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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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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火石
就在目光相遇的那一刹那,在彼此心中便已相许了。
一定是在梦里,不然她依旧是她,可她依然逝去多年的青春又回来了。
对她来说,青春不仅代表了美貌,更代表着精力与时间,让她可以建立一个强大而伟岸的皇朝。
如果这是真的该有多好?
她微微仰起自己洁白而美丽的下颚,用一种淡淡的却又轻蔑而骄傲的目光,轻轻的扫过去,好象任何事都是无所谓的。
其实早已在心中深深的喜欢了。
但她是一个如此骄傲,如此美丽而超群的女人。
哪怕明知在如潮汹涌的人海,出现一个令她喜欢的人是何其的难!
可她是独掌天下的武媚啊!
她的美丽足以征服他,她知道的。
她美丽清晰的眼波,投射的只有淡漠。
他的手不由自主的一紧,多年来只要有对他有影响的事发生,他便会有这个动作。
是她,他的心也是一紧,他终于见到这个女人了。
因为她那一身的骄傲,因为那淡淡扫过的目光,更因为她和他太相似的寂寞气味。
他赢政,拥有了皇位、权力、疆土一切的一切。
只要他可以想得到的,他全一手掌握。
可,现在,他想要这个女人,他从未见过她,可他知道她将是他生命中不可失去的。
他一步一步朝她走过去,一心想要掀开她眼中的遥远淡漠气息。
剑,冷冷的横在她与他之间。
放肆,竟敢对始皇陛下无理!卫兵暴喝着。
她微张着嘴,往后倒退了一步,仔细的打量面前这个男人。
他或许不是特别的高大或许称不上俊郎,但他让人无法忽视那种滔天的气势强烈到使人不由的心生敬畏,仿佛天生就该高高在上受人景仰,眼中的冷凝犀利显示着他的强悍与霸道。
自己难道真的陷入迷梦之中?始皇赢政?怎么可能?她与他之间相隔着几近千年岁月。
如果他是赢政,那她明白自己心动的原因。
不由的,她笑了。
竟然是你,赢政。她依然仰着下颚,用一贯的骄傲语气。
他一把挥开面前的剑,竟自站在她的面前。
你是谁?世间没有一个人胆敢以这种傲慢的态度,冷静的目光如此坦呈的注视他,他掉入她入花的笑厣之中。
叫我媚娘。她望着他如夜空般漆黑深邃的眼睛。
在这世上已没有人敢,也没人配这么叫我了,这个原本属于她的名字也渐渐的成了陌生,往事如烟,已是无力承载,但不会介意你如此唤我。
她自顾自的想着。
媚娘!他喃喃的重复着,伸手握住了她的,从没有如此的确实满足过。
在她的眼里,满是柔软的波光。
恍惚间他好象忽然明白了什么是人生的意义,那就是一定要经历一些事,元件一些人,完成某个使命。
原来生活是精彩的。
原来缘分是——无论千山万水、时间空间,注定了相遇。
真可笑啊,他坐拥天下,举世无双,竟也被命运控制。
可,此刻,他竟有些庆幸!
在有生之年,能遇见想遇见的人,就算这一刻如飞絮轻烟。
皇上,婉儿几乎无法相信自己,这是她的女皇吗?她那样的年轻,那样的光彩夺目,那样的高高在上,不可一试,那种不一样的美丽色彩几乎将身边的一切都照得相形见拙,只有女皇身边站着的那一个男子依旧那样的醒目——她深深的呼吸,他的眼神那样的凛冽强硬,他的气势强烈到让人产生畏惧,在整个世界里仅剩下他们的光芒。
她不由的退却,她看着忽然那样年轻的女皇——
她便是她曾发誓要穷此一生报复毁灭的人。但此刻,不,是此生她只想帮助她,她要帮她建立一个伟大的王朝,比男人统治下的更强盛、富足。
她知道她可以,她已决心倾此一生为她,为了,她爱的她。
她不惜辜负母亲,不,她是彻底背叛了上官家。
或者,早在她对她产生恨以前,她就已经被她的传奇和美丽征服!
因为她们同是女人,同样从这掖庭宫走出去,同样怀抱着满腔的洪水般汹涌难抑的抱负。
婉儿,你怎么会来的,真是太好了,政,她就是我说的婉儿。
是吗?看得出她是出色的!
婉儿,你知道他是谁吗?是政,赢政!
轰!婉儿觉得自己的脑中有什么炸开一般。
婉儿,你说说看赢政是个怎样的人呢?
皇上为何忽然提起赢政?婉儿觉得他进行分封制改变为郡县制是很合理的。郡县之制,合古今上下皆安之,势之所趋,岂非理而能然哉?秦始皇改分封为郡县虽出于“私”,本意是为了他的子孙保皇位,但秦朝所确立起来的那县制却在历史上起了很大进步作用,这是不能否定的。秦始皇建立了统一的集权,因而消除了在分封制下诸侯割据所造成的祸害。
皇上怎样看呢?
