天方夜谭。老虎第一天上班在外面等了二十分钟，第二天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确定猫先生又睡过头后，老虎拍打起蛋糕坊的大门。如果每天都要上演这么一出，老虎相信过不了多久，他将会成为一位合格的爵士鼓鼓手。
“别拍了，吵死了。”猫先生睡眼朦胧，趴在二楼的窗台上没好气地叫道，“你自己不会开门吗？”
老虎伸长脖子说：“我没有钥匙。”
“等着。”
猫先生丢下两个字，消失在视线范围内。紧接着，老虎就被钥匙砸中了脑袋。
“哎哟，好痛！”老虎抱住脑袋，捡起地上的钥匙，猫先生早没了踪影。
太可恶了！老虎暗搓搓地幻想要报复一番，趁猫先生熟睡的时候，把他这样再那样，让他抱着脑袋缩在床上求自己不要再打他。脑袋里浮现出一幕幕美好的画面，突然间，寒光一闪，猫先生的爪子自面前一闪而过，几道抓痕出现在脸上。
“不要啊！”老虎捂着脸往后退几步，一头撞在墙上，才回过神——原来只是幻觉。
眼前是凌乱的蛋糕坊一楼，桌子乱乱地摆放，桌面上堆放着没有收走的蛋糕残羹和喝了一半的饮料，地面上依稀可见各种鞋印和用过的面纸。
在他下班后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猫先生把一楼借给别人开派对了吗？
带着疑惑，老虎卖力地把一楼收拾干净，中间还卖掉两块蛋糕，美滋滋地想这两天的午饭有着落了。
直到午饭时间，猫先生才起床，一边给自己做午饭，一边从冰箱里取出饭盒递给老虎。
“这是什么？”
猫先生的起床气，无时无刻地存在着：“看过不就知道了，这种蠢问题，以后不要问我。”
受气包老虎缩了缩脖子，在看到满满一盒蛋糕边角料后，又露出幸福的笑容。
猫先生嗤了一声，说：“不要对着垃圾露出那种白痴的表情。”
“猫先生，昨晚发生什么了，蛋糕坊里怎么那么脏？”
猫先生把片好的三文鱼放在盘子里，漫不经心地调酱油跟芥末：“有客人当然会脏。”
看样子没有把场地租给别人，老虎继而问道：“客人？不是五点多就关门了吗？”
“你以为谁都像你那样好命吗？”猫先生鄙视地斜了老虎一眼，“五点多你下了白天班，夜班我上，晚上逛街的人多，生意最好。”
“那不是比白天要忙？”
猫先生点点头，用筷子蘸着酱料舔了一口，觉得味道不够辣，又挤了一些绿色的芥末进去。
老虎立刻自告奋勇：“不如我上晚班，你上白天吧。”
“你觉得早上我起得来？”
猫先生是猫，是只夜猫子，让猫晚上睡觉，白天早起，实在太残忍了。老虎思考片刻后说：“不如早上和晚上我上，下午你上。”
猫先生没有直接拒绝，声音微妙地有了起伏：“下午一共没几个小时，你都想折腾在路上吗？”
难道是怕我下午上班迟到？
老虎忙拍着胸脯保证道：“我跑步很快的，来回用不了多久。”
猫先生的眉毛一点点蹙起，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用一种很诡异的表情盯着老虎看，看得老虎浑身不自在。就在老虎想要张口问他发生什么的时候，猫先生蹙起的眉毛又恢复原样，神情也变得漫不经心起来：“随便你好了。”
提心吊胆的老虎松了一口气，趁猫先生转身的机会，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猫先生在冰箱前，翻翻找找好一阵子才回来，手里又多了一些三文鱼。
咦？刚才那些不够吃吗？原来猫先生的胃口这么大呀。
老虎偷偷地在心里嘀咕，面上挂满了笑容：“就这么说定了哦，晚上下班的话，我可以打扫完了再回去，这样早上会轻松很多。”
猫先生没有接话，片了几片三文鱼在自己碗里。他动作利落，下刀狠准快。
老虎看得目瞪口呆，薄切刀被猫先生使得出神入化，每一片三文鱼的厚度几乎一模一样，这种刀功就算让自己练上十年都学不会，不由对猫先生的敬仰又增添了不少。
“猫先生，你好厉害啊。”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老虎好像看到猫先生绷着的嘴角微微向两边上翘了一些。
难道猫先生笑了？
老虎揉着眼睛凑过去，打算一探究竟。没想到猫先生竟然把新片好的三文鱼，放在自己的盒子里。
