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戏中戏》茅凜

2、戲中戲（下）

　　审神者这几天晚上熬夜看书，结果早上睡迟了没赶上厨房的早餐时间，烛台切贴心将早餐送进房间里。

　　“今天早餐可真丰盛啊，发生了什么好事吗？”原本5道菜变成了8道菜，简直就是午餐的份量了。

　　烛台切语焉不详的说道：“吃饱才有精神应付接下来的事。”

　　接下来能有什么事？最近政府没发活动公函，出阵的频率减低很多，刀剑男士们常常还闲着发慌呢。

　　总不会是连署要求她要增加出阵次数吧？他们没这么找虐吧？

　　审神者不明究理的吃完了早餐，脑中转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可实际上也没多上心。

　　就在她刚擦完嘴放下纸巾时，长谷部的敲门声恰到好处的响起，时间掐的精准无比。

　　“主殿，早安。”长谷部似乎比平时看起来更加恭敬。

　　“早。”审神者甩甩手迳自出了房门，“刀装室改装完毕了吗？我去看看成果，敢偷工减料的话我还能带上博多去砍价。”她一脸很想去找碴的模样。

　　结果审神者才刚走出房门没多远，通往大广间的走廊上满满当当的全是刀剑男士，看上去似乎整个本丸的刀剑男士都在此处，整齐的分坐两侧，似乎在恭迎她的到来。

　　这么大阵杖是在干吗？刚刚烛台切说的“接下来的事”就是指这个？

　　在审神者还在满头雾水时，就听长谷部高喊了一句“主殿驾到”，还不待她有所反应，面前两排刀剑男士纷纷叩拜跪迎，动作整齐无比。

　　审神者瞪大双眼，觉得眼前这幕很有既视感。

　　就在审神者觉得自己快想起什么时，就看到在最前方的鹤丸一边维持叩拜姿势，一边歪着头对她使眼色。

　　“嗯？”审神者朝鹤丸开口，“怎么了？”

　　鹤丸一听到审神者叫他，立刻直起身子来坐的端正无比，那副做派还颇有天人之姿的风采。

　　审神者不清楚鹤丸的心理活动，但对照鹤丸以前的“丰功伟业”，她决定见机行事。

　　鹤丸与审神者大眼瞪小眼几秒后，终于率先开口，“主殿，妳不问我名字吗？”他一脸很期待的模样。

　　面对鹤丸奇怪的要求，审神者显得有些谨慎，“我为什么要问你名字？”她又没有健忘症。

　　“妳就问一下嘛。”鹤丸扁嘴装起可怜来，似乎没听到审神者问他名字就不肯罢休。

　　就在审神者打算配合鹤丸好打发他时，三日月开口打断了她。

　　“鹤啊……你这可是犯规了哪。”三日月的位置在鹤丸后一位，他笑咪咪的掩袖笑道。

　　不知何时，后头其余的刀剑男士们也直起身纷纷看了过来。

　　“啊……”

　　审神者想起这既视感从何而来了，这是《大奥》里将军踏入大奥御铃廊时的场景。

　　果然是闲着发慌了吧这群付丧神，以前就不该跟他们谈什么角色扮演的，居然还会举一反三。

　　鹤丸眼见忽悠失败立刻收起方才的表情，再度变回正经八百的模样，“主殿，妳真不愿问我的名吗？”凝视着审神者的金眸熠熠生辉，像是在传达某种讯息。

　　这次鹤丸的问句可就显得更加直接了当——在早礼中被将军询问名讳之人即是侍寝对象。

　　“我都知道你的名字了，再问一次也太过矫情了吧。”审神者态度十分自然，一点也没有扭捏感，“鹤丸国永。”

　　鹤丸见状夸张的叹了口气，起身站了起来，“好吧好吧，我当御坊主就是了。”御坊主为将军的杂役，在大奥时负责为将军捧剑，通常需剃发，穿着与僧侣相似。

　　“噗，你当御坊主？”

