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武侠]反派得偿所愿》柳外断虹

4、《绝代双骄》四

　　时值冬日黄昏，随着邀月的出现，众人恍惚竟觉漫天飞起大雪，冷彻骨髓。那女子分明没有开口说一个字，但无形的压力已沉重地压在所有人心头。
　　魔门中也不乏成名已久的高手，甚至有些人比邀月成名早数十年，但此时，谁也没有动一下。因为这一动，恐怕就是生与死的区别！
　　移花接玉，神鬼莫敌。
　　他们从没有比这一刻更能体会到这八个字的分量。
　　那女子的眼睛没有特意看着在场的任何一个人，但随着她看似不经意的一瞥，所有人都感觉到一柄钢刀已悬在颈上，随时都可能落下。
　　这就是属于绝顶高手的杀气？
　　这就是属于绝顶高手的杀气！
　　世上有没有一种人，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出现在你面前，就能令你感到绝望？
　　他们本是不信的，但现在，却觉得这话不假，非但不假，简直要比最足的黄金还要真上十分。
　　若是有幸能从邀月手中逃得性命，起码也可自夸跻身江湖一流高手之列。若是侥幸还能还上几招，简直就是江湖上凤毛麟角的绝顶高手了。
　　鲜花纷纷飘洒，杀气压得暮色都更昏黄了三分。
　　但是，也并不是所有人都如此畏惧邀月，起码，在场的其中一人不会。
　　何止不会？他简直要爱死邀月了。
　　——他就是十二星相之首的魏无牙。
　　如果可以，他愿意拿自己所有的珍宝换邀月看他一眼，但从邀月现身开始，她根本也未曾往他所在的地方瞧过一眼。就像是她从来都不认识他，从来也未曾见过他一般。
　　他简直要气疯了。
　　哪怕当初邀月亲手将他打成重伤时，他也未曾如同今天一般气急败坏过。
　　“邀月，你怎么来了？”
　　因此魏无牙把声音放得很柔和，但也依然难听得很。
　　魏无牙心中有火，却也是万万不会对着邀月发的，倒不是怕邀月，只是谁舍得对自己的心上人发火呢？
　　所以他一掌拍在自己手中的一个童子身上，将他打飞出去，恰好落在邀月面前。
　　这动静在一片寂静中十分刺耳，邀月的目光立即看了过来。
　　只见在一片人群中，陷进去了一块，那里坐着一个面貌卑琐，干枯瘦小的侏儒，只有一双眼睛十分独特，好似永远在闪烁着黑亮狡黠、老鼠也似的光。
　　邀月自然早已注意到了有几个老熟人在，只是魏无牙这等货色，她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丑陋、下贱、猥琐、痴心妄想……邀月连杀他都嫌会脏了自己的手。
　　是以她只是看了一眼，立刻又把目光挪开。
　　被魏无牙打了一章的小童子竟还未死，以邀月的耳力，自然还听得到他因为受伤而变得格外急促的呼吸声，他伏在地上，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引起邀月注意的，是在袖中陡然发烫的金箔。
　　金箔在示警。
　　小童子当然不能对邀月造成任何威胁，他看上去只有十来岁，表情看不清楚，只因他眼睛上正蒙着白色的布条，遮住了大半张脸。
　　他不可能是魏无牙带过来的人。因为魏无牙虽然是个丑陋的侏儒，但对自己人却着实不坏。
　　那就只可能是钟家的童子了。只怕她来之前，魏无牙正在逼问他如何破阵吧。
　　邀月手指摸过袖中的金箔，上面的字变了。
　　原本只有青冥二字的金箔，却不知何时变成了无忧二字。
　　钟无忧，正是她此行的目的。
　　但根据移花宫的情报，钟五更只有一个儿子，这个儿子，年纪大约在二十来岁。
　　她心念一动，将小童子扶起。
　　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弯腰扶起一个怜星之外的人。
　　魏无牙看着邀月那双完美无缺的手竟然扶起了一个男人，双目几乎喷出火来。只恨不得把那小子砍成十块八块才好。
　　他不由得深深后悔，方才怎么没有杀了那个小子？就算只有他知晓如何解开阵法又如何？他口风太紧，根本逼问不出来，还不如杀了干脆！
　　“邀月，你不能碰他！”
　　邀月根本就完全当魏无牙不存在。
　　童子身上的伤很重，而就在邀月扶起他的一瞬间，袖子里的金箔烫得几乎要灼穿她的手腕，然后就消失了！
　　邀月心中不由得一惊，重新开始审视起这个童子来。什么样的人，会用一个双目失明的人做侍从？
　　但在旁人看来，她只是略略搭了一把脉，就把这个童子交给了身后的侍女，仿佛只是可怜这个童子，随手救他一命而已。
　　但邀月是会随意发善心的人吗？假如她是的话，他们魔教也早已开了善堂了！
　　一个面目阴鸷的中年男子终于阴森森地开口了，“久闻邀月宫主大名，在下一向甚是佩服。只是江湖有江湖的规矩，这小孩是我们魔教要的人，还望宫主行个方便，将人还给咱们。”
