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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人生若只如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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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阿哥带着他美丽的侧福晋离开不过几日光景,我的生活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流言四起.
去学堂的孩子越来越少,看着渐渐空落的教室,只是摇头傻笑。
十二阿哥找我饮酒,两人坐在小院中,月色朦胧,就着栀子花香下酒,也是一件雅事,他对之前的事只字不提,我也装作不知。
满院的花香酒香,闻着便是醉人,两人喝得兴起,击箸而歌。
十二志不在庙堂,如若不是如此,怎会有这样多的闲赋在这山庄上悠闲呢。歌者心声:“拍栏杆,雾花吹鬓还风寒,浩歌惊得浮云散。细数青山,只蓬莱一望间。纱巾岸,鹤背骑来惯。举头长啸,直上天坛。”
我敲着酒壶,摇头道:“这一曲可是被你唱糟了!”他也微有醉意,倒也不甚在意,饮了一口酒道:“何解?”我也饮一口酒,缓缓道:“你的嗓音过分的柔和,少了一份气魄,举头长啸,直上天坛,何等的豪气!”他摇头微笑:“你倒是唱一曲我听听!”
清了清嗓子,唱道:“空山鸟语兮,人与白云栖,潺潺清泉濯我心,潭深鱼儿戏。风吹山林兮,月照花影移,红尘如梦聚又离,多情多悲戚。望一片幽冥兮,我与月相惜,抚一曲遥相寄,难诉相思意。
我心如烟云,当空舞长袖,人在千里,魂梦常相依,红颜空自许,南柯一梦难醒,空老山林,听那清泉叮咚叮咚似无意,映我长夜清寂。”
十二微眯着双眼,浸在歌词的意境里,他是信佛之人,这恰是一首古曲与佛经的结合。
我得意笑:“比你的如何?”
他叹息道:“更想听你抚一曲遥相寄。”
“可惜了,我不会抚琴!”我仰头望月,遥相寄,寄于何人?
他摇头直叹:“当真是可惜了!”
花看半开,酒喝微醉,恰到好处,月树朦胧,毫不留情的赶走十二阿哥,关门大睡。
多日来夜夜饮泪,今夜,难得好眠,一夜无梦亦无悲。
学堂空无一人,空荡荡的教室,蝴蝶不解愁,依旧双双戏花间。
往回走,路过的人都是指指点点,我佯作未闻,说便说,我只不在意便奈何我不得。只是疑惑,为何这村中的妇女老幼都知道我勾引皇家的四阿哥,只一夜便被抛弃了,知之甚详,从我勾引周延开始到四阿哥,□□至极,流言蜚语大有要把我湮灭之势。
不可否认,流言是从十二阿哥的庄子传出来的,我不想去追寻流言的始作俑者,只是在此间,从渐渐的指指点点到现在的当面辱骂,不知是哪个聪明的人,利用了这些愚蠢的人。我的处境却是越来越难,怕是很难在此生存下去了,这些人的朴实单纯也是他们的愚昧之处,对于那些辱骂我的人,我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对待。
周延常常站在我的院子里,看着那些经过的妇女,凌玲有时候也过来,只是他们从来不问我为什么,深深为他们所感动,只是这样只会让他们也不堪,通常我都呆在屋子里不出来。
傍晚洗完澡,我喜欢在院子里把头发吹干,披散着长发,刚刚沐浴后的清香。
夕阳晚照,如此良辰美景,却不得不被栅栏外的几个长舌妇破坏了。
妇人甲:“瞧她一副放荡的样子!”
妇人乙:“啧……啧……初来的时候我就知道她不是什么好东西。”
妇人丙:“听说从前还勾引过西林大少呢。”
妇人乙:“谁不知道?十二爷替她出的头……”
…………
真是越说越不堪,这些人怎么能这样,这绝对不是正常的反应,倒像是有人恶意指使的,我无奈的掉头往屋内走。
“你们做什么呢?”一声厉喝,一群女人立刻闭了嘴。
转头,不禁愣住,他正满脸怒气的走进院子,他怎么在这里?这是我的第一反应。
后面跟了一群人,一辆马车,一帮人正从马车里搬东西,目的地同样是我的家。
我拦住搬东西的人:“喂!你们要干什么?这里是我的家。”
他一把拉过我:“他们在搬我的东西。”
我扑楞扑楞的看着他:“你的东西……可是……这是……为什么?”
他剑眉上扬,嘴角微笑:“当然是来陪你住。”
陪我住?这个有些消化不了,轻轻地点头,立刻醒悟过来,大声吼道:“停止!”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滞了,我看着他们命令道:“你们都给我住手,把这些东西都搬回去。”
他们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看向他们的主子,他们的主子命令道:“继续。”
所有停滞的动作继续,我只能瞪大眼睛看着他们在我的地盘上为所欲为。
胤禛拉着我的衣袖,揽我入怀,我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甩开他的手,怒视他:“你,到底想做什么?我的生活已经被搅得一塌糊涂,你也看到了,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呢!”
