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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   被踢了这么多天,终于能爬上来了………

      在田岚的脚边,跪着两个人,五花大绑的林修,和钗横鬓乱的云妃。
      “皇上,谋反逆贼现已生擒!”田岚上前一步,朗声说道。
      此时的他,站在将士之前,银袍闪亮,英姿飒爽,不是弟弟似的单纯,不是演戏时认真地做作,完全是另外一副模样。
      眼前的一切,究竟是幻?是真?竟让我恍惚起来。脚下稍稍踏前一步,踩上了红色的液体。究竟是贼人的罪有应得,还是宫人们的无辜?不知不觉,我竟被牵扯到最麻烦的境地之中。这么多年的隐于市井功亏一篑,我只不过想要安安稳稳做生意,其它一切都可以不管不顾,可为什么世界上总有这样那样的人来破坏他人的生活?
      原本打开大门做生意,得了个皇后的差事,还不错;后被李言德发觉身份,忍忍也就罢了;再被利用为其办事,面前可算是分内之事吃亏不大;可是,最后竟然遇到百年不遇的宫变!
      我只是出租美人,不是出租军师。为什么每一次都要把我算上去?事前找我也就罢了,但宫变之时竟也在算计着我,最后收拾残局,何苦又要拉上我!我从杨铭青变为青阳,最需要的是什么,自称最了解我的李言德明白么?他若是明白,现在为什么还要让我出现在这不合时宜的地方?这就是他自以为是地喜欢!
      他完全不理解我想要藏于幕后的心情,反而紧紧握住我的手,拉着我,向前走去。
      “我不会放开你,我一定会让你知道……”耳边响起他轻微却坚定的声音,下一刻,就已经来到了林修面前。
      “林修,你谋反大逆不道,你可知罪!”不同于石屋内诉说似的低沉柔和的声音,现在,是属于帝王的居高临下。
      “我不服……我不服!!大将军田岚、户部尚书杨铭缘都有参与,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能居功站在那里!”林修猛地抬眼,眼中的反很直射过来。
      这样的怨恨,是如此的熟悉,让我心悸……
      被握住的手上一紧,似是支撑,我虚弱地微微转头,却看见李言的目光炯炯,桀骜的看着林修:
      “田岚和杨铭缘都是朕的人,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朕的股掌之下!”
      “什么?!”林修大骇,脸极端的扭曲了。
      “正是如此。”田岚轻蔑的瞟了林修一眼。
      “林修,你的身份,只能调兵而已,想要攻城还差了点。朕借你田岚,让你能通过田岚带兵进城;借你杨铭缘,让你有户部支撑而无后顾之忧。又使时机成熟,让你下决心为之。最后,抽出两人回来,让你一败涂地。这招引蛇出洞,你说如何?”李言德没说一个字,林修脸上就更痛苦一分。最终,他被气得又红又白,直勾勾的瞪着李言德,似乎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才能解恨。
      林修咬牙:“从头到尾都是看我的独角戏,找这么多人配合我,多谢皇上了!”
      “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朕了吗?”李言德微笑着,却令人寒得刺骨,“为什么在这场内部脚本的戏里,我军会碰到并不应该存在的敌军?难道你从什么不可告人的地方能调到军队?兵部尚书,本事不小啊……”
      眼睛突然一睁,林修像被咬掉了舌头,嘴角不住地抽动,却哑然无声。
      “说,你是哪国的奸细?”田岚的剑已贴上他的脖子。
      林修痛苦得闭上眼,他已无路了。

      大家都紧盯着穷途末路的林修,他冲动着嘴角,满脸是汗。周围寂静无声,林修却猛然睁开眼睛,大声吼道:“就现在!”
      这是个信号。
      久经战场的人都动了起来,却是无序的。
      谁也不知道攻击会从何而来,只能向第一反应的地方戒备。而田岚也几乎同时的,护在李言德面前。
      但是,也在同时,我看见了真正的攻击。
      是云妃。
      娇弱的云妃早已不复当时宠妃的声势,以致失魂落魄的趴跪在地。田岚也许是因为知道她是被设计行刺的,不认为她有什么危险性,并没有捆绑她。
      而现在,云妃的手上却拿着一只凤钗,钗子上闪着蓝幽幽的暗光。
      她向我扑来。
      我动弹不得。
      不但是因为手上被李言德攥得死紧,更因为立于血泊之中。
      血……
      我麻木了,也僵住了,讨厌的情绪一涌而上。即使不祥的蓝光已经近在眼前,我能做的也只有皱了下眉。
      “不——!”
      一个巨大的声音,直炸得让我耳痛。是的,不知道是进宫之后的第几次耳痛了。
      但这一声却是两个声音的重叠,一个是李言德,一个是,林修。
      被人的身体压住,我跌倒了,重重的。
      血腥味让我作呕,身上也很痛。
      “为什么!我说过最后刺杀皇帝,为什么是皇后!”林修的暴怒连耳鸣的我也听得一清二楚。
      “爹!我是女人啊!是她,是她害了我!我恨的只有她,只有她!她终于死了……哈哈!!”这是我第一次听到她不是矫揉造作后的声音,原来也不全是媚与嗲,也清丽得很。
      “呵……呵呵……”林修自嘲的笑声慢慢散去了,他,恐怕是累了吧……
      很痛,心里也很难受。我是不是傻了,当时竟会答应这么危险的生意。真亏本,真累……
      早就过了半夜了吧?
      难怪……我累了。

