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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第八十三章：挪得之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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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罗门当然是不可能说“不相信”的，但是该隐究竟怎样才能对自己的儿子下这么重的手，总不至于是以诺拉着他不让他自杀，然后他火了来这么一下吧！
他估摸着行军路上无事也是无事，不如问问以诺原来发生过什么事情，指不定能得到些有用的情报。
“你不介意的话，不妨说说？”
“次堕屠龙之战，你不陌生吧。”
“那是洪荒前最后的三界旷世大战，但凡涉猎魔法之人都不会不知道的。”
“那么你是否知道其中极其著名的一役，名为挪得之役。”
“你指的是那场……被冠以狂战之名，三军全灭之役吗？”
“没错，那是我素来不问世事的父亲，唯一参与的一场战役。”
挪得，地处伊甸东面，名意为“流浪”，本是该隐徘徊流亡之所。
“该隐竟也参与过屠龙之战，这确实出乎我意料。”
“那场战役发生的时候，我正在挪得，他在那里设下封印，把自己关在里面。”
“他为什么要把自己关在封印里？”
“因为他想自杀，这大概是他用过的最不可思议的自杀方式，他要饿死自己。”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做的到啊！”
“我当时也是这样劝他的！我说这不可能，爸你不要这样和永生之血过不去，否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该隐的性子，应该完全不听你劝吧？”
“是啊，他在挪得设下封阵把自己关进去，既不陷入沉眠也不吸血，只让我每年去帮他加强一次封印。我每次去的时候都会和他说几句话，劝他放弃这种荒谬的想法，但完全无济于事。就这样大概过了百多年，然后我就发现事情不对了，他所在地的周围土地开始慢慢变色，从正常的泥土变成红土，最后完全变得血红，并且被侵染的土地范围在不断扩大，直到挪得之役发生那年，无论我怎么唤他，都再也得不到他的回应了。”
“之后呢？”
“曾经天父给该隐做了一个记号，是一个在他心口上的刺青，那喻表七倍报的立约。但是除此以外……”以诺沉默了一会儿，“我至今不相信永生之血源自神遣，但无论怎样，他拥有永生之血。而当挪得之役进行到最激烈的时候，永生之血终于完全启动了御死机制，将该隐本身的意志暂时抹消了。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平日里温文尔雅的父亲，本质上原来是那么可怖的怪物。”
“所以该隐是在那样的状况下破阵而出，参与了挪得之役吗？”
“与其说是参与战争，不如说是他单方面进行了屠杀。他的介入直接终结了这场战役，因为他凭一己之力血洗三军。而生还者只有三位：魔军将领玛门，天使军团统帅加百列，以及统领人类军队的役魔圣，也就是另一个以诺。当时的情况，应该是他们三个临时停止彼此征战，联手对付我的父亲了。”
“他们联手，都没能阻止该隐的屠杀吗？！”所罗门不禁又想起他见过的，那个看起来温和有礼的青年，他竟能让一个地狱魔君，一个御前天使，以及化人的天使之王联手都束手无策！
“之后，玛门将“不得靠近该隐”列入魔界军规；加百列对天堂发出警告：若在红海不慎遭遇该隐，无论何时何地，立刻终止手头一切任务，逃！而役魔圣为了防止人类陷入更深的绝望，而选择对人类隐瞒了挪得之役的真相，所以现在的你们并不知那役到底有多惨烈。”
“那么你身上的伤……？”
