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传奇（展昭同人）》血翎玉

4、第3章

　　开封府·赤仓镇
　　进入腊月以来，开封的天气更见寒冷，平日热闹的街道也越发冷清。午时将近，镇北一个小小的茶铺，此时也显出了一丝生机，三三两两的茶客围坐桌旁，歇脚聊天、喝茶暖身、吃馍果腹，倒也宁静。
　　不多时，一声呼喝打破了这般宁谧，紧跟而来的是桌摔椅倒的声音。
　　“臭要饭的，不长眼睛啊，竟把泥巴蹭了爷满身，简直是找死。”一个满脸肥油的身着墨绿衣衫，外罩貂皮大衣的男子，一脚踹开身旁的乞丐，对着后面桌上的几个随从招呼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给我打，给我照死里打！”
　　后桌的手下不敢怠慢，一拥而上，对着不住道歉求饶的乞丐拳打脚踢了起来。
　　满脸脏污的乞丐，无半点还手之力，只用手拼命护住头，在冷硬的地面上不住翻滚，想要尽量避开如雨点般落在身上的拳脚。
　　“啪啪啪啪……”“砰砰砰砰……”一阵声响过后，乞丐再也感觉不到施于己身的重拳，不由放下手臂，抬眼望去。
　　一袭素蓝映于眼帘，衣服下摆在寒风中烈烈飞舞，犹如蓝色的波浪在眼前翻滚，虽然蓝衫的主人身形略显单薄，但却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在这冰寒的天气里，让人感到一丝暖意。
　　“这位兄台，这个小兄弟也被你们教训过了，可否给在下一个薄面，此事就此作罢？”低沉而充满磁性的声音，听在耳里，让人如沐春风。
　　肥胖男子看了眼三三两两从地上爬起来的手下，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破口骂道：“你是哪里来的野小子，敢在赤仓界面管大爷我的闲事？”
　　蓝衫主人头戴斗笠，边缘垂下的黑纱遮住了整个头部，自是难窥其表情。优雅的声音再次传出：“这位小兄弟虽衣衫褴褛、蓬头垢面，但却皮肤白嫩，显是位落难公子，所谓风水轮流转，兄台焉知这位小兄弟没有出头的一天，何不给他人留条活路，同时也给自己留条后路？”
　　“听你在这废话，给我上！”肥胖男子被下了面子，如何咽得下这口气，招呼手下教训这两人。
　　蓝衣人边闪边护着身后的乞丐，口中还不忘好言相劝：“还望兄台高抬贵手！”
　　“我呸，少在爷面前罗罗嗦嗦，你有什么资格来跟爷讨价还价，爷生平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这些自命侠义之辈。”肥胖男子更是变本加厉的喊道：“给我打，给我重重的打，打死有赏！”
　　一众手下听了肥胖男子的承诺，更是来劲，疯狂的向着二人扑来。
　　蓝衫男子无奈，以几不可闻的声音轻叹口气，说时迟，那时快，他飞快的游走于众手下间，只一瞬就来到了肥胖男子的身前，未出鞘的宝剑横在他的颈间，“现在我可有资格请求兄台给在下几分薄面？”
　　蓝衫人的宝剑虽未出鞘，但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力，这种压力对于直接被剑架在脖子上的肥胖男子显得尤为沉重。此时的肥胖男子，早已吓得腿脚发软，他哆哆嗦嗦地开口道：“给，给，一定给，还请英雄手下留情。”
　　蓝衣人收回宝剑，顺势解开肥胖男子一众手下的穴道。“还不走？”声音不大，却威严十足，肥胖男子赶忙带领一众手下落荒而逃。
　　蓝衣人蹲到乞丐面前：“小兄弟，你没事吧？”
　　即使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乞丐，也丝毫听不出蓝衣人话语中的鄙夷。小乞丐更是已经被蓝衣人的气魄所折服，深深陶醉于其中。听了蓝衣人的问话，只茫然的摇了摇头，蓝衣人拿起桌上的两个馒头递到小乞丐手中，“小兄弟，这两个馒头你趁热吃了，另外这有几两碎银，未免刚才那伙人对小兄弟不利，你还是尽早离开赤仓镇，去别处谋生吧。”
　　还未待小乞丐说些感激的话，蓝衣人已然结帐离开。
　　小乞丐望着渐行渐远的蓝衣人的背影许久，直到再也见不到他的影子，才渐渐回过神来，望望手中那两个还有余温的馒头，竟觉得是那样的珍贵，虽然现在他自己都饿的前胸贴后背，却不忍心拿它们来裹腹，他在自己全身上下摸索好一会儿，才算找到一处比较干净的所在，二话不说，就把自己身上唯一干净的地方扯下来，然后用它小心翼翼的包好两个馒头，如珍宝般揣在怀中。
　　小乞丐刚要离开，眼珠一转，又大大咧咧的坐回茶铺，用蓝衣人给的碎银另外点了些吃食，祭好了自己的五脏庙，这才带着浅浅的微笑，向着与蓝衣人相反的开封方向行去。