老虎惊恐地拿着饭盒往后退了退：“猫先生，你是不是放错地方了？”只能用猫先生眼里的垃圾——边角料，来填饱肚子的老虎，可不认为自己有资格吃到猫先生做的美味佳肴。
“蠢死了！”猫先生大叫一声，一把抓过他的饭盒，把三文鱼放进去，“食物都塞不住你的嘴巴吗？”
这一次老虎看的真切，那绷紧的嘴角分明是向下弯的，笑容什么的必然是自己的幻觉。
我就说嘛，猫先生怎么会对人笑，原来是嫌弃我太吵。
为了不让猫先生更加生气，老虎三下五除二地将三文鱼丢进嘴里，卖力地大快朵颐。
美味的食物就这样被狼吞虎咽下肚，既没有蘸自己调好的酱料，也没有慢慢在口中品味。
猫先生藏在桌面下的爪子慢慢握紧。
吃完所有食物的老虎，献宝似的把空碗递过去：“看，我都吃完了，我吃得快吧。”头上的耳朵扑簌了两下，一副小朋友做了好事求夸奖的模样。
这句话、这副表情无异于火上浇油，猫先生再也忍不住了，一击猫式左勾拳狠狠地打在老虎的肚子上——太可恶了！亏得他偶尔大发善心一回，竟被人误解，实在太、可、恶、了！
“唔……”老虎疼得弯下腰，抱着肚子面露苦色，“为什么揍我？”
“看你不顺眼！”猫先生冷哼起来，把空碗往老虎面前一推，跳下椅子，冷淡地哼哼了几声，下令道，“把碗洗干净了，要是被我看到一点点脏，我就拔光你所有的胡子！”
老虎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含糊不清的声音从指缝里跑出来：“我一定会洗干净的，不要拔我的胡子。”
看到老虎吃瘪，猫先生的坏心情总算变好了一点点，翘起尾巴去前面看店了。
老虎看着他消失在墙角的背影，内心默默流泪，他的眼睛是有多瞎啊，竟然会认为性格古怪，脾气阴晴不定的猫先生会对自己笑，看样子他要去眼科挂个专家门诊了。
为了让猫先生少对自己发火，把碗洗干净后，老虎又十分自觉地把厨房打扫得一尘不染。
外面隐约传来对话声，有客人上门了。
虽然只是一个没有工钱的打工仔，完全不需要在意蛋糕坊的生意如何，可才工作第二天的老虎就有种把蛋糕坊当成自己第二个家的错觉，似乎这个店也有他的份，店里的生意好坏，都与自己息息相关。
正在为店里的好生意而感到骄傲，外面的声音却越来越大。
这不是在买蛋糕，而是吵架！
老虎意识到这一点，丢了抹布快速赶到前面，店里已经吵得不可开交。
猫先生耳朵尖尖地竖起，上面的每一个根毛也都立着，他这是炸毛了！
“我已经重复很多遍了，那款蛋糕不做了！不做了！”
必须让猫先生冷静下来，否则他八成会跳出去跟客人扭打成一团。虽然揉头能让猫先生平静，但老虎可不认为当着外人的面，猫先生会享受被抚摸头部的快感。
视线一点点下滑，落在猫先生的臀部上，老虎想起之前的警告，抱着死就死了的决心，从背脊下面，顺着臀部跟尾巴相连的地方轻轻地抚摸。他的动作很轻柔，掌心从尾巴骨的地方滑到尾巴根上，带有安抚性质地轻拍，继而又是一阵抚摸。
偷偷在柜台后面进行这一切的时候，充满歉意地对客人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店长今天心情不太好，对你们发火，我感到很抱歉，请问有什么能够帮到你们的吗？”
猫先生用杀死人的眼光，给了老虎一记眼刀，同时，尾巴像小鞭子一样，抽打老虎放肆的手。
老虎忍着痛，继续安抚他。
猫先生说：“你道什么歉，根本就不是我的错！都是他们无理取……唔……”
管不了那么多了，再让猫先生说下去，对面的两位客人，虽说女客人极力拉住男客人，可保不准男客人挣脱她，冲进来揍人了。老虎一把捂住猫先生的嘴巴，迭声道歉：“实在对不起，对不起啊！”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加上有女客人在一旁劝说，男客人也渐渐冷静下来：“看在你道歉的分儿上，暂且就算了。”
这话未免太臭屁了吧，猫先生发出“哧哧”的声音，身体做出要反击的姿势，老虎一秒都不敢松开手，笑意盈盈地说：“请问有什么可以为您服务的？”
“我们想买一种蛋糕，很久以前在这家店买过，可是他说现在不卖了。”男客人对猫先生指了指。
“其他口味的也好吃，两位可以尝试别的口味。”