      “真是的……就知道你撑不住了,没有钱的支持你就完全是一幅死样子……”耳边轻叹着的,是李言德的声音。
      我眨眨眼,眼前是明黄色,却跟我身上的不一样,金丝绣的花纹……是不一样的。
      “皇上!”田岚小鬼的声音又惊又恐。处乱不惊的基本功都不到位,还学人演戏呢……我心中小小的嗤笑一下。
      身上一轻,那抹明黄被人挪开,我又看见了火光。缓缓爬起来,看见了被众人围住的明黄色。
      “想衣!你成功了,成功了!哈哈!”
      我回过头去,看见林修笑得近乎疯狂。
      “啊——”云妃叫得凄厉。
      嚣张的大笑在耳边回荡。然后,我看见田岚提着剑走过去,血红着眼睛,手起刀落,林修就永远的没了声。
      我拨开人群,走进去。
      蹲下来,看见那黄衣上面渗着黑血。
      “想衣……”我喃喃的念着。
      “她叫林想衣。‘云想衣裳花想容’,朕并不是不学无术呢,青阳……”他微笑着,却完全不似之前的那样寒冷,倒显得透明。
      “你用的是什么毒药!”一个声音大声的吼着,我回过头,看见云妃哭丧着脸,被官兵架着,还被一个男人歇斯底里的质问。
      那个人……
      “不是我,是你们——是你们栽赃给我的——”云妃哭喊。

      越毒的越好……

      当时的话语浮上心头,我震惊的望着李言德,想说什么,却开不了口。
      “朕说过……朕会让你知道的……”他攥着我的袖子,攥得死紧,直到他不支的晕过去。
      宫人们抬着他,拥簇着远去,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老御医跟在后面急匆匆地跑着,一边擦汗,一边气喘吁吁地喊:“药房太医院有!药虽毒,还有救。快!快找人去拿药!”
      袖子被拉住,我被拽着踉跄了两步。然后,袖子脱开来,我就完全落到人群之外了。
      夜风清凉,我吹了一阵,觉得累。
      开始一小步一小步地向前挪动着,我……没我的事了……我只是装装样子的、外人……现在,似乎应该是我回那俗气的百花殿的时候了吧……?
      茫然地走了几步,一只手却捞过了我的身子,吓得心脏差点跳出来。
      “姐!你还在这儿晒什么月亮?你是皇后呢!”田岚的声音近在耳边。
      我抬头看见他的笑,牙齿雪白雪白的,慎死人了。看了一会儿,我也笑了:
      “岚岚小弟,我有点累呢。乖弟弟,就拜托你了!”
      田岚的脸扭曲了一阵,咕哝着:“……算了!谁叫我是弟弟呢……”认命的架起我。
      不需要我费太大力,就能够轻松的前行了。这个晚上实在是耗费了我太大的心力,在这种时候,有个小弟其实也还不错呢。
      我悄悄的微笑,心想:
      田岚你虽然演技差,台词变得也烂,但好歹,称呼是叫对了……
      这声姐姐,我要谢你。
      不要我睁眼,就知道那个目的地到了。众人的喧闹、哭喊声越来越大。一睁眼,前面空地上跪了一片的朝臣。
      前方就是,皇帝寝宫。

      田岚跪在了外面,我则走进了里面。
      望着室内忙乱的御医们,和苍白的李言德,我无所事事的站在卧房的外间,却总也压抑不下阵阵的恶心。
      毒是自家的,但解起来仍很困难。御医们表情凝重,满头大汗,他们力保的却是在场所有人的性命。
      几天前,那开玩笑似的计划明现在仿佛在嘲笑着我。又或者,是李言德别扭的固执,让他遭受这种折磨。
      他说他会让我知道,让我知道的,就是这个吗?