　　审神者忍俊不住的笑了出来，“这位子给江雪当还差不多，不然山伏也比你适合。”给这活宝当御坊主，这主意也太损了点。

　　“妳问我名字我就不用当御坊主了……”鹤丸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但还是愿赌服输的站在审神者身后。

　　审神者居高临下的看着这两排刀剑男士的领头人物，一时判断不出这两人扮演的身份，左边是三日月，右边是髭切——队伍的最前头，通常为将军的御台所与侧室。

　　看出审神者的举棋不定，三日月绽开微笑，霎时连长廊都明艳了几分，“主殿，妳认为谁才是妳的御台呢？看不清楚的话，不妨再靠近点，要亲手确认也可以哦。”明明姿态端正如优雅贵族，却总是能面不改色说些调戏的话语。

　　不过审神者早就习惯他这做派，大大方方的凑到三日月前去看个仔细，看完了三日月，连着髭切也被她审视了一番。

　　但无论是三日月还是髭切，都是些根本无法从表情去判断真实想法的付丧神，堪属本丸最难捉摸的类型。

　　“我看，你们根本就还没决定好御台人选吧？”审神者拿着刚鹤丸塞进她手里的扇子，啪的一声敲在手心上。

　　三日月跟髭切的表情如出一辙，她的确没看出任何破绽，但他们后面那几位可就很有戏了。

　　如果她没猜错的话，一期可能也是御台候选人，因为后面粟田口家的目光太过热烈了点；膝丸与小狐丸那副战意高昂的模样，八成是为了替各家兄长撑腰。

　　“主殿英明。”三日月笑呵呵的称赞一句。

　　“那么，御台之位就交给主殿决定了。”髭切也笑呵呵的跟上。

　　“谨领主殿之意。”一期俯身再度叩首，其他刀剑男士也纷纷低下头去，场面又回到审神者刚踏入长廊时的状态。

　　审神者转头看了看身后三个男人——烛台切捧着托盘笑得抱歉，一副他帮不上忙的模样；鹤丸还是摆着怨妇脸，彷佛被审神者始乱终弃；长谷部保持垂眼肃立，眼神根本不跟她对上。

　　三条家与源氏，真是得罪哪边都里外不是人……不过她本来就只算半个人，再糟也不会更糟了。

　　审神者只花了几秒钟就想通了，她从不纠结于这种事上。

　　“那就三日月宗近吧。”审神者快速的做了决定，看起来似乎根本没深思过。

　　此话一出，反应最大的不是被选上的三日月，也不是落选的髭切，而是膝丸，尤其在小狐丸露出胜利者的微笑时，他的怒火简直快要具现化了。

　　“主殿，难道源氏宝刀在您眼中不够尊贵吗？”膝丸维持着跪伏姿势，微微抬头看向审神者。

　　虽然做出居于人下如此臣服的动作，却有股浓浓的审视意味。

　　“哎呀，让弟弟失望了呢……”髭切唇边的微笑淡了几分，与膝丸相似的澄红双眸望着审神者，像是等待她给出个令人心服的解释。

　　“不不，膝丸你误会了。”

　　审神者蹲下身，持着扇骨将膝丸的下巴微微抬起，“源氏宝刀与其扮演御台所，来当我的侧用人不是更好吗？”侧用人是将军最亲近的近侍官，身份背景与才能都很吃重，的确是非常与源氏匹配的职位。

　　“侧用人吗？”

　　髭切点点头，温和的像只等待宠爱的猫咪，“还请主殿多多指教。”随着这句话落下，围绕着审神者那股莫名的压力忽地散的一干二净。

　　三日月哈哈大笑，“主殿，妳这可真是高明……”明明这个角色扮演只拘限于在大奥这范围里，审神者却打了个擦边球。

　　“既然如此，在下领受御台之位。”三日月眼底的月牙光芒像是要溢出一般，亮的灼人。

　　“还敬请期待今晚的‘新婚之夜’——我的主殿。”

