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缘》空折枝

11、边缘特别篇─SHADOW

　　[原创] 边缘
　　特别篇─SHADOW
　　copyright空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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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刊社在公告征稿后，稿件如雪花飞来。
　　校刊部活跃起来，做着初步的节选工作，踢除字数不合，排版不正确的……

　　佐伯正在翻阅的是其中的稿件『SHADO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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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HADOW
　　献给S.T.

　　１．所有的一切，从今天起，转变
　　暑假在刺眼的阳光中降临。
　　我甚至无法张眼注视迎面而来的光。下意识用手遮挡。
　　「喂，眼睛都瞇成一条线了，该不会是夜猫子的生活过太久了？」
　　「笨蛋，是散瞳剂啦─」

　　随手拨开数根落在额前的发丝。

　　在这样的日子里，穿着制服出现似乎更引人侧目。
　　瞇起了眼，专注凝视着前方红色的指示灯，倒数着自己的耐性。
　　─明明就不会被当，干麻还要来参加辅导。
　　─我觉得期末的时段学得不太扎实。
　　─再复习一遍也不错。反正不贵。

　　─受不了那些人的眼神。我的出现似乎是一种突兀的存在，水泥丛中的绿。

　　从7月5日起除了假日外，总共七天的课程，缴了钱便可加入。
　　讲台上，老师正谈着除了三角函数以外的有趣事情。
　　─这个老师比寒假的实习老师好多了。

　　这我不反对，毕竟，有经验的人就是不一样，总不可能要马好又要马儿不吃草。

　　「服用氢化物会让死后的尸体发黑，各位知道吗？」
　　「啊？」
　　「我有一个学生在打工的时候最讨厌接这种case，很难上妆啊─如果直接扑粉会变成灰色，非常的丑陋。」
　　「所以？」
　　「要先用白漆刷上一层，然后擦粉……」

　　「嗯，就像在图画纸上先涂了立可白再用蜡笔上色，妆老是黏不牢。」

　　「价钱是一般的五倍也是应该的。」

　　─完全自杀手册的图片很详细。
　　─人体展还是有生研的人领导比较好参观。

　　立可白和蜡笔，唔，试试看好了。

　　我向一位坐在我前方的圆脸同学借了立可白，立刻将想法付诸行动。
　　粉蜡笔似乎又被我遗忘在某个角落，又要麻烦别人了。
　　「对不起，请问，你有那种彩色铅笔之类的吗？」
　　对于我的骚扰请求，他似是不以为意，笑了笑，递给我一支常见的粉蜡笔。

　　当橘色的线条稀疏的游走在立可白粗糙的表皮时……
　　除了刺鼻的乙酸乙酯、钛白粉、树脂、环乙鋔混合的修正液外，似乎多了些什么，除了白色之外的块状凝结。

　　这个夏天，除了汗水，读书，成绩之外，有些许的异样。

　　我在茶包中得到片刻的安宁，这不是广告。除了咖啡之外，茶不但能让人保持清醒，更重要的是，自己动手泡的快乐，当热气上升时，隔着雾蒙蒙的镜片，茶包中打转的茶叶低低的嘶吼，一种局内人知道的愉悦，充塞我的口腔。健康之外，好口气也是连带的收获。
　　─要加入吗？

　　─除了黑色，褐色之外，淡绿色是不错的选择。

　　２．所有的一切，从今天起，转变

　　「好饿。」
　　「啊─来了，来了。」
　　「真的吗？」

　　吵杂划破浅绿色的假象，一辆怪异的卡车缓缓停在教室外三公尺处。
　　我茫茫然的，突然觉得胃液翻搅，一股酸味冲上鼻间，饥饿了起来。

　　早上吃的早餐流失在脑的运作。
　　同学们推挤着，都想第一个走出教室，却因桌椅凌乱而动作滞碍。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老师在台上叫着，试图想让学生停止动作，眼神却透露出比任何人更饥饿的渴望。

　　『碰─』
　　教室的门被打开了，学生蜂涌而出，显然是以卡车为目标。
　　隔着玻璃窗，我打量着那部车，心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恐惧─没有驾驶。

　　教室里只剩下三个人，我，老师，还有那个圆脸的同学。

　　覆盖车后货物的帆布被掀开了，深绿色下的是ㄧ具具丧失温度，没有生命的苍白尸体。

　　「喔─」我惊呼，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景象。

　　众人所做的动作一致，比水上芭蕾的节拍迅捷的，就是快速的吃了起来。各种方法，用撕的，用扯的，或直接啃咬，嚼肉的声音回响令我胃部一阵抽搐。

　　眼皮跳动，左边？抑或右边？

　　ㄧ颗眼珠轻轻的滚动。
　　教室门口，在正午的阳光下，闪着邀请的朱红光芒。

　　「你们什么时候出去？」
　　我转头看向老师。
　　「我…我先出去了……」
　　没有人响应。

　　几乎是迫不急待的，匆忙的脚步声在空气中震动。

　　从教室擦得发亮的玻璃窗，我看见了，看见他加入了抢食的行列。

　　这下子，教室里只剩下两个人了。我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向另一个人。
　　圆脸的同学扯出ㄧ个配得上圆脸面貌的可爱笑容─在这种时候是愚蠢的象征。

