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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0 ...

  •   新旧族长的交替,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远远不是一次仪式便可以处理完的。首先是原族长的圈生的处置,一共36个女性被清洁干净,然后与拉克一起下葬,成为活殉葬品。然后是各个长老的效忠,五长老去世后,这个位置一直空置。一直在外修炼的四长老普罗,也回到了族里,向卓卡表示自己的她的领导的绝对服从。这之后,还有战士们的献技、普通百姓的献礼,再加上战后的重建,忙忙碌碌中,时间已经到了十二月。
      今年的十二月,是四年一次的草原魔祭开始的日子,这是魔族最大的庆典。每个族都会进行狂欢,不过,每个族的族长,都将进入草原上的最强的族里,和他们一起欢度。在这段时间里,一切的战争和敌对都是被禁止的,没有哪个族(包括地主)敢冒大不韪去伤害他族的族长,魔族的自尊心也不容许他们这样做。之前三十届的庆典,都是在阿米亚族进行。但是这一次,塔拉族却为了是否要去阿米亚族发生了激烈的争执。
      “我反对。”普罗沉声道。他今年一百八十九岁,正是魔族最强悍的时期。虽然没有拉克那种夸张的体形和肌肉,但是,谁也不怀疑,在他那如同人类书生的外表下,隐藏着多么疯狂可怖的力量。
      “是,他们阿米亚是打败了我们,可是,我绝不承认他们是强者。”普罗的眼角带上了一丝轻蔑,“打不过我们,就去抱人类的大腿,魔族的尊严都被他们败坏完了。像这种软蛋,我不屑于与他们为伍。”
      “话不能这么说,”拖亚冷静地开口道,“不论他们是以什么方法取胜,他们现在,比我们强了很多,这是事实。如果我们不去,只会惹怒阿米亚,这没有任何好处。菲妮娅,你认为呢?”
      菲妮娅摆弄着手上的药草,头也不抬地道:“我只负责草药,其他的,我不管,也不懂。你们负责商议,我只管执行,也就是了。”
      “你若害怕阿米亚的报复,大可以自己去拍他的马屁。要我向这种家伙屈膝,再过千年也做不到!”普罗猛地扭头盯向了卓卡,“族长,请您裁决,我们到底要不要去参加阿米亚的庆典!”
      卓卡平静地扫视了三位长老一眼,又看向一直沉默的大长老,“莱恩,你认为呢?”
      “我的任务是领导全族听从您的吩咐,族长,”莱恩宽和地笑了,“不论您做什么决定,哪怕是要跳下火坑,我也会带着大家和您一起跳。掌管祭祀的大长老,不能干涉族长的任何决定,也不能对族中的重要事情发表意见,这是族里的传统。”
      “既然如此,我决定。”卓卡沉沉地开口,四位长老翻身跪倒聆听指示。
      “我们去参加庆典。”望见普罗低俯的身躯猛地颤抖了一下,卓卡不动声色地继续道:“我们去参加,不是因为害怕他们的报复,而是因为他们是强者,真正的强者。对强者臣服,是我们应尽的义务。”
      “族长!”普罗终于忍不住,他虽然没敢抬头,却还是低俯着大声地抗议。“他们使用人类的手段,算什么强者!真让他们来对打,他们能打得过我们吗?”
      “蠢货。”
      “是。”遭到了族长毫不留情地训斥,普罗虽然心有不服,却还是恭敬地聆听着教训。
      “什么叫强者?什么叫强?这种精神的本质,你们都忘记了吗?”卓卡眯起了双眼,“我们的祖先,在这块土地上繁衍的最初,是和无数的野兽拼斗之下生存下来的。能活下来的,就是强者。能战胜一切对手的,就是强者。我们要的,只是能站立到最后,而不是用特定的方法站立到最后。人类、或者矮人,现在能做出这种强大的武器,他们,已经不再是我们眼中的弱者。我命令,不但要去阿米亚的庆典,回来后,你们全给我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人类的书籍,然后全族学习人类的知识。”
      “族长!”这次,四位长老全都震惊地抬起了头,但在接触卓卡的目光后,又很快地将头垂下。
      “我说的命令,不容反驳。不过你们可以放心,对于人类那些无聊的礼仪和所谓的道德教义,我不会让族里学习。我们要掌握的,只是他们的知识,而不是他们的文化。食物的精神世界,我们不必考虑。好了,现在,你们出去替我准备出行的用具。”
      四位长老离去了,卓卡独自坐在族长的帐篷里,火盆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尽职地放出自己的温暖。然而,她还是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起身,一把拉开了毡门,门外,不出所料地下起了鹅毛大雪。卓卡走进了漫天风雪中,北风将她身后的毡门吹得砰砰做响。“族长,我所做的,真的正确吗?”她仰起了头,片片雪花
      落在了她的脸上,化成了冰凉的雪水,悄悄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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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我回来了。”
      若流的轮椅停在了卓卡的帐篷前,对着正生火烧饭的母亲微笑。虽然回到族里已经三个月,但是没有得到三长老的允许,在卓卡没有特意要求的情况下,他却也没有权力离开三长老的身边,所以一直延迟到今日,方才获得菲妮娅的点头许可,前来探望自己的母亲。
      若叶听到儿子的呼唤,手上的动作突然停止了,她缓缓地扭过头来,若惊若喜地看着许久未见的儿子,又急忙侧过身抹去眼角渗出的泪珠。
      “母亲,”若流的眼眶也湿润了,“一年多没有见您的面,您的身体可好?”