“我来为你辟谣。”他看着我的眼睛,深邃真挚,若是换作以前,我早就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
我冷“哼”一声:“我不需要!你只会让事情越来越复杂,越来越难堪。”
“那些女人说的话你就如此的不在乎?”他问。
“有什么好在乎的,清者自清,一帮愚蠢的人不知道受了谁的利用。”看着一群人忙忙碌碌,“如果你是为了那晚的事觉得对不起我,完全没必要,你情我愿,我不需要你对我负责任。”
胤禛的眼眸蓦地染上浓浓的怒火,拽住我的手腕,就把我往屋内拉,我的力气没有他大,挣扎也是无济于事,乖乖的顺着他往内走,一干人各忙各的,对我们视而不见。
到了屋内,屋外的人很识相的停止了手中的工作,我看着被塞得满满的小屋子,一个个的箱子,看得我头大。
手腕传来一阵刺痛,我瞪着他怒道:“你做什么,不知道很疼吗?”
眸中怒气渐消,转成浓浓的柔情,握住我的手,拉入怀抱,很温暖的,很熟悉的感觉。
我使出全身的力气推开他:“你这是做什么?”
他嘴角含笑,看着我,对我的反抗丝毫不生气:“晓雨,晓雨,晓雨……”连着唤了好几声,低低的,声音含着莫名的悲伤,笑容也变得苦涩。
唤得我心酸无比,泪水便要跟着出来,没有点蜡烛,屋内很暗,我扭过头,门外昏暗的光芒,暮色降临,咬着嘴唇,只是不说话,我宁愿他对我完全冷冷的,也不愿他这般,让我不知所措。
走出门外,所有的人早退出院子了,坐到门槛上,看着最后一缕霞光,慢慢从天际消失,黑暗从地平线开始蔓延,看了好久,看得我的眼睛累了。他站在我的身后,不作声。
时间从指尖悄悄溜走,夜幕全部降临,入夜的寒气层层包裹而来。
轻轻咳嗽,绢帕上照旧是丝丝的鲜血。
“其实感情就像这白天与黑夜一般,今天过去了,明天的依旧会有新的太阳,感情的变迁也是如此,新的一份感情就是新的一天,我从来不想成为你的责任。所以你不必为了昨天的感情,而对我做什么,只要抓住现在的就好了。”在漫漫的黑夜中,我才能如此平静的说出这样的话。
他的声音清冷,衬得夜更加的黑沉:“你怎知我的感情一定变了?”
“是我的感情变了,我不再是当时懵懵懂懂的小女孩,我需要的你给不了。”我冷漠的说,攥在手中的帕子被紧紧地团在手心,我给不了你要的,你也给不了我要的,大家好聚好散。
“明月。”周延的声音。
“周大哥,我在这里。”我连忙答道。
“怎么也不点灯呀!”
周延走到我的面前:“我就知道你没有做饭,走吧,到我家去吃饭。”
我摇摇头:“我有客人,过会再去。”
胤禛走到我的身侧,说:“你就是周延?”
周延疑惑的看着我,点头答应,我连忙解释:“这是我以前认识的朋友,知道我住这里,特意过来看我的。”
“外面的那些人都是……他带过来的?”周延似乎有些怕胤禛,低低的问。
我点点头,胤禛说:“我是他的丈夫。”
他的话刚出口,我恨不得上去踹他一脚,这个人一向不按牌理出牌,只是这样,我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周延惊讶的嘴巴张得老大,足可以吞下一颗鸡蛋了,我一时慌得不知道要怎么样解释,胤禛又开口了,口气依旧淡淡的:“谢谢你这些年对她的照顾,需要什么,直接到京城四贝勒府去。”
我听到周延抽气的声音,他绝对是故意的,硬是要做实了我勾引四阿哥的罪状,让我百口莫辩,在这个可怕的年代,别无他想,只能跟了他。
顾不得淑女形象,大叫起来:“你不要听他胡说,我们只是萍水之交,本姑娘仍待字闺中。”
“是吗?”胤禛笑吟吟的说,“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你肚子里的孩子总是我的吧!”
我下意识看了一下自己平坦的腹部,狠狠的瞪着他:“我什么时候怀孕了,你能不能不要瞎说呀,你信佛的,佛家说不大诳语……”
未等我说完,我就听到了想让我撞墙的话语:“明月,你不要固执了,再怎么闹别扭,也得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我抓狂,连忙笑着解释:“你别信他的话,这位大叔一向大脑不好……”
未等我说完,就被一只大手抓住,捏的我的手腕生疼生疼的,某人还一脸好心的说:“我们闹别扭,她一向口无遮拦,都是被我惯的。”
我彻底无语,看着这个一副标准好丈夫的男人,使劲地踩上他的脚:“你疯了!”