　　「我们逃吧─」我在空荡荡的教室里开口，一面注视着外头的动静。
　　「因为就快轮到我们了─」
　　「嗯。」
　　他又笑了，却扭曲了起来，两个酒窝以怪异的弧度扭着脸部的肌肉。

　　「还有二十分钟。」

　　沙漏转动，残存的思考能力正ㄧ点一滴流失。

　　３．倒数十五分钟。车站

　　「其实我是你学长，知道吗？」
　　「嗯─」在同一时间接受了过大的冲击，就算这时候他说他是我老爸，我也不惊讶。

　　「呵，还有人当我是一年级的新生咧，只有你看得出来。」
　　─为什么？

　　凝视着隧道那端漆黑中忽现的两个光点，我无声问道。

　　「想说一年级的部份再听一遍也没有关系就参加了，而且高二升高三的暑辅下周就要开始了，早点上课心比较定。」
　　他又露出了笑容。
　　也许就是因为这样才被认为是一年级的吧。

　　因为高三大老们的笑容是沉稳的，他则是……

　　不过，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子，平易近人，和他说话不会很累。

　　「有车来了─」我轻轻的说道。
　　时间不多了。
　　「走吧。」学长大步走向前，面对未知。
　　他没有犹豫。

　　「学长……」
　　「嗯？」他扭头瞥了我一眼，有点困惑。
　　警告声响起，车门就要关闭。
　　我没有上车。因为……

　　「学长，我们的方向是另一边」。

　　４．现实

　　「啊─你不是那个C班的？好久不见。」
　　「是啊，最近如何？」
　　好不容易上了出，遇到了另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似乎又是另一个学长。

　　我默默的看着手表，五分钟能走多远？

　　「呵，这是我学弟。」
　　「直属的那个啊？」

　　「不是。补救教学认识的啦。」
　　「唷。看不出来你人缘那么好。」
　　空气中有股混浊，什么在改变。
　　我抬头，看见圆脸的学长被另一个学长Ａ用一根黑色的长针钉入头部，却仍是笑得很快乐。

　　「你觉得我如何？」
　　「你人当然最好啦─」
　　「是吗？呵。」Ａ抬头，看着我笑了。

　　有股恶寒窜升让我从头凉到脚。

　　「学弟呢？你觉得我如何？」他从头上抽出一根二十公分类似针灸的黑针。朝我走来……

　　「你…你…」针尖已经抵到我的头皮，冰凉凉的。
　　「你不用动手，我就很佩服了。」
　　ㄧ滴汗滑落深色袖口，水过无痕，他笑着走开了。.

　　「再联络吧─」

　　广播器响起毫无感情的声音─
　　『新宿站』。

　　我愣住了。

　　「怎么会……」五分钟一步也没走出去。
　　车门一开，我看见同学就在外面。

　　「走吧。」圆脸的学长说着，血丝自他嘴角流下。

　　「你…你…」我脑中一片空白。

　　时间到了。
　　车上的乘客纷纷倒下……

　　最后的画面是一片块状的红色，扩散。

　　5．倒立
　　「喂，你还好吧？」圆脸同学的影像突然跃入眼中。
　　「嗯…….」我刚才又恍神了吧。
　　看着桌面图画纸上的线条乱成一团。

　　─上吊，千万不要尝试，因为会脱肛。红衣厉鬼没做成，先臭死。
　　─你们可以用狗做实验就知道了。当然前提是狗不是你的，最好是很讨厌的狗。
　　─还是不要乱试比较好。

　　我举手：「老师，我想去洗手间。」

　　老师点点头，我走出教室。

　　洗洗脸，精神会好些也说不定。我兀自想着。

　　学校的厕所在ㄧ楼的使用率比较高，所以会有两种极端的情形出现。
　　不是非常干净，就是非常脏乱。
　　现在的这间厕所处于两者之间，不上不下的境界。

　　视线移动在镜子之间洗手台……

　　突然间，觉得脚步好沉重。

　　在厕所的洗手台，我看见一滴红色的液体穿过水龙头，缓缓没入通往下方的洞口。顺着蜿蜒的红线，从墙上不断滑落。

　　那是……

　　一具尸体，被钉在天花板上。

　　血水从口鼻不断涌出，濡湿了全身。

　　脚步声，在背后响起。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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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没了。
　　真短的文章。

　　佐伯这样想着，将它扔到废纸篓，继续手边的工作。

　　稿件静静的躺在那里。

　　那是『初选待审』的纸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