      “好,我身体好着呢,才一年,你又长大了不少。”若叶把帐篷的门帘搭起,道,“来,进帐篷再说吧,主子正在和各位长老议事,一会儿就回来。”若流摇头道:“我不进去了,我和您一起做饭吧,这么多年我从来没有侍侯过主子,今天也让我尽尽心意。”若叶明白儿子对卓卡的忠心,情知劝不动他,也只得由着他去。
      日日夜夜地想着儿子,可真见了面,若叶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嘴唇微微动了几动,却一个字也没吐出,只得借着忙碌来掩饰尴尬。若流心底叹气,表面上却不显露一丝半毫,边择着手中的野菜边笑道:“儿子在三长老那里,日日思念母亲,儿子还以为母亲会想我想得憔悴不堪呢,哪想到回来一看,母亲倒是越来越年轻了。”若叶纵是尴尬,也不由得笑了起来,道:“又在胡说,你越大就越是油嘴滑舌。什么想我啊,恐怕是在想你的主子吧……”她突地一惊,住了嘴,小心翼翼地望着若流。
      若流无奈地望着母亲,道:“您不必在我面前这么诚惶诚恐,您是我的母亲,只要您不做对魔族和主子有害的事情,我又怎么会不维护您呢?母亲,请您相信儿子好吗?”他心中苦涩难言,虽然和母亲和解,但是,两人间却始终无法像普通母子般相处。若叶对他总是处处陪着小心,生怕他有什么不满意,明明都是主子的奴隶,可在她的心里,这个有着魔族血统的儿子,仍然是个充满威胁的存在。
      若叶也知道自己的心结,她也反复地告诉自己,若流对她是真心真意的,这个儿子为了她,不但连命都不要,甚至不惜违背他视为天神的主子的命令,她还求什么呢?可是,心里想的是一回事,真要做起来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每次说了稍微逾越一点的话语,她都会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多年来对魔族深入骨髓的恐惧已经形成了一种条件反射。此时看见儿子黯然的模样,她急忙心虚的转换话题:“主子这段时间经常提起你呢,她说你制作的新的伤药疗效很好,很是夸奖了你一番,前段日子里还说要亲自去看看你的,不过没等到她前去,族里就出了这么多的大事。”若流明白母亲的心思,强打精神道:“这是主子的恩宠,儿子会牢记在心的。”
      若叶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嗫嚅地开口:“若流,你看见了杰夫吗?他已经被主子明确表示要收为圈生了。”若流道:“这是他多年来的愿望,如今总算是实现了。”若叶叹道:“我知道你对主子也是痴心一片,何不去求她将你也收为圈生?主子一向对你不错,就这么应允了你也未可知啊。”若流脸色一白,低声道:“我哪里有哪个资格,塔拉族可从来没有收半魔做过圈生。何况,主子是最厌恶奴隶自作主张的。”若叶看他神伤,心中也自难过,可她方才的那番话已经用尽了积攒的勇气,要让她再劝,可实在没有这个胆量了。
      两人之间又是一片沉默,若叶是不敢多嘴,若流是无心搭话,这埋头苦干之下,不一会饭菜已经下锅,若叶正要劝他进帐篷休息,却听见远处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在遥遥呼喊着若流的名字,两人举目望去,从东头跑来了一个身着红衣的少女,边跑边喊边挥舞着手臂,像是一簇跳跃着的火焰。
      见到来人,若叶急忙将若流从轮椅上搀下,两人一起俯倒在地。少女冲到他们面前,不管不顾,单手就把若流从地上提起,不耐烦地喊:“跪什么跪,烦死啦,卓……不,族长叫你快过去,别忘了把你的药箱子也带上!”她手一松,若流直直跌在地上,若叶忍不住直起身子伸手去扶,手伸到一半却又怯怯地缩了回来,重新俯倒,道:“妲妮小姐好。”
      少女正是那个当年崇拜卓卡到五体投地的小姑娘,她比卓卡小一岁,今年也已经十一岁了,她已经得到了教官的允许,明年就能成为见习武士。族里的魔们每谈起这两个小女孩,都是一脸赞叹之情。就连外族也知道,塔拉族有两个得到魔神眷顾的小女孩,一个是明珠,一个是宝玉。也有那重视男女尊卑的部族,忍不住耻笑塔拉族将要被女性压在脚底了。