　　“好，那我等着。”审神者甩甩扇子，大步的往刀装室前进，没将戏言看的太过认真。

　　不过，审神者没料到的是——

　　这群刀剑付丧神看起来随性，却一个比一个较真。

　　※※※

　　等审神者检查完刀装室，以放大镜般的眼光挑剔了一番，抓着博多就杀上万屋，与万屋改建工程负责人唇枪舌战了一下午，为了将建筑尾款再多砍个20％下来——当然，大部分都是博多在说，她负责在旁边摇头晃脑。

　　虽然长谷部不是很理解这种行为，因为本丸财政极为宽裕，根本无须特别砍价。

　　“长谷部，这你就不懂了。”审神者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蚊子再小也是肉，小判再多也不嫌多，我养着这么多闲……咳、那么多刀剑男士，总要多方考虑嘛。”

　　天晓得下次召唤新的付丧神时又会花掉多少钱，又不能无视政府公函，保持全刀帐以维持A级评等是她跟政府谈好的条件。

　　审神者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天晓得她多厌烦收到一张又一张的活动公函，新的刀剑一把比一把尊贵，与存世越久或者被庞大愿力洗礼的神格缔结契约对她来说格外吃力。

　　早期灵力转换不稳定，她还得用其他方式巩固契约……当然，现在的情况是比过去好太多了。

　　等忙了一天终于能好好休息时，审神者才发现，刀剑付丧神们的游戏，才正要开始呢。

　　审神者原本的房间本就极为宽敞，如今又被装饰的格外古色古香，垂帘、屏风、灯笼无一不缺，她瞬间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点。

　　长谷部与鹤丸端坐在屏风前，在审神者踏入房间时若无其事的点头致意。

　　“你们晚上不睡觉在我房间做什么？”审神者刚泡完澡睡意上涌，现在只想快点躺平。

　　鹤丸一脸认真的回答，“主殿召人侍寝时，都得有御添寝在场才行。”实际上是他们偷换了概念，御台侍寝时其实不需有人在场，但显然他们不会让三日月如意。

　　“还请主殿早点安歇。”长谷部一板一眼的说道。

　　诶？召人侍寝？

　　这耸动的说法让审神者瞬间清醒大半。

　　“我……”我没有召人侍寝啊。

　　“主殿，今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请进来吧。”三日月慢悠悠的声音从垂帘里头传了出来，唤起了审神者晨间的记忆。

　　而在审神者掀开垂帘踏进铺好的床铺后，鹤丸侧头撇了下嘴。

　　“烛台切是预料到这种情况，所以才选了御膳所的位置吗？”

　　鹤丸的脸瞬间黑了一半，“御坊主这什么糟心的工作啊……每天都得这样旁听我整个人、不，整把刀都要不好了。”都是三日月跟他打了赌，若是他无法让审神者点他的名，那他就得坐上这个位子；若是他赢了，就换成三日月来担任。

　　长谷部听见鹤丸的抱怨他连眉头都没动一下，俨然是早就习惯了。

　　“你挑了大奥总管这位置真的没问题吗？”鹤丸转头看了眼长谷部身侧的本体刀，御添寝配刀是为了保护将军不受暗杀，不过鹤丸更怕长谷部会受不了刺激砍了侍寝之人。

　　长谷部沉默到鹤丸以为他会当一整晚的哑巴时，他才冷不防的低声说道：“主殿不会让三日月碰她的。”

　　“……至少我们在的时候不会。”