　　直到此时，远处茅屋后的一青年男子才放松了手中的力道，看着已掐出血痕的手掌，无奈一笑：第几次了，自己这样的隐忍，看她受辱而不能出手相救？又是第几次了，就这样眼睁睁看着欺辱她的人从自己身边大摇大摆的走过？自己却连小小的报复一下都不行。是护卫吗？可哪有护卫当得如自己这般，不但不能救她于危难，还要眼睁睁看她忍受无情的拳打脚踢，要知那感觉，比打在自己身上还要痛上千万倍。
　　若早知如此，当时即使摒弃自己的习惯、尊严，也该选择和她一起扮做乞丐，那样的话，最起码还能在这样的时刻，替他挡下这份痛处，护卫他的人身，而现在他只是深切的体会到，比起虐身，虐心更加的让人无法忍受！
　　难道这就是当初他让自己选择的深意吗？看似平坦的道路，却未必能畅行无阻，而看似崎岖的小径，又未必不会有别样风景。也许自己现在领略到了一些，但付出的代价却不可说不大，这位看似不按牌理出牌的郡主，小小年纪竟是深藏不露，这也难怪皇上和大师兄都对她如此看重。
　　此时此刻，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接下这门差事的是自己而非破天，否则以那小子的脾气秉性，怕是早已被逼疯，闯出大祸来了。
　　想到这，看着已快淡出视线的小乞丐，青年男子轻呼一口气，从茅屋后闪身而出，远远缀于小乞丐的身后离开。

　　三日后，在青城通往开封荒无人烟的山道了，一小乞丐步履蹒跚的慢慢前行，约摸过了小半个时辰，终于“扑通”一声，摔倒在路上。
　　在这天寒地冻的寒冬腊月里，如果小乞丐就这样睡去，那定会没命了，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荒芜的山道上没有半个人经过。眼看着一顿饭的时间就要过去了，地上的小乞丐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忽然，一个青影飞掠而至，半抱起地上的小乞丐，边轻拍她冻得发青的脸，边焦急的唤:“郡主，郡主……”
　　半晌，小乞丐还是一动不动，青衣男子急坏了，刚要有下一步的动作，小乞丐却突然离开他的怀抱，站到了他面前，“你还真是能够沉得住气，你再不出现，我真要活活冻死在这里了。”
　　看着目瞪口呆的青衣男子，小乞丐也不再刁难：“你刚叫我什么？”
　　青衣男子显是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口吃道：“我……我……”
　　小乞丐不耐烦了，插腰吼道：“我什么我，你叫我什么？”
　　青衣男子显是被小乞丐的气势唬到了，低头轻声道：“郡主……”
　　小乞丐又问道：“为什么这么叫我？”
　　“啊？”青年男子显是没有想明白小乞丐问这问题的用意。
　　小乞丐翻翻白眼，道：“我说风小子，你是不是太没记性了，我说过吧，如果我不穿女装，你绝对不能暴露我的身份，你以为我为什么不叫你出来反而要在这冻得半死等你出现？”
　　风清旋满脸黑线，却不知如何接口。
　　扮成乞丐的小伍也不想多做解释，“算了算了，懒得跟你说了，你回去跟十月，哦，就是你们的皇上说，你太呆了，没通过我的考验，我要退货！”
　　“啊？”风清旋吃了一惊，如果真以这个理由回去，不但无法跟皇上和大师兄交代，还一定会成为破天那小子后半生的笑料，这怎么行？
　　还未等他开口请求，小伍又说道：“不过看在这些日子我们朝夕相处的份上，我愿意再给你一次将功补过的机会。”
　　风清旋心中暗抹一把冷汗，抱拳施礼道：“但凭郡主吩咐。”
　　小伍正正神色，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递给他道：“这东西十分重要，十万火急，你即刻进宫亲手交给皇上。”
　　“这……”风清旋犹豫了，他的使命是保证郡主的安全，但皇上也确实吩咐过对于郡主的命令要绝对服从。细想一下问道：“不知郡主接下来有何打算？”
　　有点脑子嘛，小伍心想。“我嘛？我自然是在后面跟着，边欣赏沿途的风景，边向皇宫进发喽！”小伍意气风发的答。
　　风清旋环顾下四周，光秃秃一片，哪有什么风景可言，于是不放弃的继续游说道：“既然如此，属下愿护郡主一起入宫。”
　　“我说过了吧，你本来是应该被退货的，这样吩咐你，是给你将功补过的机会，你觉得我放着好好的荣华富贵不享，跑来做乞丐挨饿受冻、遭人欺凌，甚至有暴尸荒野的可能，是为了什么，这一切全是为了我手上这个东西，我说过，十万火急，现在你要做的，就是全力护住这个东西，并把它安全的交到皇上手中，明白吗？”为了尽快摆脱风清旋，小伍耐心解释道。
　　风清旋听了小伍的话，显是有些动摇，虽隐隐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妥，但终是没有拒绝的理由，于是接过小伍手中的物什，抱拳向小伍告辞。
　　小伍拍拍他的肩膀，道：“离别前给你一个忠告好了，如果以后我们还有机会共事，你要特别注意对我的称呼，如若再犯，可就没有这次这么便宜了。”
　　风清旋对于小伍给的临别赠言有点莫名其妙，但未及深想，已受到小伍催促，无奈之下，只好先行离开。
　　看着如一阵风般向着开封急掠而去，转瞬就不见了踪迹的风清旋，小伍发出了由衷的赞叹，“好俊的身手，好快的身法，好流畅的动作，真如行云流水一般，当真不错不错。”
　　小伍也未在原地停留太久，当她确定风清旋不会回转之后，挑了条崎岖难行的幽林小径，向东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