      一个人究竟能做到何种地步?
      在以前那无忧无虑的时光中,父亲是爱我的,他费尽心思找到了异色水晶,只是为了那个能护身的传说,但是他却终究没能保护我到最后。他的死,反而给了伤害我的人以契机。
      哥哥也说他是爱我的,他的宠爱甚至世人皆知。他亲手将水晶链子挂在我的脖子上,但是当面对暴怒的母亲时,他还是松开了手。
      即使是父亲在世时,即使是我集三千宠爱于一身之时,母亲让我看的永远是她蹙起的蛾眉,再多点,就是她高高扬起的手腕。
      洁白的手腕从宽大华丽的袖口处裸露出来,像白玉似的好看。腕上的金镯子,金灿灿的,耀眼得夺人心魄。然后,就是母亲清丽的声音穿过了空气。
      “贱人!你根本不配做杨家的人!”
      接下来,随着“啪”的一声,母亲细嫩的手掌就贴上了我的脸颊。每次我都能清晰地感受到那只养尊处优的手的细腻触感。
      哥哥总是没有办法拒绝母亲。所以在父亲怒吼着为我争执的时候,他只能怨恨的敲打着树干,落下一地残红。
      但事后,总是他揉着我的脸,一遍又一遍,细细的揉着,然后他就叹气。
      他愁苦着,我知道。所以我仍然是喜欢他的。也许他是自责自己在家里无法保护我,在外面,他总是紧张得过了头。
      这样的日子一天又一天,直到有一天,父亲终于不能一直保护我了。当他死的时候,我只感受到母亲投在我脸上的扎人目光。
      “娘……娘……为什么?我是你的儿子啊……”
      每一次,我都想这样问,最后,我终于悲苦的问了出来,而那时,我却连看都看不太清楚了。
      我依稀只看见母亲染血的脸庞依旧精致,却是第一次看见她笑得开心:
      “你说什么呀!你这个讨厌的私生子,你是什么身份?你才不是我的孩子呢。你这个杨家的污点,我终于要消灭掉了!”
      她的笑容就像她手上的刀子一样锋利,也是那么的充满生机。
      在我住的小院里,我是最小的,其他的佣人都是看着我长大的。所以,当母亲的刀子明晃晃的反射着太阳的光线的时候,他们都惊恐的扑上来保护我。而我。只嗅到了他们血液的味道。
      我软软的无力的倒在地上,手无力的垂下,只见就接触到了湿湿的东西。那是他们,保护我的人。
      但是,这些都是无能为力的。母亲的刀子已经插进了我的肩膀,我重重地吐了口血,却呛进了喉咙里。血腥味让我想呕吐,可是,我已经吐不出来了。
      “母亲!”这是哥哥的声音。
      于是母亲丢下了刀子,离开了我。
      “阿缘,看!杨家没有污点了!”她开心的声音像飞舞的蝴蝶,轻轻巧巧的充满了快乐。
      “母亲!他是弟弟!”
      “不是。”我能感觉到她的声音沉了下来,“他是下贱的私生子。阿缘,现在是你当家了,你应该知道家里的一切。现在娘已经给她喂了毒,也刺伤了他,看,他已经死了。来,把他身上属于杨家的东西拿下来,这样,就不会有人知道杨家的丑闻。然后,我们就又是完美的一家人了!”
      我已经有点一时不明了。我想,当时母亲说的也许不错,我是应该已经死了的。但是那个时候,我还差了一口气,苟延残喘。
      于是,我能听见哥哥的脚步声,无措的脚步声。他搂上我的肩膀,手颤抖着,然后,他伸向我的脖子,接下了他亲手戴上的链子。
      “阿青,异色水晶会保护你哦!”
      当时的他们都笑着告诉我。
      现在,你要收回你的保护了吗?
      “母……母亲……”
      “阿缘,太好了,这个水晶和你最配了。我早就知道这应该是你的……那个东西,就把他扔出去吧!”
      细细簌簌的声音,是脚步声。在没有听到哥哥的声音,他们都走了。
      我气若游丝。
      我呼吸微弱。
      我想,细细的吊着一口气的我,哥哥恐怕是没有发现吧。就算是发现,他也知道,叶妻让我在疯狂的母亲手下半死不活的煎熬,比起那未知的更痛苦的灾难,现在让我死去会更加幸福吧。
      因为他,总是无法拒绝母亲。
      就这样,我被丢在了阴暗的小巷子里。我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只听见零星的脚步声。
      父亲、哥哥、链子,都保护不了我。我不该依赖他们的。最喜欢我的哥哥,不是仍然防守了吗?感情是最容易被背叛的,因为人的性格是那么的顽固。
      母亲执着与仇视我,而哥哥又无法拒绝母亲,在他们不会动摇的这种性格下,给牺牲的注定是对我的小小感情了。
      我想我就要死了。
      周围静悄悄的,听不到一点声音。
      就在我以为我已经死了的时候,我听见了一个说话声。
      “哎?一个小孩子呢。”声音充满了好奇。
      “主子,我们来是又正事要办。”一个冷然的声音。
      “我知道。但是,这个孩子中的毒好厉害啊,是少有的毒呢。嗯……有意思,我要救他。”玩笑似的话语中,却是不容否定的强势。
      于是我残破的身体被抱起,不知何时,我睁开了眼,一切都不一样了。
      救了我的神秘人,行事匆匆,不久就要离开京城。但是,作为他最成功作品的我,是不会离开这里的。于是他问我想要在这里干什么。
      我沉吟。
      世界上没有什么能相信的,也没有什么可依赖的,身份什么的更是一个笑话。我想,世界上唯一能让人类实现愿望又不会背叛的,就只有真金白银了吧。
      母亲说过,我身份低贱,我不配。可是,我就是要扮演任何身份。我要在任何人生中如鱼得水随心所欲。不再拘泥于一种身份,不再一心一意地看着特定的人,不再小心翼翼的维持着一份情感,我要让别人都求着我,都随着我的心意喜怒哀乐!
      “那么,你有没有兴趣当老板?”他笑着。
      我迷茫着眼,却坚定的点了点头。
      他走了,我留下了。
      杨铭青死了,青阳诞生了。
      在这个城市都在哀叹着神童杨铭青的早夭之时,青阳那间神秘的美人坊开张了。
      日后,美人坊就像当时的杨铭青一样,一代传说,天下知!