他顺势一把我拉到怀里,把我紧紧地扣住,低头在我左耳边说:“我是疯了!老早就疯了,从见到你的那一刻,我做了这辈子所有最疯狂的事。”
我心中三分酸痛,三分气恼,使劲挣扎着,拳头重重的打在他的胸前,他抱着我,也不反抗,只是任我施为,打得累了,气恼也渐渐消了,只剩下无奈。
周延早走了。
我转身进屋内,找了支蜡烛,点上,屋内顿时亮堂了起来,红红的烛火,闪闪烁烁把他的影子投在灰黑的墙上。
我说:“我饿了,去做饭,你请自便。”
随便扯了根绳子,把头发随便的束了起来,出得门外,夜风吹着发丝飘散,抚上脸颊是清凉的。
心不在焉,心头却只是不断的重复着一句话“人生若只如初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烧火做饭,熟悉的不需要去想,只是机械的做着,锅灶里烧得旺旺的火,映着脸庞发烧,凤凰涅磐,早灰烬中重生,这火当真能让人脱胎换骨吗?
煮面是最方便的食物,自从要自己做饭,还是很想念方便面的。
做了好大一锅面,端到外面招呼胤禛带来的人吃饭,这人自己造孽不想吃饭,还要拉上一帮人赔罪,真是的。
让他们进屋,他们死活不肯,我也不勉强,这个万恶的主子奴才的社会。
胤禛不知道在屋子里做什么,我从外面回来,他才从屋子里走出来,背着他偷偷的擦去嘴角的血迹,转身道:“大叔,要吃饭吧!吃完饭就回去吧,明天还要赶早去上朝呢!”
他看着我,嘴角抽动:“大叔……”
我得意的笑笑:“大叔不吃,我可去吃了。”
一支蜡烛,昏暗的屋子,他坐在我的对面,两个人一起吃面,异样的温馨,这也许就是一直想要的家的感觉,或许不是很富裕,但很温馨,就像现在这样的感觉,感觉我们都像普通人一样,普通的夫妇。吃着吃着,一滴晶莹的水滴掉到碗里,“啪嗒”一声很响,连我自己也吓了一跳,慌忙站起转过身去:“我吃完了,你也快吃吧!”
说完就往外跑,他也没有动静,想回头,终究是抵住心头的诱惑,没有回头。
我清洗碗筷,他就站在我的身侧,只是看着我,气氛很尴尬。
我问:“做什么这样看着我?你还是快回去吧,已经好晚了,大概城门都关了。”
他说:“记得你以前什么都不会,现在做的饭很好吃。”他的声音清冷,辨不出感情。
我讪讪笑道:“总是要长大的,环境逼迫人学习。”
压抑着咳了两声,他缓缓地拍着我的后备,帮我顺气,我偏过身子躲了过去:“没事的。”
他默不作声,气氛沉沉的,我收拾干净了厨房,擦擦手:“我做完事了,你也该……”
未等我说完,他陡然问了一句:“你恨我吗?”声音沉缓,晚上越发显得沉重。
不愧是亲兄弟,都问同一个问题。
我可以对十四毫无顾忌的说:“恨!”对他,太多的感情,自己都理不清,该如何回答,岂是一个字就能说清楚的。
张开嘴,嘴唇干干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恨或不恨,都那么的难以启齿。
“我没有能够保护你。”他接着说,气息飘散在潮湿清冷的空气中,似乎能触及我的心底,一片湿湿的凉凉的。
“不恨,这些不是你能控制的。我该对自己的负责,不是你。”我淡淡的说。
跨出去,凉风吹来,盛夏的夜风总是让人很欣喜的。
他依然寸步不离的跟在我的后面,我说:“你的大队人马还在外面呢,已经风餐过了,还想让他们露宿?”
“他们回去了。”他回答得很快。
“哦!那我也要休息了,就不送你了。”我慢悠悠的说,慢慢往屋内走,“还有,你带过来的东西,明天再取走吧!”
屋内的东西都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嘴角扯动,这办事效率还真是快。
我掉头,他立在身后,近得只有一拳的距离,呼吸清晰可闻。不离不弃,他是个比我还要骄傲的人,这样的举动出乎我的意料。
看他俊朗分明的眉眼,敛聚了人间所有的柔情,清波荡漾,深邃深沉,不自觉让人沉陷,微微的烛光衬得肌肤生晕,侧过脸。
他抬起我的下颚,灼灼的目光锁定着我,不容许我逃脱:“晓雨,我知我负了你,我只是想说,三年两个月零十天,我从来未曾忘记过你,从来未曾,你一直在我心上。”
“三年两个月零十天……三年两个月零十天……”我只是失神的念着。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我们分开这么久了,他竟记得一清二楚,又岂止是三年,是三百年,我原想我穿越了三百年的界限就是为了一段情,一段与他的情。只是有人痴,有人笑,有人痛,有人哭,三年的时空衍生出了一个年小蝶,我如此的在意她,仿佛心上的一块疮,剜之不去,痛彻心扉。
柔软的唇覆上我的唇,熟悉的清新的他独有的气息,我忘了拒绝也忘了回应,他碾转低回,一点点的侵占,我被动的承受着。
满嘴的腥咸,他慢慢吻去每一丝血,抱住我,在耳畔低低说:“不要在吐血了。”声音里含着莫名的哀伤和恐惧。
犹如当头棒喝,猛然清醒,推开他的怀抱,逃也似的跑进房间,关上房门,倚在门后终是瘫倒下去,捂着脸低低啜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