      妲妮不耐烦地一跺脚,嗔道:“让你不要跪,你聋了吗?若流的药箱呢?还不赶快拿来?族长在等着呢。”若流艰难地爬上了轮椅,道:“我的药箱在三长老那里,没有带来。”“什么?”妲妮怒吼道,“那你还不赶快去拿?再拖下去,就没救了!”若流心里一跳,正想问到底是谁受伤,却觉得身子一轻,原来是妲妮等得不耐烦,把他一把扔到肩上,如飞似的跑开了。若流虽然小腿被砍,可仍然比妲妮高出半毫,此时被一个女孩扛在肩上,不由得臊得满脸通红。
      妲妮可没有心思注意若流的心理,她心急火燎地向着族长的帐篷冲去,一脚蹬开门,大声吼道:“三长老呢?三长老还没有来吗?”若流在她肩上一望,也不由得骇了一跳,帐篷里横七竖八地躺了七八个男子,他们都是族里地精锐战士,此时却奄奄一息、胸腹被抓得稀烂。
      顾不得羞涩,若流扭动着身子示意妲妮将他放下,妲妮把他放下地来,一旁的奴隶立刻上前搀扶着他一一检查伤员的情况。两三个孩子缩在角落里呜呜地哭着,又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刚出生的猫咪在呜咽。一个男子在妲妮身边轻声道:“族长和三长老出门寻找剩余的修罗果了,现在还没能找到她们的所在。”
      “那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继续去找啊!”妲妮又急又怒,“还有,大长老、二长老和四长老呢?族里可以做主的怎么都不在了?”
      “大长老在闭关聆听天魔的旨意,二长老被四长老拉出去陪他练武了,已经三天没有回族里了。”
      妲妮愣了一愣,满腹的怒火无处可泄,便又冲着若流喊道:“你到底查完了没有?”若流这次却没有理会妲妮的无理取闹,静静地一一细看了伤员的伤势,这才回头凝重地道:“是银狼所伤吗?”
      “就是那只秃尾巴狼。”妲妮闷闷地点头道。她说的,就是曾经和卓卡纠缠过的那只银狼首领,在卓卡昏迷前,扔出去的匕首恰好割断了它的尾巴,虽然没能给它带来性命的威胁,却也让它引为奇耻大辱,从此一心向塔拉族报复。也许这只银狼真是得到了天地灵气,这些年来,居然让它逐渐明白了魔力外放的方法。魔界的大部分魔兽都天生拥有魔力,只是既不能修炼,也很难顺利运用,如银狼一般能使用冰土二系魔法的,已经是极为难得。但是,这只银狼居然逐渐明白了怎样把魔力转移到利爪、尖齿之上,让自己的每次攻击都能更有威胁。虽然它仍然不能修炼魔力,可是这已经给塔拉族带来了很大的困扰,也因为银狼的牵扯,族里的修罗果才会这么轻易地被夺。
      若流停下动作,双手握成了拳,“给他们个痛快吧,魔力入体、内腑破碎,已经无救了。”
      帐里一片寂静,就连孩子的哭声也消失了,大家怔怔地望着若流。这一刻,空气仿佛变成了糨糊,粘稠得无法呼吸。
      “胡扯!”妲妮突然尖叫起来,大滴大滴的眼泪从她的眼眶中滚出,她双手提起若流不停地摇晃,“你胡扯,你这个庸医!”
      若流静静地望着她,一声不吭,只有一滴滴的鲜红血液,从他的双拳缓缓滴落。妲妮瞪着他,怒气渐渐消散,终于无力地松开了手。她蹒跚地走到一个身形最矮小的男子身边,将他搂在怀里,痛哭失声。没有劝解、没有宽慰,所有的魔只是安静地围成了圈,盘膝而坐,齐声唱起了歌。
      “天地生万物,万物养我众。他日我归去,亦得归此土。天地何苍茫,无处觅友容。怆然涕泪下,哭友难再得。残躯护此土,肥我水草牧。新儿哭号啕,感君恩深重。”
      歌声遥遥飘散,族里众魔黯然地放下了手中的活计,一群群赶来,围坐在族长帐篷四周,亦是同声唱和。悲怆的歌声,配上妲妮撕心裂肺的哭声,一直传出了很远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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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也不许笑我,我就这个水平了……谁笑话我我就和谁翻脸……啊,掩面疾走,还是觉得太丢人了,我实在不会写诗歌之类的东西。另:JJ没有草稿箱,最近又实在没地方储存,于是,就只有边写边发,没有修改过。如果觉得奇怪,请包涵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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