强弱相噬而尽失其故,至于战国,仅存者无几,岂能役九州而听命于这些个诸侯王相?于是分国而为郡县,择人而管理。郡县之法,已在秦先,秦之所灭者六国耳,非尽来源三代之所封也。则分之为郡,分之为县,俾才可长民者,皆居民上,以尽其才而治民之纪,亦何为而非天下之公乎?自古以来,诸侯世国,而后大夫绿之以世官,时之长久必滥 。士之子恒为士,农之子恒为农,就算天之生才也别无选择,但是事事都不是肯定,士有顽而农也有秀,秀不能终屈于顽而相乘以兴,又势所必激也。秦主扫六合,何其气概!也有人说他怀贪鄙之心,行自奋之智,以暴虐为天下始,始皇暴虐,至子而亡,始皇刚毅戾深,乐以刑杀为威,专任狱吏而亲幸之,海内愁困无聊。他们都指斥秦始皇统治的残酷,是暴君。这些看法都有一定的道理,但由于立场和出发点不同,也都有其片面性。无论如何他都是一个有巨大贡献的政治家。
她记得当时女皇是这样评价赢政的,她仿佛看见女皇已黯淡的神色忽然间发出的光芒,或许在女皇的心里这样的男子才值得她去赞赏与认同的吧。
她看见女皇眼中闪烁的不一样的光芒,她美丽的脸庞尽是欢乐的神采。
婉儿闭了闭眼睛,强忍下心中的不悦,露出一抹笑容。
真是令婉儿无比的讶异景仰,皇上,我们怎么会在这里遇见呢?
不知是哪里,婉儿我们被困住了,无法离开。
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处于什么状态什么地方,这地方太过与陌生太过于美丽虚幻,周围的卫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全部不见了,仿佛他和她是这世界上唯一的两个人。现在终于来了婉儿。
就算是一场梦吧,在这个不知名的梦境里如烟雾般美丽无忧的活着,相儒以沫,哪怕曾经他与她都是不可一世的君主,在这里他们只是相爱着的两个人。
还有婉儿,她记得第一次见婉儿时所发生的一切。
那一天,她忽然很想念自己在掖庭时那成日在文学官中的老师。她一直真心真意的崇敬着他,若不是他的教诲自己绝不会有今天的地位。
那房间依旧昏暗孤独,阳光勉强从窗柩的雕花内挤进来,细微的尘埃被印射出五彩的光芒飞舞跳跃。外界的嘈杂紊乱忽然间变得无影无踪,只有淡淡的墨香缠绕鼻端,轻轻的呼吸揉着平静的神态。
一册册的藏书满积着不欲人知的引力等待着发掘,那个年迈的宦官穿着灰色的长袍用那么尖细而苍老的声音说着全世间最美好的道理。
她是多么希望有一日可以再一次坐到书案前聆听教诲,只是她不会再有那平静的时刻了。
世间容不得她平静。
她是在那里第一次见到婉儿,晃若很多年前的自己,不施脂粉清淡若菊,清澈的双眸透着寂寞,倔强而骄傲的,美丽而疏远的。
她的心在那一刻被那眼神震撼,不知为何她很想亲近那女孩子。
奴婢唤上官婉儿。
是上官仪的孙女?她的心急跳几下,是她下旨杀了她的祖父,不曾想多年后的今天她竟见到了她,她决定将她带离这个暗无天日的地方。
不是为了愧疚,不是为了心软,只是她非常非常的中意她。
她的身上有一种暖人的气息,让她觉得安心,甚至是可以依靠。
来,跟我走,你以后就跟随我了。
或许那天是婉儿这一生中惟一的一次应试。
她看着她在桌案前奋笔疾书,命题作文、草拟诏书、小赋诗词。
一切得心应手而完美无缺的。
她看着她的脸因兴奋而渐渐晶莹,带着晨露的清爽味道,她知道她的一生绝不会平凡,她也不允许平凡,她一定会成为她身边不可或缺,举足轻重的人物!
她看见她仰起了睫毛朝她望来,洋溢着惊心动魄的光彩,带着另人心驰神往的诱惑,她很想走向她将她楼进怀中好好的疼爱。
她最最值得记忆生活是她的下半生,当她有朝一日终于从幕后出现,终于正大光明的站在文武百官面前,终于可以以自己的身份临朝听政。就算有太多人不是真心成服,就算连她的亲生儿子们也在愤愤不平。但她非常的满意,她终于做成了千古以来女人不曾作到的梦想。
哎……可是生命究竟是不值得兴奋与期待的,从出生到现在她依旧惶惑。哪怕她走早今日的权倾天下高高在上,她的心似随时在等待被召回,无所谓几时死,甚至是静静地期待那一场的黑暗。
原本她的确是那样想的,只是现在,他们不知道自己在那里,没有其他人,但衣食无缺,他们试图寻找却一无所获,仿佛没有边际也没有人烟。
她的心中却忽然出现了另一种难言的希望,或许就这样过一生也未尝不可。
你觉得自己是个暴君吗?有一天她忽然间问他,以为他会大发雷霆,因为在历史中他就是一个暴虐的人物。
但他出奇的平静,只是垂着睫毛想了想,随后他抬起眼睛望着她慢慢的说:或许是我太偏执,我憎恨背叛,渴求至高无上的权力,征伐、兼并、杀戮、不惜一切代价,到现在,无所谓了,别人的评价对我有什么意义?我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在别人眼里我是一个满身错误的女人,因为我做到了连男人都无法做到的事,以前对于很多事我会很愤恨,渐渐的也不在乎了,因为普天之下已没人能控制我,我也只做我自己想做的事,你可以接受一个女子成王吗?
天下俯首称臣,安邦定国,原本就没有规定谁来做,需要的只有一个要求——才能。
那你如何看待荆轲?她望定他。
他的记忆仿佛被拖回许久之前,那时他还未曾一统六国……。
殿门到陛下还有一大段距离,陛阶两边站着文武百官和各国使节,殿前阶下则是戟战武士和佩剑郎中。
上千人在朝殿却一片肃穆,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见。
陛阶上殿中,端坐着顾盼不可一世的他,他微笑着等待荆轲和秦舞阳缓慢地一步一步走向陛阶。