      “醒了!皇上醒了!”
      惊喜的叫声一个接着一个,也不知道是真心高兴,还是喜于保住了自身的性命。外面的“万岁”之声不绝于耳。
      我沉醉于久远的回忆之中,已经八年了吧,为什么今天又想起了呢?
      摇摇头,把注意力放在里间,医者们已经散去,只留□□虚病人一名。
      那病人不知休息,却对着我笑。
      “青阳,我会让你知道的。”
      闻言,白眼已不由我控制的翻了出来。
      短短一个晚上,我就听到了三遍相同的话。
      “你何必呢。”我无奈的说。
      “你怎么说都没用。我花了五千万两,费了八年时间,现在你好不容易自己送上门来。用你的话说,亏本生意是没人会做的。”
      “亏本生意的话,我也不会去做啊!”这可不能让他误会,不然我真的要亏得无边无际了。
      “不亏,真的!”他手一指,直指我的手腕,“要是都归你了,有我做靠山,你的生意一定越做越顺!”
      奇怪,他什么时候学会了利诱?
      “但是现在我已经做得很成功了啊……”
      “青阳,你以为‘执着’两个字应该怎么写?”他突然正色道。
      我一愣。
      人的感情太脆弱了,也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而妥协,但是,人的性格却是很顽固的……
      顽固,就是不会改变……

      “我可以等着笔生意做完再说吗?”抚摸着腕上亮晶晶的桌子,我问道。
      他得意地看着我,笑:“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
      我低首,慢慢的开口:“还有,你刚才说错了,五千万两和八年的付出目的不一样,是不能类比的,而且,五千万也已经是旧价了,你不要赖掉我应得的报酬才好。”
      见我重提旧价,李言德的脸色很奇怪,但是,他终于还是幽幽叹了口气:“金钱已经真的成为你的追求了啊……也好,你还是老样子就好了……”
      我一时无言,就这么愣着。
      其实,我想说的是,钱才是我的命根子,不要把我的话误会来着,但是,始终没有说出口。
      即使相信他的固执,却仍然不善于角色的改变。我也只能在这虚伪的平和之下细心扮演我的角色。虽然有些东西不一样了,但在表面上,我依然如故。
      “青阳很害羞啊。”他还不死心的说着。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算了,就这样子吧!
      终究,还是他稍胜一筹。

      PS:现在的剧情使我很想写一个“第一部完”然后就从此潜水一辈子…………
      但是,我终究是怕死的……
      已经有人开始掐我脖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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