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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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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你永远怀有饱受折磨的高傲的野心，请你永远高昂着头颅攥紧注定熄灭的愿望，请你永远用炽热的，不屈的，悔恨的眼光追逐我。
再遇到及川的时候已经是另一年的春天了，租住的公寓楼下便利店的旁边，绿灯亮起的那一瞬间，“啊”地内心冒出一个单字。
对方手里的咖啡罐子放下了，脸上的表情很微妙，不知道是要装作没看见还是直接打招呼，就这样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呼出一大团雾气，任凭背后的人行道绿灯一闪闪倒数。
“牛若酱~”及川彻晃了晃手，一阵小跑跑过这边来了。他好像和上次见面没有什么变化，鼻头因为最近突然降临的冷空气有点发红，比起夏天，带着点不真实的柔和感。虽然上次见面也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具体变没变呢，其实牛岛若利自己也不太清楚。
“哦。”牛岛若利停下来。
“哇，lucky，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可是你刚才还分明在打不打招呼之间犹豫不决。牛岛若利没说话。
“是要回家吗？”及川彻瞥了一眼牛岛若利一只手提着的有便利店LOGO的塑料袋，里面似乎有盒装的咖喱和切好的葱，看上去十分居家。牛岛若利是这样的人吗？及川彻不确定。他和他的会面，没有哪次不是剑拔弩张。看到那张脸的时候，似乎都伴随着屈辱和不甘，肾上激素都要飙升直爆炸，与此相伴的坏结果更是多得数不清。
“嗯。”牛岛若利说，他穿着休闲服，可是还是运动员习惯性地把腰背挺得笔直，看上去似乎比实际身高还要高。
这时候也没什么话好说了，面对前对手，说什么话似乎都不是时候。及川彻挥挥手，说：“那就……”
他的话被半路截住了，“要不要，去做客？”
“诶？”
及川彻一边在玄关拖鞋的时候还在一边腹诽，牛岛若利是这种热情到会邀请别人做客的人吗？
仿佛看透了他的心理，对方背对着他进屋，说：“你是第一个。”
好吧。“十分感谢，打扰了。”及川彻双手合十。
屋子的陈设非常简单，甚至有种冷清到禁欲的感觉，不过如果他发现牛岛若利的房间里贴满了美少女的海报，应该会更不寒而栗吧。
牛岛若利弯腰把一杯水放在他面前。说起来邀请同龄人小伙伴去家里，应该会被问喝不喝啤酒吧，不过因为两人都是运动部的，所以双方都对啤酒敬谢不敏。
“为什么没去A大。”
及川彻瞪大眼，“牛若酱为什么会这么问……讨厌啦如果去A大岂不是要和牛若酱做队友了？我才不要！”他鼓起脸颊扭过头，又被人扳正。
“A大明明有邀请你不是吗？”
“牛若酱怎么会知道？”
牛岛若利沉默了一下，不知道他是语塞还是原本回话就需要这么久的时间。“我有听说。”
在不停歇的啪啪的球落地声中听到同部在一边的闲聊，多少也就是今年的一年生有几个是哪里出身，有几个高中时期就拿过什么奖，对了，还有人拒掉了邀请哦。
虽然那小鬼似乎连一次全国大赛都没进过。
他一错神，差点砸中了一边散落的矿泉水瓶阵。
为什么每次都是拒绝呢，牛岛若利有点想不通。
他想了想，问眼前人，“有这么讨厌我吗？”
及川彻愣了愣，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仿佛眼泪都要笑出来，“你真的是那个牛岛若利吗？不是什么人假扮的吗？”
牛岛若利感到真的困惑。
“我的志愿是B大，只是这样而已。”对方摆正了笑得东歪西倒的坐姿，说。
“哦。”牛岛若利说。他一向对及川彻行动的理由无法理解也无法阻止，就这样吧。B大的排球也是不错，只不过风格上他不是很赞赏罢了。
“这次来东京，说实话，是为了下个月的入学考试。”及川彻说。
“你是想要以文化考试考进去吗？”
“不要小看及川桑我哟，说实话如果不是念高中的时候一心拼命练球，我的偏差值一定很吓人。”
是的嘛，及川彻看上去就是想做什么都能做到的人。“嗯。”牛岛若利说。
不习惯于居然没有人在一旁骂笨蛋，及川彻莫名有点讪讪道：“呃，一定会考上的。”
“嗯。”牛岛若利说。他起身给他续了一杯茶。
“这么说这一年来你都在念书？”他问。
“当然排球也没有松懈，毕竟是因为排球才想要来这个城市念书的。”
“是吗。”他心想，明明我也在，作为同样打排球的人。
“这一年，我可没有荒废哦。”及川彻说，他抬头看着他，日光灯在他眼睛里倒映成炫目的一根刺，“绝对，打倒你。”
牛岛若利第一次提出反对意见，他只是轻松地说：“不可能。”
无论是初中，高中，还是大学，他都坚信他一定是最强的，也依照最强者的方式要求自己。
“你不是也尝到了吗？”及川彻撑在矮桌上，向他凑近，那双因为托球而生有薄茧的手指挑衅式的拖着他的下巴，嘴唇在白白的日光灯下艳红，“失败的滋味如何啊，牛若酱？”
牛岛若利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已经不同了。”
及川彻笑道：“没错啊，已经不同了。”
他们肩负着同样的荣光和耻辱。
窗外传来轰隆地一声，牛岛若利先动的，扭开了阳台的门，对面那个小街上熙熙攘攘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故，警笛一声长一声短地逐渐拉近。
及川彻跟了过来，庆幸他们僵硬的话题终于因为这样的意外事故戛然而止了。
“是车祸吗？”
牛岛若利摇摇头，“不知道。”
“唔……”及川彻靠在阳台的栏杆上，看着下面微微的红光一闪一闪，牛岛若利的公寓楼层还不算低，远远望过去就像是另外一个人世。
“怎么会这样呢？”
他以为牛岛若利不会接他的话，可是这时他又突然重复他的话，“怎么会这样呢。”
他们在阳台上，头顶是深邃的巨大的星幕，脚下是不知来源也不知结果的吵吵闹闹的某一个人间的小事故。
他们心里都在想，怎么会这样呢。
“你一定会来的吧？”牛岛若利说，“明年的春天。”
“嗯！”及川彻说。
他刚想如以往一样自来熟说要不要做个约定。然而突然又想起，他和牛岛若利，实在是没有什么约定好做的。
要做就做打倒他的约定吧。
“一定要继续打排球啊。”牛岛若利说。
“嗯。”及川彻说。
牛岛若利想起他高中生的样子，更小的样子，现在的样子，似乎什么都变了，似乎什么也没改变，那撑起青色的校服的脊背，像是很脆弱，可是又美丽而强大。
及川彻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吧。
及川彻看了看手机，“不早了，我回去了。”
“你现在住在哪里？”
“附近一个补习班的隔壁。”
“这样啊。”
他们既没有说下次再见，也没有说到时候再来看望你。
然而一切都会继续发展下去的，一切都会顺其自然又交融在一起。这撕扯着彼此怨恨着仰慕着的未来。
牛岛若利没有送他下去，他在阳台的栏杆边上，看着那个身影慢慢走进夜里的薄雾中，渐渐消失。
然而一定会再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