女客人摇着头说：“不一样的，草莓提拉是当年他跟我表白时，送给我的。而我们就要分手了，在分手前，我想再尝一尝当年的味道，回味当时的美好。其实之前我们来过一次，店长也说过不再做了，我们去过很多家，吃过不同的草莓提拉，可没有一种，是当年的味道。明天早上我就要坐第一班车离开这座城市，从哪里开始，就从哪里结束，我真的很想再吃一次这里的草莓提拉。”
说到最后，女客人哽咽起来，男客人揽住她的肩膀，柔声安慰她：“别哭，也许这些都是命中注定的，所以……所以……”
老虎见男客人好像也快哭了，两人看上去感情很好的样子，根本不像是一对即将分手的情侣。老好人的性格让老虎不假思索地说：“真想吃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
两位客人异口同声地问：“什么办法？”
突然被四目注视，老虎吓了一跳：“蛋糕虽然不再做了，可是做蛋糕的人还在呀，可以让猫先生为你们俩再做一次。”
“真的吗？太好了！谢谢你！”男客人感动地不停道谢，女客人也充满感激地望着老虎。
“喂，你们有没有搞错！”事情完全朝着预料外发展，猫先生撇下老虎的手咆哮道，“你不要随便帮我乱答应！还有，明明做蛋糕的人是我，为什么你们要跟这个什么都不会的笨蛋老虎道谢！”
“猫先生，就帮他们一回吧。”老虎拜托着猫先生，两位客人也用祈求的眼神看着猫先生。
猫先生头一扭：“不要！”
男客人赶紧说：“对不起，刚才是我脾气太差，对您发火我很抱歉！草莓提拉对我俩而言太重要了，请您满足我们这次的愿望吧，无论多少钱一块，我都愿意支付！”
“不是钱的问题。”猫先生不想承认，男客人的道歉，其实让他小小的暗爽一下，“店里根本没有做草莓提拉的材料。”
老虎说：“可以去买！”
猫先生又说：“要买很多材料，我一个人拿不下。”
老虎自告奋勇：“我帮你拿。”
“我们都走了，店怎么办？”
女客人说：“没关系，我们可以等到店关门以后再吃。”
“蛋糕坊要开到晚上，材料店早就关门了。”猫先生摆出各种借口，摆明了不想帮忙。
没想到蠢头蠢脑的老虎听不出来就算了，竟然还向两位客人询问，问他们是否可以帮忙照看一下店。
猫先生抗议道：“他们又不会卖蛋糕！”
老虎忙说：“很简单的，知道价格就可以啦，你看我上班没两天，也很熟悉。”
“你到底站在哪一边？”猫先生当着外人的面斥责起来，压根不顾这种站边边的幼稚行为。
“我当然是站在你这边的了。”与猫先生说了几句话后，老虎感到一阵轻松，神经松懈下来，没注意就在猫先生的脑袋上揉了两把，揉得猫先生摇头晃来起来，“助人为快乐之本，我这么说是想让你开心快乐。”
或许是老虎揉得猫先生很爽，又或许是让“快乐”的言辞勾引了猫先生。不论哪一种，猫先生反正是动摇了：“下午两点以后，生意会少一些，你们帮忙看店，我和阿虎去买材料。”
“太感谢你了！”
“别急着感谢，我还没说完。”猫先生对两位客人说，“蛋糕我是不会做的，但是可以告诉你们怎么做，至于能不能做得出来，就要看你们的本事了。”
这已经是猫先生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两位客人思考了一会儿，便点头答应。
猫先生闷不吭声了半天，索性好人做到底，把前面的计划也给推翻了，手一挥，皱着眉头说：“算了算了，店也不用你们看，这是阿虎的工作。所以，想要自己做蛋糕，晚上九点，店关门之后，厨房才能借给你们。”
女客人感激地说：“没关系，只要在明天上车之前吃到，我就心满意足了。”
“嗯，那就这样吧。”猫先生风轻云淡地点点头，“阿虎，送客！”
两位客人一离开，猫先生就原形毕露，揪着老虎的耳朵阴森森地质问：“你吃了熊心豹子胆吗？竟然敢跟我顶嘴？”
“我没有啊！”老虎没反应过来，就被猫先生揪得痛出两滴眼泪，一边嗷嗷叫，一边歪着头，以减轻自己的痛楚。明明他自己就有一颗更厉害的老虎胆，怎么就落得这么一个落魄模样。
猫先生甩开手：“我警告你，不许有下一次了！”
“绝对不会有！”老虎揉着耳朵保证，没想到猫先生会轻而易举地放过自己。
猫先生越想越不开心，他这只喵非常的自私，只要是他的东西，都不喜欢与人共享。一想到晚上自己的厨房将要供外人使用，就咬牙切齿起来：“那两个讨厌的东西，看上去就笨手笨脚的，一定会把我的厨房弄得一团糟。”