“我在得知后立刻赶往挪得，而当我赶到的时候，那三位已经不在了。我只看见天上的云都被血染红，红色的云印着火光。紫金烈焰从我父亲身上散出，染到每一根血弦上，在整个战场上燃烧。人类，恶魔与天使的尸体撒遍血海，并在中心堆成一座高山。他们的血混在一起，汇成汹涌的血河，顺着尸体逆流而上，向独身一人立于尸山顶端的父亲涌去。你不能想象那是怎样残酷的场景，堆积成山的躯体并非死亡的，整座山还在蠕动着，还在发出垂死的呻吟，还在不断有肢体竭尽所能的向外伸出他们的臂膀与翅羽。这座山是被父亲的血弦生生缝出来的，山的血在被抽干，而当一具躯体彻底干枯的时候，它就会脱离，血成的丝弦穿过它们干瘪的脑勺挂在半空。血弦像不断编织的蛛网一样逐渐遍布那片战场的整个领空，干枯的尸骸从山上不断旋转散开，就像蚊虫一样粘在血网的每一个角落。因为永生之血的特性，那些本该死亡的尸骸被赋予了永动性，它们舞动着干枯的肢体发出喑哑的悲鸣，在火焰的灼伤下碎裂成断肢残骸跌落，成为在地上单独游荡的不腐僵肢。”
所罗门听地后脑勺发麻，但同时他也在思索以诺对自己说这些的用意。
“在那之前我还从来没有害怕过什么，但在那个时候，我却因为恐惧而无法动弹。然后，我的父亲看见了我。”
“所以你身上这道伤痕是就是那时候……”
以诺点点头：“拥有永生纯血的只有我父亲，我已只是半血了。所以他几乎杀了我，但我却被救下了。”
“谁……救了你。”
“莉莉丝。然后这个女人对我说，他是我母亲。”
“……什么？！”这一瞬间所罗门无法用任何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情绪。
“该隐从来没有与我说过我的母亲是谁，从我记事起就是被父亲一手带大的。而我也确实知道，我们的血系是绝不可能和普通人类生出孩子的。”
“你相信莉莉丝是你的母亲吗？”
以诺摇摇头又点点头：“我不相信，也相信。”
“……那是什么意思。”
“如果她真是我的母亲，我不觉得我爷爷和我爸爸还能和谐相处，但若她不是，我也实在想不出第二个可能是我生母的存在。”
“你没有问过该隐吗？”
“当然问过，但他从不回答。”
“以诺，你的妻子……是谁？”
以诺确实没料到所罗门突然这么一问，被问地噎了一下。
“……为什么你突然会问这个！”
“你们的血系，明明不该只有该隐和你两个才对，至少你有一个儿子以拿，以拿也有后代，你们的血系一直延续到拉麥和他的三个子女。”
“我确实有一个儿子，但是他早已经死了。所罗门，你不要误会，不是拥有永生之血就得以永生的，半血是维持永生的最低限度。而以拿只有四分之一的永生之血，到了拉麥，仅剩下三十二分之一，拉麥的子女已和普通人类无异，创世纪之所以不再记载下去，是因为他们已经重新成为人类，并且确实没再延续下去，就这样湮灭在历史里了，疏离于神的人，必将是不能长久延续的。所以你可知道曾经自我以后的血系有多么嫉妒该隐吗？不仅嫉妒，甚至可以说是憎恨了。明明拥有他们所无法拥有的永生，却丝毫不知珍惜。”
“连那么嚣张的拉麥也没有逃脱死亡吗？”
“不，拉麥最终投靠了亚巴顿，接受了另一种血系，所以他是同时拥有两种血系的吸血鬼。好了，我们好像跑题了，言归正传。”
以诺突然低下头，他的鼻尖已经几乎触到所罗门的耳鬓。此时当他说话的时候，所罗门能清晰的瞥他四柄尖锐锋利的獠牙。
“所罗门，所以这话我还是要警告你的，离我父亲远些。挪得之役参战的三界军队百万，百万军队阶因他成亡魂，挪得成为连恶魔都不敢接近的红海鬼域。未被火焰烧掉的尸骸挂在血网上彻夜哀嚎，地上的游尸则拾起荒骨成为游荡的尸兵，并逐渐汇聚成浩浩荡荡的不灭尸军，其怒怨积聚将挪得周边一切活物连皮带肉的吞尽。此役震惊天魔双界，血皇该隐之名从此响彻地狱。当时地狱方一度试图拉拢该隐，但你是知道的，我父亲就那个性子，雷打不动。他对于所有试图拉他入伍的恶魔都只有一句话‘你若能杀我一次，复活后我便愿意成为你的战力。’他就成功用这句话吓跑了所有的恶魔。后来随着时间的推移那片战场遗迹逐渐沉入地下，但却依然是一个巨大的死亡陷阱，误入者唯得死亡。即便是天降洪荒亦没有将之完全抹消，直到今日，除了喜好生长于咒怨集聚之所连尸兵都能毒化的毒王天槲，那里依然是没有生命痕迹的死域。虽然我的父亲并没有那时候的直接记忆，但他客观的知道自己所为的结果，而他对此竟从来都是一笑置之。所以恶魔不敢招惹该隐，确实有惧怕神遣的七倍报的因素，但他们更惧怕藏在他那温和的外表下，丧心病狂的真相。”
以诺顿了一顿，所罗门瞥见他的嘴角微微上扬。
“以诺，你究竟要说什么？”他转过头来看着离自己极近的吸血鬼。
“所以，所罗门——我就是想提醒你一句，我的身体里，延续着和该隐一样的血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