　　听的人觉得糟心，置身其中的人这种感觉只会更强烈。

　　正常人的确是这样没错，但在垂帘帷幕里的两位男女，某种程度上来说都不是太正常。

　　审神者一走进去就见三日月身着寝衣，慵懒的卧躺在床铺上，单手撑着头，笑得满室春意融融。

　　“你说的敬请期待就是这个吗？帮我暖床？”审神者毫不客气的钻进温暖的被窝里，发出了满足的喟叹声。

　　“哈哈……”三日月仰头笑了下，从审神者的角度还能看见喉结在他白皙的脖颈上滑动，配上寝衣看上去带着种诱惑的气味。

　　“主殿，妳太小看妳的御台了。”他翻个身将审神者困在身下。

　　当三日月专注凝视着人时，那双眼犹如海上月，虚幻的深不见底，直把人溺死其中却只觉甘之如饴。

　　这才是真妖孽吧，手感真好……审神者双手抵在三日月敞开寝衣的胸膛上，忍不住多摸了两把。

　　审神者诚实的举动似乎取悦了三日月，胸膛随着他的低笑微微振动着，“人类所谓的肌肤接触似乎不只这样吧？”他的鼻尖几乎抵着她的。

　　“只有妳摸我可不行呢……”三日月的手指轻抚过审神者的颊边，顺着细长的颈线而下，带着薄茧的指腹扫过让她觉得有种微痒的颤栗感，忍不住偏头看向垂帘处。

　　三日月停下了动作，视线跟着转了过去，他半眯着眼，似乎能透过垂帘及屏风看见外头的情况。

　　“妳果然还是会在意。”虽然这么说，三日月却没有懊恼之意，反而挺愉快的模样。

　　审神者睇了三日月一眼，觉得他在说废话，“是女人多少都会在意吧。”她又没有特殊癖好。

　　三日月用发现新大陆的表情望向她，逼真的彷佛他今天才知道审神者是个女人，这让审神者后知后觉的开始跟鹤丸的心情同步了起来。

　　真是糟心。

　　“主殿，妳的反应，可一点也不像个普通女人哦。”无论是抗拒、害羞、兴奋、期待等等的情绪，似乎与她绝缘似的。

　　“那可真是抱歉……”让你失望了啊。

　　审神者没好气的反唇相讥，却还来不及说完，双唇就被三日月贴了上来，温软的唇舌却不如三日月平时温吞的作风，意外的步步紧逼，捻转厮磨的长驱直入，带着炙人热度席卷而上。

　　直将她连舌根都吮的发麻后，三日月才放过她发肿的唇，离开前还细细的舔吻了一番。

　　“不，我很欢喜。”

　　三日月这才回应审神者方才的话，“还有，我不在意有没有人旁听。”拜刚刚那个激烈的吻所赐，他的唇此刻鲜红欲滴，看上去格外性感。

　　什么？

　　一时被吻的有点晕头转向的审神者，半晌才理解三日月的话中之意。

　　“如果要改成旁观我也无所谓唷。”

　　三日月抬头看向右侧，原本端坐于屏风前的长谷部与鹤丸伫立在垂帘前，也不知看了多久。

　　长谷部握着刀身的手似乎快捏碎自己的刀，鹤丸一手压在长谷部的刀柄上，金眸直直的与三日月对上。

　　“别忘了游戏规则，三日月。”鹤丸冷冷的开口。

　　“哦呀，上了年纪后记忆就是不太好，多谢提醒。”三日月就这样隔着那道垂帘与之对话起来。

　　在三日月与鹤丸不咸不淡的互相刺探几句后，长谷部原本绷紧的背脊忽地放松下来，只见他再度回屏风后坐下。

　　鹤丸莫名的绽开微笑，随之转身归位，若是少了垂帘遮掩，想必三日月会将他此刻的神情定义为“幸灾乐祸”。

　　因为，就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审神者四平八稳的睡着了，今日处理的事务格外耗体力，她累的能沾床即睡。

　　三日月的脸上并无失望之情，他只是气定神闲的将睡熟的审神者搂进怀中，重新挑了个满意的姿势准备就寝，理所当然的像是他才是这里的主人。

　　——你今天安排了一堆事情让她跑东跑西的，就是在等这刻？

　　鹤丸怕吵到审神者，用嘴型问着长谷部。

　　长谷部薄藤色的眼在昏暗的房间里依旧显得炯炯有神，听见鹤丸的疑问，他没有回答，只是露出了今日第一抹微笑。

　　在所谓的大奥里，谁也不会让谁轻易的顺心如意，昨日的敌人可以成为今日的同伴，而今日的同伴，很可能是明日的敌人。

　　互相试探、尔虞我诈的戏码，让这些从未真实活过的付丧神们，体会到了别样乐趣。

　　夜已深，可这出戏，似乎并未就此落幕——或者说，这不过只是场戏中戏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