“不用担心，我会打扫干净的！”
盯着老虎讨好而又谄媚的笑容，猫先生留下一声意味不明的哼气声，转身去厨房做蛋糕了。
老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虽然猫先生很容易生气，好在容易安抚，看样子，他也不是很难相处。
凶暴的猫先生与懦弱的老虎一前一后，一里一外，在店里忙活到下午。
从店门口路过的人越来越少，大家纷纷赶去上班。
猫先生端着新做出来的蛋糕，让老虎放进透明橱窗冷柜里，脱下白色的工作服丢在柜台上：“准备一下，马上去买材料。”
白色的工作服一如工作前那般一尘不染，侧面展示了猫先生高超的烘焙技艺。
老虎朗声道：“遵命！”一边加快手上的动作。
忙完一切，猫先生已经坐在电动小摩托车上，在外面等老虎了。
“上车。”
老虎看着后面并不宽敞的位置说：“我坐后面？”
猫先生戴着头盔，说话的声音并不太清晰：“你想坐前面也可以。”
老虎立刻摇头，乖乖地坐在后面。窄小的空间，使得他的前胸与猫先生的后背贴得很近，在六月的天气里，不会觉得热，但是温度比暖和要高一些，很舒服。
老虎还没来及享受对方传来的体温，下一秒就被猫先生的车速吓个半死。
“啊！！”老虎的脸被迎面而来的风吹变了形，耳边狂风呼啸而过，“慢一点啊！”
“这还算快吗？”猫先生加大马力。
“快要掉下去了啊，救命！”老虎很没出息地在后座上乱叫。
“你不会抱着我的腰吗，笨蛋？”
不管这个动作是否太小女生显得没有男子气概，保住小命才是王道。
老虎紧紧地抱住猫先生的腰，飞快的车速让他的心脏扑通乱跳。笔直坐着也很危险，身体不稳地来回摇晃，老虎索性弯腰，整个人趴在猫先生的背上，耳朵也贴在他的背上，耳畔传来规律的心跳声，老虎乱跳的心渐渐地平静下来，与猫先生的频率变得一致。虽然也会左右摇摆，但是因为身体摇摆的频率跟猫先生一样，身与心好似有了依靠，那种感觉仿佛是停留在家的港湾里，让人睡下就不想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
“笨老虎，到站了，还不松手！”
“啊？”老虎不明所以地抬头，看到一间硕大的超市才依依不舍地放开自己的“港湾”，走下车。
猫先生停好车后，捏了捏自己的腰，抱怨道：“干吗抱得那么紧，腰都被你弄疼了。”
“对、对不起。”老虎伸手揉了一下，“我帮你按摩一下吧。”
老虎的手刚触碰到猫先生的腰，猫先生就跳开了：“不许碰！”声音尖锐，音量拔高。
被……嫌弃了……
老虎受挫地低下头，又道歉了一句，无精打采的。
猫先生看出了点头绪，他本不需要跟老虎解释什么的，可老虎的表情非常受伤，让他的嘴不受大脑控制：“我怕痒。”
三个很轻很轻的字，落在老虎的心上，一切变得不同了。
老虎猛地抬起头，兴奋地两眼冒着光：“猫先生那里竟然怕痒？”
猫先生脸色迅速冷下来：“什么意思？难道我不能怕痒吗？”
“不是不是。”老虎摇手解释，“只是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超级有本事的猫先生，也会怕痒。我以为像猫先生这样厉害的人，不会跟我这种懦弱的老虎有相同点的。”
“大家都会有弱点的。”猫先生拍拍老虎的后背，离开了。
他这是在安慰我吗？
老虎错愕地盯着猫先生的背影，那道挺得笔直的背影看上去很有安全感、很威严，让老虎肃然起敬。突然的，老虎发现猫先生的耳朵红彤彤的，似乎是害羞了。
老虎心里很清楚，像猫先生那样的人，是不会害羞的，也许只是被风吹的，但红彤彤的耳朵可爱到让人甜蜜。
老虎追上去说：“猫先生，你耳朵红啦。”
猫先生立刻揉搓着自己的耳朵说：“不可能，你看错了！”
“唔……没有啊，就是很红。”老虎摸了下猫先生的耳垂，“温度也很高。”
手还没离开就被猫先生拍下来：“不许乱摸。”
“我没有！”
“就是有！”
好吧，猫先生说有，就算有吧。老虎闭上嘴，收起手，与猫先生并肩走进超市。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2°甜味（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