　　在他说完话以后，周围的人只觉得四周又冷了几分。但不论他原本就是如此阴冷，还是有意威胁，邀月都是不会因此动一动眉头的。
　　“移花宫听闻青冥谷中有至宝，特此来取。”
　　她终于开口说出了现身以来的第一句话，只是这话里的意思，却令所有人都心头震颤不已。
　　她的目的，果然和他们一样！
　　若是原本还可以当做邀月只是无意间撞到他们，但此时却无法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她就是特意来夺宝的！
　　宝物动人心，何况不少人仗着自己这边人多，胆气也壮了不少——的确，邀月武功虽高，当世无敌，可她只是一个人，而他们这边却有这么多的高手！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他们身为魔教，阴毒的招数层数不穷，真打起来，未必不能杀掉邀月。君不见，纵使身为天下第一神剑，也会差点死在恶人谷吗？
　　这个道理，邀月自然也无比清楚。
　　但她却不得不挑衅，不得不和所有人打一场。
　　而且，只许胜，不许败！
　　只因方才那童子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说了一句，“宝物不在屋中。救我，我便将宝物相赠。”
　　若是她带着童子不战而退，待所有人发现屋中无物，所有的矛头都会对准移花宫。人多口杂，又是怀璧其罪，很快移花宫就会被被全武林群起而攻之。
　　那些名门正道的嘴脸，其实和魔教未必有多么不同。
　　唯一的法子，便是将如今在场的所有人都杀了。
　　只要有一个活口，依照魔教的行事作风，移花宫只怕从此永无宁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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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年，魔教一百八十八高手尽没于青冥谷。
　　无人知晓曾发生过什么，只见谷中尸骸枕藉，血涂川谷。旁边的河流中，尸骨壅塞，水为之尽赤。魔教因此元气大伤。此后蛰伏数十年，此间年月，武林中，再不见魔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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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邀月靠在车壁上，她受了极重的伤，重到她顾不得自己身下的毯子干不干净，上面是否落下了她不愿看见的灰尘。事实上，她一进马车，就闭着眼睛昏迷过去了。
　　醒来时，发现自己的功力折损了九成以上，此时哪怕在武林上不入流的角色，拿着把刀，都能轻松杀掉她。
　　但她毕竟是做到了。
　　她救回来的人就靠在她的对面，若非他最后顺风洒了一把极烈的毒粉，将魏无牙他们毒倒，只怕她此时已永远睁不开那双寥若寒星的眼睛了。
　　但此时，还能称他为“孩子”吗？
　　邀月对面的人除了眼睛上还蒙着白布，其余的地方已经一丝一毫也与谷中的孩子二字沾不上边了。
　　——原本，他就只是用缩骨功扮成了一个小孩子罢了。
　　“魔教来得太突然，我只来得及启动家父留下的阵法，自己原本打算装作仆从逃脱的，却还是慢了一步，被抓住拷打，险些就死了。”
　　他缓缓地说，声音正如邀月当时听到的，全然是成年男子的嗓音。
　　“所以，钟无忧，多谢邀月宫主的救命之恩。”
　　邀月原本闭着眼睛，此时却忽然看着钟无忧，“你怎知我非怜星？”
　　钟无忧道，“月满无缺，星生光芒。”
　　光芒是尖的，多缺口的……看来，钟无忧早已知道她的目的了。
　　“你是聪明人，既然知道我为何救你，那就不需要我多费唇舌了。”
　　邀月不喜欢说废话，所以，她很直接了当地问，“能治，还是不能治？”
　　钟无忧斟酌了一下，然后说，“要亲眼见过才知，不敢妄下断言。”移花宫的怜星宫主左手、左足有残疾在江湖上并非秘密，据闻是小时候伤了筋骨，这种陈年旧伤，若是好治，凭借移花宫的权势财富，又岂会任由怜星留着这般缺憾？
　　邀月眉头微微一皱，钟无忧分明双目失明，要如何“亲眼见过”？
　　钟无忧仿佛知道她的想什么一般，微微一笑，“其实在下并非目不能视。”其余的，一个字也不多说。
　　邀月也就不再多问，闭上眼睛，开始打坐。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尽快赶回移花宫。
　　她不知，钟无忧心中却是正在想着，江湖传言，也不可尽信。
　　都说邀月心狠手辣，无情至极，心狠是真，无情却未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